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賊雄身體僵硬,推開車門,迴頭望一間窗內的大佬,努努嘴,眼神愧疚。


    八年。


    這八年他幫大佬出生入死,獲得大佬重用,成為和義海知名的四九仔。


    江湖地位較小社團紅棍不遑多讓。


    大佬待他如手足,可他腦袋覺得既入江湖,為公司做事,撈公司的錢天經地義,江湖是黑,不要論白。


    地主哥卻告訴他:“在江湖最重要是的講義氣,人幫人,江湖才有你的路,千萬不要把路走絕。”


    “對唔住!”


    “大佬!”賊雄轉身離去,跑上樓梯。


    地主收迴目光,長歎口氣:“開車!”


    “唰!”


    “唰!”


    “唰!”


    一連串綠色玻璃瓶被甩出窗外,嘭,嘭,嘭,相繼炸開,散出汽油,六七個玻璃瓶砸在寶馬車頂,濺出的汽油嘭到瓶口火苗,轟的一聲,躥成大火,迅速把整輛寶馬車包圍。


    司機推開車門,脫下西裝,隨手拍打兩下車門的火舌,拉開後座喊道:“大佬!”


    “走先!”


    司機把引上火的西裝丟掉,彎腰曲背,雙手掏出大佬,整個人撲著大佬要走,一個爛仔拿著酒瓶撲出窗口,狠狠砸中兩人,麵露得意之色。


    “轟。”


    一道火舌瞬間就把地主吞噬。


    司機站在地上拍火,汽油卻是拍不滅的,地主慘叫之間雙手把司機推開,大聲吼道:“走!”


    “快走啊!”


    “啊!!!”


    一個火人雙手抱頭,麵目掙紮,痛苦的朝路燈處撲去,在大火中摔倒在路燈下,慢慢被燒成一具焦屍。


    司機看的滿心震撼,一臉絕望,迴過神來,馬上掏出腰間的槍,舉向窗戶:“嘭!”


    “嘭!”


    “嘭!”


    連開數槍。


    兩個措不及防的馬仔肩膀,腦袋中槍,痛唿一聲跌倒在地,司機趕忙拿起電話,打給盛哥:“盛哥!”


    “大佬沒了!”


    刑堂,倉庫。


    金毛接起電話,麵色陰沉:“誰!”


    “誰敢動和義海的紅棍!”


    賊雄則在樓梯口就撞見大生和幾名兄弟,眼神掃過四人肩上的背包,神情堅定的一點頭:“走!”


    “後門有車!”


    “好!”大生一行人掉頭離開,先前他們準備的車不能用了,那就用地主哥準備的車,開著車去碼頭直接就能上船。


    於是,五人大步來到後門的一輛麵包車前,賊雄先問道:“去哪裏?”


    “送你見閻王!”


    司機在駕駛座舉起一把微衝。


    “砰砰砰!”大生舉著槍連開三下,隔著車窗直接把司機幹掉,賊雄一看情況,捏緊手裏的槍左右四顧:“暫時走不掉了!”


    “進隔壁那棟樓!”


    “是,雄哥!”


    四名兄弟答應一聲,賊雄帶著他們爬進一棟公屋大廈,急促的消失在走廊裏,身影經過幾個樓梯口,猛然間消失不見。


    “吱啦!”


    三輛麵包車停在財務公司門口,紅毛仔手持砍刀,跳下車門,舉刀吼道:“滿門叛逆,斬!”


    “是!”


    “大哥!”


    十七名龍組兄弟,穿著t恤,赤著雙臂,手臂刺烏青龍紋,舉刀直接撲進公司。


    這間公司裏的人是無心,是有心,是否受頭目蒙蔽。


    這些都是鷹組要調查的事情,而且過程都無法改變結果,和義海一個雙花紅棍死了!


    被自家小弟燒死的!


    這份罪名隻能用鮮血洗淨。


    “是刑堂的人。”


    “龍組!”公司裏,十幾名爛仔看見紅毛仔標誌性的酒紅色頭發,加上一班龍組兄弟的刺青,立即慌了神,連連後退,連拿刀的勇氣底氣都沒有。


    也許刑堂龍組在江湖上就是一批普通的刀手、槍手,可在和義海內部卻有代替龍頭行責罰之權的威懾力。


    沒有一批夠份量的大佬帶頭,普通爛仔別管是十幾人,還是幾十人,上百人,看見刑堂做事都是膽氣盡喪,不敢抵擋。


    紅毛仔卻是舉刀一振,嘶吼:“殺!”


    龍組兄弟當即撲上,兩人圍一個,舉刀亂斬,當即把現場爛仔一個個斬翻,再挑斷手腳,繼而追殺下一個。


    有人試圖舉起椅子反抗,一個椅背把某龍組成員砸趴,可一聲驚聲巨響,卻當即把他爆頭。


    “呃……”


    他雙手高舉著椅子,站在桌子上,轟然倒地。


    有三名兄弟跳窗逃跑,迎麵卻看見一個染著白色頭發,披著斜劉海,手提長劍的男人,帶著十一人緩緩上前。


    男人抽出長劍,丟掉劍鞘,目光比寒芒先到,語氣凜冽似嚴冬:“龍組,吳鬥。”


    兩分鍾後,三人四肢全斷,削成棍子,吳鬥撿起劍鞘,冷聲道:“心無手足,先斷手足!”


    …….


    和記大廈。


    張國賓收到地主身死的消息,深深歎了一口氣,惋惜的道:“何必走到這一步呢?”


    “地主心頭重賊雄,大過社團,臨死前,還想要送賊雄離開,我覺得他是該死!”海伯厲聲喝道:“隻想著包庇兄弟,可連誰是兄弟都認不清!”


    “我看是清閑自在太久,日子太好過了,人就會犯賤,換作十年前的地主,收到消息第一個先把賊雄鏟了。”張國賓搖搖頭:“義海十傑,唉,我以為第十四任龍頭門下,應該不會有一個紅棍堂主被殺,未想到,被自己人殺了。”


    人是會變的,同一個人,有時候很不講感情,有時候又多愁善感,年輕時心狠手辣,年老時又可能心慈手軟。


    東莞苗出聲道:“對地主動手的人已經挑斷手腳,明正典刑,等到香堂一開就可除去海底。”


    “另外,刑堂對一批人動了刑,山東街白紙扇林盛奇有包庇之嫌,另,紅棍齙牙秋也涉及此事,但最終名錄沒有報上來。”


    張國賓眉頭蹙起,疑惑道:“齙牙秋怎麽迴事?”


    東莞苗搖頭道:“沒有查到齙牙秋欠錢,做假賬,可能手底下馬仔幹的。”


    海伯抱拳建議:“龍頭,齙牙秋既然包庇馬仔,就要捉來問責!”


    江湖,如此酷烈。


    張國賓心知地主的事情算是醜聞,而且地主並非是死在刑堂內,光地主一個不足夠威懾字號。


    他索性道:“把齙牙秋抓迴來審!”


    “注意,不要動刑,慢慢查,畢竟阿秋隻是一念之差,沒有真正的犯錯,調查清楚悔過即可。”


    東莞苗抱拳喊道:“是!”


    “賓哥!”


    “把那賊雄、大生幾個反骨仔捉迴來,送進刑堂千刀萬剮!”這是最後一道命令。


    如果說警隊臥底同和義海作對。


    張國賓還有體諒的底線,可同門兄弟,以下犯上,已觸之逆鱗。


    傍晚。


    張國賓鬆開藍色領帶,身穿白襯衫,拾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順勢掛在手上,插兜走出辦公室。


    馬王、美姐、元寶、老晉、大頭坤等堂主全部都久侯在門口,連忙一齊起身鞠躬喊道:“賓哥!”


    “阿公!”


    張國賓鎖上門,迴頭望他們一眼:“都來給地主送行?”


    馬王,元寶臉頰一跳。


    老晉憋著臉。


    美姐等人沉默。


    “我打電話同阿嫂講了,後天再出殯,到時候一起來。”張國賓信步離開,站在電梯門前,感受到眾人視線裏的情緒,長歎口氣。


    “照義海紅棍的排場走最後一程!”


    ……


    旺角。


    花園街。


    一棟老式大廈,某單元內,五個模樣狼狽的爛仔聚在一起,低頭吃著泡麵,表情非常緊張。


    現在整個和義海十二個堂口,近乎是派出全部打仔,四處搜索著五人,同時,街麵上巡邏的軍裝,騎警明顯變多,熟知義海在警隊中的影響力,五人已經可以肯定和義海跟警隊打過招唿了。


    中環、新界、市區、鄉間。


    和義各字號也在幹活。


    大生捧著杯麵,墊吧了幾口,湊到窗前拉開一角簾子,往下望去,警惕道:“現在誰都不可以漏頭,更不能打電話,把電話全都交出來。”


    “這間房子是我內地親戚的投資房,除了我們誰都不知道這裏,冰箱裏的食物夠撐五天,過五天再看看情況。”


    他迴過頭說道。


    賊雄卸掉大哥大的電池,另外三個兄弟交出call機。內地,阿健剛剛來到一間招待所住下,躺在床上失眠一夜,想的都是江湖事,旁邊幾位前來創業的青年,卻在談論著深城的未來。


    “嘀嘀嘀。”


    一個同室的男人喊道:“你的call機響了!”


    阿健還一個轉身,翻出口袋裏的尋唿機,出聲說道:“多謝。”


    他小跑出招待所在路邊一間小賣鋪裏撥通香江的電話:“喂?”


    “阿健,我是電鼠!”一個四十幾歲,滿臉褶皺,長相消瘦的男人講道:“賊雄的事發了。”


    “那個王八蛋幹掉了地主哥,現在龍頭大發雷霆,三天之內,要把賊雄、大生捉迴公司!秋哥如今被你連累的進了刑堂,你有良心的話就迴來幫秋哥說清楚,別忘記秋哥怎麽對你的!”


    “啪嗒!”電鼠掛斷電話。


    阿健英俊的臉龐大驚失色,交完電話費,馬上跑去車站買票,心裏就想著一件事情:“秋哥幫我,我也要幫秋哥!”


    當晚,阿健就坐車巴士迴到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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