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段時間也不能浪費,宋炎開始試探著與另外兩名玩家交談。隻可惜,他現在這副樣子……宋炎迎著對方落在他肚子上的目光,全當作什麽都不知道,隻簡單地與那兩人攀談。微胖的女人姓唐,叫唐雲芳,進入遊戲前隻是個村子中的普通婦女,不過憑著自己膽大心細,應是撐過了四場遊戲。而那個看起來很老實的瘦男人則叫高崎,話實在不多,隻說自己之前是做裝修的,問起進了幾次遊戲來,也不願多講。這時候,又有幾個其他玩家陸陸續續地抵達了啟示碑下。年輕貌美的女孩文慧,臉上帶青印的男人潘中赫,還有……宋炎看到最後一個走進後院的人愣了一下,而對方看到他也愣了一下,而後就快步跑了過來。想不到這一次,又遇到了陳奇飛。“學長!”陳奇飛見到宋炎很是激動,但對於他而言,現在這種激動,已經並非單純看到暗戀的學長而高興那麽簡單了--他的目光偷偷瞄向宋炎身後的紀行風,經過上一次的副本,他深深地記住了那個鐵麵人的本事。而同樣,他也看得出宋炎與那個人之間曖昧的關係,盡管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陳奇飛卻還是咬咬牙,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畢竟在這種情況下,盡力跟緊宋炎,以此沾染一下那個人的庇護,才是最好的選擇。陳奇飛心中暗暗想著,腳下一刻不停地趕到了宋炎麵前,可下一刻,他很快就發覺了宋炎的異樣:“學,學長,你的肚子是怎麽了?”宋炎之前就想過了要是有人問起該怎麽說,對著一般的人就直接推說是啤酒肚。可是此刻開口問他的人是陳奇飛,他可並不覺得啤酒肚這個說辭能把對方糊弄過去,畢竟距離上次他們見麵,也才剛剛過去半個月左右,要說他這啤酒肚是在那之後吹氣球似的長起來的……宋炎覺得,這十分不能令人信服。“他懷孕了,”就在這時候,紀行風走到了宋炎的身邊,伸手圈住了宋炎的身體,語氣冰冷地對陳奇飛說道:“孩子是我的。”宋炎隻覺得自己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他當然知道紀行風的心思,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的說出來。而陳奇飛聽後,什麽醋不醋的早就不知被拋到哪裏去了,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宋炎的肚子,半天怔怔地問:“真,真的嗎?”這一次,宋炎也找迴了自己之前多次明確拒絕陳奇飛時的冷淡態度,點了點頭:“是真的。”“這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愛人。”陳奇飛整個人都有些懵了,他現在已經分不清究竟哪個消息對他衝擊更大,直到聽到了遊戲的提示音時,他才勉強迴過神來。“所有玩家已抵達啟示碑,本局遊戲正式開始。”宋炎不再糾結於陳奇飛的態度,而是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啟示碑上。啟示碑上的光芒逐漸組合聚攏,最後生成了一行行仿佛毛筆寫成的字。淒涼婉轉的戲腔從深宅中傳來,戲園子中的哀怨因戲而生,又因戲而結束。“恰便似,嚦嚦鶯聲花外囀,行一步可人憐。”[1]“民國初年,蘇州桂芳班因排唱西廂,獨占花梢。那班中伶人,無論男女,皆是生得千般嫋娜之態,一時間風光無雙。可就在那年就月,桂芳班不明緣故突然停演,但當夜戲園子裏卻燈火通明,戲音不斷。第二日,過路之人竟發現,班主一家並班中伶人的屍首,盡數被吊於戲園門前的槐樹上……”短短的幾行字,宋炎很快就看完了,與此同時,荒園中的景物也開始了飛速的變化。雕梁重起,畫棟如新,一排排青瓦碼成整齊的屋簷,一道道紅帳掛滿了窗前榻上。隻是一瞬的功夫,等到宋炎迴過神來時,他已經斜倚在一張紅木美人榻上了。宋炎眨眨眼,有些新奇地打量著自己被遊戲套上的這身裝扮,一襲水色的輕紗長衫,雖說依舊掩不住他如今的肚子,但像是故意一般,做的十分寬鬆,讓他沒感覺半分勒縛。手腕上頗為女氣地帶了隻白玉鐲子,宋炎對這類東西全然沒有了解,但一打眼看著,就覺得不像是劣質的玩意。上上下下地打量完自己,宋炎又開始觀察起身處的這個房間來。如同之前他在後院看到的一樣,這個房間十分的狹小,大件的家具也隻擺得下一床,一桌,加上他身下的這一榻而已。但這種空間的局促,卻並不妨礙它的精致。放眼看去,整個房間中錯落有致地安置著大量的玉石金瓶擺件,每一樣都極為精巧,完全沒有暴發堆砌的感覺。到了這會,宋炎也對自己在遊戲中扮演的角色有了大致的猜測。這一局,他應當就是戲園子裏的一個戲子……一個看起來十分富足的戲子。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西廂記》一個適合談戀愛的副本~☆、戲園驚夢(二)“呦,月老板您醒了?”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宋炎不禁轉頭看去,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裏端著一隻銅盆走了進來:“正好,我剛從井裏打的涼水,您來洗把臉涼快涼快?”“嗯,好。”一時還沒有摸清楚情況,宋炎隻是簡單地點點頭,看著那應該是仆人的少年手腳利索地將銅盆放到了牆角一隻描金的盆架上,然後搬到他跟前來。“哎,您身子重,我扶您起來吧。”宋炎默默地看著少年這一連串的動作,剛想起身去探那銅盆中的水,就被少年扶住了身體。身子重……宋炎抬頭仔細分辨著少年的神情,發現少年對他的肚子完全沒有質疑,反而小心的伺候。他不禁迴想起之前在老樓中,“母親”的態度,心中生出了個猜想,於是伸手撫著肚子,用著隨意的語氣試探著對少年說道:“這小東西最近總鬧我,睡也睡不踏實,隻盼著能快點生下來。”說完,他便盯緊了少年,想要看他是什麽反應。果然,那少年如他所料一般,完全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十分殷切地給宋炎卷著袖子:“月老板有什麽不舒服的可一定要跟我說,我就是趙爺買來伺候您的,您要是有什麽不如意的,趙爺知道了該多心疼呢。”少年這一番話說出來,倒是給了宋炎兩條信息。第一就是他之前想要印證的,遊戲包括遊戲中的npc 都是默認他懷孕這件事情的……這一點可能是因為紀行風本質上也是npc 的緣故,所以他的孩子盡管還沒有出生,就已經被遊戲當作了自己的一部分。這樣的認知讓宋炎心裏像是被係了個疙瘩似的,十分別扭。雖然注定了無法離開遊戲,那是不是npc 也沒什麽區別,但一想到自己肚子裏這個活生生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成了遊戲中的npc,還是讓宋炎覺得不是滋味。除此之外,這個少年仆人提供的第二條信息,就是“趙爺”。顯然,趙爺找個人與自己所扮演的戲子月老板關係匪淺,月老板這樣富足的生活應該就是與他有關,甚至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他的。宋炎稍稍皺眉,心中祈禱,但願那個所謂的“趙爺”就是紀行風吧,不然他實在沒法想象自己跟其他的npc或者玩家去演那種親密的關係。不過……眼下擔心這些也沒用,不如趁著這時候出去看看戲園子裏的情況。宋炎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後對那少年說道:“我睡多了,覺得有些悶,你陪我出去轉轉吧。”少年一聽,立刻點點頭,十分貼心地上前扶著宋炎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遊戲中似乎正值夏初,一牆之隔的前院中,傳來陣陣鼓樂和叫好的聲音,想來應該十分熱鬧。而供戲子們住的後院,則冷冷清清的,幾乎連個人都不見。宋炎一邊走著,一邊跟那少年搭話,從他的口中把這戲園子裏的情況摸了摸底。他如今扮演的角色叫月衡,之前也算得上是這桂芳班裏數一數二的角兒了,隻是一朝入了那富商趙爺的眼,便不怎麽登台唱戲了,如今懷了孕,就更是整日都窩在後院裏養身子了。而眼前的這個少年,大名叫王九,就是趙爺買來伺候他的。除此之外,他還大致了解了一下這戲園子的主人--馬班主一家的情況。這馬班主大約四十來歲,從父輩手中接了這戲園子,又仗著還有幾分錢財,娶了個出身幹淨的媳婦。兩人一共養了倆兒子,都不到二十歲,還未娶妻。這戲園子裏,除了月衡外,還有四五個有些小名氣的角兒,男的女的都有,關係上也十分混亂。宋炎和王九還在邊說邊走著,突然看見一團紅豔豔的東西橫掠過去,丟在了他的腳邊,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團被人揉爛了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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