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蹙眉:“所以呢,最後就由皇帝自己下了罪己詔,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然後去太廟跪拜三日請上蒼原諒?”


    “是的,當時大臣們紛紛求情,不過陛下決定了,說攝政王勞苦功高,此事不能怪到他身上,是他這個皇帝沒有治理好國家,所以他才是那個罪人。所以陛下就下了罪己詔,哎,陛下真可憐,明明不關他什麽事,最後為了平息朝堂上的亂子不得不他出手收拾。”


    宋修遠歎了口氣道儼。


    宋依依咬牙,“一群神經病。”


    她隻覺得深深的無奈,沒辦法,這裏是封建迷信的晉國,他們隻信天人感應學說,認為地震是皇帝的錯稔。


    地震那可怕的破壞力讓人驚恐,古人不懂得其原理,自然產生迷信。


    宋依依雖然明白,可是她就是說了又有幾人能信呢,地殼板塊學說還是經過幾百年的論證才成熟。


    小皇帝才十三歲,要說他跟地震有關才怪,任何人也沒那個實力導致地震。


    想到他小小年紀要去太廟罰跪三天,真真可憐,這皇帝真不是人當的。


    “夏侯策呢?”


    “今日攝政王未上朝,似乎往郊區視察郊區地震情況了……不過,依依,你真的有什麽師父嗎,地震防疫那些事,都是從他那學的?”


    “對。”


    宋修遠生得劍眉星目,體格健美,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滿是期待,拉著她道:“快,有沒有什麽武林秘籍之類的,給大哥我練練。”


    宋修遠是個武將,習武,平日裏最喜收集這些東西。


    宋依依嘴角抽了抽,“有,降龍十八掌,你聽過嗎?”


    “這是何物,十八掌,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宋修遠一頭霧水地問。


    “對,還有葵花寶典。”宋依依忍俊不禁地掩住嘴直笑。


    宋修遠一聽,問道:“寶典,這是什麽武功?”


    “大哥想學?大嫂可未必樂意哦。”宋依依打趣道。


    “關你大嫂什麽事啊——”宋修遠奇怪地問。


    “哈哈哈……”宋依依笑得前仰後合,起身捂住肚子道,“我隻聽師父說,要練這武功必先自宮,你確定要練?”


    宋修遠頓時臉色一變,夾住雙腿,吃驚地瞪著她,心有餘悸的樣子,“自宮?不是吧,天下哪有奇怪的武功——”


    宋依依笑著打趣了幾句,“行了,我可沒什麽武功秘籍可教給你的,我學的都是動腦筋的玩意。”


    宋修遠知道她這是開玩笑,哭笑不得,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你這小丫頭,如今學壞了,都敢欺負哥哥了,我看,還是早點嫁過去讓攝政王收拾你好了,不對,他不能欺負我妹,要是敢欺負,哥給你做主!”


    宋修遠一臉豪氣地道。


    “我才不嫁呢。”宋依依心中溫暖,宋修遠這個大哥雖然沒有多大的聰明才智,但是寵愛妹妹,是個妹控,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自己的妹妹。


    她以前是獨生女,並未體會過兄妹親情,如今才體會到這種親情,忽然覺得這樣還不錯。


    可是——


    她終究是要離開的啊。


    宋依依目光有些暗淡。


    “怎麽了?”宋修遠發現她有些悶悶不樂,問道。


    “沒事,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忙,找些能工巧匠,我想做個羽毛球拍。”這事是之前答應了太皇太後的事,因為拍賣會的事暫時耽誤了,現在空閑先做出來看看,也不知道這羽毛球有沒有穿越時空的秘密,或許能發現什麽。


    “好,要什麽,大哥去準備。”


    宋依依便說了自己需要的材料,等宋修遠離開,宋依依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融入這個家庭,開始讓家中的親人幫忙。


    她深吸口氣,目光有些擔憂。


    她很想迴去,她媽媽還在病床上,雖然她知道夏澈肯定會去照顧媽媽,但是她怎麽能留在這裏,不管不顧?


    這裏的一切就像是她偷來的,她是個小偷,竊取了這個家庭的幸福。


    “對不起,希望我走之前能留下些什麽,為你們也多留點東西。”


    宋依依心情不是很好,或許因為小皇帝無力迴天,麵對道德和傳統的壓力不得不下罪己詔,讓她感覺自己很難對抗這個社會,她不過是小小的一朵浪花,這是個陌生的地方,不熟悉的世界,唯一能產生聯係的就是那隻玉鐲子,而非其他。


    可是,夏侯策現在對她產生了一些懷疑,他不肯拿出玉鐲子,這還真是個頭痛的問題。


    宋依依揉揉眉心,要不,明天去攝政王府看看?


    不管怎麽樣,軟磨硬泡也要把鐲子拿到手一段時間,她總感覺那鐲子一定能夠讓她穿越迴去。


    “還是等他迴府再說吧。”


    剛從京郊迴京的夏侯策打了幾個噴嚏。


    “攝政王,莫非是病了?”跟在身側的董遲急忙問道。


    剛剛才視察過郊區情形,他生怕剛剛夏侯策在外麵沾染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生病。


    “無事。”夏侯策開口,看了看四周,“進城吧。”


    “攝政王——”不遠處一騎疾馳而來,是朱晃。


    “京城出了些事。”朱晃上前稟報。


    “何事?”


    “陛下下了罪己詔,要去太廟跪拜三日。”


    夏侯策眸光微凝,“哦?”


    “早朝群臣攻擊您,後來陛下說此事跟您無關,他一力承擔此事。便下了罪己詔,說要去太廟,罪己詔已經下了,明發天下,之後陛下便要去太廟祭祀祖先和上天——”


    夏侯策輕哼了一聲,沉吟片刻,麵色仍然是看不出的冷然。


    “先迴京再說。”


    雖如此說,但是夏侯策目光是有些動容,他也沒想到小皇帝居然會如此做,蕭景昱已經十三歲了,對於皇家來說,是介於已經即將成年的人,十三歲已可知人事。


    他不是不知道小皇帝對他的複雜情感,能看得出那少年心中的複雜和忌憚,但他不在乎。


    夏侯策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別人愛操心就讓他們操心便是,他懶得去管。


    隻是,如果旁人真心相待,他也願意一片真心對待,但是,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一行人經過踏入攝政王府,夏侯策便去了書房。


    此刻,柳心荷正在後院招待來訪的宋瑤。


    “柳姐姐,你都沒看到,我那個姐姐,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不知道從哪編造的鬼話,說自己有個師父,她現在學的東西大多數是跟師父學的,隻是咱們可從未見到那什麽師父。”


    宋瑤一臉不滿地道。


    柳心荷心中正煩躁,這幾日自從夏侯策迴來,不知為何便將她隔離開來以她身體不好為由把夏侯蘭跟她分開了。


    她心中已經感覺不妙,擔心之前夏侯蘭生病的事情會被夏侯策查出來。


    那樣的話就太糟糕了。


    本來她一直想著有辦法能夠留下,可是,如果母親夏侯蘭病好了,她就更沒有留下的理由!


    現在她實在沒什麽心情招待宋瑤,但因著幾分算計,把她找了來,目的是想打探宋依依的事情。


    那個女人,都怪她,若非是她,她怎麽會被表哥趕走!


    “哦,師父?”柳心荷挑眉,精致的臉龐滑過一抹冷笑:“她還有個什麽師父麽?”


    “是啊,這是她自己說的,聽說是個什麽高人。我反正是不信的,說來也怪,我這個姐姐以前可沒這麽聰明,最近變得簡直太多了,我都不認了,簡直不像是一個人。”宋瑤忍不住說道。


    “是嗎?”柳心荷卻是目光一亮,她看了看四周,忽然小聲地問:“你覺得,她會不會被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否則怎麽會大變樣?”


    “不幹淨的東西?”宋瑤吃了一驚,“不會吧?”


    “說不準。”柳心荷眼潭深深,帶著一抹瘋狂,這未必不是個機會,宋依依的確突然變得讓人都不敢認識了,她早就懷疑這點了。


    “我看,你們家中不如找點得道法師,要好好做做法才是。”柳心荷嘴角微勾,“不過,最好是大庭廣眾之下,光天化日,讓大家都看看她是個什麽玩意兒。”


    宋瑤頓時眼睛一亮,明白了她的意思。


    柳心荷想製造言論,這說法就是要宣傳宋依依的改變是被鬼怪附身,隻要傳出這種事,總免不了被人懷疑。


    “好,還是柳姐姐聰明,哼,你不知道,最近那小賤人好生得意,我看她都快找不著北了,也不看看她那容貌,怎麽比得上姐姐你國色天香。”


    柳心荷嘴角揚起,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花容月貌,我見猶憐,她這樣絕麗的姿容,怎麽是宋依依那相貌可比的。


    若非是宋依依從中做鬼,表哥才不會把她趕走!


    她低聲跟宋瑤說了些如何操作的話,宋瑤一一點頭,對此深信不疑。


    很快,宋瑤就離開了。


    柳心荷正想讓人打聽下自己母親現在的情況,但是,沒想到不到傍晚,就見到了餘仲卿。


    “柳小姐,阿策說了,讓你準備下,明日就搬去別院,姑太太那裏病已好了,你不用再擔心,別院安靜,正適合休養。”


    餘仲卿麵色淡然,目光平和,看著柳心荷陡然變色的臉,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閃爍著憤怒恐懼嫉恨各種情緒。


    “不會的,我要去見表哥,表哥不會趕我走的!”她急切地想出去找人。


    餘仲卿攔住了她,淡淡道:“攝政王不會見你,既說了你們去養病,就不要見人了,安靜為好,柳小姐,你是攝政王的表妹,但不是其他,人貴有自知之明。”


    柳心荷明白他的意思,但正因為明白才感到無法接受,心中窒悶。


    她雙目淚盈盈,哭道:“餘公子,求你,你帶我去見見表哥好嗎,我不想離開表哥,隻要留在府中做個,我寧願做個婢女——”


    餘仲卿歎了口氣,卻不耐煩看她虛偽的臉,搖了搖頭,似笑非笑:“柳小姐,你是攝政王的表妹,記住,也隻是表妹。”


    說罷,似乎懶得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柳心荷怔怔地看著他離開,許久,忽然憤怒地摔碎了屋中大片的瓷器。


    憑什麽讓她走,她一直把自己當做這座府邸未來的女主人,如今隻是因為得罪了宋依依,就要被趕走?


    憑什麽,那個女人哪點比她好!


    柳心荷不甘,憤怒,漂亮得仿佛白瓷一般的臉龐此刻因為憤怒而扭曲,仿佛冰裂了。


    可是,任憑她再如何反抗,也是無用,她還是得離開。


    餘仲卿去了觀濤閣複命,見夏侯策起身,身上換了蟒袍,似乎要出去,問道:“入宮麽?”


    “嗯,去見太皇太後。”


    “倒是,畢竟陛下下了罪己詔,倒是該問問。對了,剛剛我已經通知了你表妹了,她似乎不很願意,想見你一麵,她說哪怕給你當婢女,嘖嘖,阿策,你還真是豔福不淺。”


    餘仲卿笑著打趣道。


    “不必見。”夏侯策冷哼了一聲,目光陰冷沒有溫度,“姑母差點被她給害死,這樣心狠手辣的婢女我可要不起。”


    餘仲卿聞言也頷首,原來此次夏侯策剛迴京看望了生病的姑母後,就讓人調查,結果發現柳心荷為了留下,害得夏侯蘭染上風寒,並故意弄了不管用的湯藥,目的就是使病情加重,以達到留下來的目的。


    知道此事,夏侯策很是惱怒,把柳心荷和夏侯蘭分開,重新治療,數日功夫,夏侯蘭病情漸漸穩定好轉了。


    也是這事,讓夏侯策對柳心荷再無半點耐心,這樣連母親都害,拿來當苦肉計的女人,他不需要,哪怕當擋箭牌,都不夠資格。


    “那好,明日送她們離開就是,要我說,等宋依依嫁進來,也是不可能讓她們再住下去,現在走也好。”


    夏侯策頓時看了他一眼,“誰要娶她。”


    餘仲卿見他冷冰冰的樣子,忍不住想笑,“真不想娶啊,我可聽說某日那日還抱著她進書房呢。”


    夏侯策冷漠俊逸的臉龐瞬間閃過一抹不自在,故作惱怒:“那是本王不想看她睡死!”


    說著便抬腳走了出去。


    餘仲卿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好啊,下次見到宋小姐,我一定轉告她!”</p


    夏侯策腳步頓時有些停頓,沒好氣地迴頭瞪了這損友一眼,“你少跟她胡說。”


    餘仲卿嘴角帶笑,“是否胡說你清楚。阿策,你入宮是為陛下的事吧?此事,我看就這麽定吧,總不能你來接手,陛下去,無人敢刁難,隻是祭祀三日。”


    “他是該曆練一番,如今也該懂事了。”


    “阿策,防人之心不可無,陛下年紀也大了起來,有些事你記得注意,我不想你跟皇帝互相猜忌。”


    “他真猜忌又如何,我自有主張。”


    夏侯策離開攝政王府,騎馬趕到皇城。


    此刻天色漸漸向晚,夕陽西下。


    大晉皇宮金碧輝煌的宮殿在陽光下反射著炫目的光澤,巍峨的大殿卻因空曠帶著些許冰冷。


    小皇帝低眉垂目,站在慈寧宮的正殿內,久久不語。


    竇太後歎了口氣,看著麵前孫兒挺直的腰板,忽然有些錯覺,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去世的兒子。


    這孩子雖然年幼,但主意極正,拿定的主意別人說再多也是無用。


    “你這孩子,如何沒商量一下就下罪己詔?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麽嗎,把罪責攬到你身上,這對你的名譽有損。何況,還要去太廟祭奠三日。”


    竇太後的頭發已經布滿了銀絲,此刻雙目更加疲倦。


    “皇祖母,孫兒未曾稟報,是孫兒的錯,隻是,此事總要有人承擔責任,身為蕭家的子孫,卻如此無用,孫兒讓祖先蒙羞,如何不該請罪?”


    竇太後怔了怔,似乎沒想到他這般說,有些欣慰也有些心酸。


    若是當初兒子沒有早死,也不至於讓情勢落到這種地步,讓夏侯策當攝政王是先帝的意思,但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若不然,朝政恐怕更加亂,平心而言,夏侯策上台之後也著實做了些利國利民之事。


    但,小皇帝現在沒有實權,是事實,她能猜測到一部分小皇帝的想法,為夏侯策作保而自己去受罰,隱含的目的夏侯策和朝臣中一些精明之人都會明白。


    “罷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去太廟祭拜祖先也好。隻是你母後知道此事哭個不停,你待會去看看她吧。”


    “是,孫兒待會便去看望母後,過後便前往太廟。”


    “太皇太後,攝政王求見。”


    竇太後頷首,看向小皇帝:“阿策來了,你便見一麵再走。”


    “好。”小皇帝白淨清秀的臉龐此刻不再顯得幼稚,而帶著幾分少年帝王隱隱的銳利。


    夏侯策踏進慈寧宮,目光便一眼看到那個腰板挺直,目光銳利的少年,如雄獅般的男人目光頓時掃了過去,渾身氣息大張,那雙咄咄逼人的雙目,帶著逼人的淩厲和霸氣,和少年的目光相對。


    仿佛一隻成年雄獅和幼獅。


    “策叔。”小皇帝率先低下頭,微微一笑,開口道:“策叔才從京郊迴來吧,辛苦了。”


    夏侯策斂眉,收斂起渾身的氣息,嘴角微微勾起,似讚揚似否定:“陛下,罪己詔不該發,此事罪不在陛下。”


    “策叔,事情總要有人負責,朕不想看到各位大臣為了罪責在誰而互相攻殲,無心朝事,而且策叔你為地震的事勞心勞力,朕不想看到旁人詆毀侮辱你。既然如此,朕這個天子就該挑起這個責任,此事已定,待會見完母後,朕便去太廟。”


    夏侯策目光灼灼,看向麵前的少年,他目光清澈卻帶著決然和倔強,那樣堅定的目光出現在這少年的軀體上,是少年初長成的銳利鋒芒。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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