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書心中想歸想,麵上卻依舊溫和平靜,悄悄遞過了一個荷包道:“你便去告訴你家娘娘,太子妃前來拜會就好。”


    那人一聽是太子妃,慌忙就要跪下行禮。


    被晏知書抬手托了一把,笑語盈盈道:“不必這般多的規矩,你且去稟報你家娘娘,看你家娘娘如何說。攖”


    那人聽了,點了點頭,就往宮內走去。


    晏知書站在翡翠宮門外,四下裏賞了賞這地界的風光,被前方不遠處的一顆桃樹迷了眼睛,這也不過元月底的時日,樹上竟然綻開了幾些花骨朵,遠遠看去,一片粉嫩晃眼,給光禿禿的丫杈平添了不少的春意償。


    不多時,裏頭便有婢女進來迎接,說是娘娘有請。


    晏知書不好怠慢,跟著宮婢一路穿枝拂葉,來到了翡翠宮的主殿內。


    隔著門口,晏知書便看見了裏麵的光景,打頭是一張翡翠插屏,嫩綠的顏色,極為映襯這個宮殿名字。在然後是左右兩邊各兩隻插著梅花的瓶子,繞過屏風之後,整個寢宮豁然開朗。


    晏知琴正坐在銅鏡前梳著妝,一隻手裏拿著柄如意簪子在比劃,在銅鏡的映襯中看見晏知書進來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妹妹這好幾日不見,當真是與之前不同了啊,本宮當初卻沒有看的出來,妹妹竟是如此有本事的一個人。”


    晏知書並不理會她嘲諷的言語,半蹲著身子朝晏妃的方向行了一禮:“妹妹見過姐姐,姐姐萬福金安。”


    “好了!”晏妃手中的金釵一揚,落在了地麵上,語氣不善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知書妹妹便是說說,如今已是太子妃了,還來我這清冷的地方做什麽?”


    她不說平身,晏知書也不好直接起來,便一直半蹲著與她迴話:“妹妹今日來是向姐姐請罪的。”


    晏知書說完,身子一跪,直接跪在了晏妃的麵前。


    晏知琴見了,手中的動作一凝,朝著兩邊左右看了看,不鹹不淡的說了句:“都下去吧,本宮與自家妹妹有幾句貼己話說,你們不必伺候了。”


    “是。”眾人聞言都退了下去。


    晏妃揮手打了打正在替自己梳妝的宮女:“你也下去吧,不用忙了,等會兒本宮喚你的時候在進來。”


    “可是娘娘,這發髻……”那宮女似是身份有些不同的,竟然敢出言反駁晏知琴。


    晏知琴當時便怒了,氣不可遏道:“滾下去,沒聽見本宮的話嗎?”


    那宮女有些悶悶不樂,卻又不好當麵頂撞晏妃娘娘,隻好不甚規矩的行了一禮,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晏知琴轉過身去看她:“現下這宮裏也沒有外人了,有些話我就敞開了說了。”


    晏知書乖巧的伏跪在地上,抖了抖身子,看似怯懦的點了點頭:“嗯。”


    晏知琴得到了她的答複,也不好一直讓她跪著,叫她伸手去扶一個原本處處不如自己的庶女也做不出來,隻好抬手一指旁邊的椅子道:“你起來吧,坐下來我們慢慢說。”


    “晏知書,你既然已經成為了太子妃,我便也不和你多計較了,今日清晨一早,我就收到了父親傳進來的家書,上麵明明白白的寫清楚的事情經過的原委。我不管你是耍小聰明也罷,還是另有算計也好。既然你現在頂替了知棋的身份,成為了晏家的嫡女,我便將你視作嫡親的妹妹來看待,她日你的興衰榮辱,與我一般,皆與晏氏一族係於一身。這點,我希望你明白。”晏知琴冷著眉眼說完,並不見多大的感情波動,好似平靜的敘述一個事實而已。


    晏知書心裏有些發寒,雖然明知道自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卻不得不思考,以晏妃這心性,即便曉得是自己設計了她嫡親的妹妹,她竟然能當做一切都不在意,對自己拋出橄欖枝,明裏暗裏的讓自己與她結盟幫助她。果然是晏家的血脈啊,各個都涼薄的可以。


    晏知書聞言低頭,似是下定決心一般的堅定道:“嫡姐說的對,我會和嫡姐說的一般,將晏家的榮耀放在第一位。”


    “這個你明白就好。”晏妃隨意撇了她一眼,並未多做懷疑,畢竟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而言,夫家在好卻還是得靠著娘家撐臉麵的,更何況嫁的是皇族呢,幾經榮寵與算計,不也都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與家族的地位嗎?


    晏知琴看的很開,便當晏知書亦是如此,未曾懷疑道:“在這整個宮中,你是太子妃,而我又是皇妃,我們兩個都是晏家的女兒,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我都希望你忘掉。知棋那兒已然成為了一個廢子,我需要你在日後暗地裏助我坐穩寵妃之位,隻有這樣,晏家才會有勝出的希望你明白嗎?”


    “嫡姐說的對,知書一切皆聽從嫡姐的安排。”晏知書低著頭,任誰也看不出她眼底的深沉,話語出口卻一派的乖巧懂事。


    “很好,你如此上道,也就免了我多費口舌。既然如此,你便跪安吧。”晏妃擺了擺手,說完了自己要說的,便不在意的示意晏知書離開。


    很詫異,晏知書原本還以為以她這位嫡姐的性子,一定對自己好一番的敲打才對,承想這般輕鬆的就過關了,究竟是晏知琴太信任自己,還是太過不把自己當一迴事兒了呢。


    嗬嗬……


    晏知書從翡翠宮出來,一路沿著禦花園往東。


    她心裏細細琢磨了一番晏妃的態度,很顯然,晏家的打算是丟車保帥了,晏知棋已然成為了一個棄子。而自己身為太子妃,晏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利用的資源,能拉攏便拉攏,為了給自己鋪路,後宮的女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何況一個小小的嫡妹呢……


    理清了這一條思路,晏知書心下就更加肯定了,今日自己選擇來翡翠宮是正確的。


    早在新婚之日,她就想到過這一番場景,心裏也暗暗下定了決心,出嫁第二日定然要來探探她這位嫡姐的口風,以來能從這裏看出晏家對自己的態度,二來也可以確定晏妃之於自己,究竟是敵是友?


    她剛坐上太子妃的位置,需要研究的還有很多,首先是宮裏人脈的這一圈層,她除了曉得自己有一個目前尚未見過麵的太子養母——宸妃為伴之外,其餘人究竟是何打算一概不知。


    畢竟在謝貴妃長達二十餘年的統治下,北魏的後宮算是被謝家人牢牢握在了手中,晏家這次不僅出了一個五皇子側妃,還出了一個太子妃,於公於私,謝家的人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看著晏家做大。


    那麽就有極大的可能,謝貴妃會在後宮之中朝自己出手,首當其衝的,怕是還有自己這位嫡姐吧。


    晏知書心裏想著事情,並未太注意到前往的路況,走著走著,一不小心似是撞到了一個人,急忙向後退了幾步。


    隻見一個穿著寶藍色的繁複宮裝,麵料上點綴著赤芍繡著東珠,朱紅打底垂著絲絛,頭戴八寶項帽釧金鳳,兩耳垂鐺行複止,一支步遙點綴在發間,額間一朵梅花鈿的華貴女子,皺著眉頭的喊道:“大膽!哪個不長眼睛的賤蹄子敢衝撞本宮?”


    晏知書大驚之色,心底裏開始打起了算盤,敢在後宮穿的這般顯赫耀眼,比自家那位嫡姐還要咄咄逼人的,怕又是一位寵妃才是。


    想到了這一層,晏知書連忙蹲下身子行禮:“娘娘恕罪,臣妾心下惶恐,故而沒有注意娘娘的鳳駕經過此處,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哼!”那人冷笑了一聲,寶藍色的宮裝在太陽下泛出了一陣陣耀眼的光芒,晃得人有些眼暈:“你自稱臣妾,便該曉得頂撞高等嬪妃是何罪過,本宮便依律杖責你二十,你看如何?”


    晏知書一陣陣的發懵,哪兒有這麽個規矩,後宮的規矩還不一樣是人定的,隻要有人看你不順眼,隨便捏了理由,都能整出一串整治你的規矩,即便步步小心,也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晏知書自然不會乖乖的等著讓那些宮人來抓自己,隻好仰起頭讓那妃子看清楚自己的相貌,這才徐徐的解釋道:“娘娘恕罪,臣妾是東宮之人,因著第一次入宮不懂規矩冒犯了娘娘,還望娘娘饒恕過臣妾這一次吧。”


    “東宮的?”那妃子撥弄著髻上的流蘇,好笑道:“東宮的正好,本宮要打的便是東宮的,你不過區區一個東宮太子妃,還敢在本宮麵前撒下,跪下!流蘇,給我張嘴。”


    晏知書臉色一變,這時才曉得對方來者不善。


    想想也是,誰會有這種興致,在這臨近中午用膳的時辰來逛禦花園呢,自己一路行來除了打掃的宮人們,一個人都沒有見到,怎麽會巧到這般地步。剛走到這裏,就衝撞了一位貴人。


    晏知書抬頭,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才發現對方身份最差也不會低於一個正宮主位的寵妃,出門竟然隻帶著兩個粗使的丫鬟,各個都長的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晏知書暗暗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鑽心的疼痛刺激的她思想愈發清晰起來,抬頭望著眼前來人,不疾不徐道:“敢問娘娘是哪一宮的主子,出門竟然這般低調素儉?”


    ---題外話---細心的寶寶們可能已經看出來了吧,沒錯,晏家四個女兒的名字分別是以琴棋書畫來明明的。嫡長女晏知琴、此女晏知棋、女主也就是三女晏知書、隱性女配四姐兒叫知畫。當然,現在在外人眼中女主才是晏家的嫡次女,話說晏家的女兒真不受人待見,這才剛剛出嫁就這麽多找事兒的,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深宮寵,重生演技派皇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十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十洲並收藏深宮寵,重生演技派皇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