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微微點頭,笑著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所以就別這麽苦大仇深了。你將來可是要掌管這個國家的,我其實也不能幫你什麽,朝中那麽多的大儒,博學之士,可都比我厲害多了呢。儼”


    蕭景昱看向她,目光有些複雜,麵前的少女言笑晏晏,溫柔可親,一派大姐姐的做派,她這副模樣還是把他當成小孩子嗎?


    蕭景昱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宋依依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做,驚訝地看向他。


    “皇上——”


    “不一樣。他們是臣子,你不是。稔”


    宋依依笑了起來,挑眉道:“唔,這麽說也算是吧,好歹陛下也叫我一聲表姐,我怎麽能不做好這個表姐呢?那些大臣也難纏得很,我這麽做,希望能傳播一些風氣,將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什麽地震水災都要推到你身上。”


    蕭景昱看著她認真的表情,聲音溫和下來,少年清秀的臉龐露出笑容,像朝陽初升,帶著幾分溫暖。。


    “好,這些事情如果你做得很好的話,將來,朕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宋依依詫異地問,“什麽東西呀?”


    “現在不可說。”蕭景昱一臉神秘的樣子,宋依依撇撇嘴,“算了,你不說就罷了,我才懶得管呢,好了,我要迴去了。”


    說罷,她抽出手,誰說沒把他當成男人看待,隻是當成個弟弟,但是這麽也不太好吧,畢竟,人家也是皇帝嘛。


    “宋依依。”小皇帝忽然開口喊道。


    “嗯?”


    “你真的要嫁給攝政王嗎?”


    “怎麽——”她疑惑地問:“你問這個幹嘛?”


    蕭景昱目光幽幽,許久忽然道:“朕覺得你跟攝政王不般配呢。”


    “喂喂喂,你什麽意思呀,什麽叫不般配,本姑娘還配不上他?”宋依依頓時惱了起來。


    蕭景昱見她誤會了,忙道:“朕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攝政王跟你性子差異太大,何況,你們這婚事都拖了那麽久了,要是他真的喜歡你,早該成親了。”


    宋依依挑眉,不快道:“陛下是想說什麽,我跟夏侯策的事兒,您不用操心,我自有主張。”


    蕭景昱目光灼灼:“朕覺得,你還是最好不要嫁給他。”


    宋依依蹙眉,忽然想到什麽,麵色一變,直直地凝視著他,小皇帝突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他這是在警告嗎?


    身為皇帝,他跟攝政王到底有沒有矛盾,恐怕是有的吧?自古以來,哪個當皇帝的跟攝政王沒有矛盾。


    宋依依想到這裏,忽然有些心理不舒服,夏侯策為國為民憂心,難道這小子卻還心中忌憚?


    “陛下,妒賢嫉能不是好事,攝政王為人忠誠,他不是您該忌憚的對象,我想你跟攝政王完全能夠成為君臣和睦的典範。”宋依依開口直言不諱,她不想看到小皇帝跟夏侯策對峙的情況發生。


    蕭景昱目光一冷,果然,他就知道,這個女人還是會為那個男人說話。


    夏侯策真的那麽忠誠的話,為什麽當時不主動承擔地震導致的責任,去太廟的人為什麽是他這個無關的皇帝?


    可是,麵前的女人目光清澈,真摯,她是真的這麽認為,並非為情為愛。


    蕭景昱自嘲地勾起唇角,淡淡道:“朕不是懷疑攝政王,你想多了,宋依依,你把朕想成什麽人了?”


    他的目光似乎帶著些控訴,讓宋依依有些茫然,她蹙眉盯著他看了會兒,心想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


    “好吧,那你也不要再提這個了好嗎,本小姐還配不上他,怎麽可能。”宋依依得意地揚眉:“你看我這容貌才華,有哪裏配不上他?”


    說著一臉得意傲嬌的小樣兒,可愛極了。


    蕭景昱見她滿眼得意的樣子,忍不住愉悅,這個女人真有趣,那種少女的輕快活潑和冷靜迷人時的睿智帶著同齡少女不具有的成熟與優雅,吸引著情竇初開的少年天子。


    “哼,你就別自戀了。朕看攝政王沒退婚都是迫不得已。”蕭景昱忍不住打擊她,不知道為何總是很想欺負她。


    宋依依聽得無語,“呸呸呸,胡說!”


    她正跟蕭景昱鬧騰著,這邊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了,“宋依依?”


    說曹操,曹操到,宋依依驚訝地發現夏侯策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攝政王——”


    蕭景昱也有些驚訝,剛剛還在跟宋依依說他,他就出現了,來的未免太巧合了吧。


    夏侯策手上拿著什麽,似乎正要去書房找他,玄黑織金的蟒袍在陽光下泛著道道金光。


    男人的視線掃了過來,帶著幾分瀟灑和傲氣。


    宋依依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笑嘻嘻地走了過去:“阿策,你怎麽來了,是入宮有事嗎?”


    夏侯策唇角微勾,抬手撥開她耳間的亂發,點頭道:“嗯,是去找陛下,怎麽,你入宮了?”


    “是啊,太皇太後找我有點事情,剛剛說完,正準備出宮呢。”


    “哦?”他看了眼蕭景昱,“怎麽在這兒跟陛下做什麽?”


    蕭景昱眸光微動,上前,神色帶著幾分尊敬:“策叔,朕正好打算迴書房,跟表姐說了幾句昨天的事情,策叔有事麽?”


    “嗯,這幾分折子想拿給陛下,事關西安吐司之事。”


    “好,那策叔先跟朕去書房吧。”小皇帝開口道。


    夏侯策目光微轉,開口道:“折子陛下先拿去看看,提些意見,過後我再解釋其中局勢。”


    蕭景昱知道他這麽做算是考校他處理政務的能力,木管嚴肅起來,點頭道:“是,朕知道了。”


    宋依依挑眉道:“西南又有什麽事啊,沒聽說發生什麽啊?”


    “隻有些人作亂罷了,不是大事。陛下,微臣先迴內閣了。”


    “好,策叔請吧。”


    “等等,攝政王,我跟你一起走。”宋依依笑嘻嘻地拉住他,迴頭對蕭景昱擺了擺手,“陛下,我先迴去啦,那冊子你先拿著看幾天再還我便是。”


    蕭景昱目光掃過她拉住夏侯策的手,神色微冷,淡淡道:“嗯,朕知曉,去吧。”


    宋依依這才點點頭,拉著夏侯策往前走,夏侯策有些無奈,瞪了她一眼,“別動手動腳的——”


    宋依依挑眉,嗔道:“這是宮裏,又沒什麽人看到,這麽巧遇見,趕著中午,不如一起吃頓飯嘛,好不好,人家今天忙著進宮,也沒來得及給你做。”


    夏侯策見她撒嬌,心中溫軟,俊臉上麵無表情,但還是淡淡地點點頭。


    “嗯。”


    “你可是答應了哦,不要用公務繁忙拒絕。公務再忙也不能不吃飯。”宋依依笑吟吟地說著,手攬住他的胳膊往前走去。


    身後蕭景昱的目光微斂,有片刻的陰沉,少年的目光帶著幾分冷意。


    他轉身,清俊的臉龐顯出幾分陰森。


    宋依依那樣嬌俏地拉著夏侯策的表情忽然有些刺眼。


    不知道為何,他極其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好像是看到麵前的人變了,在麵對他時,她還是那樣大結姐姐對待小弟弟的態度,可是麵對著夏侯策,她卻又是變了態度。


    在夏侯策麵前,她是小女兒嬌態,說什麽跟夏侯策退婚,現在看來是笑話。


    夏侯策的目光,又何嚐是放在別的地方,雖然表情冷淡,但明顯對她很是喜歡。


    這世界上總有許多事情不是想要就能得到,哪怕富有四海,身為天子也有自己的無奈。


    不過,他是天子,他想要的東西,將來都會一點點取得。


    蕭景昱目光森寒,他不喜歡宋依依嫁給夏侯策,不管是因為她是表姐,也不管是別的,總之就是不想她嫁給夏侯策。


    將來萬一雙方敵對,她又會怎麽選擇,她會選擇皇室還是選擇那個男人?


    陽光燦爛,灑在身上卻覺得幾分灼熱,天氣帶著淡然的氣息,普照人間。


    正是五月端午時節,已經草長鶯飛,進入初夏時節了,宋依依身上穿著藕荷色襖裙,蝶戀花飛的衣裳,幾分爛漫天真,她行走間卻也優雅大方。


    夏侯策則是俊美挺拔,仿佛巍峨山脈,帶著冷傲之氣,讓人隻能仰視。


    這二人站在一起就仿佛一對璧人一般。


    “阿策,正好都中午了,要不咱們迴家吧?”宋依依忽然開口道。


    她眼珠子轉了轉,那漆黑的眼睛仿佛一對魚兒,那般的神采飛揚,顧盼神飛。


    夏侯策挑眉,“你又想什麽鬼主意?”


    宋依依撇撇嘴,嗔道:“人家哪想什麽鬼主意啊,我是想給你做點飯菜吃嘛,不去你家,難道去我家,爹娘又要大驚小怪的,我可不樂意。”


    夏侯策愣了下,“做飯……”


    “對啊,我不是答應了你嘛,以後每天讓人給你送飯,我自己做才有誠意對不對?除非你不想吃。”


    宋依依黑眸眨了眨,認真地凝視著他,“你不會這麽做的對吧?”


    夏侯策看著她期盼的眼神,如何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若本王說拒絕,你會如何?你的廚藝也算不得特別好。”


    宋依依哼了一聲,挑眉不滿道:“不會吧,我給你做飯吃你還拒絕?就算不好吃你也得吃,哪有這樣的,你還想不想當這個未婚夫了?”


    夏侯策嘴角勾起,看她氣唿唿的小模樣,眼中有溫柔的光流過,這個小丫頭,隻是逗她一下而已,倒是如此可愛。


    “好吧,那本王就勉為其難好了,免得你整日聒噪。”


    宋依依沒好氣地掐了他胳膊一下,偏偏男人的肉很緊,她根本都掐不動,想想就讓人沮喪,這簡直是要氣死人了。


    “得了便宜賣乖吧你。”她撇撇嘴,“就說好了去攝政王府,你跟我出宮吧。”


    夏侯策招唿了小廝過來,讓他去內閣取點東西,便和宋依依一道出宮了。


    旁觀的眾人麵麵相覷,驚訝地看著這一幕,雖然知道那是宋依依,是攝政王的未婚妻,夏侯策親自將她送上馬車,不同於以往不近女色的樣子,讓人實在感覺吃驚。


    什麽時候,攝政王也有這樣的變化了。


    馬車開動,宋依依倒了杯茶,唿了口氣,“唉,今天可是累死我了。”


    “太皇太後召見你是為了昨天的事吧?”夏侯策問。


    “可不是,主要是問我要了那個小冊子。”


    夏侯策斂眉,“哦,陛下留下了?”


    “是,他說要看幾天,我看是不放心,想研究研究,不過我說了,打算去柳子濟那講學,算是把這些東西傳播開來,免得人人好奇。”


    “是麽。”


    夏侯策凝視著她,想了想,頷首道:“好,你若是去講學也好,柳子濟那裏定會聚集一批國朝精英,你去講學,也算不辜負自己這身才學。”


    宋依依忙心虛地搖搖頭,“算了吧,我也沒什麽本事,這都是師父的書。我就算是個傳播的人。”


    “那些東西必須刪減之後再說。”


    “好,我都知道了。”


    二人說了會兒話,宋依依其實想去的目的,也是想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跟夏侯策要那鐲子再看看。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就不信他還能保持之前的那樣子,還能不給她一點好處。


    宋依依心裏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正想著如何去了王府,如何一步步把鐲子的話題提出來,卻聽得外麵傳來一陣喪樂,哀哭,還有陣陣喧嘩聲。


    “怎麽迴事?”宋依依好奇地掀起簾子一角看去,便見到外麵大街上正有人家出殯,正是孝子賢孫白花花一片,灑著紙錢,前麵抬棺的人正在往前走著,似乎是要出城的樣子。


    “這是誰家在出殯呢——”宋依依皺了皺眉,剛好擋住了路,馬車也停了下來,外麵侍衛通報了,夏侯策讓停下,等著出殯的人過去再說。


    夏侯策也未曾在意,畢竟是出殯,他就算是攝政王也沒必要跟死人搶路,便暫時在路邊停下了。


    那人群中一片哭泣聲,男男女女好不悲傷,上麵還掛著牌匾,紙人紙馬等等陰間用品,宋依依還未注意過古代的喪葬,仔細地觀察起來,對這些東西很是感興趣。


    <


    夏侯策見她一直盯著看個不停,有些訝異,這小丫頭在亂看些什麽呢?


    “看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看看。”總不能說她沒看過出殯,很感興趣吧。


    宋依依正研究這喪葬的形製,忽然發現那些服喪的人中有人停了下來,朝這邊看過來,指指點點,不知道是為何。


    她正心中奇怪,忽然看到服喪的人群停了下來,其中有數人朝這邊闖了過來。


    當中一個婦人披散著頭發,披麻戴孝,麵色蒼白,眼睛紅腫,此刻正目中帶著幾分瘋狂之色衝了過來。


    “攝政王,是不是你,你這個賊子,你害死我們家老爺,還敢出來見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宋依依大吃一驚,驚訝地看去,這時候才發現那人群中的車隊似乎上麵寫著故監察禦史餘正……


    天啊,這是那個禦史餘正出殯的隊伍,怎麽好巧不巧地居然趕著讓他們遇見了夏侯策!


    宋依依頓時心中叫遭,要知道之前那禦史餘正被人在家中殺了,雖然當時宋依依知道這事情是蕭清城做的,但是外麵人並不知情,都把這殺人的罪名怪到了夏侯策身上。


    隻因為那禦史餘正跟夏侯策幾次衝突,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是夏侯策做的。


    那婦人當然不可能衝過來,頓時被人給攔住了,而後麵跟來的一個青年,也是滿眼憤怒,叫道:“放開我娘,夏侯策你敢不敢出來,你這個賊子,我父親不過彈劾你幾次,他一心為國,你怎能用那種卑鄙手段暗害我父親!”


    夏侯策麵色頓時陰沉下來,他掀起車簾,看清了外麵的人群。


    說話的青年是餘正的兒子餘子楚,此刻正滿臉憤怒,一派義憤填膺的樣子。


    而此刻街上人來人往,不少人見了這等熱鬧,都停了下來指指點點。


    許多人一見是餘正禦史跟夏侯策攝政王的事情,頓時來了興趣。


    餘正的死才沒多久,當時也鬧得滿城風雨,誰知道是個什麽情形,兇手也沒有抓到,成了個懸案,也許是因為懷疑攝政王但是不可能拿下它,總之倉促就了結了。


    但天氣漸暖,都過了頭七,屍體不可能繼續放下去,隻能下葬。


    但是餘家的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今日出殯的人不少,除了餘家的親朋,還有些是餘正的學生,同僚,都是禦史清流,這時候見了攝政王的車駕,其中一些人就圍了過來。


    “賊子,你有本事把我也殺了,我家老爺死的冤枉啊,你攝政王欺上瞞下,天子在你眼中算什麽,反正這朝廷都是你做主!我家老爺就因為彈劾你幾次就被白白暗殺了,老天爺,你睜開眼,怎麽不劈死這個賊子!”


    那餘夫人瘋癲一般辱罵起來,王府的侍衛麵色難看,要上前阻止,嗬斥道:“走開,不得侮辱攝政王!”


    “天道不公,朝中奸臣當道啊,讓餘大人死的冤枉,攝政王你若是問心無愧,可敢給棺中的餘大人行禮?”旁邊一個道貌岸然的大臣走了過來,忿忿道。


    旁觀眾人議論紛紛。


    “是啊,如今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麽事還不是他說了算,那餘正也是不識抬舉,幾次三番跟攝政王過不去。”


    “聽說那餘大人很是清廉,家中清貧,這去了,留下孤兒寡母,日子可怎麽過……”


    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傳聞中的“清官”也有很大的號召力,很多人總是很容易為表現所困。


    餘正傳聞中很是清廉,但是家中真的很貧窮嗎?


    誰會知道餘家在老家良田萬頃?


    夏侯策麵色冷然,看著這群跳梁小醜的作為,仿佛變成了萬年寒冰。


    能解釋什麽,他就是解釋了那件事跟自己無關也沒有用。


    旁人不會相信這些,隻要有人懷疑,就是無用。


    而且,他甚至不能說什麽嚴重的話出來,因為這些人是在出殯,如果他說了什麽,馬上就不知道有什麽難聽的話說出來。


    宋依依麵色也跟著冷了下來,他是知道內情的人,看到這些人在那裏為難夏侯策,心裏一陣陣怒火燃燒起來。


    該死的,他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對他,什麽賊子,簡直可笑。


    明明是蕭清城那廝惹出來的事,卻要讓他來背黑鍋?


    “王爺,這——”外麵的侍衛請示著,也是臉色難看,他們想把人趕走,這事情畢竟跟夏侯策有關,卻要問他的意見才好決定如何行事。


    夏侯策麵色冷凝,忽然從馬車上下來了。


    宋依依跟了下來。


    外麵正在辱罵的餘家人頓時齊齊把目光看了過來。


    夏侯策抬腳走了過去,深色的蟒袍帶著行雲布雨的威勢,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大山壓了過來,讓人喘不過起來。


    執掌天下權帶來的強大氣場讓周遭的人都瞬間不敢再說話了。


    他鳳目危險地眯起,腳步踏在地上,重重的,帶著幾分壓力,冷傲,睥睨。


    “賊子,你還敢出來,不怕我夫君冤魂索命!”那餘夫人哭叫道。


    夏侯策開口了,低沉,冷傲,霸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是本王殺的他,我為何要心虛?他若是來找本王,我倒要問問是誰殺了他!”


    餘子楚聞言頓時怒道:“哼,不是你是誰,誰會這般大膽敢暗殺一個朝廷大臣?無法無天,除了你還有誰?夏侯策,今日我父親死了,來日你還能殺千千萬萬的禦史麽?你敢麵對我爹嗎?”


    夏侯策目光冷傲:“本王問心無愧,便是你讓我現在見他,本王又有何懼?哼,既然你們要下葬,就不要耽誤時辰,殺人真兇將來自然會查出,還他一個公道!”


    餘子楚冷笑道:“賊喊捉賊,還有什麽公道!”


    “哼,虛偽!”旁邊傳來幾個餘家人的喊聲,一個個怒目而視。


    夏侯策冷冷掃了他們一眼,高大的身形此刻顯得幾分冷傲,像是江水中桀驁獨立的石塊,帶著幾分冷意,帶著幾分不屑,任憑江水衝刷。


    宋依依看著他被人圍攻,千夫所指,卻是百口莫辯,即便他能說那不是殺的,可是又有什麽用!


    蕭清城,那個男人的心機就是如此深沉,他知道夏侯策跟餘正有過節,就動手殺了他。


    結果,這黑鍋就被夏侯策背了,哪怕明知道人是蕭清城動手殺的,也不能如何,因為他現在不可能真的動手把蕭清城弄死,因為他是宣王之子,夏侯策還不想真的跟皇室開戰。


    餘正不是什麽好東西,死了便死了,他本是個不為輿情所動的人,也不在意旁人一點流言蜚語,可是宋依依看不下去。


    看他被人詆毀,懷疑,辱罵,羞辱,還被人當成兇手罵什麽亂臣賊子,她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


    該死的,憑什麽這樣羞辱這個男人,憑什麽!


    他們算什麽東西,這樣對他!


    宋依依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她忽然上前一步,走到夏侯策麵前擋住了他,小臉上帶著隱隱的煞氣,冷聲道:“閉嘴!你沒資格開口羞辱他,你是什麽東西,敢如此辱罵朝廷重臣?”


    夏侯策一愣,沒想到她此刻居然會站出來擋在了他麵前,像個鬥士維護著他,不肯讓別人羞辱他。


    這個女人——


    餘子楚瞳眸微縮,詫異地看向宋依依,但很顯然,他們也知道她是誰,冷笑道:“宋小姐是嗎,你看清了他是什麽人,不要為虎作倀!”


    宋依依冷笑一聲,“我知道他是什麽人,他是攝政王,是為晉國勞心勞力的攝政王,你們沒有資格評論他是什麽人!”


    餘子楚開口道:“笑話,他不就是個亂臣賊子,狼子野心,大家都——”


    “啪!”宋依依一揮手,竟然重重地一耳光打在了餘子楚臉上!


    眾人頓時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當街打了餘大人的兒子。


    “你!”餘子楚驚怒交加,臉色瞬間黑如鍋底,“你敢打人!”


    旁邊餘夫人憤怒地要過來,被侍衛攔住,眼看著情形突變,一觸即發,宋依依卻開口了。


    “我打的就是你!”


    她脊背挺直,目光帶著嫌惡,“蠢貨,你這等不忠不孝之輩,不打你,你還不知道清醒!真兇你不去找,倒在這裏羞辱攝政王,你以為你是誰?代表正義?哼,若是攝政王出手,想弄死餘正有千百種方法,用不著那種下三濫的手法!你見過哪個壞人要害人還露出許多破綻的,這麽明顯的事都看不出,讓真兇逍遙法外,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孝子!”


    餘子楚被她劈頭蓋臉地斥責一番,臉色陣青陣白,氣道:“你是他未婚妻,自然要為他說法,當初此人就故意陷害我,讓我丟官罷職,如今又害我父親!”


    “閉嘴!”


    宋依依上前一步,像驕傲的女鬥士,像淩駕人間的女王,一步步走過來,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掃過那棺槨。


    “餘子楚,你當初在任上貪汙瀆職,當縣令才兩年,你貪墨救災款項,才被查問,丟官罷職,革除功名。你們餘家好生賢良,可是各位,可知道他們餘家在家鄉有良田無數,宅院無數?餘大人真是清廉呢,還在餘姚當地捐贈寺廟三座金佛,每尊都是黃金鑄造,價值連城,你們家在城西有三座別院,都以親友的名義買下,誰也不知,其中可是美妾無數,真是好生清廉——”


    宋依依冷笑著揭穿了他們的畫皮。


    屁的清廉,當初餘正的事後,她就特地讓人查過,知道他們家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現在倒敢裝得跟正人君子一般在這責問夏侯策,夏侯策不想跟他們計較,她卻不肯,咄咄逼人,要讓他們顏麵全無。


    周遭的路人頓時議論紛紛,驚訝於餘家居然還有這樣的內幕。


    而此刻餘家人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他們沒想到宋依依居然會破罐子破摔,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讓人震驚不已!


    “你,你胡說!”餘子楚臉色蒼白,氣急敗壞地開口道:“我們餘家書香門第,家父清廉,哪有這等事!我是被人陷害的!”


    隻是,這話說著卻是十分無力,讓人聽著怎麽也不能信服。


    被人當眾說出這麽清楚的話來,怎麽看著都不像是被陷害,否則宋依依怎麽會說出這麽明確的話。


    “餘家是大族,那是餘家當地族人的產業,與餘大人無關。”旁邊有餘正的親友開口分辨。


    宋依依嗤笑一聲,“是與不是你們心知肚明,至於餘大人的死,隻要有點腦子就會知道不可能是攝政王做的,明知道對方跟自己不和還動手暗殺,他還沒那麽蠢!餘大人今日不是出殯麽,錯過了時辰可就不好了,今日誰再想羞辱攝政王一句,就先過了我這關!”


    她伸出手,像保護小雞仔一般把夏侯策擋在了身後,纖弱的身體倔強地停止,麵對眾人的冷眼卻有無限的勇氣。


    夏侯策心中震動,整顆心像是瞬間浸入溫水之中,再也無法自拔,無法控製地悸動。


    有種陌生的情緒在激蕩,在沸騰,是那樣執著,似乎要燃燒他心中的冷,覆蓋他的心髒,讓他堅固的心防寸寸粉碎,露出柔軟的內在。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像是要把麵前這張麵孔刻進心中,從未想過,在他被人非議懷疑時,有個女人這樣挺身而出,為他與人爭執,固執,霸道,不問是非地相信他,那樣倔強的背影,讓他再也無法控製地心髒跳動。


    鼻腔莫名有些酸澀,他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心潮起伏,激蕩不已。


    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女人會這樣對他?


    他曾經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女人,總覺得他們都是忘恩負義的人,總覺得她們會像母親那樣水性楊花。


    她厭惡女人,所以不肯靠近。


    宋依依的出現像一縷光照進生命中,她像個固執的鑽子,無所不用其極,不知何時已經滲入他生命中。


    “你這個女人胡說八道,我跟你拚了!”


    那餘夫人忽然衝了過來,像瘋了一般,似乎要衝過來跟宋依依拚命。


    夏侯策目光微凝,忽然抬腳上前一步一腳踹開了那餘夫人,那個女人頓時被踹飛開去,在眾人驚唿聲中跌倒在地。


    該死的女人,竟敢襲擊宋依依!


    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名聲,但不能容忍宋依依被人欺辱。


    他淩厲的目光如刀掃過,“來人,膽敢冒犯本王未婚妻的,一律抓走法辦!”


    “是!”


    黑衣侍衛目光不善地掃過,餘家的人又驚又怒,哭喊不停。


    <p夏侯策,你不要太囂張!”


    “既然懷疑是本王動手,你們大可繼續控告!本王等著!”夏侯策冷聲道,轉過身,抓住宋依依的手,“上車,我們迴家!”


    宋依依愣了下,看了眼這群人,開口道,“清者自清,餘大人的死跟攝政王無關,問心無愧,你們誰要查就繼續查,我們等著!但,不許辱罵他,在他為災民忙碌,親身赴險的時候你們在哪裏?在他為百姓披星戴月處理公務時你們又在哪?你們沒資格說他,沒資格!”


    她的目光凜然,像是刀子般掃過眾人,讓眾人啞口無言。


    沒人再說話。


    宋依依冷冷看了一眼,拉著夏侯策上了馬車,很快,車簾放下,攝政王府的侍衛轉道離開,駕車離去,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臉色難看的餘家中人。


    沒人再說話,路人們麵麵相覷,看到餘家的人冷著臉抬著棺木繼續前行,帶著怒氣離開了。


    而許多人則議論起剛剛的事情來。


    餘家真有那麽多財貨麽,沒想到餘正那清官居然藏了這麽多財物。


    餘家勢力並不如何厲害,也隻出了餘正這麽一個大官,其餘人等不足畏懼,有些有心人便上了心,看上這筆家財。


    很快,車水馬龍的大街恢複如常,街邊,管弦鳴蹙眉看去,上了樓,酒樓二樓臨窗的雅間,蕭清城靠在窗邊,目光莫測,看著那馬車離開的方向出神。


    ——一萬字o(n_n)o哈!迴頭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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