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書從殿內出來,著了件赤金穿花棗紅色宮裝,頭上戴著支赤鳳步搖,整個人遠遠看去,猶如神妃仙子,煌煌耀目,華貴而不可直視攖。


    一路上經過長廊花坊,眾人皆屏息行禮。


    晏知書扶著采顰的手,身後跟著八個二等丫頭,一路上無人敢抬頭,晏知書也不曾留意過眾人。


    打從朝闕門進入殿中,遠遠的便望見太子殿下坐在椅上等著她過來。


    晏知書微微一笑,從門檻上踏入,華麗迤邐的宮裝裙擺在後麵拖曳著,保持著笑意,晏知書一直走到了他的身前,還不待行禮,就已經被太子殿下抓著手扶了起來。


    采顰見此,聰慧的退到了晏知書身後償。


    鍾離子清牽著晏知書的手,二人一同入桌,說起來,這還是晏知書頭一次在東宮的正堂用膳。


    前兩次一直在宮裏頭,後來迴東宮也隻是在側殿之中草草解決了晚膳,著實算不上什麽排場。


    今個兒才算見識到了皇家用膳的水平,九九八十一盤膳食,流水宴一般的從眼前掠過。晏知書在家時雖說是個庶出的,但也是名門閨閣的小姐,用膳不過三兩盞杯盤,一道茶水點心罷了。


    且觀東宮的布置,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怕是隻有晏知書想不到沒有這裏見不到的,晏知書畢竟是上過大場麵的人,也沒有過於驚詫,倒是采顰止不住有些咋舌了。


    聽聞東宮之中太子殿下一向勤儉,這衣食住行都不曾鋪張浪費過,已經是這般排場,若是在皇宮之中,當真不知皇帝陛下用膳得是什麽規格了?


    采顰立在晏知書身後給二人布菜,晏知書在家時一貫奉行的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教導。此番並未打算開口,反倒是太子殿下先抬頭看她:“我不曉得知書的口味,不知這些菜做的還合知書胃口嗎?”


    晏知書有些詫異,抬頭看向太子殿下:“我可以說話嗎?”


    “當然。”他笑的溫和至極。


    “這樣啊。”晏知書手中拿著筷子點了點自己的嘴唇,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慢吞吞道:“我以為用膳時不可以說話的呢?”


    鍾離子清微微一笑,幫她夾過了麵前的一盤四喜丸子,寵溺的笑道:“自己家裏吃飯,不講究那麽多。”


    家裏?晏知書聞言抬頭看了看他,見太子殿下溫和的模樣,終究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將這裏稱之為家裏,也就是他們二人的家嗎?晏知書有些迷茫,有些不解,更多的卻是歎息。


    自己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歸屬感,然而對於他來說,卻是家。


    就在這時,宮人卻稟報說皇宮裏麵來了個,據說是禦前的公公來宣旨。


    晏知書與太子殿下對視了一眼,揮手傳人進來。


    那人進來時,先是朝太子殿下行了個禮,又朝晏知書行禮問安。這人自稱是禦前的,晏知書卻覺得麵生的很,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扭頭詢問似的看了一眼鍾離子清。


    太子殿下拿過茶杯,假意喝水一般,朝著晏知書點了點頭,示意身份無疑。


    晏知書這才放心的問道:“公公此番來,不知有何要事,是否需要本宮與殿下換個地方聽旨呢?”


    “這倒不必。”來人笑著搪塞道:“老奴不過是來幫皇上傳句話,皇上說讓太子妃娘娘,日後晨昏定省的去宮裏頭找謝貴妃學規矩,還說娘娘的身份高貴,尋常人怕是娘娘看不上,謝貴妃出身名門謝氏,想來教導娘娘最為合適了。”


    “什麽?皇上讓我進宮去向謝貴妃學習規矩?”晏知書一時有些愣神,詫異道:“公公確定自己沒有說錯。”


    那人雖不似子蘇懂得察言觀色,卻也曉得東宮之中的娘娘不好輕易得罪,隻好陪著笑道:“娘娘這不是開玩笑嘛,這種事情奴才又豈敢胡說,千真萬確,皇上讓娘娘您入宮的。”


    “是找謝貴妃而不是宸妃?”太子淡淡問了句。


    來人笑的一臉憨厚:“那是自然,皇上親口說了,找謝貴妃娘娘教導規矩禮儀。”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打發了那人離去。


    這才轉過身問晏知書道:“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晏知書好奇道。


    “入宮的事情啊,難不成你當真要去找謝貴妃?”太子殿下皺眉,抬眸發問道。


    “奧,這個啊。”晏知書拿起筷子,又夾了一筷子四喜丸子,默默的吃了一口菜肴,這才放下筷子點了點頭:“自然是要去的。皇上都下聖旨了,我不去還能如何,莫不是抗旨不尊?”


    晏知書說的簡單,看似並沒有不情不願,然而卻也看不出多少歡喜。


    不過想想也是,那畢竟是謝貴妃,晏知書躲她還來不及,又豈會當真樂意撞到她麵前給她拿捏。


    晏知書有時候有些好奇,真不曉得這皇上是怎麽想的,明明知道東宮與謝貴妃並不對盤,為什麽一次次的把自己往謝貴妃身邊推,難不成當真隻是為了刁難自己?


    還是說……皇上覺得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可以感化謝貴妃與東宮之間的僵局。嗬嗬,若是當真如此,隻能說皇上太看得起她了。她晏知書自認肉骨凡胎,這種實非人力所能為的事情,她還當真是做不到。


    太子皺著眉頭,看她冷靜的吃著早膳,歎了口氣道:“知書,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的,等會兒我就入宮麵聖,讓父皇收迴聖旨。”


    “不可!”晏知書想也不想,直接出口反駁道。卻在看見太子殿下投過來詢問的眼神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太子殿下有些意外晏知書的答複,分外認真的注視著她,不解道:“為什麽?”


    “啊!”晏知書呆愣的反問了句,後知後覺到他在問自己為什麽不想撤掉聖旨的事情。


    哎!晏知書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能說是因為皇上金口玉言,從來沒有發下去的聖旨為了誰撤迴去的先例嗎?即便是有,晏知書也不希望東宮去觸這個黴頭。


    她曉得太子殿下是為了她好,但是她也很清楚,這樣會惹得皇上更加生氣。


    皇上既然下這道聖旨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如果當真純粹看自己不開心,想要整治一下自己也就罷了。隻要不牽連到東宮,無論多大的委屈,晏知書都受得住。


    何況晏知書畢竟也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妃,她不信謝貴妃敢直接對她下毒手,明麵上謝貴妃礙著身份根本不可能動她,無非就是說幾句風涼話,多讓自己舉一會兒茶杯,練習一會兒規矩嘛,這些都無妨的,她晏知書不會被簡簡單單的幾樁小事所打倒。


    打定了主意,晏知書抬頭,看似一臉的歡愉表情,開口道:“其實能進宮也挺好的啊,無論謝貴妃做什麽,始終是不可能明麵上對我下手的,背地裏的防著她就是了,你不必擔心……”


    “知書。”鍾離子清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碎碎念:“謝貴妃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


    他這番話說的似是大有深意,語調也十分的深沉。


    晏知書手中拿著筷子,止住了口中的話,過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音腔,卻也隻是勉強的搖了搖頭:“無妨礙的,殿下您不用擔心我,我自會有自己的辦法。”


    鍾離子清見她去意已決,隻好默然不在說話,看似平靜的眸子微微透露出幾許深意,不知在想些什麽。


    晌午的日頭很快就來了,宮中來人催了好幾次,隻道是學規矩要趁早,貴妃娘娘就要休息了,先讓晏知書去侍奉一二,學一些基本要領。


    謝貴妃宮裏來的人,說話也著實不客氣,看似規規矩矩語氣卻十分的囂張,將東宮的眾人都沒有看到眼裏去。


    采顰有心反駁,被晏知書給壓了下來,隻道是:“姑姑說的對,容我收拾一下,就和姑姑一起上路吧。”


    “那娘娘您可要快些了。”那人行了個不大規整的禮節,一臉的不耐煩道:“老奴的事情還多的很呢,謝貴妃娘娘還等著老奴迴去複命,還望太子妃不要耽擱久了。”


    晏知書點了點頭,表示曉得了,又差人拿過了自己的包裹物什,隻道是裏麵裝這些給謝貴妃的孝敬,就和那老嬤嬤一起到了宮中。


    因著晏知書明麵上是來學規矩的,故而丫頭宮人一個都沒帶。晏知書也清楚,謝貴妃是不會讓她過的舒坦的,即便她帶了丫頭過來,也能被謝貴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打發迴去,還不如索性自己一人獨自入宮的好,起碼第一個照麵就得讓謝貴妃挑不出錯處來。


    可是晏知書還是低估了謝貴妃找茬的程度。


    “呦,太子妃您頭上戴著的是什麽啊?若是本宮沒看錯的話怕是金鳳步搖吧?”謝貴妃見了晏知書,還不待她行禮,就儼然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咬著牙惡狠狠道:“什麽東西也敢帶金鳳,給本宮拿下來。”


    ---題外話---阿十問大家一件事兒。看見有人評論說晏知書會不會愛上太子殿下,這一點其實阿十沒有考慮過,畢竟我對他們的設定,從來都是超過友情戀人未滿。太子殿下百般寵溺與疼愛,於晏知書而言受之有愧,卻又不得不違心接受。我想問一下親們,你們都認為太子殿下是男主嗎?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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