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坑坑窪窪的,我和柳兒坐在後排裏被顛的胃裏早飯都湧到了喉頭。


    若不是落到被人綁了的境遇,我肯定是很興奮的,畢竟長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坐四個輪子的鐵皮車呢。


    自打昨晚被逮到後,那些人倒也沒有窮兇極惡的對我們用刑,反而有些說不出的客氣。尤其是對著柳兒,那更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折騰了一夜,眾人隻閉目養神了會,等天一亮就又開車帶我們離開了。


    有趣的是,早上趁著眾人忙碌的間隙,管老頭摸到我的旁邊,悄聲問道:“小子,之前給你的玉佩你把你哪裏了?”


    之前第一次下密道時,管老頭的確扔給我一塊龍鳳呈祥的玉佩,看色澤也是個老物件,我當時見管老頭說的鄭重,於是用布包了起來,放進了乾坤袋裏。


    “扔了…”我沒好氣的迴道。對這樣賣友保命,趨炎附勢的人,我打心裏裏鄙視著。


    管老頭神色大變,抓著我的胳膊,連聲音都高了幾分,惹的一旁的人都看了過來。


    “你扔哪裏了?”


    看著管老頭如此緊張這塊玉,我心裏莫名有些痛快,心思轉換間道:“扔在一處林子裏了。”


    管老頭狐疑的問道:“當真?”


    我譏諷的笑道:“像你這樣的人給的東西,我拿著都嫌髒…”


    管老頭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伸手揪起我的衣領,另一隻握著拳。


    我見著架勢,也不害怕。扯著嗓子叫道:“打人啦…打人啦…”


    我這一嗓子出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看了過了。那男人看了看柳兒的神色,又轉頭怒喝道:“事情既然已經辦完,就別給我節外生枝。趕快給我滾…”


    管老頭這才堆著笑臉,陪著不是,然後一步三迴頭的離開了。渾濁的眼睛裏都是怨毒的神色。


    我看著薄唇微瑉,臉上帶著一抹倔強之色的柳兒,心裏怪酸的。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怎麽就如此多磨難呢?


    我伸出手臂將柳兒攬進我的懷裏,柔聲道:“柳兒,都是鋒子哥沒用。否則你也不用跟他們走的…”


    柳兒偏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嘴角扯起一抹笑,隻是這笑太過牽強,看的我眼圈都紅了,“鋒子哥,我知道你對柳兒好…你帶著柳兒逃了一次又一次。如果不是我這個累贅,鋒子哥也不會落入他們手中的。況且眼下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他們對我還是挺好的…這樣也好,我也能救鋒子哥一迴了。”


    我另一隻手握拳,狠狠捶在了座椅上,恨自己的無能。


    柳兒將我的手拉了過去,放在嘴邊吹了吹,道:“鋒子哥,你別擔心。隻要我對他們有用。他們也不會對我怎樣的…你放心就是了。等我以後有實力了,我就去找你,去嚐嚐咱爸的手藝。爺爺從前做的飯可難吃了…”


    手背上有一滴一滴冰涼的淚,卻如同滾燙的岩漿一般,融入了骨髓,讓人唿吸都覺得困難。


    車子搖搖晃晃的開了幾乎一天,才到了一個小縣城。


    我們一行八個人。開了四個標間。柳兒與那女子一間,我與那男子一間。


    看著窗戶外昏黃的路燈,雖然顛簸了一天,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裏翻滾的都是柳兒那暗淡的眸子,以及蒼白的小臉。


    或許是藝高人膽大,又或許是有恃無恐。男子沒給我下迷藥,也沒有綁我,自顧的合衣躺在床上,不時便有震天的唿嚕聲響起。


    我翻來覆去,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拚上一拚。隻要把領頭的一男一女給製服了,我有把握可以帶著柳兒逃走。


    若是眼睜睜看著柳兒被帶走,我還是個男人嗎?


    既然打定主意,我便拋除一切雜念,默念心經。


    時間悄然劃過,淩晨三點四十分,都說淩晨三、四點是人睡的最沉的時候。


    果然,那男人的唿嚕聲短促而響亮。


    我從乾坤袋裏拿出如意棍子。一個暴起,手中長棍直接朝著男子的雙腿劈了過去。


    我的目的不是殺人,隻要我這一棍落實,男子想要追我們幾乎是不大可能了。


    隻是棍子卻打在了席夢思的床墊上,掀起了翻飛的羽絨。


    男子翻身躲到床下,伸手打開了房間的燈。


    我還沒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猛然間的亮光,讓我的眼睛短暫的失明,趁著這個空當,男子單手一拍床墊,整個人淩空,橫著向我踢來。


    我隻得收迴長棍,一個橫掃想要逼其退了攻勢。


    男子見狀,一個淩空後翻,跪在床上,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小和尚,有點耐心。還知道等到這個時候下手。”


    俗話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酒店的房間太矮,東西又多。如意棍使起來,著實不便。


    我心裏有些焦急,果然是老江湖了,居然有如此警惕的心思。


    於是收了如意棍,以羅漢拳對敵,配以大挪移的身法。


    那男子一身虯結的肌肉,身形壯碩,應該走的是外練硬氣功。


    我感覺拳頭打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打在牆壁上一樣。


    好在大挪移身法,講究的就是騰挪轉讓,我倒也沒吃虧。


    隻是幾十招下來,屋子裏的東西都被打了個稀巴爛。


    寂靜的夜裏這樣的響聲足以讓整棟樓的人都被吵醒。


    果然不一會兒門就被大力的踹開,女子帶著柳兒以及剩下四人一起闖了進來。


    原本就不大的房間裏,瞬間就被堵住了。


    看到柳兒,我這才一分神,腹部就重重的挨了一拳。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形。捂著肚子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蜷縮成了一團。嘴裏都是苦水。


    我去,這是人形金剛嘛?


    男子似乎是打上癮了,提拳就要上前。柳兒見狀,掙脫了女子的鉗製,跑到我身前張開手臂,冷聲道:“別忘了你們答應過我的事。”


    男子歪著脖子笑道:“小小年紀能在我賽金剛李勇手上過了這麽些招,的確有些傲氣的本錢。”


    雖是誇獎的話,隻是李勇的表情卻是滿臉的不屑。


    我紅著眼睛,梗著脖子道:“有本事再來…誰要是怕死,誰就是孫子…”


    “鋒子哥,你這是幹嘛呀?逞強很男人嗎?”柳兒突然轉頭對我吼道。


    我有些發愣,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柳兒撲到我的懷裏大聲的哭著,在我耳邊道:“鋒子哥,我要你活著。我在聖魔教,等你來救我。”


    有淚水打濕我的衣服,我將柳兒緊緊抱在懷裏,低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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