沈冬青半眯起了眼睛,看見一隻手從身側伸來,他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在半空中,兩人的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一直到落地為止。 那些圍觀的學生全都消失不見了,校園裏空蕩蕩的,隻在地上躺著一個女生。她側躺在那裏,黑發散開,一灘鮮血緩緩流淌而出。 沈冬青的第一反應不是去看女生,而是低頭看自己——還好剛才的裙子隻是幻覺,現在已經恢複了正常。 “這就是我遭受的一切。”血肉模糊的女生抬頭,隨著鮮血一同流出的是她的控告,:“惡意、欺壓、嘲笑、冷漠……人人都是殺人兇手!” “你們……”女生咧了咧嘴,“體驗到了這一切嗎?” 沈冬青想也沒想:“沒有。” 女生一愣,眼神變得怨毒了起來:“那就再……” 再來一次!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沈冬青從口袋裏抓了一團東西,幹脆利落地塞到了她的口中,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誰還會想要再體驗一次穿裙子啊? 不了。 周聞彥雙手抱肩,閑閑道:“我還挺想再體驗一次的。” 沈冬青白了他一眼。 那女生的口中塞著一團塑料,看起來像是薯片的包裝袋,沈冬青一直放在口袋裏忘了扔了,現在正好用得上。 女生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扯開堵住她的口的東西,表情陰鬱嚇人。 “既然如此……”女生撕下了偽裝,冷冷道,“幫我殺了那群旁觀者,我就可以讓你們離開學校。” “哦?”周聞彥挑眉,“真的?” 女生說:“我是校園怪談之一,完全有這個能力。”她說得信心十足。 沒有人不想逃離這個學校。 但隻要這兩個人答應了她的要求,就會被永遠困在這裏,供她驅使。 隻是好像她的信心用錯了地方。 沈冬青毫無所動:“你要有這個能力就自己去報仇了,騙鬼呢。” 周聞彥點頭讚同。 女生見騙不了這兩個人,麵容變得猙獰了起來,五官留下一行行的血痕,在她血流過的地方,鑽出了一隻隻的手,朝著這兩個活人抓了過去。 “那就留下來吧!” 女生尖聲笑道。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周聞彥直接越過了一群鬼手,一腳把女生給踹翻了,接著一團黑霧躥了出來,將女生整個包裹了起來,待黑霧散去後,留在地上的隻有一團枯骨。 在失去怪談的控製,那些從地裏鑽出來的鬼手紛紛鑽了迴去,隻留下一隻在沈冬青的手裏拚命掙紮著。 沈冬青注視著白白嫩嫩的鬼手,感歎道:“看起來還挺好吃的……” 鬼手:“???” 掙紮得更加激動了。 周聞彥拍了拍沈冬青的肩膀,教導道:“別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沈冬青一想,他現在是人了,有更多的零食可以選擇,於是就放下了啃鬼手的想法。 鬼手一掙脫了控製,就跟瘋了一樣鑽迴了地裏麵,生怕淪為別人口糧。 沈冬青目送它離去,還有些遺憾。 解決了一個怪談,兩人決定先迴教室再說。 剛走下一層樓,還沒拐過樓梯口,就聽見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好像是在拖著身體走,每一步都帶起“咚”得一聲。 是教導主任。 周聞彥一把拉過了沈冬青,躲在了隱蔽的角落裏。 這個角落不大,兩個人勉強縮在裏麵,每一處都貼在了一起,毫無縫隙。 沈冬青趴在周聞彥的懷裏,聽見他胸口傳來沉穩的心跳聲。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全因周聞彥身上帶著一股極為純粹的陰氣,在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下,他很想要……咬一口。 忍住。 沈冬青暗自握了握拳頭。 這個動作保持了三分鍾左右。 腳步聲漸漸遠去,兩人才從連體嬰的狀態中分開。 現在是休息時間。 兩個人趁機摸迴了教室,剛坐穩,就見方祈揣了個東西,神神秘秘地走了過來。 沈冬青:“偷東西了?” 方祈掀開衣服,拿出了一本封麵漆黑的書:“不是,這是我桌上找到的,大佬看看有沒有用,要是有用的話也別客氣,帶我通關就行了。” 沈冬青一低頭,對上了封麵上的四個大字——校園怪談。 打開一看,第一頁寫著慶海高中的五大怪談,分別是天台少女、人頭拖把、食堂的哭聲、丟失的洋娃娃和美術教室的雕塑。 方祈抓了抓腦袋:“寫得沒頭沒腦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大佬你有頭緒嗎?” 沈冬青指了指前麵兩個:“這兩個已經解決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天台少女”和“人頭拖把”這兩行字染上了兩滴猩紅的鮮血,接著緩緩浮現了一行小字。 【天台少女:高一年級的一位女生自卑、膽怯,相貌普通又家境貧寒,就像是陰影處的醜小鴨,她嫉妒其他光鮮亮麗的女同學。她被所有同學排擠,在冷漠的圍觀下,從天台一躍而下……旁觀者都是劊子手,而你是哪一種?】 【人頭拖把:宿舍管理員總會在深夜打掃衛生,抱著拖把在長長的走廊上拖啊拖啊,某天深夜,有人發現管理員拿著的並不是拖把,而是留著長長頭發的女生。】 周聞彥糾正:“這不叫‘解決’。” 沈冬青疑惑:“那是什麽?” 周聞彥麵對他充滿求知欲的目光,解釋道:“如果說遊戲給我們布下了一個題目,解開題目才能通關,這就叫暴力破題。一般來說,是要找齊線索,再解開真相。” 沈冬青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隨後:“有什麽區別嗎?” 對於周聞彥來說是沒什麽區別。 但是大多數玩家都是在遊戲裏麵苟延殘喘,自想著保命,根本不可能想不開招惹遊戲裏麵的鬼怪。 更何況這隻是低級副本,等到了高級副本裏麵,就不是這麽容易能解決的了。 周聞彥對沈冬青一笑:“應該沒有區別。” 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能兜著。 係統產生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沈冬青來了興趣:“是不是解開這個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周聞彥點頭:“差不多。” 他又問:“你不想待在這裏?” 沈冬青拍了拍口袋:“零食吃完了。” 而且上課好無聊。 周聞彥一笑:“那就快點找到其他的怪談。” 沈冬青的手指移動到了下麵三個怪談,停在了“美術教室的雕塑”那裏,又看了看黑板上的今日課程表:“下一節就是美術課。” 學生們抱著美術用具,一個個排隊走出了教室,前往美術館。 每個人都是麵無表情,一言不發,不像是去上課,倒像是去上墳。 他們跟在上墳隊伍的最後,走過了長長的走廊。 其間還撞上了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站在走廊旁邊,冷冷地看著學生走過,目光最後落在了周聞彥和沈冬青的身上。但她什麽都沒說,隻是目送著隊伍離去。 走廊盡頭就是美術教室。 教室裏麵擺放著一張張畫板,牆壁上掛著學生們畫的畫。 沈冬青湊上去看了一眼,上麵的畫都挺古怪的,有被撕裂成五六段的洋娃娃,有摔死在地上的女孩,有一團模糊的黑暗……反正全都是陰暗、絕望的元素。 美術老師踏著上課鈴聲走了進來,站在了教室的最前麵。 沈冬青抬頭看去,發現這個老師長得有點白,不,是太白了,白到有些發光,像是刷了一層白漆。 美術老師抬手指了指堆放在麵前的半身雕像:“今天是人體素描。” 布置完了任務後,美術老師就又走了出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學生們倒是十分自覺,拿起鉛筆就開始作畫。 教室裏一下子就響起了刷刷聲。 沈冬青咬著鉛筆頭看了一會兒,突然扔下鉛筆就站了起來。 方祈連忙問:“大佬,你做什麽?” 沈冬青迴頭:“暴力破題啊。” 早點找到校園怪談,就能早點離開這個學校。 要是這個學校有網有電能夠玩手機就算了,結果一個都沒有,還是早點出去比較好。 沈冬青大步走到了最前麵,選了一個趁手的工具,掄起來就砸向了最近的一個雕像。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