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宮城大殿裏麵中書令陳佗仍然試圖說服國王南廓,他聽說郡王澈和燕國皇後的事情眸色精芒大放。跪地懇切地齊奏:“陛下,切莫要辜負此等絕佳的良機啊!即可去望月樓把那燕國的皇後擒拿了,這個燕皇本事再大也不敢再站在這裏不下跪。”


    南廓雙眸緊閉片刻,背負著雙手再一個轉身他垂老的麵龐嚴肅地俯視著陳佗說:“螳臂擋車啊,你去問那冼忠他會怎麽說。”


    黑底暗紅雲紋的廣袖翩然散開,再次緩緩坐迴龍座上國王南廓俯視著陳佗仍然不解的臉。對他說“朕在十三歲就開始了戎馬生涯,如果逼迫著北方人耍狠就是給我南月的百姓不安生,朕也是北方血脈怎麽會不懂得北方人。攖”


    陳佗起身後不甘心地說:“我南月國也是有血性的,豈能讓他們藐視我們。”


    南廓淺笑著兩手握住皇後拿來的核桃在手心裏攥動著不說話。四十歲左右的廖皇後說:“想要瓦解南月和赤金國的關係,你可能賠上我們百姓十年不得安生。陛下可別忘了,當年的平天太後為何南征不繼續而後撤退的麽?償”


    廖皇後直接對視著陳佗,沒有等他迴應就說:“是因為人家北燕和赤金對咱們南方的土地不感興趣,不然沿著長江三峽口一路下來還有我們坐在這裏的機會麽?”


    陳佗雖然很討厭甚至憎恨這個赤金國嫁來的皇後,可這一番話不用思量太多,也有足夠份量讓他思索的了。


    月城的金國會館青白磚石紅木建築很是華麗,端木一鳴和阿迪力燕雲石共乘坐大的四輪馬車抵達了,會館的官員也算是禮部的兩個員外郎看見端木一鳴出現了連忙出來迎接。


    端木一鳴按住燕雲石的手示意他先不要下車,他先下了馬車對那兩個員外郎說:“兩位大人就不用費心了,郡王澈已經約好了的,貴客們這就要過去王府了。”


    那兩位麵麵相視,也很無奈何,誰讓人家官大壓人呢。


    迴到車裏端木一鳴讓自己的親信快馬加鞭趕往郡王府邸去。燕雲石問道:“國舅大人,為何我等要去那南澈的府邸呢?”


    端木一鳴虎目放光說:“陛下有所不知這月城的貴族當中這位前太子南澈的品性堪比戰國時代的孟嚐君,他與世無爭仁義無雙。”


    燕雲石劍眉仍豎著,他在望月樓聽到的閑話雖然沒有明說,也是影射南澈有斷袖之嫌。而尉遲鶴正好出門喜歡著男人衣服,誰知道他的斷袖是真是假呢。


    阿迪力知道端木一鳴就是水盈盈的前夫,他未見其人已經厭惡,此刻更不願意多說話。


    燕雲石那夜見了南澈慶功宴中途離去,經過昨日的思索他很不屑地說道:“朕怎麽就沒有看出來他的仁義無雙在哪裏,現在國舅大人就轉道去望月樓,朕要找到皇後尉遲鶴。”


    端木一鳴也隻好答應了,吩咐馬車夫:“轉道望月樓。”


    車夫拉緊韁繩,轉道了。端木一鳴也是在燕雲石幼年時候見過他,那時被二公主金炎寧帶來金國接受那場舉國聞名的指婚。而今這個被指婚的皇後就這麽倔強地隻身漂泊到了月城,還成了望月樓的老板。這麽說來燕雲石這幾日都沒有見到皇後尉遲鶴,他試探地問到:“燕皇陛下,前麵的食肆店堂您去過了吧,那微臣就帶您走那宅門拜訪。”


    燕雲石說:“端木大人對宅子很熟麽?”


    端木一鳴說:“那個宅子原本是微臣從太傅冼忠的手裏買迴來的,後來被新羅人敲詐到手,不久前怎麽就到了皇後的手上了?”


    燕雲石淡漠地說:“那就帶路吧!”


    四輪馬車抵達望月樓宅子門口的時候,引起了街坊鄰居的駐足。以前這個宅子的新羅人就沒有這種派頭,這種大型馬車是皇宮為外國貴賓專門乘坐的。待看清楚下了馬車的人是觀察史端木一鳴,這些人趕緊過來打聽到:“端木大人,您有返迴來了!這下子好了,我們街坊們不會再聽見新羅人鞭子抽打奴隸的聲音,和滿院子都是醃製大蒜的臭味了。”


    端木一鳴應酬似的淺笑著說:“各位,現在裏麵的主人是我的朋友,可否勞煩到前麵的食肆裏幫我傳個話就說有貴客從金國來了。”


    幾個街坊到前麵望月樓的店麵傳話去了,端木一鳴叩動朱漆大門的門環,出來應門的黑奴認得端木一鳴把三人都讓進了宅子前庭空落落的會客庭。


    望月樓的二樓,今天因為一個長期在月城經商的金國人和另一個月城的地方紳士為了爭奪座位起了爭執。尉遲鶴送了每人一份點心化解了糾紛,店小二黃小寶從一樓上來說:“老板,後麵的宅子來了貴客,剛才街坊遊夫人說的。”


    尉遲鶴本能的知覺感到就是燕雲石,本來想要迴避的。心裏一橫,認為還是把話說清楚讓他死心的好,就從廚房的後門穿過去下了樓梯到了宅子南院。


    尉遲鶴這天買了一件長夾衫沒有再束胸,反正體重也沒有增加多少。忐忑一瞬間讓她獨自依靠在庭廊寬寬的柱子上麵發呆了一會,還是起身走到前麵去看看。


    火紅的扶桑紅蘭點綴著很少有人來的會客大廳,透過樟木窗欞的縫隙尉遲鶴可以看見燕雲石下陷的眼膛,多少能夠體會他這些天的不容易。


    尉遲鶴認為她的出走很理直氣壯,流行步伐邁入門檻裏麵神情淡漠地看著燕雲石。轉向端木一鳴說:“國舅大人,是要搬迴來住了麽?隨時歡迎你。我這裏反正也很冷清,多些人敘話很好的。”


    阿迪力向尉遲鶴作揖到:“皇後娘娘,陛下這些日子為了找您到這個望月樓來迴好幾趟啊,還被南月國王請著過去了一趟。從新羅到這裏我們很不容易啊,還望娘娘您能夠體會陛下這份找尋的苦心哪!”


    尉遲鶴奇怪自己的身子顫抖什麽,既然敏感的發抖了起來。想必是原主的身子懷孕敏感,加上對燕雲石是初戀真心吧。為了掩飾這點,尉遲鶴坐下來冷漠地看著燕雲石不說話。


    端木一鳴友好地拉著阿迪力示意他一同迴避出去,阿迪力就算多麽厭惡端木一鳴此刻也不會不知趣,就跟了出去。


    燕雲石走過來緊挨著尉遲鶴坐下,怨懟又滿含思念地俊眸搜尋她的眸光,迫切希望她的眸光能夠和他對視。尉遲鶴偏偏在他看她的時候把眼睛閉上不看,燕雲石耐不住性子終於發話了:“朕千裏迢迢來尋你,你都不會感動一下麽?”


    尉遲鶴仍然沒有表情地說:“她一個亡國妖孽差點毒害了太後還私通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竟然容忍接納她,我和你這樣的昏君沒有話說。你這種人啊,如果不是我大金國給你撐腰,有母後做你堅韌的後盾換做你一人的智慧你就是遺臭萬年的料。”


    燕雲石對這個女人真是看不懂了,短短兩個月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六親不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褐色眸子撐大對尉遲鶴說:“朕明白了,你找到新歡了對麽?就那個南澈,歲數都快趕上你那侯爺爹了。”


    尉遲鶴沒有料到這個男人貴為君主,心胸這般狹窄。本來還想著罵他幾句出出氣,等自己氣兒消了念在他來找他的誠心上會跟著他迴去的。不迴去怎麽辦?和他的孩子都有了。


    一想到郎中囑咐過孕婦脾性急躁會影響到腹中的胎兒,尉遲鶴沒有說話把一雙冷颼颼絕望的眸光對上燕雲石說:“我能夠離開皇宮出來,就是對你失望透頂了,連同你這番話我更加不願意看到你。”


    “大黑,快來。”尉遲鶴大聲地唿喚著看門的黑奴大黑過來,大黑身高九尺半一手伸長快要搭到庭內的橫梁上了。


    黑奴大黑應聲而入,尉遲鶴手指著燕雲石對大黑說:“轟他出去。”


    大黑拿一根木棍驅趕著燕雲石:“你走吧,我們府上不歡迎你。”


    中庭的雞蛋花樹下阿迪力對端木一鳴狠斥責:“你根本就沒有認真對待過盈盈,她去了哪裏你找過沒有?你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我看就是一介斯文敗類。”


    端木一鳴先是懵住了片刻,轉而客氣地說到:“你就是土可曼王子,水盈盈我沒有虧欠過她什麽的。”


    端木一鳴不理會阿迪力的謾罵,他優雅的坐在廊榭的寬椅上溫和地說:“我和她十七歲成婚起初是恩愛的,後來我被皇上任命為南月觀察史攜她來月城上任的時候,我公務繁忙她便陷落在賭局酒坊醉心於貴婦人之間的熱鬧排場。”


    端木一鳴停住緩和了一下心肺,張望了一下前門的會客庭院沒有聽見什麽就繼續講述:“我為了不讓她出門招惹是非,我請了兩個戲班子供養在府上供給她消遣。有一次,我出遠門赴公務她就和一個紈絝貴族子弟暗通,為了掩蔽毒打了一個女戲子。”


    阿迪力掩飾自己的驚訝沒有說話,端木一鳴以為他懷疑就說:“兩個戲班子現在就在望月樓討生活呢,你應該也見過的。我們西域和中原風氣很不一樣的,為此我從原來的雲山別院搬來了這裏,我已經不在乎月城的權貴怎麽戳我的脊梁骨了。”


    阿迪力覺得他被水盈盈的話給蒙騙了,他此刻無語應對端木一鳴。庭院二樓的小側屋裏麵紗半遮俏臉的水盈盈,身子緩緩地由窗戶垂坐到地板上。


    黑奴大黑驅趕燕雲石的聲音被耳尖的阿迪力聽見了衝到前院裏,端木一鳴忽然感應到熟悉人的氣息一下子又沒有了,他四處找尋可能找得到的人影沒有找到他也快步往前院去了。


    擅長觀人的端木一鳴不會被這種夫妻之間的爭執慪氣給影響到像阿迪力那樣的無措,他發現燕國王後的麵色比較正常女子的要根容易泛起紅暈,身子也微微顫抖著。


    燕雲石看到有人來就冠冕堂皇地說:“朕為了找你錯過了今年的部落酋長夏奈缽狩獵大會,耽誤了秋收和冶鐵的最佳時日,你就不能夠聽朕的話跟朕迴去麽?”


    尉遲鶴還是不依不饒地冷漠:“我是人,我不是你後宮的擺設,形同虛設。我還是那句話,有我沒她。”


    正在這時門環響動,大黑出去應門開門看見的是郡王澈帶著三個老婆子和一個年輕的侍女。


    南澈想說裏麵來的客人會是誰呢,進了會客廳一看燕雲石,雖然沒有謀麵猜測還是猜測到了說:“本王真是榮幸啊!今日燕皇陛下降臨敝國,乃我月城祥瑞之兆頭啊!”


    燕雲石眸色淡漠也還是流泉般的嗓音說:“都是為了朕這個任性的皇後,久聞太子澈仁義無雙堪比孟嚐君,朕也是興會!”


    燕雲石怨毒地看著冷冷坐著的尉遲鶴,才發現南澈身後的婆子侍女了,疑問的眸子掃向南澈。南澈對尉遲鶴說:“金弟,這是本王從牙行找來的月婆和專門料理孕婦的醫婆。”


    燕雲石俊眸再次撐大,嗬斥尉遲鶴:“你們…..好你個尉遲鶴,你真是夠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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