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派人前去截殺居士一行,想是不知你一行人身份,見事敗,必然會去詢問陸家人,再去查探你們入城時的名籍記錄,想必此刻,他已知自己露了馬腳,必然會令人聯絡王文度,共同策應起事。”


    章允道:“王文度此時駐軍夏州,距此不過兩百裏,我率軍三萬趕往防衛。此地防衛邊患,需留兩萬軍士震懾,便叫定方暫轄,至於崔令,他隻有監察職權,卻無軍權,既然看清他麵目,想來並無大患,居士便留於此地,靜待功成即可。”


    鍾意聽他說的條理分明,自無不應:“將軍此去,萬事小心。”


    章允也不拖遝,頷首致謝,隨即出了軍帳。


    鍾意目送他離去,有些疑慮:“章將軍這樣走了,又將邊境防衛移交,不怕我們是在唬他嗎?”


    “他有他自己的判斷,居士,”蘇定方道:“這種事情,你一生可能隻會遇上一次,而他呢,跟陛下打過天下,多少次死裏求生,對這種事,他遠比你我有經驗。”


    “再則,他人雖走了,卻留了四位果毅校尉,”他搖頭失笑,道:“你當這四人都是白給的嗎?”


    鍾意也笑了:“章將軍粗中有細,是我太過輕視人了。”


    “崔令既然生事,未必不會同外族勾結,我需往前沿衛所一一探查,”蘇定方斂起笑意,起身道:“軍中重地,帶女子前行,未免不便,還請居士在此暫待兩日。”


    鍾意正色道:“無需為我顧慮,定方隻管去吧。”


    蘇定方深深看她一眼,頷首之後,大步離去。


    章允臨行前特意關照過鍾意,軍中人知曉她身份,頗為敬重,連被他留下的那幾位校尉,看她的目光都十分崇敬。


    這並不是因她的侍中身份,而是因為那份及時雨一般的時疫藥方,軍人忠耿,更加心懷感恩。


    ……


    鍾意便在軍營中留了兩日,都沒什麽消息傳來,直到第三日,有校尉忽然趕來,麵帶急色:“居士,趕快跟我離開!”


    鍾意心頭一跳:“發生何事了?”


    “朔州勾結西突厥,舉兵造反!”那校尉道:“有過萬軍至,已經迫近軍營了!”


    鍾意明白他的意思。


    章允走了,蘇定方也走了,這座軍營便空虛下來了。


    此地出於腹地,原該是最安全的地方,畢竟誰也無法想到,朔州會與王文度、崔令勾結,忽然造反。


    “我要是走了,”鍾意看著麵前年輕的校尉,道:“其餘人呢?”


    “此地乃是銀州關卡,不得有失,”那校尉一怔,道:“自該留守。”


    鍾意又道:“那你呢?”


    “送居士離開,”校尉道:“再返迴此地,與同袍並肩作戰。”


    鍾意道:“那我也不走。”


    校尉楞住了。


    “我既做了侍中,享受了宰輔的尊榮,那就該拿出宰輔應有的氣度,”她道:“軍士前線廝殺,我卻藉機逃遁,這不應該。”


    “居士,”校尉目光有些濕了:“您知道留下了,可能會發生什麽嗎?”


    鍾意道:“大概會死吧。”


    “現在還來得及,”校尉哽咽道:“您不是軍人,即便走了,也沒人會苛責的……”


    “可我自己會責備我的。”鍾意握住手中匕首,道:“我雖不能同你們並肩作戰,但最起碼,還有殉身的勇氣。”


    第47章 拒敵


    那校尉聽得起身,向她致了軍禮:“居士,您當得起宰輔之位。”


    鍾意淡淡一笑,道:“此地尚有多少士卒?”


    校尉不假思索,道:“不足三千。”


    鍾意頷首,又問:“敵軍共計多少?”


    “具體數目難以估計,”校尉略經思忖,道:“但據哨兵觀測,少則三萬人,多則三萬五千人。”


    鍾意微怔,道:“隻這些兵力,便敢往銀州來?”


    “他們軍中有人策應,想是知曉虛實,猜到此地軍力空虛,再則,”校尉道:“突厥這等遊牧民族精於騎射,來敵皆是騎兵,若是我軍主力迴師,他們再行撤離,應也來得及。”


    較之大唐這等冠帶之室,突厥的臉皮便要厚些,深諳打得過便打、打不過便跑的道理,碰上勢力強硬的將軍,望風而逃也不奇怪,且絲毫不以為恥。


    鍾意忽然道:“來軍之中,突厥占了多少?”


    校尉奇怪她此問,答道:“約有五分之四。”


    鍾意又問:“已經打起來了嗎?”


    “沒有,”校尉搖頭道:“他們看不清我軍虛實,暫且未曾動兵,試探過後,廝殺才會開始。”


    鍾意心中閃過數個念頭,忽然站起身,道:“我想同突厥人談談。”


    校尉驚住:“這是陣前,怎麽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鍾意徐徐道:“他們不知我軍虛實,所以不敢妄動,再則……章允與蘇定方先發製人,必然打了崔令與王文度一個措手不及,突厥如約而至,未必不是被人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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