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被剛才的陣勢給震得有些無措,現在迴神知道這就是大姐的娘親,浩昌好奇的黑眸連眨眼都不敢。倒是尉遲翠大膽地叫了聲:“公主大娘!”金沐寧摸摸她的頭頂,轉身揮手示意眾人都起身。那個揮手的動作做得風華絕代,包括尉遲鶴在內的人都是猶如在雨天裏發現了虹彩般驚豔不已。白芍緊隨在身後,尉遲建德走在右側,尉遲鶴還是扶著她娘一直走向棲鳳閣。


    白芍心裏緊張了一下又恢複自如,好在巴美麗不在了。這兩日,她指派利落的下人們把裏外的四個套院都打掃過,也把芍藥花移植到花圃。雖然才盛開了幾枝,但這綠油油的枝葉也是把花圃占滿了,給金沐寧的院子帶來無限的生機。屋子裏麵從廳堂到寢室裏麵的物件擺設一樣都沒有少,半是月黃色半是血色的雞冠壺,鎦金的羯羊頭骨裝飾沒有半點塵埃。


    金沐寧指示白姨娘好生安置火力仁和錐子,並要求尉遲建德把金城最好的醫者尋來為錐子診治箭傷。尉遲建德倒是猶豫了片刻對金沐寧說道:


    “夫人此舉不妥,此刻不可大肆公開尋找大夫。”


    金沐寧頓了頓,也點頭應允。畢竟,她在金山之巔被突厥可汗的手下自山後的棧道攻擊的事件,是不宜公開在金國大眾麵前的。那個丹增讚布也是一如既往地對她癡心不斷,遙想她既已經上山修行也就是脫離了尉遲建德。先後她共收到他自山下的棧道射來的信批三封,她一封都沒有拆開即可投入香爐焚燒了。對於一個一廂情願對待自己的癡漢,她沒有什麽可說的。


    這一夜,火力仁和錐子被安置到了尉遲鶴原先住的雲鶴軒裏。白芍還是有一番思量的,長公主開口吩咐的人就不能當作下人對待。雲鶴軒自上次黑衣人事件以後沒有誰敢住,這二人習武為生最適合住在這裏,地方也清靜適合養傷。火力仁那種相貌的第一眼讓白芍看見就萌生出留他作女婿的念頭,以後的事情很奇特的被白芍預料了,這是後話。


    尉遲鶴在棲鳳閣母親的房中,擁著母親坐了些時辰也迴到自己房中踏實地睡了。母女二人合計著明日到萬和樓找一找太子金岱曦,看看能不能像上次一樣巧遇他。很多事情他這個手眼通天的太子會比常人知道的更多。


    第二日早晨,尉遲鶴才到母親的房門口,就看見母親坐在房中對著鏡子抹胭脂。尉遲鶴一看就來了精神,她在現代除了在軍校乏味的操練身體,閑暇時刻就是研究這些如何讓女人運用胭脂水粉以後發光自信的活兒。她建議母親今日出門順帶把胭脂也采購一些,幫著母親換上一件雪白的衣裳和一件白貂皮的褙子,不到四十歲的金沐寧本來就絕美立時仙氣綻放。


    現在的下人們被白姨娘換過的都手腳利落的很,尉遲鶴一吩咐紫菊不肖片刻馬車就到了棲鳳閣的門口。母女二人坐車自候府大門出來往西城的方向駛去。在現代就沒有母愛的尉遲鶴很是享受和母親同坐一車的這種親密。駕車的家丁車子駕的很穩,尉遲鶴掀開車廉透過車窗上蒙著的細紗觀賞晨光中的街市,這種細紗是外麵看不見裏麵裏麵人則把外麵看的一清二楚的。


    “母親,您看有個小姑娘在擺攤算命呢!”


    尉遲鶴眼尖的在一眾攤販排成兩溜的街市中,發現一個瘦削少女梳著雙螺髻坐在小板凳上篤定地盯著過往的人流。她的麵前一塊灰布很幹淨地上麵隻擺著一個羅盤,和一個墨線,身旁站著一個獐頭鼠目的市井之徒似乎在要挾她什麽。而這個少女似乎也迴頭說了些什麽話給那個粗陋的人,就繼續凝視著過往的人流。


    金沐寧微微皺了皺眉勸說尉遲鶴:“市井之輩,物欲橫流中顛簸,該不是倒賣兒女換得銀錢苟且度日的吧!不要去沾染這些人啊!”


    尉遲鶴這二日內心正是暖流不斷的日子,正義感發作豈能袖手旁觀這種事兒,她狡辯道:“娘,您看那姑娘生的端莊秀氣,怎會是旁邊那等人的女兒呢?”尉遲鶴對趕車的家丁拍拍車門示意停車。她娘也是又隔著車窗瞧了一眼點頭“嗯”一聲沒再發話,尉遲鶴這個急脾氣的人已經下車闊步走到街對麵的少女攤子前麵立著了。


    坐著的少女抬頭露出欣喜,獐子頭的粗陋之輩稍微退後身子,還是難掩好奇心躬身探頭往尉遲鶴的身上打量著。尉遲鶴給這類人賞了一道冷徹又威嚴的眸光,這個獐子頭畏懼到了,退出了幾步不敢再看尉遲鶴。尉遲鶴今日也是白色衣裳白色褙子和母親是母女裝,身子挺拔步伐輕快一種貴氣混合一種凜然氣勢。那個瘦削的少女抬起頭清澈的黑眸中篤定勝過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她的聲調是南月國的溫婉:“小姐是要算命,還是要觀宅?”


    尉遲鶴心道,這人貌似比自己還要年幼,竟然會占卜?不知是真是假?看她的篤定不像是假的,便鄭重地說:


    “姑娘看看我往後十日的運程如何?”說完饒有興趣地望著她的瘦削臉等待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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