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喜歡的人了。”溫容離開之後,宋小辭立刻跳到盧鏡棠身邊,大大咧咧地拍著她的肩膀:“你就別想了。”


    盧鏡棠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原本低著的頭抬起來,她同宋小辭對視著,許久之後,微微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眼裏閃爍著的情緒宋小辭並不理解。


    那是多麽複雜的情緒啊,一絲慶幸,一絲無奈,一絲痛楚,又夾雜著一絲掙紮……宋小辭不知道自己所理解的那些情緒對不對,可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盧鏡棠露出這樣的神情。


    對於宋小辭來說,她同盧鏡棠也不過才相識幾個月。這個煮的一手好咖啡的高瘦女人,幾個月前在這裏開下這家咖啡廳。而她這個還在念大學的學生,隻是想著碰碰運氣來應聘兼職服務生,竟然被盧鏡棠留了下來。


    盧鏡棠是個生活簡單的人,每天睡醒就開店煮咖啡賣咖啡,晚上關店就迴到小閣樓裏看書睡覺。總是一臉淡淡的樣子,雖然高高瘦瘦的像根竹竿,身上卻總是透著股書卷氣,一雙修長好看的手不僅會煮咖啡,還會彈鋼琴。


    不過,宋小辭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看到盧鏡棠彈鋼琴,彈的是一首流行樂,很好聽。


    之後她再要求盧鏡棠彈琴,盧鏡棠卻總是微笑著搖頭,沒有再碰過咖啡廳角落那架被暗紅色布料掩蓋著的白色鋼琴。


    宋小辭的課幾乎都在早上,所以她都是下午過來兼職,如果不是前段時間放假,她根本不會知道盧鏡棠喜歡對麵那家公司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就是剛剛那個用清冷的聲音訴說自己心有所屬的女人。


    在那個陽光燦爛的早晨,她親眼看著盧鏡棠透過玻璃,靜靜凝視著對麵的公司,視線所及,赫然便是溫容。


    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盧鏡棠竟然會露出那樣的神情,溫暖而滿足,就像那天的陽光一眼。


    阿棠真的是個脾氣好好的人,雖說她認識她也不過幾個月,可她從未見過阿棠生氣過。最開始的時候,她很多事情不懂,做錯了事,阿棠也隻是無奈地搖搖頭,摸摸她的腦袋,然後認真地教她,一點老板架子也沒有。


    後來熟悉了,她見她被人欺負,總會生氣地說她傻大個,她也毫不在意,每次都是溫和地對她笑笑。


    可是她總覺得阿棠藏著好多心事,大概是因為沒辦法說話,所以心事更加難以述說吧。


    盧鏡棠總是在微笑,笑起來眼睛微微眯起的樣子更是讓人忍不住心頭一悸,雖說並不是出自她本意,可是盧鏡棠望著人笑的模樣,總是會令人下意識地有種她正很寵溺地看著自己的感覺。


    在這樣的年代,女人喜歡女人早已不是什麽很奇怪的事情了,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女孩甚至把這當做是一種時髦。也因為這樣,笑起來總顯得很寵溺的盧鏡棠,相貌不差,又能煮很棒的咖啡,偶爾吸引一兩個少女表白,宋小辭並不覺得奇怪。


    遇到這樣的情況,盧鏡棠臉上的笑容也不會減少,一般隻是對來表白的少女搖搖頭,然後掏出手機,在上頭打幾個字:“我有喜歡的人了。”


    是了,當盧鏡棠打上這幾個字,將手機遞給來表白的少女時,她臉上的表情,和今天溫容說心有所屬的表情一模一樣,一雙好看的眸子透著亮光和堅定,唇角微微揚起,好像是想到了那個人的美好一樣的,讓人覺得根本無法動搖她心中的愛戀。


    於是,少女便會知難而退了。


    咖啡廳裏的客人都走了,這會兒正是可以放鬆的時刻,所以盧鏡棠便煮了咖啡,拿了兩份提拉米蘇,領著宋小辭在透明玻璃旁的位置坐下,眯著眼曬著暖暖的太陽。


    可是宋小辭還在糾結著溫容的事情,因為她打心裏把盧鏡棠當做好朋友,她想要讓阿棠可以真的和心上人在一起,想要看到阿棠天天露出那種溫暖而滿足的笑容。


    “阿棠,你真的很喜歡那個人嗎?”手中拿著小叉子,宋小辭低著頭,用小叉子的尖端在提拉米蘇上頭輕輕勾畫著,聲音也是幽幽的帶著一絲擔心。


    盧鏡棠並不曾有任何迴應,她隻是側著頭透過玻璃望著對麵的大樓,微微一笑,又是那種似乎要將人溺死在溫柔中的神情。


    宋小辭也不再說話了,她認真地吃著提拉米蘇,心裏卻有了自己的打算。


    此刻,同樣曬著暖暖太陽的,還有坐在醫院花園裏的祁青陌。


    她身上穿著屬於病人穿的白青色病服,坐在木頭長板凳上,雖然曬著太陽,可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卻並不輕鬆。


    “你們家和溫家是鄰居,你的父親和溫育仁關係一向不錯。”她想著於照對她說這話時臉上的無奈,微微握起了拳頭。


    “溫育仁是個商人,而我們都是專注於科學的學者,坦白說,我並不喜歡那種充滿了銅臭味的人,也曾經勸過你父親不要和溫育仁靠太近。可是你父親並不聽我的,以至於後來……唉……”


    “那時候,你父母的研究終於出了成果,而這個成果,一旦應用到商業上,將會帶來巨大的利益。你的父親曾經和我說過,這個成果是屬於大家共同努力的,他並不想隨隨便便就投入到商業上,所以在溫育仁找到他之後,他拒絕了溫育仁。”


    “沒想到……幾天之後,我就接到消息說你父母發生了意外,而你也不知所蹤。”


    “我想方設法托了很多朋友,終於在海邊發現了你,那個時候你身上到處是傷,我急急忙忙將你送到醫院來,你醒過來卻問我你是誰。”


    “小陌,你要原諒我,我隻是個做研究的普通人,無法和溫育仁抗衡,所以我隻能先把你帶到這個城市來,讓你養好傷,再告訴你這一切。”


    所以,她的仇人,就是那個被父親當做好朋友卻害了他們一家的溫育仁。


    還有……


    祁青陌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的眉毛皺了起來,忍不住低低念出了那個名字:“溫容……”


    這是個對她來說十分陌生的名字,可是於照卻告訴她這是她曾經的戀人。


    怎麽可能呢?她們都是女人,而且溫家人就是她的仇人。


    不過那個溫育仁可以對身為好友的父親下狠手,想必溫容也一定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吧。


    祁青陌如是想著,表情便越發的難看起來,特別是想到於照為自己想好的計劃,更是有種仿若吞了蒼蠅一樣的惡心感。


    她居然要裝作不知道一切地去接近溫容,獲取她的信任。隻要一想到她要和她的仇人有任何親密接觸,她便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打心底裏排斥。


    不過,如於照所說,等到溫容信任她之後,她再伺機狠狠報複他們,最好能讓溫家也家破人亡,就像她現在一樣,這確實是最合適的方法。


    “溫育仁,溫容……”


    祁青陌的視線越過花園的鐵欄杆,看著外頭的車來車往,暗暗地咬了咬牙,眸間一絲狠戾一閃而過。


    第二天,祁青陌換上了於照為她買的衣褲,終於可以從這家她呆了許久的醫院出去了。


    “小陌,恭喜你出院。”於照臉上是很慈愛的笑,他的手輕輕拍著祁青陌的肩膀,“你的傷終於好了,這樣我對你父親也有個交代啦。”


    祁青陌扯了扯嘴角,擠出個有些勉強的笑,聲音卻透著急不可耐:“於叔叔,我們什麽時候迴去?”


    雖然並不想和溫容有任何親密接觸,可是她還是希望可以盡快報仇,她想不起過去的一切,更加想不起父母的樣貌,可是每每想到自己成了孤兒,自己的父母被人傷害,她的心裏總會有種想要狠狠肆虐一番的衝動。


    她想要讓那些害死她父母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於照看到她眼裏的陰冷,似乎是微微一怔,隨即輕歎了口氣:“你要是急著迴去,我們下午就走。”


    “好。”祁青陌有力地答應著,她握起了拳頭,發出“哢擦”的一聲輕響。


    “小陌。”下午承上飛機的時候,於照看著她一直陰沉著臉的模樣,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開口勸她:“我明白你急著報仇,可是這畢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你一定不要衝動,更加不能讓溫育仁和溫容發現你對他們的仇恨。”


    他的聲音低低的,還帶著絲語重心長:“溫育仁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如果讓他發現你的仇恨,他一定會拔草除根把你也……”


    “我明白的。”祁青陌點了點頭,一直咬緊的牙關也鬆了開來,她想了想道:“於叔叔,等下能先帶我看看溫容嗎?我想先看看她的樣子。”


    臉上又是一抹猶豫劃過,於照看了祁青陌片刻,又是輕聲一歎:“溫容現在在她父親的公司工作,我能帶你去,可是不保證你能看到她,除非你去告訴她你是祁青陌。”


    “小陌,我聽說溫容一直在找你,可能她並不知道她父親做的事情。”於照又補充了一句道。


    “嗯。”祁青陌淡淡應了一聲,側頭望向外頭,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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