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三,霜降。


    東宮裏來了人,取了晏知棋的生辰八字,下午由欽天監合了太子與準太子妃的庚帖。


    晏知書此刻就坐在屋中的小榻上,安心的繡著手中的衣裳,院外人聲鼎沸,來來往往,晏知書隻當做沒聽見。


    掌燈時分,采顰從廚房那邊端過來飯菜,與晏知書、葛紅主仆三人,就著杯碟用了晚飯。


    飯畢,采顰忙裏忙外的收拾碗筷,葛紅給晏知書鋪好了床被,放下了帷幔,湊到晏知書身邊看了一眼,驚歎道:“呀!小姐這鳥兒繡的可真好看。”


    采顰聽了,笑著附和道:“那當然了,小姐的手藝可是比繡坊裏麵的繡娘還要巧上三分呢。”


    聲音裏麵的滿是自豪,顯然對於自家小姐的女紅水平不是一般的豔羨。


    葛紅聽了,從晏知書懷中拿起衣裳的裙擺,苦著臉道:“小姐能給奴婢好好看看嗎?奴婢自幼學的都是些殺人是招數,從沒有機會捏過針線,奴婢看小姐這雙巧手,把這雙鳥兒繡的跟活的似得,心裏著實羨慕的緊。”


    晏知書抿唇一笑,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小丫頭,就知道誇我,你再說兩句,我不還得上天了。”


    葛紅討好一笑:“哪兒能啊,奴婢說的可都是打心尖尖上的實話。”


    晏知書擺了擺手,把衣裳遞了過去:“罷了,你且看看吧,我繡的啊,哪兒是什麽鳥兒,這明明是鴛鴦才對。”


    晏知書說完,采顰噗嗤一笑:“好你個葛紅,竟然連鴛鴦和鳥兒都分不清。”


    采顰說完,葛紅還沒來得及反駁她。


    就又聽見采顰後知後覺嘀咕道:“咦!不對啊,小姐竟然在繡鴛鴦……哦……”


    最後那個尾調上揚,采顰說的又是擠眉弄眼,又是飽含深意。


    晏知書一張俏臉,被羞紅了個半數,嬌嗔著笑罵道:“好啊,你個小蹄子,竟然敢打趣你家小姐了?”


    “哈哈……”眾人笑著鬧成了一團。


    這時,突然聽見屋外有人喊:“奴婢見過二小姐,二小姐吉祥。”


    晏知書三人臉色徒然一變。晏知棋……她來做什麽?


    “呦,三妹妹啊,好些日子不見,你這裏還是一股子怪味。”晏知棋人未到,說話聲卻先傳了進來,聲音中端地是諷刺不已:“漬漬,狐媚子住的地方果然一股子騷味,怎麽遮都遮不住,哎……”


    晏知書深吸了一口氣,強按下心中的不耐煩,向前走了幾步,行了一禮:“妹妹有禮了,二姐姐大晚上的不休息,來妹妹這兒做什麽?”


    “你以為我想來你這狐騷味重的地方嗎?”晏知棋睜著溜圓的眼睛,一雙眸子上下亂轉,就是不把個晏知書往眼裏瞧。


    晏知書也是有骨氣的人,見狀,索性直接在榻邊坐了起來,手上繼續拿過方才繡的那件衣裳,不鹹不淡道:“二姐姐既然不想來,那就自請便吧,妹妹這個地方髒得很,小心汙了二姐姐您那尊貴的身份。”


    “哼!你知道就好。”晏知棋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竟然一點兒都沒聽出來晏知書話裏的諷刺之意,反倒是揮了揮手帕,四下裏走著慢悠悠的打量:“哎,庶出的就是庶出的,看看這住的地方……漬漬,哪裏有個大家小姐的樣子,就是比起的身邊的丫頭紅杏兒,也還差得遠呢。”


    紅杏兒張了張嘴,沒敢說話又閉了起來,這怎麽小姐每次挑釁三小姐,都喜歡拉自己做幌子呢。


    可憐她一個小小丫頭,兩邊都惹不起,三小姐再不得寵,那也是主子啊,又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下人能冒犯的了的。


    還好三小姐不記仇,否則早就不知到暗地裏害過自己多少次了。


    紅杏兒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別再扯上自己了,一邊兒聽二小姐在那裏百般嘲諷。


    晏知書對她算了夠縱然的了,懶得搭理她,就索性任她自己在哪裏胡言亂語。


    晏知書依舊坐在榻邊繡著手中的鴛鴦,孰料晏知棋突然發火,快步走到晏知書身邊,一把扯過晏知書懷中的衣裳。


    晏知書避閃不及,繡針一下子刺進了手指中,疼的皺了一下眉頭:“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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