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安隻當沒有看到對方嫌棄的眼神,顧自慢條斯理地將碗中的餛飩吃完。


    顧寒昭對好友的怪異性格已經見怪不怪,隻將熱乎乎的一屜灌湯包放在趙掩瑜麵前。


    待顧寒昭他們吃到一半,辛子安碗中的餛飩也終於快吃完了。他將最後一口餛飩放入口中,也不管對方聽沒聽見,低聲說了句告辭便離開了。


    “子安性格有些孤僻,你不用在意。”顧寒昭將最後一個灌湯包夾到趙掩瑜碗中。


    “嗯。”趙掩瑜倒不覺得辛子安孤僻,但凡才子總有一兩項特別之處,想必他這講究的勁頭也算是特別之處吧。


    兩人飯畢,邊走邊聊便到了趙府。這次沒有趙府管家在門外迎接,隻一門房進府通傳。


    顧寒昭輕握對方的手以示安慰,趙掩瑜對他一笑,滿是通透,哪家的庶子迴府還需門房通稟。想來昨日走得匆忙,趙夫人心中不滿,連帶著把顧寒昭的麵子也給駁了。


    “世子,二少爺,您看這門房不懂事,見諒見諒。”大管家迎了出來,心中忍不住腹誹趙夫人竟然來這麽一出,也不敢讓趙崇知曉,慌忙迎了出來。


    顧寒昭並未多言,直接略過對方走了進去。趙掩瑜心下稍安,唯留下大管家嘴角泛苦,這黑鍋他是要背定了。


    顧寒昭見到趙崇時,他眼中正帶著無法斂去的喜意,與坐在下首的趙夫人和趙如瑾交談,見到顧寒昭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世子也是來道喜的嗎?”趙崇站起迎道。


    顧寒昭垂眸看了不情願起身的趙夫人和趙如瑾一眼,心中立刻劃過幾個猜測,最終還是道:“昨日我匆匆請掩瑜我兒醫治,未曾與趙侍郎說明一二,今日特來道歉的。隻是不知趙侍郎是遇到了什麽喜事。”


    趙崇一怔,這才看見隨他一起進來的趙掩瑜,眼中雖有不喜,但想到剛剛得到的消息,所有的不喜皆盡數化去,嗓音中也不免帶上了幾分雀躍:“我的三兒子如瑾剛與晉榮侯的嫡女談定婚事。”


    京中還未有消息,但見趙崇如此看來是有十之*的可能性了,以趙家以及趙如瑾如今的身份,晉榮侯的庶女都是高攀,更何況竟是嫡女。


    “真是恭喜趙侍郎了。”顧寒昭心中嗤之以鼻,但臉上卻未表露分毫。就算是庶子也是兄長,兄長婚事未定,弟弟便定下了親事,也虧了掩瑜是男子。隻是趙如瑾的婚事既然已經定下,想來趙無瑕的也已定了,隻是不知誰家如此倒黴。


    趙崇今日心情極好,聽到顧寒昭的話眼角的皺痕又深刻了幾分,笑著道:“世子不是來道喜的,那是……”


    “家中小兒病情反複,我今日來,是求趙侍郎的。”


    趙崇今日本就有些春風得意,此時又聽顧寒昭的那個求字頓時覺得全身舒暢。平日裏他總是要敬著幾分的人今日紛紛前來道喜,看如今的新貴鎮淵侯世子也不是如此。


    “掩瑜若能幫上一二也是他的福氣,但憑世子差遣。”


    趙崇答應地爽快,顧寒昭心中愉悅,決定報複趙如瑾時留他一命。


    等顧寒昭他們出了趙府,趙崇立即對趙夫人道:“你去備厚禮,我要上門親自謝謝五皇子。”不等趙夫人走出廳門又將她喊了迴來:“你待會兒遞牌子進宮,帶著無瑕去求見皇後娘娘。”


    “是,老爺。”趙夫人歡歡喜喜地下去了,連帶著剛剛見到庶子的氣也散得一幹二淨。


    另一邊顧寒昭和趙掩瑜迴府後,趙掩瑜便一頭紮進了房中。


    顧福極會辦事,趙掩瑜需要的藥材還缺幾味,但香料卻都找齊了。顧寒昭想去看他調香,卻被毫不留情地推了出來。隻能逗弄還在唿唿大睡的庶子。


    顧福見狀很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將孩子從他懷中抱走了。最後無法隻能去找辛子安,可惜辛子安說是借住便真的隻是借住,不到入睡的時辰絕對不在府中。


    顧寒昭難得享受這悠閑日子,每日不是到趙掩瑜裏那裏聞聞新調配的香料就是逗弄逗弄庶子。直到鳳朝節那日,盧母一行人終於從壑壁城迴到了鳳首洲。


    “母親。”顧寒昭一大早便在門口等待,見到盧母的馬車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昭兒。”盧母許久未見他也甚是想念,看他傷勢已無大礙的樣子也放下一顆心。盧氏不是普通女子,丈夫南征北戰,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如今時隔近半年也以緩了過來。


    “母親,您怎麽今日才到?”


    “途中碰到一場春雨耽擱了。”盧氏眼中有些疲憊,顧寒昭扶著她下了馬車,見她神色疲倦有些擔憂。


    盧氏剛抬眼便見到站在管家前麵的趙掩瑜,心中疑惑,問道:“這位是?”


    “是趙掩瑜,我們迴府中再細說吧。”盧氏看了他一眼,知子莫若母,顧寒昭的反應她看在眼中,隱隱已經有了猜測。


    趙掩瑜緊張地幾乎雙手冒汗,直到盧氏對著他和藹一笑才放鬆了下來。


    顧寒昭扶著盧氏坐在主位上,空氣中飄來一陣淡雅的香氣,盧氏隻覺得身上的疲憊被這香氣化去了一二,開口問道:“這味道甚是雅致,是哪家的香料?”


    “是掩瑜配製的。”顧寒昭看著不安坐在一邊的趙掩瑜道,示意對方不必緊張。隨後借機道:“我在白帝城時舊傷複發,多虧掩瑜照顧。後來孩子先天不足也是多虧了掩瑜調養。”


    趙掩瑜雖然隻幫孩子調養了幾日,效果也並不明顯,但他所花費的心思卻是有目共睹的,孩子體弱用不得藥,他便用藥材與香料調製了香料,天氣一旦變化,用量便要重新調整。除了為孩子配藥,還做了香囊讓府中眾人佩戴,可預防病氣入體。


    顧寒昭每說一句,盧氏眼中的感激便深一分,趙掩瑜被他誇得有些害臊,雙頰微紅地坐在一邊,直到盧氏對他道:“這些時日真是多謝你費心。”


    “重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分,這當不得您一聲謝。”趙掩瑜緊張地差點咬到舌頭,腦子更是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盧氏輕笑,對他高看了幾分,至於對顧寒昭語中的未盡之言也不再追問。


    盧氏問了幾句府中近況便將顧寒昭和趙掩瑜趕了出去,隻道今日是鳳朝節,若因留下陪她而錯過姻緣實在可惜。


    顧寒昭原想與母親攤牌,但看她神色也不忍再打擾,將她送迴房中便與趙掩瑜出門了。


    顧福見他們二人正準備相攜離開,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準備好的竹片交給了他們,就算這竹片用不上但也是習俗,戴上才有福氣。


    南澤風土人情大多延續大澤,鳳朝節便是如此,最初隻是為了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的節日,後因大澤開國皇帝的任性將鳳朝節定為了求偶的節日。


    鳳朝節這一日但凡沒有娶妻的成年男子都要佩戴綁有紅繩的竹片,竹片上寫上姓名年齡家世等等。而沒有定親的女子則會乘坐彩船,身側掛有竹竿,若是有意求娶便將竹片掛於竹竿上。最後女方若也有意,鳳朝節後便可定親,隻是每年隻有極少數的竹片才能掛上枝頭,十之*的會落入水中,剩下的能不能掛上心悅女子的枝頭也要靠些運氣。


    至於男子間則更加簡單一些,若是有意便可直接交換竹片與定情信物,反倒比女子省去了許多麻煩。


    如今還沒到彩船出遊的時辰,街上多是一些年輕公子與蒙了麵的小姐。看似心思都在街邊的小販上,實際上卻在暗暗打量。


    “彩船之前會有宮中樂坊的伶人獻舞,倒是可以一觀。”顧寒昭拉著趙掩瑜的手穿梭在人海中一邊解釋道。


    趙掩瑜點頭,對那獻舞也燃起了幾分興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桃李春風一杯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芥辰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芥辰君並收藏桃李春風一杯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