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書一怔,看向了太子殿下。


    鍾離子清捏了捏她的手,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說出來。


    從安國寺初見,到五皇子逼婚,一直說到出嫁,晏知書沒有漏掉一絲一毫,也沒任何造假的將事實的真相講了出來,如同一則故事,平鋪在景德帝眼前,隻是這則故事之中的主角,卻是他的兒子們。


    若不是事關皇子們,恐怕連景德帝也得對晏知書拍手叫好了,好計策,好算計啊,因為五皇子的逼迫,就去找一個能壓製的住五皇子的人娶自己。從一個皇子側妃,搖身一變成為了北魏的東宮太子妃,差別何止一丁點,這個女人果然好手段償。


    “於是,你就這般布下謀局,欺騙子清請旨娶你,令他們兄弟不睦嗎?”景德帝再開口,句句逼迫,炮語連珠。


    景德帝這話問的看似兇狠,詞嚴厲色,但是鍾離子清卻曉得,他這是心裏已經放下了,這是在試探晏知書,到底夠不夠資格成為他認可的兒媳……


    念及此,鍾離子清垂下眸子來,微微一笑。鬆開了晏知書的手,不敢在給她透露訊息,否則……父皇他還不真得被自己氣死啊。


    “臣女……”晏知書抬起頭,望著高台之上的景德帝,一字一句道:“從、不、曾、對……太子殿下有任何欺騙。”


    她說的情真意切,堅定不已。連景德帝也差點兒被她唬了過去,等反應過來,這個小小女子不過是在故弄玄虛之後,才冷哼的一甩衣袖,‘蹬蹬‘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景德帝走到了晏知書身邊,語氣深沉道:“抬起頭來。”


    晏知書冷傲抬頭,一雙眸子不懼氣壓的望向他。


    景德帝心中大驚,此女的麵容雖美,然而對於閱過群美的他而言卻並不算特別出色。隻是這一雙眸子,那種被歲月積澱沉浸下來的眸子,即便很多老人也達不到她的聰慧、通透。


    景德帝望著晏知書,頭腦陷入了思索之中,從他緊皺著的眸子,就可以看到,他此刻內心的糾結。


    這……終究是子清第一次求自己,自從婉婉去世之後,他將這世界一切人都當做了皇權鬥爭之下的棋子,唯有子清,他當他是他唯一的兒子。


    可惜這個孩子,自幼聰慧懂事,從不提任何要求來為難自己。


    他也曾在心裏默默的想過,隻有有一天,子清有了想要的東西,即便再難,他也要斬盡一切荊棘替他得到手,即便是這皇位,他也會替他守著,直到他開口,告訴自己想要做皇帝了,他就替他肅清道路,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他。


    畢竟……這是婉婉和自己唯一的孩子,也是他……唯一在意的孩子啊。


    也罷!景德帝微微歎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子清,你先出去吧,父皇需要和你的這位太子妃好好聊一聊。”


    鍾離子清沒動,而是抬眸給了景德帝一個求情的眼神。


    景德帝看見了,冷哼一聲:“朕還能騙你不成,你若當真喜歡她,莫說是個庶女,即便是要這天底下最高貴的女子,我也會不假所思的成全你,不過我需要和她好好談一談。”


    鍾離子清默然抬頭,一雙眸子之中看不出顏色,隻覺得十分的淡定。他早就知道的,當事實真的到了這一步,他隻要肯放下身段來求他,父皇他定然會答應的。


    自己……這是在用多年的感情脅迫他啊!


    鍾離子清嘴角微帶苦澀的點了點頭,突然控製不住的咳嗽出聲,景德帝嚇的就要倉皇去扶他。


    卻見晏知書連忙跪行到他身邊,替他拍著背撫著心口,一遍遍的發問:“殿下您怎麽樣了?你還好不好……藥呢,您帶藥了嗎……”


    晏知書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假,一雙眼睛閱過這世間數人的景德帝見了,心中微微有些鬆動,也罷,隻要她待自己的清兒好,身份什麽的,他可以不計較,也可以替她隱瞞。


    隻要清兒好,不過是一個區區太子妃的位置,她願意給她。隻要她聽話,不惹事生非,肯真心對待清兒,將來即便是皇後之位,他也可以容忍她坐上去。


    景德帝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出去前,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女子,才攏了攏衣裳離開。心中一時是百感交集,昔日,他可曾這般用心去牽掛過任何一人?


    清兒自幼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將來也活不過二十餘歲,他雖然已經盡量的告訴他那個幫他診斷的人是一個庸醫,說的話並不可信,也禁止一些傳言傳到他的耳中去。奈何清兒卻是越長心思卻平淡,直到現如今,連他這個萬人之上的帝王業揣測不出他的心思。


    清兒和他那些個孩子不同,最是聰慧敏感,卻也心思細膩從不外露,今日在這甘露殿中,為了這個女子頻頻出了多少迴岔子了。


    景德帝抿緊了嘴唇,望著晏知書,冷哼了一聲:“起來吧……賜坐。”


    晏知書驚喜的抬頭器,見景德帝依然黑著張臉,心裏卻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承認她了,故而難掩興奮的叩頭謝恩:“臣女多謝皇上。”


    景德帝卻冷哼了一聲:“沒規矩,都不知道改口嗎?”


    晏知書敏銳的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福了福身子道:“是,臣媳謝過父皇。”


    景德帝冷哼,卻也沒有多加反駁,就這樣走到了高台上去了。


    晏知書看著他的背影,偷偷的笑了笑,坐在了一旁的榻椅上,等著景德帝開口訓話。


    “晏知書,你當知道的,以你的身份是絕對配不上太子的。”景德帝開口,一語中的,點出了事實。


    晏知書微微額首,聲音平靜異常:“是……臣媳自知出身不高,能嫁給太子殿下,是臣媳幾世修來的福分,臣媳定當謹記。”


    “你知道就好。”景德帝眯了眯眸子,似是想在這個小女子臉上看出,耍小聰明的把戲。奈何看了又看,終究是沒有找出一絲可疑的痕跡。


    他笑了,笑的魅惑又狠厲:“若是朕賜你毒酒一盞,你會飲下去嗎?”


    他問的隨意,晏知書卻曉得,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這一下,晏知書臉上的笑容有了些許龜裂……她竟不知這皇帝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分明不是已經接受了自己嘛,竟然又背著太子殿下和自己玩這一招。


    然而晏知書卻很清楚,無論他是試探自己,還是真有此意,她都不能拒絕。


    晏知書平靜起身,朝著高台之上施行了一禮:“臣媳自當聽從陛下的吩咐,陛下讓臣媳死,臣媳不敢不死。”


    “是不得還是不敢?”他挑起一隻手端著桌案上的酒杯,微微眯起了眸子。


    皇上……晏知書暗暗捏了自己一把,這個老謀深算的男人,自己永遠鬥不過他,想當初,前一世的時候,她跟在五皇子身後,遠遠的望了一眼這個北魏尊貴無雙的男人,就被他眼中的厲色嚇了一跳。


    今生再次麵對他,她還是緊張的不知所措。


    “臣媳自然是不敢。”晏知書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大腦高速運轉著,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想法子應付他。


    晏知書聽見自己的聲音,沉著、冷靜:“陛下說什麽便是什麽,臣媳絕無反抗的膽量。”


    “奧!是嗎……”景德帝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卻是手中把玩著杯子,好笑的望著晏知書:“其實你不必害怕,朕就是和你隨意聊聊,畢竟……日後也許就沒有這個機會了呢。”


    沒有這個機會了?晏知書心中大震,他是想做什麽,莫不是當真想要殺了自己?


    晏知書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萬一剛才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演出來的戲碼呢,太子殿下終究是他的兒子,他不可能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卻又容不得自己這般出身,且還曾與五皇子有過勾搭的女子,設計鏟除自己也說得過去。


    晏知書身子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冷汗順著額頭一路落了下來。


    “哼!”景德帝見晏知書這個樣子,直接將手中的酒杯擲在了地上。


    銀器觸擊地麵,沒有如同瓷器一般破碎,卻響起了了一道滾落的聲音。那酒杯順著地毯滾到了晏知書的麵前,晏知書微微抬頭,隻見杯中的液體都灑了出來,杯中還有些殘留的酒漬,正在微微外泄……那些杯中的酒!是黑色的!


    晏知書身子一抖,果然……他真的想殺自己。


    就在這時,景德帝又將目光投在了跪在地上的晏知書身上:“朕隻想提醒你一句,在朕麵前,收起你的那些小聰明,朕不是太子,會憐惜你嗬護你,你明白嗎?”


    他說的又冷有狠,晏知書哪裏還敢說不明白?隻好點了點頭,將唇角的苦澀吞進了肚中:“臣媳省得了。”


    “當然”他的話音一轉:“太子喜歡你,便也是你的福分,你若是能將太子伺候的舒心了,朕也不會薄待你,倘若……”


    他的眸子眯了眯,透露出危險的氣息:“太子若有任何不測,朕便會下旨命你為太子陪葬,即便是這般你也心甘情願入東宮,永不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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