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原本好不容易讓自己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工作上頭的。


    當她聽到季從晴說盧鏡棠被人用刀子刺傷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快要慌到極致了。


    腳下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從辦公室中跑出來,不去管旁人詫異的眼神,她的心跳得快極了,一直到到了那咖啡廳的門口的時候,她的心髒都還在嘭嘭嘭地狂跳著。


    救護車已然停在門口,當她推門而入的時候,一眼便能看到幾個急救人員正在緊急又簡單地處理盧鏡棠身上的傷勢。


    那件淺色的襯衫,早上還是由她親手來為盧鏡棠穿上的,中午的時候,她還在抱著那個瘦瘦的傻瓜的……為什麽、為什麽才幾個小時不見,便發生這樣的事情?


    眼淚不由自主滑下,溫容往前走了兩步,幾個急救人員則將盧鏡棠放到了擔架上頭,朝著救護車抬去。於是她擦了擦眼淚,三步並作兩步跟著出去,也上了救護車。


    那幾個急救人員原本想要製止她,見她眼淚落得厲害,大概也知曉該是擔架上那人的親人或朋友,便沒有阻止。


    救護車發出類似哀鳴般的聲音一路駛向醫院,接著警車來了,宋小辭算得上全程目擊者,不得不留下來向警察說明一切,而季從晴也幫著迴憶那個刺傷人的嘻哈男子的模樣。


    “那你知道盧鏡棠平時有和什麽人結仇嗎?”接手這個案件的是個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女警,她輕輕甩了下被束起來的長發問道。


    從兩人的描述來看,那人刺傷盧鏡棠明顯不是為了錢財,那麽剩下的便隻有仇殺和情殺了。


    “不知道。”宋小辭皺著眉,透著青春洋溢的俏臉上盡是不解和擔憂:“阿棠平時都很溫柔,不管和誰接觸,態度都很好,也沒聽她提過什麽仇人的。”


    “那麽……盧鏡棠她是否有情人呢?在感情上麵是不是和誰有過摩擦之類的?”女警手握這筆在一本小本子上邊記錄邊問著,宋小辭聞言一愣,下意識側頭去看季從晴,有些無措。


    “這是她的個人私事,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季從晴見她看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染著盧鏡棠的鮮血,心中莫名一軟,便接過話幫宋小辭說道。


    “好的,明白了。”女警見她們兩人這樣,微微一蹙眉,隱隱覺得大概有什麽事情是這兩人不想說的,又想了想,並不曾逼迫她們多言,而是決定到醫院去看看。


    她的同事已經將現場所有需要的東西都采集了,這家裝修得讓人覺得溫馨的咖啡廳或許要有一段時間沒生意了。


    “我現在要去趟醫院,你們要一起去嗎?”收起小本子,手順勢理了□上的製服,女警望向季從晴問道。


    “去。”季從晴點了點頭,而宋小辭自然也是同意的,兩人將咖啡廳的門一鎖,便上了警車跟著去了醫院。


    溫容獨自一人抱著手臂立在手術室外頭,她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淚水早已止住了,蒼白的臉上那雙眼睛看起來還有些紅紅的,令人一眼便能猜到她方才哭完,且令人心生愛憐。


    手術室的門在這時候打開了,一個護士匆匆跑了出來,溫容神情一振,立刻迎上去,卻不料護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她的心不由一抖,剛剛才垂下的雙手不自禁地在身側微微打著顫。


    當宋小辭和季從晴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溫容緊咬著嘴唇的模樣,那潔白的貝齒將單薄的嘴唇咬得幾乎出血,往日裏總透著神采的雙眸此刻遍布陰霾。


    “病人現在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剛剛那名護士又忽然跑了過來,看了在場的幾人一眼,一臉嚴肅道:“血庫裏的血不夠,你們……”


    話未說完,溫容便立刻過去道:“抽我的血吧。”


    “你是什麽型的血?”被打斷話語的護士不悅地看了她一眼,考慮到她是擔心搶救中的病人,也沒有發作,而是這麽問道。


    “a型血,我……”溫容邊說邊卷起衣袖,不料她的話在下一秒也被打斷了:“a型血不行,要b型,誰是b型?”


    袖子才卷了一半的女人怔在了那裏。


    “啊,我也是a型的。”宋小辭臉色一苦,接著立刻扭頭去看季從晴,好在季從晴一臉冷靜而淡定:“我是b型,我來吧。”


    “好,你跟我來。”護士點了點頭,季從晴便跟上她的腳步,溫容卻在此刻迴過神來,她兩三步攔在護士麵前,眼中還透著不相信:“護士小姐,你是說,病人是b型血?確定嗎?”


    “我是護士還是你是護士?”被攔住的護士立刻黑了臉,不滿地斥責道:“不要耽誤病人搶救。”


    溫容聞言又是一愣,接著默默地讓開了身子,看著領著季從晴去抽血的護士,臉上神情一陣變幻。


    抽血的過程還是比較快的,很快季從晴便拿著棉簽壓著手臂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她的臉色看起來隻是比平常稍稍顯得白了一些,宋小辭看到她這樣,立刻蹦過去同她道謝。


    她那張長年冰凍的臉微微解了凍,對著宋小辭淺淺一笑示意她自己沒事,見她因為自己的笑容呆愣住的模樣,心中一陣好笑,美目中的笑意便也更濃了。


    不過當她的視線落在她的上司身上時,所有的笑意又全都消失了,季從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因為她發覺她的上司似乎又陷入那種迷茫狀態了。


    愛情這種東西真是可怕,前一秒她的上司還是冷靜自持的溫總監,下一秒就立刻變成談戀愛談得昏了頭的少女了。


    大概是因為輸了血的緣故,幾人又在外頭等了一會兒,手術室的門開了,盧鏡棠被從裏頭推著出來,隨之出來的當然還有醫生和護士。


    溫容的視線落到那個閉著眼正處於昏迷狀態中的人,眼中掠過一抹遲疑,終究還是上前,開口詢問醫生她的情況。


    “搶救及時,輸血也及時,所以沒什麽大問題了。”摘下口罩,醫生一臉溫和地說著:“請放心,等下她就能醒來。”


    “好的,謝謝。”盧鏡棠已經被推著走遠了,宋小辭她們也跟著上去,溫容心中依舊有些擔心,可是她想了想,還是又停下腳步,望向那個剛打算離開的醫生道:“醫生,她是什麽血型?”


    正將手伸到脖頸那裏為自己做著簡單按摩的醫生聞言望向她,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便迴答道:“b型血。”


    雖然之前已經聽那護士說過,這會兒聽到醫生說,溫容還是呆立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動靜。


    而那個醫生隻是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便徑自離開去休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容才緩過神來,詢問路過的護士盧鏡棠的病房,滿懷心思地朝著那裏走去。


    當她到達病房的時候,那名女警已然先行離開了,病房中隻有宋小辭和季從晴兩人,病床上盧鏡棠依舊閉著眼,蒼白的臉色令人心疼,眉頭微微皺著,也不知在昏迷中又夢見了什麽。


    一步步走到病床邊上,溫容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覆在那張燦如桃花的臉上,一點點地撫摸著。


    她的嘴唇同樣在微微顫著,喉間無聲地發出“小青陌”三個字的發音,卻喊不出聲來。


    怎麽會這樣的?她記得很清楚,祁青陌同她一樣是a型血的,怎麽可能會是b型血?


    “溫姐姐,我想去獻血。”那個總是善良到極致的孩子,其實還是個傻乎乎的書呆子,18歲成年之後,便這麽拉著她的手對她說道。


    “為什麽想要獻血呢?”溫容還記得自己當時其實是不願意的,某個終於成年的小家夥,雖然身高很高,但身子卻總顯得瘦削極了,她想方設法地為她熬湯進補,卻始終增加不了她身上哪怕一兩肉。


    “因為我想為這個社會做點什麽啊!”那雙黑亮的眸子在那一刻迸發出神采,那個高高瘦瘦的家夥挺直了脊梁,清朗的聲音說著自己的想法:“再說了,生物書上不是也說了嗎?獻血可以促進血液的造血功能什麽的。”


    作為文科生,能夠在高三的時候還能牢牢記住生物書上的知識,祁青陌顯然一直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裏了。


    見她如此,溫容反而不想阻止她了,偶爾的一次獻血,想來也不會危害身體才對。


    於是她便帶著她去了市裏那所正規的獻血站。


    “咦?溫姐姐你做什麽?”即便年滿十八,祁青陌的臉上還是透著稚氣,或許是因為終於可以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一路上她一直很興奮,而這樣的興奮,在她看到溫容也拿著表格開始填表時,全都不見了。


    “獻血呀。”溫容柔和著眼眸望著她,嗓音也是柔柔的令人心裏發癢。


    “是我要獻血,溫姐姐為什麽要獻血!”年少的祁青陌頓時有些炸毛了,她伸手就要去搶溫容手中的表格,溫容卻彷如早料到一般,抬手輕輕抓住她的手,嘴角彎了彎:“因為凡是小青陌做的事情,我也想跟著經曆一遍啊。”


    還有些炸毛的祁青陌頓時安靜下來,那張青澀的臉上還泛起了緋紅,黑眸顯得亮晶晶的,唇角微微上揚,還帶著點甜甜的味道。


    於是兩人一同填了表,又一起驗了血,知道了彼此的血型。


    “原來我和溫姐姐一樣是a型血。”和戀人是一樣的血型這件事情,明顯讓某人更加開心了,她笑眯了眼睛,說出的話卻讓溫容無奈又好笑:“這樣以後溫姐姐有需要的話,我就可以給你我的血啦。”


    她終究還是沒有責怪祁青陌說出這般帶著點晦氣意味的話語,隻是寵溺地看她一眼,心中盡是滿足。


    因為她的小青陌第一念頭想到的,依舊是她,所以無所謂晦氣不晦氣,她知道她的心意便足夠了。


    隻是……她的小青陌,就是同她一樣是a型血沒錯啊,為什麽會變成……


    “溫姐姐……”往日裏清朗的聲音此刻顯得有些虛弱,溫容迴過神來,這才發現盧鏡棠已然醒來,正微微勾著唇角看著她,眼中盡是情意。


    “還可以看到你,真好。”她聽到那個仿佛早就烙印在她心上幾個世紀的聲音這麽說道。


    她的鼻子一酸,看著她好半晌,眼淚幾乎就要落下,可此刻她的心裏又亂得很,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季從晴和宋小辭悄悄地從病房裏離開,溫容獨自一人麵對盧鏡棠,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了。


    “小……”她張了張嘴,偏又無法將那三個字全都喚出口,她想要詢問她是否記得她的血型,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終究還是不忍心發問。


    “好好休息。”她一如往常地柔和著聲音說著,將手從她的臉上移開,盧鏡棠卻不顧身上的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溫容的身子又是一顫,最終還是拉了旁邊的椅子在病床邊上坐下,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露出傻傻的笑容。


    這一刻隻有她知道,她對病床上這人的身份再次產生了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最近為神馬這麽勤奮……大概是因為,手頭的項目暫時都告一段落了,心理壓力沒那麽大了?


    順便……恍然發現距離2015年隻剩下2個多月了,於是覺得這篇文拖得有些久了……吧?


    希望這種狀態可以一直保持吧!


    忽然覺得阿棠簡直悲慘到無極限……(默默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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