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軟打了個哆嗦,從蘇子安的迴憶中清醒了過來,果然一入內城,記憶就有些不受控製。也許本來這些記憶就一直存在,隻不過被濃稠的綠霧壓在了暗處,一旦得到釋放,就會源源不斷的湧出。


    阮小軟看了看眼前的洋房,記憶中,這應當是蘇子安住的地方,那麽,她那些仇恨的根源,也都在裏麵?


    阮小軟鬼使神差的,靠近了洋房。


    像是撥開了迷霧,潺潺的河水從眼前過,水麵反射出粼粼碎光,落在男孩的臉上。男孩穿了淺藍色的襯衣,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臉上罩了一本書,風吹動他的額發,像是遙遠海岸上飛翔的鳥。


    “快看,這就是那個勾引管家的女孩,嘖嘖,真是不要臉呐。”嘈嘈雜雜夾帶惡意的聲音頻繁的響起。


    “這麽小就這麽騷,難怪。”


    “你看她細皮嫩肉的,我也想試試,不如我們……”


    不堪入目,不絕於耳,不想聽卻躲不開,顫抖無助迷茫。


    “你擋著我了。”氣惱的聲音,隨著大力的推搡,她猛然跌倒,掉進了河裏。


    “你居然敢碰她,不嫌髒麽。”


    “對啊,我要趕緊迴去消毒。”


    漸行漸遠,惡意的、渾濁的、都離開了她的世界,這樣也好吧,就這樣消失好了。


    男孩掀開書角,露出了漆黑的眼睛,略一沉吟,丟下書翻身起來,踱步過來,他蹲在河邊,平淡的看著她,問:“你以後跟著我好不好?”


    蘇子安恍惚之際看見了他的眼睛,亮的驚人,像是太陽。


    好。


    男孩朝她伸出手,把跌進黑暗且潮濕的她拽了出來,輕輕的抱在懷裏。


    “你是什麽人?”怒斥聲驚醒了阮小軟,她猛然搖搖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洋房太近了。


    門口的守衛狐疑的望著她,一副警惕的模樣。


    “我、我走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阮小軟急忙道歉,轉頭就要走,卻被一聲嗤笑叫住了。


    “姐姐,這就要走了麽?”熟悉的聲音。


    阮小軟猛然迴頭,驚愕不已,顧瓊立在洋房前,笑容尖刻,眼睛裏滿是譏諷。


    姐姐?難道顧瓊是蘇子安的妹妹?阮小軟不禁無語,這個蘇子安啊,滿腦子都是對何璁的深深依戀,連自己仇人的臉和名字都記不得,實在是個單純過頭的女孩子,連恨都不知道麽?


    她忽然想起剛穿過來的時候,顧瓊和何璁置自己於死地的樣子,奇怪了,在蘇子安的記憶中,何璁對她挺好的啊,不然她也不會產生這種程度的依戀和愛慕,那何璁究竟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姐姐,為什麽不說話?”顧瓊笑了,“還是因為你在家裏做出那種事,沒臉說話?”


    阮小軟不欲與她爭辯,首先她孤身一人打不過她,其次跟這種人說話沒用,她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還有事,先走。”阮小軟直截了當的說,說完看見她的眼神,立刻掏出居民證晃了晃,“我有身份證。”


    顧瓊確實想找她茬,沒想到她居然有居民證了,也不好說什麽,美眸一陣閃爍,終於笑了笑,說:“那姐姐慢走,路上可千萬小心。”


    阮小軟不理她,扭頭走了,一邊走一邊想起了方才所見,蘇子安跟何璁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一邊想著這個也沒忘一邊打聽慕野和卓瑤,走著走著就看見有一棟三層別墅的仆人走出來,似在等待什麽。


    那別墅氣派非凡,碩大的草坪將別墅包圍在中間,修剪精細,墨黑色的牆磚堅硬而精良,上頭立了許多尖刺,木質大門上布滿繁複的花紋,一汪小噴泉在中心處,汩汩的往外冒水。


    “喂,你怎麽才來?”那人忽然瞄見了阮小軟,責怪的跑過來,拉著她就問。


    “你說什麽呢,我不是……”阮小軟急忙撇清,開什麽玩笑,認都不認識呐。


    “遲到這麽久,快點,長官過一會兒就迴來了,今天務必要弄好。”那仆人有些焦慮,似是根本沒有聽清阮小軟說的話。


    長官?阮小軟愣了愣,又扭頭去看門牌,隱隱瞧出個何字,這是何璁的家?那人還在絮絮說著什麽,阮小軟一想,剛才靠近蘇子安的家,就竄出了許多記憶,如果進了何璁的家,會不會得到丟失的關鍵記憶?


    這麽想著,嘴裏立刻說:“對啊,我遲到了,這就去這就去。”


    仆人無語的斜了她一眼,一頭給她拽了進去,穿過漫長的前院,很快到了別墅正門,仆人把她拉到二層,說:“就這層,打掃幹淨了就可以走,別的地方不要亂跑。”


    感情是找了個清潔工啊?我擦,憑什麽她一眼就被人看成是清潔工?阮小軟不服,照了照鏡子,又服了,確實,內城沒幾個像她這麽寒酸的。


    阮小軟拎著抹布和水桶,心裏忿忿然,外麵的人連口幹淨的水都很難喝上,這裏居然用珍貴的水擦地,簡直令人發指,果然無論何時,貧富差距都是這麽明顯。


    阮小軟沿著螺旋的樓梯上了二樓,扶手是溫潤的乳白色,阮小軟扶著上來的時候沒有陷入迴憶,她就幹脆沒擦,直接到了二樓的房間處。


    剛走進一扇門,鮮活的光影便又出現在了眼前。


    何璁窩在長而鬆軟的沙發裏,漂亮的眼睛已經有了少年的鋒利,他長大了。


    阮小軟這一次不像一個局外人,她更像是蘇子安本人,她看著少年窩在沙發裏,衣服微微起了褶皺,就很想上前幫他撫平。


    “過來。”她看見少年側過臉,微微掀起了睫毛。


    有什麽從她心尖上刮過,酥麻又深刻,她幾乎站不住腳。


    “怕我?”少年揚了揚眉毛,英氣的臉蛋上沒有笑,他似乎很少笑,像是有什麽傷心的往事。


    蘇子安搖搖頭,走到他麵前,她蹲下來,替他整理衣角,他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她不敢看。手指被輕輕握住,冰涼一波一波湧上來。


    他俯身看她,眼眸深沉,薄唇越靠越近,卻故意沒有落下,他細致的描摹著她嘴唇的形狀,停在她眼前,長長的睫毛掀起,在她的心刮起了纏綿的風。


    “你能幫我一個忙麽?”溫柔的氣息撲在臉頰。


    “嗯。”她怎麽能拒絕他。


    何璁笑了,那吻最終沒有落下來,他離開了她,越來越遠,他又窩迴沙發裏,好像在想什麽心事。


    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阮小軟迴憶起方才,居然有些臉紅心跳,何璁那張臉確實很禍害,何況蘇子安本就迷戀他,真是撩的一手好妹。阮小軟趕緊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推出腦海,轉而思索“幫他一個忙”這句話,究竟幫了什麽忙?


    阮小軟直覺這是很重要的事,可是記憶消失了,她隻能繼續逛逛,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觸發蘇子安的迴憶,既然這個房間沒有利用價值,那就不掃拉,阮小軟歡快的往別間跑,畢竟,她可是清晰的記得仆人說何璁一會兒就迴來的話。


    不管蘇子安對他如何迷戀,阮小軟始終覺得何璁是一個大魔王,實在可怕,還是等著顏言來征服他吧。不過話說迴來,沒了她的神助攻,顏言還會跟何璁有交集麽?不會就跟著湛攸雙宿雙飛了吧?湛攸可是小說裏都沒有提過的莫名人物啊。


    更何況,一想到湛攸跟顏言雙宿雙飛,她的心口就隱隱泛痛,算了,不想也罷。


    接下來阮小軟一連找了幾個房間,迴憶的內容無非就是何璁跟蘇子安的相處,不得不說,每次陷入蘇子安的心境,那種對何璁的愛意簡直要把阮小軟淹沒,說的也是,何璁可是一手把蘇子安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人,他替她洗淨了泥濘,還把她抱在懷裏,這對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來說,根本無力抵抗。


    可何璁對蘇子安來說,究竟是禍是福呢?


    阮小軟不敢細想,接下來她在這一層都毫無所獲,略一琢磨把思緒投到了樓下,趁著仆人不在,快速的跑到了一層。


    大廳頂上是璀璨的頂燈,奢侈的叫人咋舌,亂世之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反而會拉的更大。阮小軟沒工夫感慨,立刻開始一間間的查看,無非是何璁的辦公室、健身房以及書房。都沒什麽特別。


    阮小軟在書房兜了一圈,並沒有特別的收獲,有些沮喪,又想到何璁很快會迴來,決定現在就走,匆忙之際帶倒了一個瓶子,畫麵卻忽然翻湧而出。


    記憶又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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