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哥兒不願意離開賈姨娘半步。賈姨娘擦了眼淚跟玉熙說道:“王妃,我都跟他說了,不需要避著他。”


    玉熙恍然,難怪這孩子黏賈姨娘黏得這般緊,原來是知道要跟母親分開了。


    想到這裏玉熙心頭一軟,走到華哥兒身邊摸著他的頭柔聲說道:“不怕,你娘隻是要跟姑姑說會話,不會走的。”


    華哥兒這才抬頭說道:“姑姑,我不想跟娘分開,也不想迴韓家,我隻想跟爹還有弟弟在一起。”


    玉熙搖頭說道:“這個姑姑做不了主。不過我可以保證等你吃完東西,你娘肯定還在這裏。”華哥兒是韓家的子嗣,之前以為他死了也就罷了,現在知道還活著肯定不會讓他跟著賈姨娘。


    華哥兒最後還是被藍媽媽給帶下去了。


    玉熙問道:“大哥在延州,你為何不將華哥兒直接交給大哥?”其實玉熙心底對賈姨娘的行為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賈姨娘搖頭說道:“我不敢去見老爺。”韓建明對她並沒有多少情誼,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將她跟華哥兒丟在京城,隻帶著老夫人跟葉氏到西北。所以賈姨娘不敢帶著華哥兒去找他,怕韓建明知道她改嫁後又給別人生了兒子會殺了她。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她現在有丈夫有孩子,哪裏捨得死。


    玉熙也沒有再多說廢話,問道:“你將孩子送迴來,是想交還給韓家了。”


    賈姨娘眼淚又來了,哽咽道:“是。”若是養得起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將孩子送迴來的。這一送,就再見不到了。


    玉熙說道:“你改嫁的男人是不是入了軍?”自從旱災出現,西北就不準外人再進。當然,也有小路。隻是小路險象環生,一不小心就得丟命。


    賈姨娘點頭道:“當家的雖然是土匪,但卻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殺的也都是惡人。這次,他也是為了我跟孩子才參軍的。”旱災之前賈姨娘不敢來西北,就怕泄露了行蹤。旱災發生後,想來西北都來不了。這次因為西北對外徵兵,所以允許那些兵丁帶父母妻兒進西北。李二炮參了軍,賈姨娘跟孩子才進的西北。


    西北糧價不貴,但李二炮參軍卻沒軍餉。他們之前存的那點錢早就用光了,母子三人的生活成了問題。賈姨娘狠了狠心,這才決定將孩子送迴韓家。


    玉熙點了下頭,山西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了,在那麽艱難的環境沒將華哥兒丟棄,可見那姓李的男子是個重情重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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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2章 華哥兒(2)


    玉熙問了賈姨娘:“你有什麽要求?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答應你。”


    賈姨娘噙著眼淚說道:“我希望老爺不要找我當家的麻煩,也希望王妃能照佛下華哥兒。”韓建明是個狠人,若是知道她改嫁給一個土匪,說不準她跟當家的還有幼子都會沒命的。這也是為什麽她會送了華哥兒來王府,而不是送去韓府。


    玉熙點頭道:“這兩個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賈姨娘提出來的這兩個條件,對她來說都是小事。


    賈姨娘跪在地上說道:“謝謝王妃。”要不是沒辦法,她哪裏捨得將兒子丟下。


    都是當娘的人,若是誰讓她跟孩子分離,她估計能跟人拚命。玉熙看著哭得悽慘的賈姨娘,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以後若是想華哥兒了,可以到鎬城來看他。”


    賈姨娘猛抬頭道:“真的?”見玉熙點頭,賈姨娘一邊擦眼淚一邊搖頭說道:“還是不要見了,我怕見了,孩子更難過。”


    玉熙想了下說道:“華哥兒太小了,等他大了就讓他去延州看你吧!”這話等於是承諾不會讓華哥兒跟她斷了關係了。


    賈姨娘感動不已,給玉熙磕了三個頭:“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玉熙說道:“不用謝我,我能做的很有限。”大哥現在隻有昌哥兒一個兒子,子嗣太單薄了。既然華哥兒沒死,肯定是要留下。


    這個時候,華哥兒在外麵叫道:“娘,娘……”也是在逃難的時候改口叫娘了,以前在韓府華哥兒都隻能叫她賈姨娘。


    玉熙頓了一下說道:“要不要我叫了昌哥兒過來,讓他也見見你。”昌哥兒是葉氏一手帶大的,跟賈姨娘不親。不過賈姨娘到底是他的生母,見一見還是該的。


    賈姨娘忙搖頭說道:“我就不見大少爺了。”這個兒子生下來就沒在她身邊呆過一天,她也沒養過一天,一點都不親。雖然心酸,但她也不想昌哥兒為難。


    玉熙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了:“那你歇息兩天再迴去吧!”


    賈姨娘搖頭說道:“我等會就迴去。”雖然捨不得華哥兒,但是她更擔心見到韓建明,到時候還能不能迴延州可就是個未知數了。在韓建明眼中她是一顆隨手可丟的雜糙,可在當家的眼中她是寶。所以,她就是死也要迴延州的。


    看著賈姨娘驚恐的樣子,玉熙又是一嘆:“我讓韓吉給你安排車馬,明早再動身吧!你跟華哥兒,也再多相處一晚上吧!”見賈姨娘猶豫,玉熙哪能不知道她是在顧忌著韓家的人。玉熙說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賈姨娘點頭道:“王妃的恩德,我下輩子當牛做馬還。”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說這樣的話,說起來是韓家欠你們的。”這個你們不僅包括賈姨娘跟華哥兒,還有另外的兩個姨娘跟那幾個已經死了的孩子。


    美蘭在外說道:“王妃,譚大人求見。”玉熙現在是大忙人,真的是片刻休息時間都沒有了。


    玉熙朝著賈姨娘說道:“迴了延州以後,好好跟那人過日子吧!有什麽難事,到時候可以來找我。”


    賈姨娘搖頭道:“不麻煩王妃了。”


    譚拓過來,主要是跟玉熙談甘肅秋種的事。譚拓說道:“王妃,甘肅前兩天又下了一大場大雨,可以耕種了。王妃,你看是否還可以再種洋芋?”


    玉熙搖頭說道:“不行。去年地裏剛種過洋芋,若是今年再種會有蟲害。那些地,還是種小麥吧!”若是攻占了山西跟河南,倒是可以在種洋芋。


    譚拓遲疑了下說道:“要不,種一些試下。”洋芋的產量太高了,讓剛經歷了災害的官員跟百姓都不捨得放棄,這其中也包括了譚拓。


    玉熙搖頭說道:“之前我讓他們做過試驗,同樣一畝地接連種兩茬,第二次隻能收四百多斤。”減產了四分之三。


    譚拓聽到這話,心中剛燃起的那點火一下就給熄了:“甘肅那邊還好,就是不知道陝西這邊什麽時候能耕種了。”如今已經是十月底了,再耽擱就得等開春才能播種。


    玉熙搖頭道:“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晚上的時候,玉熙跟雲擎談完公事,又說起了賈姨娘的事:“沒想到賈姨娘跟華哥兒竟然都沒死。”


    雲擎雖然敬重韓建明,但在這事上他覺得韓建明很沒擔當:“就算當時迫於形勢不能帶他們一起離開京城來西北,也該將他們安置好,而不是將她們丟在京城。”


    玉熙苦笑一聲道:“現在說這些都遲了。”韓建明這幾年不是不後悔,隻是後悔也沒有用了。


    雲擎說道:“等賈氏離開以後,就將那孩子送迴到韓府吧!要不然,你那嫂子估計又不消停了。”


    玉熙沒有答應,說道:“等大哥迴來,讓大哥親自帶他迴去吧!”玉熙倒不擔心華哥兒迴韓家會遭到不好的對待。畢竟昌哥兒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有這層關係在,就算親娘不在身邊,韓府的人也不敢懈怠了他。


    雲擎默了默,說道:“家裏的事已經夠你忙的了,韓府內宅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自家的事都忙不過來,哪還有空去管別人家的事。


    玉熙笑了下說道:“大哥過兩三天就迴來了,這孩子也就呆在王府兩三天。再者,也不用我來照料,有丫鬟婆子呢!”


    雲擎這才沒再說什麽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賈姨娘就起來了。看著睡得正熟的華哥兒,賈姨娘擦了滿臉的淚,咬了咬牙轉身走出了屋子。


    坐在馬車上,賈姨娘終於不再忍耐,放聲大哭。一直哭到臨近中午,車夫讓他下馬車用午膳才止了淚。接下來的幾日,賈姨娘都處於跟兒子分離的悲傷之中。


    用了七天時間,賈姨娘就迴到延州的家了。車夫將賈姨娘送到她家門口,然後從馬車的夾層裏拿出一個大大的灰布包裹說道:“這是王妃給你的。”說完,就將那個包裹放在賈姨娘手中。


    包裹很大,也很重,賈姨娘差點沒拿穩落在地上:“這裏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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