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高田馬場。


    阿祖帶人來到一間馬廄當中,用手撩開鋪在木箱裏的稻草,露出一個個塑料封膜的石膏磚。


    “雙獅踏地球,老牌名貨,通過港島轉來的,新記出品!”中間商一身皮衣,叼著牙簽,出聲說道:“你跟我們新記合作,將來最低價供給你,比東京市麵上的貨還要便宜一成。”


    “足夠你打價格戰,掠奪日島的市場份額,隻要你能挺得住,將來貨要多少,有多少。”


    香江在警方打擊,和義不碰的情況下,癮君子人數下滑很快。


    因為買貨渠道不容易,又沒有馬仔拉人頭,自然而然,人數就下來了。


    市場也就縮小了。


    新記接盤緬北渠道後,一開始大賺特賺,後來就感覺不對勁,在香江大環境的形勢下,隻能尋求把貨出口。


    香江本就是東亞最大的中轉站,出海收割外國老,未免不是一個辦法。


    在新記的努力開拓下,出口份額自然是越做越高,日島市場一直是關注的重點範圍,先前沒有合適的出口對象,和義青有紅棍要做高出貨量,新記肯定是大力支持。


    阿祖用指甲插破塑封,勾起一點點粉,吸進鼻腔裏:“嘶溜!”


    “啊!”


    他昂起腦袋,發出感歎:“爽!”


    “頂級貨!”


    “這可是美金,純度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國際最新的提取技術,直接吸很容易死人,建議摻些東西。”


    中間商說道:“具體怎麽摻,怎麽賣,你們定,反正我們新記的出貨價,國際統一,就是運費按照國家、港口有不同。”


    “你們在東京港接貨,每公斤運費是2000港幣。”


    阿祖搓了搓鼻子,接過小弟手上的一箱鈔票,遞上前去:“好巧,我們也是美金結賬,數一數吧。”


    中間商接過,交給馬仔,迴頭說道:“東京都流行的冰塊、搖頭丸,那些都是小孩子玩的玩意。”


    “遠不如植物精華健康、來勁兒,遲早都會你的貨打敗,加油。”


    “好好幹,我欣賞你。”他伸出手。


    阿祖同他握手,笑著道:“你真有眼光。”


    馬仔收起錢箱,上前說道:“老板,數目、鈔票都沒錯。”


    “以後量大還有優惠,再見。”中間商帶人離開馬廄。


    阿祖很是滿意的拍拍手:“把貨帶迴倉庫,晚上開始散貨。”


    一班小弟們脫掉西裝外套,撩起襯衫袖口,腰間別著武器,忙碌的開始搬箱。


    豐仔眼神帶著憂慮,上前說道:“祖哥,這麽一大批貨散出去,肯定瞞不過大頭哥的耳目。”


    “別管他。”


    阿祖目光無所畏懼,說道:“我們幹,我們的,大頭哥不忍心搶他嶽父的地盤,我們可以!”


    “絕不給日島人做狗。”


    豐仔還是有點不安:“可是上迴大頭哥已經警告過,要是再被發現,和義青、山健組都會來打我們。”


    “我們幾十號人可能撐不住。”


    阿祖冷笑一聲:“誰說我們撐不住?”


    “晚上跟我去一趟碼頭。”他摟住小弟的肩膀,附耳說道。


    淩晨。


    兩點。


    東京港,一艘環球航運的大貨輪正緩緩停靠在碼頭泊位,幾名水手站在甲板上,點起支煙,吹著海風。


    阿祖坐在豐田車的後排,直起身,拿起一個麵具戴好。


    紅色花紋的牛角麵具,輕輕拉起皮繩掛在耳後,勾勒出冷酷的麵部輪廓,眼神鑽出兩個孔洞。


    妖冶。


    冷冽。


    “這批貨是總舵交給社團打地盤的,社團卻要停止擴張,更要把貨賤賣給三口組。”阿祖語氣冷漠的說道:“坐館已經不配代表社團,就讓它們在我們手上,打響和義青的名號!”


    別看和義海一個指令,就能調動大批軍火抵達港口,好像軍火在國際上很不值錢一樣。


    其實在日島一把手槍就能賣幾百美金,一把步槍就要一千多美金,一箱軍火的價值就有幾十萬。


    這一船軍火在黑市價值幾百萬美金。


    值錢的不是軍火。


    是投送能力!


    一個月前,和義青跟三吉會的鬥爭激烈,雙方都死了幾十號人,和義青一個電話過海,總舵就批了武器。


    可隨後三吉會跟山健組達成和解,和義青緊跟山健組的策略,導致兄弟們死的很不值得。


    想要拿到的肥水區,一條街都沒有拿到,就隻是多了幾間賭檔、酒樓,代客泊車的小生意。


    這導致和義青內部有一小批人,對大頭采取的綏靖政策大為不滿,代表者就是阿祖!


    那些人已經匯聚在阿祖身邊,形成一個不小的派係,自成一係。


    大多和義青的成員,也覺得坐館優柔寡斷,不夠心狠,形成一種意識共識。


    發展可以掩蓋所有矛盾,當發展的速度下降,矛盾就將台上台麵。


    阿祖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做事!”他推開車門,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右手握槍,海風卷起衣擺。


    “砰!”


    “砰!”


    碼頭上,幾道槍聲響起。


    三名剛剛走下商務車,小跑著準備上船接貨的馬仔,當即後背中槍,摔倒在地。


    “砰砰砰!”


    戴著不同顏色,牛角麵具的六個馬仔,一齊跟在大哥背後開槍,下手非常果斷。


    阿祖抽掉彈匣,換上子彈,抬高皮靴,一腳跨過屍體。


    一隻手忽然抓住他的腳,滿身鮮血,口齒不清的叫道:“判,判,叛徒……”


    “我背叛的大哥,不是社團!”他舉起槍再度扣下扳機:“砰!”


    對準腦袋又是一槍。


    旋即,他登上甲板,找到送貨人,出聲說道:“我是和義青新宿堂主吳願祖,剛剛在下麵解決了幾個差人。”


    “阿祖,我認得你。”送貨人同他握手,笑著道:“開車來了嗎?”


    “在外邊。”阿祖收起槍道。


    送貨人笑了:“槍聲可能引來海關,你把下麵屍體處理一下,給我一個地址,我把貨運到指定位置。”


    “放心,保證安全。”和義海在東京有幾個走私車倉庫,跟一些辦事人員。


    阿祖鬆出口氣,拍拍對方肩膀:“多謝,事情交給你了,記住,這批貨風聲走漏了,千萬別給任何人碰到。”


    “除了我。”


    送貨人表情得意:“我懂了,小陣仗啦,緬北的貨我都拉貨,這點風浪算什麽。”


    歌舞伎町街。


    一間公寓。


    大頭躺在床上,睡得深沉,咕嚕聲不斷響起,枕邊躺著一位皮膚白皙,留著長發,身材窈窕的年輕女人。


    “叮叮叮,叮叮叮……”床頭櫃,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


    大頭搖搖腦袋,迷迷湖湖地直起腰,接起電話問道:“哪位?”


    他覺得社團已經走上正軌,福青人在東京站穩腳跟,日子越來越順心。


    一般情況,深夜不會有什麽事情。


    電話那頭卻響起黑鬼焦急的聲音:“大哥,晚上到東京港的那批貨被人截了!”


    “什麽!”


    大頭瞬間清醒,驚叫出聲:“那批貨隻有公司高層幾個人知道,怎麽會被人截了!”


    這麽一大批軍火,用來準備幾百人的家夥,要是落入有心人手中,足夠準備起一個暴力團。


    社團裏的軍火庫存都不夠船上多!


    黑鬼出聲道:“派出去接貨的兄弟,過了半個小時後還沒有電話迴來,再派人去碼頭看,就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但是現場有血跡,船上的貨也被運走了。”


    “有內鬼!”大頭暗暗心驚,細思極恐,掀開被子就道:“我現在去公司,通知各個檔口注意防備。”


    “再注意下黑市,有沒有大批軍火的買賣……”他換好衣服,來到公司,黑鬼、太保幾個得力幹將紛紛起身:“大頭哥。”


    “大頭哥。”


    “有消息嗎?”大頭看向三人:“十五分鍾了。”


    黑鬼、太保對視一眼。


    太保咽了口唾沫,出聲講道:“有消息,阿祖昨天帶一批人消失了,我問過阿祖的馬仔,他們講不知道。”


    大頭眼神望向太保:“去哪裏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阿祖最近一直在外邊散貨,直接跟三口組、黑龍組的頭目交易。”


    阿祖提高了供貨量,減少了散貨,直接大批供給其它社團,延遲了大頭收到消息的時間。


    大頭當即驚愕道:“什麽時候的事!”


    “三天前。”太保講道。


    “為什麽三天前不告訴我?”大頭怒不可遏,太保卻垂下腦袋,心裏顯然有偏袒阿祖。


    “趕快把阿祖給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幾名堂主連忙答應,正要離開,大頭忽然說道:“記得帶槍,貨真在他們手上,不帶家夥是拚不過的。”


    “明白。”隻要帶上武器防身,再打一個電話,兄弟們自然會趕到。


    黑鬼則道:“要不要通知總舵?畢竟,這批貨是總舵送來的,或許總舵能夠要迴來。”


    大頭心裏有點猶豫,總歸是歎出口氣:“知道了……”


    他卻先給老丈人山健直雅打了電話,才給香江義海總舵打去電話。


    第二天。


    清晨。


    張國賓穿著西裝來到公司,在辦公室裏剛剛坐下,接過秘書遞來的一杯咖啡,耀哥便站在門口輕叩房門:“噠噠噠。”


    “請進。”


    張國賓朗聲說道。


    耀哥進門就道:“張生,和義青坐館大頭有電話打來,昨夜到港的貨被人截走。”


    “有人敢截我們和義海的貨?”張國賓表情一愣,又問道:“昨天負責運貨的兄弟,是不是迴電話了?”


    “是。”


    耀哥坐在椅子上,表情奇怪:“我早上又打了電話給兄弟,確認貨都安全到港,被和義青的紅棍吳願祖接手。”


    “我詳細問了下情況,懷疑貨是被吳願祖私自截走的。”


    “也就是說。”


    張國賓蹙起眉頭:“和義青內亂?”


    “對!”


    耀哥點點頭。


    “有意思,和義青可能發生內亂,大頭卻不再電話裏說。”張國賓手指敲擊桌麵:“通知阿豪多帶點兄弟。”


    “到時去東京逛逛。”


    耀哥出言相勸:“東京既然亂了,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吧,反正是個小字號。”


    和義青又不是和義海的堂口,隻是一個下屬字號。


    張國賓卻篤定道:“和義青是在日島一枚很重要的棋,用來收割小鬼子的。”


    “鬼子經濟在國際上被美利堅收割了一波,我沒有金融係統可以進行收割,就隻能利用社團進行黑色收割。”


    “戰後賠款總是要拿的。”他對日島人民沒有偏見,卻對日島很直接的看法,不講那些彎彎繞繞。


    這個國家欠我們的!


    他沒有資格替先輩原諒什麽,更不覺得日島經濟發達,文化發達就高日一等,相反,覺得日島自有劣根性。


    他站在民族的肩膀上,有資格看不低日島,既賺他的錢,還要看不起他。


    為了收割日島,自然要培養在日島的社團,這也是他為什麽一直支持和義青擴張的原因,前提是和義青要控製在他手中。


    兩天後。


    九龍,啟德機場,一架專機起飛。


    直抵東京。


    有骨氣。


    美姐坐在酒桌前,翹起二郎腿,藍色牛仔褲的口子下,露出一雙穿著肉色絲襪的美腳。


    齙牙秋坐在對麵,湊上腦袋,神秘兮兮的講道:“美姐,有沒有聽說一件事,賓哥明年要去北美了。”


    “怎麽了?”


    美姐腳尖勾著高跟鞋。


    齙牙秋道:“所以,明年社團就要選新坐館了。”


    美姐眨眨眼睛,語氣玩味:“油王秋,你倒是很適合當坐館,想要我支持你?”


    “兩百萬港幣!”


    齙牙秋一拍桌麵,大叫委屈:“美姐,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用錢買選票?”


    “我承認,我確實有錢,但是我也沒那麽卑鄙,阿公曾經說過,坐館不是比誰錢多、比誰人多,標上價格的東西,隻會越賣越便宜。”


    “錢可以買到票,但買不到兄弟們的忠義。”齙牙秋義正言辭的說道:“我是想支持你當坐館!”


    “如果你願意出來選,我答應出兩百萬,不,五百萬港幣給你作競選費?”


    美姐的高跟鞋掉在地上,露出一隻精致小巧,塗著紅色指甲的腳掌。


    “出來選,還有錢拿?”她第一次聽說,不禁有些錯愕:“你當我傻妞呀?賓哥去了國外,又不是死著了!”


    “這個位置,誰愛選誰選,我反正不選!”美姐發了狠:“我給你睡一次,你去選!”


    和義青在為社團路線而內訌的時候,和義海卻正在為坐館之位龍爭虎鬥,各顯神通。


    總之。


    個個都想逃。


    賓哥將要遴選下屆坐館的消息,不知不覺間就傳遍整個社團…..


    齙牙秋吞了口口水,看著美姐:“美姐,你的美人計過時了,我有一個心儀的人選,打算號召大家一起支持他。”


    “你覺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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