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全國出名了,但是湯皖卻是怎麽也無法開心起來,反倒臉是拉的越來越長,碗裏的炸醬麵它突然就不香了!


    湯皖大口吐著濁氣,心亂如麻,在院裏走來走去,如果隻是民間報道也就算了,但被官方媒體直接點名,就說明已經被某些人注意到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在這個特殊時節,要是硬被扯上點什麽關係,那就事情大發了,比如某報刊的一則報道題目為《白話文提倡者竟公然支持.......》


    一想到這裏,湯皖頓覺頭大,腦子發懵,心裏暗罵自己:


    “讓你沒事瞎顯擺,讓你沒事瞎逞能,讓你沒事瞎晃蕩,惹出大事情了吧!”


    不過後悔是沒用的,得先想出個法子才是正經,正當湯皖在院裏苦思冥想之際,大門被人敲響了,打開門來,來者竟然是大牛!


    湯皖愣了愣,竟然不是錢玄和迅哥兒,隨後趕緊讓大牛進來,想必肯定有什麽急事,不然不會晚這個時間點來。


    大牛不似之前那般背著槍,破軍裝這會更破了,胳膊上有個大口子,眼睛紅的可怕,像是幾天沒睡覺一般。赤裸著雙腳,走路也不甚利索,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蹭,進門後一句話也不說。


    湯皖不知道大牛到底怎麽了,隻能讓大牛坐在石凳上,端一杯水給他喝,哪知大牛看都不看,隻是用手指著膨脹的肚子,然後才支支吾吾道:


    “肚子裏都是水,喝不下嘞!”


    “沒事喝這麽多水幹嘛?”湯皖好奇的問道。


    大牛低著個頭,手指緊扣著破衣裳,嘴巴鼓動道:


    “俺餓了,路上木得吃的,就隻能跑到水塘子喝水,喝撐住就不餓嘞!”


    湯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大牛今天狀態不對,忙問道:


    “龍泉寺離我這也不是很遠,你咋不知道吃了飯再來?”


    大牛把頭低的更深一些,委屈道:


    “俺是從平津來的!”


    “平津?你換地方了?”


    怪不得這麽些天都不來,湯皖這才煥然大悟道。


    “餓了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邊說著,就要往廚房走,哪知大牛卻道:


    “不用專門做嘞,怪麻煩的,剩菜剩飯吃一口就行嘞!”


    聽的湯皖差點氣出聲來,沒好氣的罵道:


    “你這是存心寒磣我呢?大老遠來,哪有讓你吃剩菜剩飯的道理,來迴路費都不止這飯錢!”


    轉身就要去廚房,卻不料又被大牛叫住了,齜著個嘴,得意道:


    “俺是走來的,不花一分錢!”


    湯皖頓時心裏一驚,暗道事情不好,這裏離天津可不近,再加上沒見著四斤,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卻是沒露出聲張,隻是指著桌上沒吃的炸醬麵,道:


    “你吃這個吧,我沒動幾口!”


    大牛一聽,立馬來精神,右手拿起筷子,抄了一大筷子麵條就往嘴裏送,蘸料濺在桌子上四處飛。等到這一口剛吃進嘴裏,就又馬不停蹄的抄起另一大筷子麵條準備往嘴裏送。


    湯皖咬著牙看著大牛吃麵條,忙嗬斥道:


    “吃慢點,又沒得人跟你搶,著啥急,餓死鬼投胎一樣。”


    大牛卻是不管不顧,著急忙慌的又吞下一大筷子麵條,手裏的筷子已經準備又在碗裏抄了,湯皖見勸不動,索性站在一旁撇過臉去,不忍直視。


    直到聽見筷子和碗落地的聲音,這才轉過頭來,就看見大牛蹲在地上,雙手卡著脖子,嘴裏在嘔吐。估計是剛吃下的麵條,還沒到胃裏,來不及消化,這會兒已經是幹嘔的夠嗆,脖子通紅,腮下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湯皖趕緊跨過去蹲下,見大牛始終吐不出來,情急之下,就把食指插進大牛嘴裏,扣著嗓子眼,這才迫使大牛吐了出來。


    先是把吃進去的麵條全部吐了出來,地上散落了一大片,然後像是茶壺倒水般的往外吐水。湯皖用手拍拍大牛背部,等好不容易不吐了,就看見大牛還在幹嘔個不停。


    湯皖沒辦法,隻能又把食指伸進大牛嘴裏,扣著嗓子眼,直到又吐了一大灘水,這才停止嘔吐。吐完的大牛像是渾身虛脫了般,蹲都蹲不住,直往後倒,幸虧湯皖心急手快,一把托住後背,免得躺地上。


    把大牛扶到躺椅上躺下,就聽見大牛嘴裏虛弱的喊著:


    “麵吐了,沒了嘞!”


    湯皖氣的一腳踢在躺椅上,罵道:


    “讓你慢點吃不幹,又沒人跟你搶,這下全吐了吧,餓死你算了!”


    雖然嘴上說的狠,但實際上卻是跑到廚房裏,準備熬小米粥。心裏尋思著大牛估計是路上沒飯吃,就喝水頂飽,這猛地一吃麵,腸胃糟不住,就全吐了!


    等熬好了小米粥,端出來,就發現大牛已經躺著睡著了,想著肚子裏吐了個幹淨,走這麽遠的路,又幾天沒吃飯,別餓出個好歹來。


    於是把小米粥放到桌子上,晃了幾下搖椅,見大牛眼睛睜開了,便指著小米粥道:


    “慢點喝了它,鍋裏還有,吃飽了再睡!”


    大牛扶著躺椅邊,慢慢做起來,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著,連吃了四五碗才說飽了,湯皖則是拿著個拖把,拎著水桶在清理嘔吐物!


    待大牛吃完恢複了些力氣後,這才坐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四斤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大牛癟著個嘴,慢慢低下頭,眼淚就這麽“啪嗒”的直往下掉,聲音抽搐著道:


    “前幾天......四斤.....死嘞!”


    湯皖頓時心裏一沉,暗叫不好,連忙問道:


    “怎麽迴事?”


    感覺到眼淚把眼睛給模糊了,大牛抬起胳膊就往臉上蹭去,張著嘴,一邊哭一邊說道:


    “前陣子,頭兒帶著俺和四斤連夜去平津報道,到了地方後就接到任務,說是去城裏抓人。那些人個個都有槍,打的也準。頭兒肚子上中幾槍,倒在地上不動彈嘞,四斤當時臉就被打了一槍,直挺挺的倒下去了,俺一看打不過,就把槍一扔,趕緊跑,然後就找你來嘞!”


    雖然聽著大牛簡單的敘述,但是湯皖完全能想象出來,當時的情況一定很驚心動魄,極其危險,這個時候能在平津作事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甚至在大膽想象一下,相對於馬上要出的大事,在往南邊看看,就能知道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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