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自然又是溫容開車到祁家樓下去接祁青陌,而秦舒坐在後座上,手支著下巴看著車窗外想著事情。


    和祁青陌認識的時候,祁青陌不到十五歲,而她和溫容還隻是大一新生。


    十五歲,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算小。至少,最初的時候,她對十五歲的祁青陌的印象,一直是乖巧聽話、斯文有禮。


    到了後來漸漸熟識,總見祁青陌來找溫容,而她在一旁看著她們兩人間的互動,便總是覺得這兩人就好像小說裏寫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戀人一樣,充滿了青澀的美好。


    不知不覺,已經快十年了,就算在國外的四年溫容不曾聯係過祁青陌,可秦舒清楚地知道她的心裏一直是惦記著那個人的,也知道她付出那麽多,無非隻是想迴國之後可以和祁青陌安定地生活。


    她還記得一年前她送溫容到機場的時候,溫容一直忍不住露出笑容。


    “容容,我還要一年多才能迴國,你居然都不覺得舍不得我。”她故作哀怨地對溫容這麽說著,而她這個一向溫柔又體貼的好友自然是立刻露出有些內疚的神情,卻還是無法掩飾住心中的欣喜:“你知道……我已經四年沒有見到她了,也不曾聽過她的聲音。阿舒,四年前她才十八歲,現在都二十二了,我好想知道她變成什麽樣子,是不是又高了,是不是還是那副傻傻的樣子。”


    眼看好友又陷入對祁青陌的思念中,秦舒頓時一陣無可奈何,不過這麽多年來她一直看著她們兩人之間戀情的發展,倒也能夠理解溫容。


    “好啦好啦,不要想了,等迴去就可以看到你的小青陌了。”她搖搖頭說道,而溫容卻又有些糾結:“阿舒,我一走就走了四年,她會不會生我的氣?會不會不理我?”


    四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變化,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因為要迴國了,所以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祁青陌了。


    “當然不會。”秦舒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是多麽自信地對溫容說這句話:“她可是祁青陌啊,無論如何都不會生你的氣,也不會不理你的。”


    如今……視線落到駕駛座那裏開車的好友身上,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和祁青陌約吃飯,居然還要溫容去接她。


    其實放在其他情侶身上,可能這並沒有什麽。可是祁青陌那個家夥,當年可是為了能夠快點見到溫容,寧可自習課翹課提前跑到她們學校的啊。


    車子在約定的時間前到達祁家樓下,又過了幾分鍾,祁青陌出現在她們的視線之中,由遠及近,打開車門的同時看到秦舒,原本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立刻透出一絲防備:“她是誰?”


    聲音沒有半分半毫的溫度,讓秦舒聽得都是心裏一涼,不過她也因為這沙啞的聲音又添了一絲懷疑。


    “她是……”溫容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該怎麽介紹秦舒好了,她張了張嘴,秦舒卻輕笑著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小青陌,快叫聲舒姐姐來聽聽。”


    視線一轉,祁青陌冷冷地看著她,秦舒略一挑眉,毫不躲避地同她對視著,唇角微微上揚,氣勢也是一點不差。


    “我不認識你。”終究還是祁青陌移開了視線,她的手已經扶在車門上,又看向溫容:“你晚上和別人約了?那我就不去了。”


    如是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溫容看到她這樣的表現,心裏一酸,咬著嘴唇沒有開口挽留。


    “祁青陌。”秦舒打開車門下車,朝已經走了幾步的人喊了一聲,祁青陌停下腳步,並沒有轉身。


    盯著那道高高瘦瘦的背影看了片刻,心中莫名的總有一種違和感,秦舒歎了口氣:“算了,你走吧。”


    走了也好,她在這裏,也是徒惹溫容傷心。


    直接打開坐進溫容旁邊的位置,看著那道身影漸漸走遠,直到脫離她的視線範圍,秦舒側頭看向好友。


    溫容此刻一臉平靜,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容容……”秦舒想要安慰她,偏不知從何說起,即使聽昨天聽溫容提起過,她還是沒想到失憶之後的祁青陌會變成這樣,簡直讓人分分鍾就想翻臉,這樣看起來孤僻又冷漠的人,真的是當年那個總是笑得陽光燦爛,說話斯文有禮的小孩嗎?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側頭對著好友露出個淡淡的笑容,溫容發動了車子:“我們去吃飯吧。”


    秦舒又是一歎,看著溫容強作鎮定的模樣,腦子裏驀地閃過了盧鏡棠的身影。


    不過就算那個人接近溫容並沒有任何目的,她們也不該在一起,溫容不過是把她當做祁青陌的影子罷了。任何人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心上人對自己好,隻是因為自己的言行舉止和她從前的戀人相似吧。


    如果盧鏡棠長著祁青陌的臉就好了,秦舒忽的突發奇想地想道,隨即麵色一滯,因為她想起了早上的時候,盧鏡棠那些完全下意識又有些異常的反應。


    “容容。”吃過晚飯迴了溫容的住處,她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和溫容好好談一下這件事情。


    “嗯?”剛剛還在走神的溫容迴過神來,疑惑地望向好友。


    “我想……可以先拋開感情問題,好好思考下這件事情。”秦舒認真地看著她:“先不去想青陌和你之間的事情,迴答我的問題,好嗎?”


    “嗯。”雖然不解為什麽她會忽然這麽說,溫容還是輕輕點頭,秦舒便也開口了:“我想知道的是,既然青陌失憶了,那她怎麽知道自己是祁青陌?又是怎麽迴來的?”


    聽她這麽問,溫容又是一怔,不過片刻之後便道:“是她父親的一個好朋友救了她送她去醫院,告訴她這些事情的。”


    “她父親的一個好朋友?是誰?你認識嗎?”


    “她並沒有跟我說過……你知道的,她現在這樣,什麽事情都不會跟我說。”溫容又有些黯然了,因為她之所以知道這些信息,全是祁輕塵告訴她的。


    “那她的聲音呢?”想到那個沙啞低沉的嗓音,秦舒又問道。


    “青陌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傷,送到醫院手術搶救……好像是傷了脖子一帶,影響了聲帶,所以聲音就變成這樣了。”垂下眼簾,溫容輕聲說著這些依舊是祁輕塵告訴她的事情,當時她知道祁青陌受過很嚴重的傷,心裏疼得厲害。就算知道她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還是想要她脫下衣服讓自己看看,好好確定一番。


    不過,祁青陌根本不可能聽話脫衣服讓她看身上的那些傷疤。


    “這樣……”秦舒斂眉沉思片刻,又看了眼溫容,遲疑了下道:“如果隻是失憶,青陌的變化也太大了。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失憶還會讓人連性格都變了嗎?”


    “我也一直沒想明白。”溫容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離開的四年發生了些什麽,才會讓她變化那麽大。”


    換做以前,她根本無法想象那個總是文文弱弱的祁青陌,居然力氣大得驚人,而且還學會動武了。


    “那為什麽不考慮去查看看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呢?”秦舒輕聲說道:“總要知道了原因,才知道該怎麽處理事情吧?”


    所以說,冷靜自持的溫容,一旦遇上和祁青陌相關的事情,就會徹底失去往日的理智。


    猛地睜開眼,溫容呆怔半晌,露出一抹苦笑:“阿舒,謝謝。”


    在這一刻,她也終於意識到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狀態有多麽不對了。確切的說,自從迴國之後得知祁青陌下落不明的消息,她就無法再去思考相關的事情,整天渾渾噩噩的,隻想找到祁青陌。等到祁青陌迴來了,她又一心隻想讓祁青陌找迴記憶,兩人能夠重新開始過那些溫馨平淡的生活,所以居然從來都沒有客觀地去考慮這些事情。


    見她如此,秦舒暗自鬆了口氣,幸好她的好友沒有徹底在感情中迷失方向。她遲疑了片刻後又繼續道:“還有那個盧鏡棠,你不覺得她出現得太湊巧,也太奇怪了嗎?”


    “她……”想到盧鏡棠,溫容又有些失神了。


    “算啦,我不多說了。”秦舒靠過去一些,輕輕抱了抱她:“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撥開那些迷霧想清楚所有。”


    “謝謝,阿舒。”溫容迴抱了她一下,心中添了幾分的暖意。


    “盧鏡棠。”與此同時,咖啡館的小閣樓中,消失了兩天的衛蓁重新出現在盧鏡棠的麵前,她滿臉嘲諷地看著那個斜倚在牆角發呆的人,嗓音冷冷的:“你不是想知道那個祁青陌出現在溫容身邊到底有什麽目的嗎?”


    仰著頭看著衛蓁,盧鏡棠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恍惚:“她不是祁青陌。”


    “她現在是祁青陌。”緩緩走到她的身前,蹲□子,衛蓁伸手撫上她的下巴:“溫容可是一直認定她就是祁青陌的。”


    眼中一抹痛苦一閃而過,盧鏡棠別開頭,躲開衛蓁的手:“她接近溫、溫容,到底有什麽目的?”


    “還在查。”衛蓁扯扯嘴角笑了笑,“你要是不乖點,我怎麽查得出來?”


    還在努力躲閃的動作生生地停了下來,盧鏡棠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聲音裏透著滿滿的沮喪,甚至是絕望:“我不是盧鏡棠。”


    “我也不是阿棠。”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淚也落了下去:“我和她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睫毛顫了顫,剛剛還笑得輕蔑的女人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她盯著盧鏡棠看了片刻,忽的冷下臉,站起身子,抿緊薄唇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把這章寫完了,我也說不清這章到底算是周幾的了……明天白天要寫三萬的番外下,所以這篇下次更新是周一哦。


    有時候覺得你們也是蠻苦的,遇上這麽蛇精病的作者……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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