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敏看到對麵的女孩在聽了自己的話後,臉色慘白,有那麽點兒的不忍心。


    如果自家兒子是個普通的孩子,找個這樣的女朋友也十分登對,隻是現實太殘酷,注定了他們沒有好的結局。


    與其這樣互相僵持著,不如由她來做個壞人,徹底了斷他們這段還還不及生根的感情。


    堅定了信念,賀敏狠了狠心,把自己這次見麵的目的說了出來,“梁小姐,雖然我們沈家不涉足國內,但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家族中的孩子們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他們這輩子該走的生活軌跡,有些事,即便再喜歡去做,最後為了家業也不得不放棄,就像有些人就算再喜歡,他也不可能與她攜手到老,我說的這個理,你能理解嗎?”


    梁夏剛從沈奕就是沈西涼的震驚中迴過神來,聽到賀敏說道一些話,握著透明水杯的雙手微微顫了一下。


    她這才明白,這位貴婦人找她來的目的。


    梁夏強自壓下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斂起自己外泄的情緒,抬頭對上對麵那雙嚴厲清冷的眸子,扯唇一笑,“阿姨,您是說沈奕他不會娶我,更不會和我走到最後是嗎?能與他攜手的那個人,隻能是配得上他身份的人?”


    “是的!我知道這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很殘忍,與其以後你們彼此痛苦的折磨,不如趁著現在還來得及挽迴,徹底了斷。對此我感到很抱歉,請你體諒一下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沒有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快樂,這是我對你的一點兒補償,如果不合適你可以再提。”說著,賀敏從精致的包裏掏出一張支票,推到她的麵前。


    梁夏垂目看了眼桌上的支票,1後麵多少個零她沒有數,她感覺很可笑,她和沈奕怎麽多年的相依相伴竟然能拿錢來衡量,而且還很值錢。


    如果愛情能拿錢來買賣,那還要看買它的金主是否有錢,瞧,這倒是讓她遇到了一位難得的金主,可是她的愛情又值多少錢?


    無價嗎,不,是很廉價!簡直一文不值!欺騙性的愛情,還有什麽價值。


    梁夏把支票推了迴去,自嘲道,“阿姨,這錢您還是拿迴去,我隻向沈奕確定一件事,如果他騙了我,那麽不用您說,我們也走不下去了。可是如果他沒騙我,我依舊堅持,哪怕他的背景再強大複雜,我隻要他這個人。”


    賀敏對上她那雙清澈明亮的黑眸,好似能照明世間一切肮髒齷齪的行徑,而自己這個惡劣行為更是相形見絀,心微微顫了顫。


    她還未來得及張嘴說些什麽,看見她驀地站了起來,就像第一次離別的那天,對著她深深的鞠了個躬。


    梁夏直立起身子,淡然的看著坐在座位上的高貴夫人,抿了抿唇,“謝謝您那天救了我,我說過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但是,請原諒我不能為此答應您離開您的兒子。”


    說完,她轉身離開。


    賀敏怔怔的坐在那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繡眉微微蹙起,人已走遠,咖啡也已經涼透。


    梁夏出了咖啡館,身體軟了下來,如果沒有旁邊的大樹,她早已癱坐在地上。


    她扶著路邊的老樹,慢慢的走到一個長椅上坐下,喘息了片刻,顫顫巍巍的從布包裏掏出手機,撥出那個一號快捷鍵。


    “喂,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想我了嗎?”聽筒裏傳來沈奕低沉暗啞的調笑聲。


    梁夏拿著手機的手還在顫著,她發現自己嗓子幹啞,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張了張嘴,吐不出一個字。


    “夏夏,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生氣了嗎?”


    “……”


    “老婆,你別嚇我,告訴我你在哪裏,怎麽了?說話啊……”那邊沈奕的聲音越發焦急。


    梁夏咽下一口唾沫,啞著嗓子張開了口,“我沒事,就是……好幾天不見,有點兒想你了。”


    那邊沈奕的情緒鎮定下來,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忙完了這幾天,就迴去看你,老實在家待著,不許給我朝三暮四的去勾搭其他男人,尤其是那個打籃球的。”


    梁夏抿了抿唇,開口問道,“你還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恩,有!”


    “什麽?”梁夏手一抖,心跳的速度加快,幾乎握不住電話。


    “我好想你,好想把你拴在身邊,時刻看著你不到處亂跑,給我招惹男人。”


    沈奕好似沒有聽出她聲音裏的怪異,像往常一樣跟她調侃著。


    “除了這些你就沒有別的要跟我說的了?”梁夏急切的像知道答案,聲音不免高了起來。


    “你今天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如果你真的沒事和我說,我掛了……”


    “我忙完這兩天就迴去,有事等我迴去再說好嗎?”沈奕在那邊溫言軟語的勸著。


    “我沒事,你忙吧。”梁夏失望極了,等不及他再說些什麽掐斷了電話。


    她仰著頭,五指並攏敷在雙眼上,透過層層樹葉看向那湛藍的天空。


    天依舊是那天,雲卻不再是那塊雲,風過,雲飛走。


    她忽然想起那天和沈奕探討商界神話沈西涼的事情,他那副淡然,無知的樣子,原來一個人可以把表情藏得那樣深,深到根本就看不出一絲破綻。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蠢頓還是他戲演的夠好,反正她是信了,完完全全信了他。


    原來世界上本就沒有一個叫沈奕的男人,隻有一個商界傳奇沈西涼,會演戲,而且能把戲演的很好,無所不能的男人沈西涼。


    自己愛了三年的男人竟然有一天被別人告知,那不是他,那他到底是誰?


    梁夏自嘲得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到最後幾乎是笑出了眼淚,她抱著肚子笑,可是眼裏卻一直湯著淚。


    路過的人會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坐在寬大的長椅上,抱著肚子狂笑,笑的淚流滿麵,讓人止不住的心酸。


    沈奕放下手機,盯著發黑的屏幕眉頭緊皺,他感覺這丫頭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兒,好像有什麽心事,渴望想知道些什麽。他剛想撥迴去電話,被從服裝店裏走出來的薑佳佳打斷。


    “我買好了,咱們走吧!”薑佳佳提著袋子,伸出纖纖玉手想去挎沈奕的胳膊,被他不著痕跡的先一步躲開,伸出去的那隻手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中。


    她尷尬的收迴手,緊跟在他後麵,調侃道,“你跟你女朋友逛街時也這樣獨來獨行嗎?不跟她進店裏選衣服?”


    半晌,在她以為他不會迴答的時候,他淡淡的拋下一句,“不會。”


    不會,不會讓她自己一個人進去買衣服,不會不配合她的步伐,更不會拒絕她主動的親近。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薑佳佳的笑臉僵了僵,心裏的嫉妒莫名而起。她驀地想到,此刻某人的處境,心情反而好了起來,不再計較這些小的不愉快。


    她預計,如果那個人動作快的話,不久就會有一場好戲要看,誰是最後的贏家,她很是其目以待。


    梁夏渾渾噩噩的迴到家裏,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她發現,和他生活這麽多年,除了當年帶來的那身壓箱底的校服,幾乎沒有真正屬於她自己的東西。


    她把自己的一些衣物全都收在一個手提包裏,最後環視了一下生活了將近兩年的地方,心微微痛著。


    她帶著提包迴到家裏,外公正好坐在院裏的香樟樹下曬太陽,看見她提著東西迴來,一雙眼睛哭得紅腫,閉了閉眼,哀歎一聲。


    “外公……”梁夏提著提包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裏,眼睛紅紅的。


    “迴來吧,早晚要迴家的。”


    “外公……”梁夏忍不住,衝到外公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大哭起來,把這一天所有的委屈統統都宣泄在哭聲裏。


    梁外公輕輕撫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著她,這情感上的坎,還得是自己過,別人無能為力,唯一能給予的隻是一個依靠的肩膀。


    梁夏哭累了,坐在院裏裏的石凳上,撿著地上落下的香樟樹葉,在石桌上擺起一個個不成形的圖案。


    梁外公看著她擺弄著樹葉,開口問道,“那小子向你坦白了?”


    梁夏捏著樹葉的手一頓,輕輕搖了搖頭,而後詫異的看向他,“您已經知道了他的事?”


    “傻丫頭,也就是你什麽都不知道,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那小子的來頭絕對不會簡單。”


    “那您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還幫著他瞞著?”


    梁外公用拐棍戳了戳地麵,眼一瞪,教訓道,“丫頭!早在你們開始那時我就提醒過你,是你自己非要飛蛾撲火般不怕死去闖蕩,我攔得住嗎?你忘記當時自己是怎麽威脅我的?後來看那小子對你還算真心,我也算是放下一半的心了。”


    梁夏被噎住,憤憤的揪著樹葉泄憤。


    梁外公看她一眼,歎了口氣,“不管他家庭背景怎麽樣,如果他是真心喜歡你,他會解決所有的絆腳石,與你攜手一生,如果你覺得他不值得你再托付真心,那還是算了吧,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各走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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