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嗬嗬直笑。


    十月中旬,欽差大臣到了新平城。譚拓正在府衙料理事情,就聽見他的大管家跟他稟報了這個消息:“大人,欽差再有半天就到城門口了,我們是不是要去迎一下。”


    譚拓說道;“曹德跟我是同一品級,有什麽好迎的。”


    大管家譚鳴勸說道:“大人,曹德雖然跟你同是四品官,但他現在是太子欽點的欽差大臣,又是來查許家的案子,還是出去迎了一下比較妥當。”譚拓跟曹德在會試之前就認識,因為誌趣相投,關係很不錯。後來兩人又一起考中進士,關係更進了一步。


    譚拓說道:“許家通敵叛國的事證據確鑿,要查就讓他們查好了。”


    譚拓手中不僅有雲擎送過來的許家的販賣糧糙到關外的證據,還有許家糙菅人命、殺人放火、勾結官府倒沒官糧等種種罪證。別說隻是曹德來,就算是太子來也不能幫許家翻案。許家做下的事,滅族都便宜他們了。


    譚鳴說道:“大人,還是需要謹慎為之,現在曹德畢竟是太子麵前的紅人。我們不討好他,但也不能得罪他。”他家大人有時候行事太過剛直了一些,若能再圓融一些就好了。


    譚拓說道:“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了。”兩人原本是好友,可後來譚拓看不上曹德的行為,才疏遠了曹德。


    曹德當日為了往上爬,娶了戶部尚書的侄女。結果戶部尚書一倒台,他就讓懷著身孕的妻子病逝。手段之狠辣,讓人心寒。能力再強又如何,品性不好,不說他不屑於與之交往,就是其他人也不敢用他。誰知道用了他,到時候會不會被反咬一口。


    譚鳴見狀,也就不再勸了。


    這日下午,曹德就帶著一幹人進了新平城。譚拓沒去迎接曹德,不過卻是在驛站等著眾人。


    曹德見到譚拓,滿臉笑意地說道:“景純兄,十多年沒見,景純兄風采依舊呀!”譚鳴的字就叫景純。


    譚拓雖然不屑於曹德的為人,不過在眾位同僚麵前他也不會讓曹德下不了台,當即一笑,說道:“曹德老弟這話就太客氣了,我老得都不成樣了,倒是曹德老弟還是跟當年一樣,模樣半點沒變。”


    曹德聽了這話不得不感嘆,時光真的能改變一個人。想當年硬邦邦的譚拓,如今也會拍人馬屁了。不過如今這樣,才更適合官場了。曹德笑著跟譚拓介紹起了跟隨的兩個官員。一個是刑部許諶,一個是翰林院侍讀學士江濱。


    互相見過禮以後,譚拓笑著引了眾人進去,說道:“略備薄酒,還請幾位大人不要嫌棄。”這頓飯並不寒酸。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但也是雞鴨魚肉樣樣俱全。


    作為東道主,譚拓也喝了不少酒。等喝完酒以後,譚拓醉得都走不穩了,得譚鳴扶著才成。出了驛站,譚鳴將譚拓扶上了轎子,然後跟曹德告了罪,這才帶著譚拓迴去了。


    曹德望著遠去的轎子眼睛閃過一抹厲色,他剛才跟許諶幾個人灌酒,就是希望將譚拓灌醉,然後套譚拓的話。因為譚拓有一個缺點,就是喝醉後別人問什麽就答什麽。可今天,譚拓喝醉後隻一副難受不已的樣子,話卻沒一句。這種情況隻可能是兩種原因,第一種是譚拓沒醉,是裝的,不過裝得這麽像這演技也了得;另外一種譚拓意識到自己這個會致命的缺點,將它給改正了。不管是哪種,都隻表明一件事,譚拓沒以前那麽好對付了。


    醉酒後會問什麽說什麽,這是身體的本能,再厲害的人都不可能控製得住。所以,譚拓這迴隻是裝醉。


    一迴到他的臥房,譚拓就取了紙筆寫了一封信,寫完信以後跟譚鳴說道:“去將餘叢餘大人叫來。”


    餘叢就在知府衙門,所以來得很快。


    譚拓將寫好的信遞給餘叢,說道:“你現在就派人將這封信送去榆城,要交到夫人手裏。”


    餘叢是知道譚拓去見了欽差大臣的,聽了這話問道:“大人,是否欽差大臣要對我家將軍跟夫人不利?”要不然也不會見了欽差迴來,就讓他送信去榆城。


    譚拓沒有迴答這話,說道:“你的職責是守好那些金銀財寶。”譚拓現在都沒信心自己是否守得住這些財物,也不知道雲擎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為什麽還不將這些金銀珠寶運到榆城去。


    餘叢心裏有些惱怒,隻是他也知道譚拓既然不準備告訴自己,他問再多也不會說,當即說道:“我這就讓人將信送去給夫人。”


    譚鳴送了餘叢出去,又折迴來,看著譚拓一臉疲憊的樣子,問道:“大人,怎麽了這是?”


    譚拓說道:“曹德這次,肯定會有大動作。”從今天吃飯時候曹德跟許諶幾個人旁敲惻隱想套他的話,他就感覺不對了,等他裝醉以後,還試探性地問了幾句,也就看他不應,才沒繼續問下去。不過,從這點足以知道,曹德不懷好意。


    譚鳴說道:“大人,雲將軍跟雲夫人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人。曹德想要攪風攪雨,也得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譚拓說道:“希望如你所說。”雲擎雖然是大將軍,但根據他跟雲擎的接觸,這個大將軍委實不是什麽會耍弄心機的人。倒是雲夫人,有勇有謀。


    ps:有事要出去一趟,第三更會很晚,大家明天看吧!


    第489章 欽差(4)


    玉熙原本是想十月開課,不過衡量了半天,這次欽差要來人,誰知道會出什麽麽蛾子,所以玉熙幹脆就將時間挪到十一月了。不過,有一件事值得歡喜,慈幼院的宅子蓋好了。


    得了消息,玉熙跟雲擎說道:“明天抽出下午的時間,陪我看看慈幼院的宅子。”


    雲擎點頭答應了,說道:“得了消息,糧食再過幾日就能到榆城了。”可是他們卻沒錢付。


    玉熙說道:“不是還存了二十多箱子金銀珠寶在新平城?到時候就將那些東西折算銀子給鄔闊。”


    雲擎望了玉熙一眼,說道:“欽差這個時候差不多就到了榆城,他們怎麽可能會讓我們拿這些財物抵錢。”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欽差不讓用那些珠寶抵債,正好,買糧糙跟被褥衣褲的債就讓他們付。”


    雲擎張了張嘴,過了半響後道:“這樣不大妥當吧!”原本得罪了宋家跟於相,銀錢就卡得很緊了,三番四次要不著。再得罪了太子,到時候可真不知道拿不拿得到錢。拿不到錢,到時候就沒錢發軍餉了,沒軍餉將士怎麽活,榆城怎麽守。


    玉熙望了雲擎一眼,站起來說道:“和瑞,你是為周家在守衛榆城,不是在為自己守衛榆城。”


    雲擎愣了一下,問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玉熙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太子跟朝廷不撥錢下來,正好,讓將士知道一下他們為朝廷賣命值不值得。”


    雲擎說道:“玉熙,榆城不能亂。不是為了周家跟朝廷,是為了邊城的百姓。一旦榆城亂了,給北擄人可趁之機,邊城幾十萬百姓就要遭殃了。”邊城,並不是僅僅指榆城,而是包括了新平城等周遭的幾個城縣。


    玉熙裝成一臉無奈的樣子說道:“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的意思是要讓欽差知道邊城將士跟百姓的困苦,也要讓邊城將士跟百姓知道你這個首將不容易。”


    對玉熙來說,付出就要有迴報,沒有迴報的事她是不會去做的。就如秦元帥,她很敬佩秦元帥,但卻為秦元帥不值。秦元帥為榆城的百姓將士做了那麽多,自己得不到任何的利益處也就算了,還得隨時有身敗名裂的風險。換成是她,她是絕對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玉熙不否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她沒有秦元帥那麽博大寬廣的心胸。她也沒有什麽宏圖大誌,她就想一家人能在這個亂世之中安安穩穩地活著。所以,她不允許雲擎走秦元帥的老路。隻是玉熙很清楚,這些話不能跟雲擎說。若是跟雲擎說了,肯定會吵架。玉熙倒不擔心吵架,她就擔心雲擎會跟她起了隔閡。夫妻之間一旦有不能消除的隔閡,感情肯定會受影響,時間長了,說不準就會成為陌路了。


    雲擎聽了這話,說道:“我受些委屈到沒關係,我隻希望能改善將士的生活。”


    玉熙說道:“指望朝廷,還不若自己想法子解決。”朝廷,早就靠不住了。要不然,她也不會起了讓雲擎將十萬大軍收攏在手心的心思。在太平盛世,若有這樣心思,一旦被察覺,肯定得死無葬身之處了。可如今這個世道,若是不多存點私心,多為自己打算,到時候怎麽死都不知道了。


    說來說去,又繞會了原點。雲擎如今不想說這個話題:“慈幼院孩子過冬的衣物,都做好了嗎?”雲擎這完全是沒話找話說了。


    玉熙笑著說道:“棉花月初買來了,如今已經在做呢!”玉熙原本是想從江南購置的,江南的棉花要便宜一些。隻是孩子的尺寸把握不好,要是不合身也不暖和。這小孩子的衣裳跟大人不同,原本就小,不好改動,玉熙最後還是決定買棉花請人按照孩子尺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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