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說得福慧長公主,張嬤嬤卻說不得,隻得賠笑著斟酌道:“有皇後娘娘做主,公主自然不會有二話,可公主畢竟是公主,要為難萱姑娘一個小姑娘還是很容易的,旁的不說,萬一公主讓萱姑娘認祖歸宗怎麽辦,到時候萱姑娘身為庶女,前程乃至性命可都掌握在公主這個嫡母手裏了,豈非與老夫人接萱姑娘進府的本意背道而馳了?就更不必說府裏還有其他主子們了,您對萱姑娘和芙姑娘太好,焉知不會讓其他主子生出想法來?那便不是在對她們好,而是在害她們了,就譬如今日之事。當然老夫人一向睿智,奴婢也就白說說而已,到底該怎麽做,奴婢聽您的。”

    張嬤嬤一番話,說得陸老夫人沉思起來,她如何不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可自家知道自家事,國公府上下生就了一雙怎樣的富貴眼旁人或許不知道,她卻是深知的,惟恐上下慢待了陸明萱去,讓陸明萱受了委屈,所以才會那般抬舉她們姐妹,卻沒想到,這才她們進府的第一日,已生出了事端來……看來如張嬤嬤所說,她以後是不能對她們姐妹太好了,至少,明麵上不能好過自家的幾個孫女去!

    陸老夫人心下有了決定,因與張嬤嬤道:“罷了,那七絲羅就不必給兩個丫頭送了,隻挑幾匹妝花的緞子送去也就罷了,她們初來乍到,我賞她們幾匹緞子做衣裳,也是理所應當,想來不會有誰有二話。不過空翠閣裏的下人們你記得時常敲打敲打,沒道理讓她們姐妹受了主子的氣,還要受下人的氣!”說到最後,眼裏有冷芒閃過。

    張嬤嬤忙應了,見時辰已不早了,於是命人打了熱水來,親自服侍陸老夫人洗漱歇下了。

    同一時間,與榮泰居一同在定國公府中軸線上的國公府上房內,陸大夫人也屏退了滿屋子服侍的人,正與貼身的媽媽朱媽媽說陸明萱與陸明芙,“……我總覺得老夫人待那兩個丫頭也未免太好了一些,就算如今顯老爺跟著國公爺辦事還算得力,就算那萱姑娘的娘是服侍過老夫人的貼身大丫鬟,可跟著國公爺辦事的旁支叔伯子侄多了去了,這麽些年下來,老夫人身邊放出去的丫鬟也多了去了,怎麽不見老夫人把別人生的女兒接進來府養著,偏把她們姐妹兩個接了進來,還抬舉得快要上了天?老夫人的態度也太奇怪了!”

    朱媽媽道:“奴婢也覺得這事兒頗為蹊蹺,二房的兩位姑娘且不論,到底不是老夫人的骨血,老夫人待她們麵子情兒也是人之常情,可二姑娘卻是老夫人的骨血,就算不是夫人您生的,總也強過兩個旁支姑娘罷?如今連二姑

    娘還沒落得一個單獨的院子住呢,她們倒先住上了,而且聽說從屋裏的擺設到下人,都是老夫人親自挑的,還賞了跟府裏姑娘們一樣的金鎖,這哪裏是在對待旁支姑娘,這根本就是在對待嫡嫡親的孫女兒了……老夫人這心也未免太偏了罷?”

    陸大夫人皺眉道:“可不是,當初給見麵禮時也給得大方,我與二房家的想著那萱姑娘的娘曾是她的貼身丫鬟,見麵禮已經給得夠厚了,誰知道她給得更厚,竟把自己貼身帶了幾十年的鐲子給了那丫頭,連鳳丫頭和四姑娘都不曾給,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老夫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除了那個萱姑娘長得尤其好些以外,她實在沒瞧出兩個丫頭有什麽過人之處。

    朱媽媽聞言,眼神一閃,壓低了聲音支吾道:“奴婢心裏倒是有一個猜測……那個萱姑娘不是長得好嗎,也許老夫人是在為咱們大姑娘的將來打算?雖說咱們大姑娘將來要嫁的是自己的嫡親表哥,婆婆又是嫡親姨母,到底皇家不比尋常人家,規矩大,大皇子依禮又該有四位側妃十位滕妾,若將來更進一步後,有名分的姬妾就更多了,會不會老夫人是在為大姑娘的將來未雨綢繆呢,老夫人向來疼愛看重大姑娘,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朱媽媽倒是與雙喜當日初見陸明萱時,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塊兒去。

    陸大夫人聽罷朱媽媽的罷,沉吟了片刻,才道:“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老夫人的確挺疼鳳丫頭的,連四姑娘都比不過……不對,老國公爺與國公爺都一心要做純臣,說定國公府已經是勳貴裏的頭一份兒,隻要我們不偏不倚,將來不管哪位皇子上位,我們家就算無功,也不至於有過。便是鳳丫頭與大皇子的親事,他們一開始也是不讚同的,還是皇後娘娘說二人是姨表親,親上做親再好不過,又得了皇上默許,他們才默許了的,怎麽可能在已經許了一個陸家女給大皇子之後,再送一個養在老夫人身邊的陸家女進去的?這豈不是在表態,定國公府站到了大皇子一邊?”

    雖然這樣的結果是她求之不得的,可“出嫁從夫”,她也不能罔顧夫家的意願,將夫家硬與娘家姐姐綁到一條船去,成功了也就罷了,她自然是全家乃至全族的功臣,可若是船沉了,她就是全家全族的罪人了,別說公婆與丈夫,連她的兒女們都會怨她一輩子!

    念頭閃過,陸大夫人忍不住恨聲道:“說來說去,都怪羅氏那個賤人狐媚惑主,若不是她,皇上早立了大皇子為太子了,大皇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長的名分,原是天命所歸,可如今,倒要與去四皇子一個

    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爭,實在是可惡……”

    “隔牆有耳,夫人還請慎言。”話沒說完,已被朱媽媽壓低了聲音急聲打斷。

    陸大夫人聽說,不由冷下臉來:“難道我在我自己家裏,還不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了?她羅氏的手再長,難道還能伸到這裏來不成?”話雖如此,到底沒有再說。

    朱媽媽方暗自鬆了一口氣,那羅貴妃本就生得豔冠後宮,又是皇上生母的娘家侄女兒,是皇上的表妹,就算皇後娘娘占了正宮的名分,對上羅貴妃時也得忍氣吞聲,萬一隔牆有耳,將夫人的話傳到了羅貴妃耳朵裏,豈非又是一場禍事?

    陸大夫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驀地出聲吩咐朱媽媽:“不管怎麽說,且多留意著空翠閣,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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