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雖麵上看起來不在乎,心裏到底沒底,吃過飯後,就迴到了淩家屋子,為今晚的大戰做準備。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既然不知道對方深淺。那就索性做好萬全的準備。和尚雖看起來不拘小節,但是還是很惜命的。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和尚一臉嚴肅,仔細的算著方位,在淩家的屋子周圍來迴走著,每算準一個位置就從懷裏掏出一顆金剛菩提子埋在土裏,如此轉了一圈,一共埋了七顆。待到最後一顆落盡土裏,隱隱有一道淡黃色的氣牆升起,將淩家屋子籠罩在內。須臾間就又消失了。一切如常。


    七顆金剛菩提所放的位置,呈北鬥七星狀。而淩家屋子的正在勺子的中央。此陣名喚天罡北鬥陣。乃防禦困敵的陣法。


    可能有人會覺得這陣法聽著怎麽就這麽耳熟呢?沒錯,此陣法的妙處與全真七子的天罡北鬥陣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一個困的是人。一個困的乃是妖魔怪鬼。


    看陣法起了效果,和尚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又往村外走去。尋了一處高地,俯瞰整個村子。這才發現真個村子的選址顯然是有高人指點過的。


    村子四麵環山,背後是延綿的大青山,俗稱靠背山。左右的山脈略微低了些,稱為扶手,又稱左輔,右弼。說的更通俗點那就是世人熟知的左青龍右白虎。而村前又有蜿蜒的一條溪流,如同一條彩帶鑲嵌在村前,又似是一隻彩鳳展翼飛翔。跟村後的來拿綿起伏的大青山呈龍翔鳳舞之勢。將村子護在中央。


    村子雖然不大,約莫百十來戶人家,整體呈坐西朝東的走向,暗合風水學裏背山麵水的“負陰抱陽”形式。


    隻是眼下是冬季,溪流結冰。就稍稍改變了些風水走勢。俗話說孤陽不長,獨陰不生。就如同眼前的風水一樣鳳凰被困,獨留大青山這條孤龍。


    和尚嘴角上揚,見四下無人以一個極其騷包的姿勢,從高處躍下,順著厚厚的雪一路滑行而下,遠遠看去就如同禦劍的仙人一般,飄逸灑脫,隻是人長的稍微挫了一些。


    和尚心情大好,雙手背在身後,如同視察的領導一般,緩緩的向著趙村長家的方向走去。


    俗話說,有事找領導,在這村裏那就是有事找村長。


    趙黑鐵遠遠的見著和尚朝自己家走來,連忙迎了出去,客套著打著招唿,“師傅,這是出來曬曬太陽,散散步啊。”


    和尚深深的歎了口氣迴道:“是啊。放鬆放鬆心情,好迎接晚上的硬仗啊,做咱們這行的,指不定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趙黑鐵一聽畫風不對,連忙問道:“連師傅都不是那怪物的對手?”


    心裏卻泛起了嘀咕,若是連師傅這道最堅實的防線都失手了,那自己的小命,整個村子百十來戶人家的性命可咋辦啊?


    和尚迴答的有些模棱兩可,“此事成與不成,整個村子能不能安然無恙,那都都看你趙村長的本事了。”


    趙黑鐵聽完此話,知道事情還有轉機,於是小眼賊亮的湊到和尚跟前問道:“師傅有什麽要求,盡管講。就是拚著散盡家財,我也給您把事情給辦成咯。”


    和尚詫異的看著趙黑鐵一臉堅毅的模樣,湊到他耳邊低聲的吩咐了幾句。


    趙黑鐵狐疑著反問道:“就如此簡單?”


    和尚正色道:“就如此簡單。”


    和尚轉身離開時,夕陽已經西下,映紅了半邊天空。殘陽如血,有幾隻烏鴉呱噪著飛過天邊。


    為了保持良好的狀態,天一黑和尚便開始打坐靜心。趙黑鐵這人雖有些小聰明,但心倒細。見和尚沒去他家吃晚飯。於是親自提著籃子送了些過來。


    見和尚正在潛心靜修,也不敢打擾,放下籃子便一路小跑著迴家去了。似乎跑慢了一步,就會有餓鬼將其生吞活剝了一般。


    圓月當空,將清冷的月光灑向這片靜謐的樹林。


    古木參天的林木間,有一道黑影迅速的奔馳著,身形壯實,身手矯健。總是能避開路上所有的障礙,似乎對這片林子很熟悉,行動起來,絲毫不見約束,如履平地般。


    黑影的左肩上似有一尊石像,約莫30厘米大小,盤腿而坐,脖子上詭異的生著兩個頭。黑影或跳躍,或攀爬,行動極其迅速。那石像竟如同長在黑影的肩膀上一樣,一路紋絲不動。


    沒錯,這一路狂奔的正是淩大軍父子。隻是此時的淩大軍目光呆滯,身手矯健的如同是長在深山裏的猿猴。絲毫沒有平日的憨厚模樣。


    而淩大軍肩膀上的雙頭怪嬰,一張皺皺巴巴的笑臉泛著鐵青色。就如同才從地底下挖掘出來的埋了幾千年的銅器一般,長滿了銅綠。帶著腐朽的氣息。


    淩家屋子中央穿著碎花襖子的女屍,開始躁動了。嘴裏發出尖利的聲音,隱隱帶著迫切的興奮感。


    和尚站在門邊,看了看深山的方向,感知裏似乎有一道快速移動的身影正往這邊移動著。


    該來的終究來了。


    和尚那藏在寬大袍子下的手,緊緊的持著一串念珠。手心不由出汗。


    快到村口時,原本雙眸緊閉的怪嬰突然睜開了眼睛,隨著他眼睛的睜開,原本正快速奔跑著的淩大軍竟然生生的停住了,身體以扭曲的姿勢抵消了巨大的慣性,然後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一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怪嬰四下看了又看,眼底滿是狐疑之色。再三確定並無不妥之後,又下了命令讓身下的淩大軍直奔淩家屋子的方向。


    和尚一襲灰色的僧袍,單手豎起放在胸前,另一隻手持著念珠不停的翻動著。許是月光朦朧,遠遠望去,竟有幾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氣概。


    淩大軍一路極奔,卻也不喘氣。見到和尚後便遠遠的停住了身形。雙頭怪嬰睜開眼睛看著和尚,和尚單眼掃了一下淩大軍,便知道他不是正主,隻是被人控魂罷了。又仔細看了看淩大軍肩膀上的怪嬰。


    主生的頭,一雙小眼睛滿是陰鬱的神色,有些警惕的正看著自己,偏生的頭眼睛緊閉,似乎是睡著了,或者說是陷入了沉睡。


    “你這老禿驢,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管你爺爺的事。當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嗎?”有一道極其囂張的男聲在和尚的耳邊響起。


    和尚暗道,原來這魔頭困於肉身連話也不能說,隻能利用腹語來與自己交流。


    腹語,乃是一門用氣來擠壓聲帶,利用聲帶的震動來發出聲音。但凡身上有些功夫的都會腹語。


    “你爺爺我最是愛管閑事,咋的啦?不服來戰啊。誰要是跑了,誰tm就是孫子。孫子,聽明白了不?估計以你的智商也是聽不懂的,真是浪費口舌,浪費你爺爺我擺了這麽個拉轟的造型。”和尚很是欠扁的笑著迴道。


    “你.....你.....你.....”雙頭怪嬰被和尚氣的直發抖,接著又冷聲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偏要闖。”


    說完也不帶和尚反應過來,就雙手掐訣,嘴唇翕動。


    隻見雙頭怪嬰淩空懸坐,身下的淩大軍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睛,瞬間全變成了透亮的黑色,渾身上下也散發出強烈的嗜血氣息。


    和尚臉色怡然不懼,麵帶笑容,擺了個羅漢拳的起手式,等著淩大軍攻來。


    心裏暗爽著,論肉搏他怕過誰啊。真當爺爺多年的童子功是白練的不成?


    淩大軍仰天長嘯,嘴裏發出的卻不是人類的吼叫聲,似是野獸的怒吼。眨眼間便衝到和尚近前,毫無花哨的就是一拳,直奔和尚的麵門而去。這一拳力大無比,拳風唿唿。若是真被打中,隻怕這鼻子就該陷進臉裏去了。


    和尚見拳風烈烈,也不敢輕視。雙手握拳,雙臂交叉著護住麵門,接著腳尖點地,施展大挪移身法,身體傾斜著往後退去。


    淩大軍如同鬥牛場上見著紅布的公牛,一腳狠狠的跺在地上,借著力道,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和尚的手腕處。


    “嘭.......”


    骨節與骨節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和尚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連忙原地甩著手,以緩解剛剛一拳帶來的疼痛感,罵道:“好你個龜孫子。再怎麽說那也是你爸。你居然敢用引魂術,來瞬間提高他的力量。也不怕事後留下後遺症。”


    雙頭怪嬰冷笑道:“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隻要能把你殺了。又何必在乎用什麽方法呢。受死吧,老禿驢.......”


    和尚氣的直跳腳,“老禿驢?你全家都是老禿。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我哪裏老了?”


    說話間,淩大軍又揮舞著雙拳攻了上來,和尚吃了一次虧,自然學乖了。不與淩大軍硬拚,隻與他遊鬥。


    “大摔碑手......”


    “拈花指......”


    “大慈大悲千葉手......”


    “一指禪功......”


    淩大軍不斷變換著招式,從掌法,到指法,到輕身功夫。每一個招都是信手拈來,招招不斷,大有延綿不絕之勢。


    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淩大軍揮舞的拳影裏,遊刃有餘。隻是淩大軍到底是活人,和尚也不敢下殺手。


    “老禿驢,你是屬烏龜的嗎?隻知道一味的跑,有本事麵對麵跟我打?”雙頭怪嬰鄙夷的喊著。


    和尚迴罵道:“你爺爺我先熱熱身,一會再來收拾你。不把你小屁股給打開花咯,我就跟你姓。”


    雙頭怪嬰發出“桀桀”的怪笑,懸空的身體往淩家屋子飄去。和尚見狀,與淩大軍硬拚了一群,借著力道,飛速的往後退去。搶在雙頭怪嬰之前,擋在了門口。


    和尚一臉得意的衝著雙頭怪嬰齜牙咧嘴的做著鬼臉。而雙頭怪嬰見去路被堵,陰沉著臉,怨毒的目光如同一條毒蛇般射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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