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財雙手插著褲袋,穿過人海,站在一千多號兄弟前。


    “阿sir!”


    劉建文手中扣著向言,背後帶著一班兄弟,上下掃視番薯財一番道:“和義海管湧區話事人?”


    林錦帶著兩百多名新記打仔,年老的麵龐閃過厲色。


    如果和記要砸山門,嗇色園必會有場血鬥,鮮血將會染盡黃大仙祠。


    他隱晦的朝背後打去一個手勢,五虎帶著兄弟們都已做好準備。


    新記可以被警方踩卻絕不能被和記踩!


    管湧區旳兄弟們一樣撩起袖口,虎視眈眈,大戰一觸即發。


    番薯財打量著劉健文道:“阿sir,注意言辭,在下是義海集團管湧區理事,合法集團來著,跟你逮捕的三合會大佬……”


    他眼神瞟向戴著頭套,僅露出一雙眼睛,滿臉戾氣的向言,戲虐著道:“是兩個層次!”


    “我今天帶公司下屬們來黃大仙祠拜拜,不犯法吧?阿sir!”


    番薯財謹記著坐館交代的做事尺度與方式。


    劉建文眼神警惕地掃過麵前人海,又轉向路邊的夥計,十幾夥計早已經被排到人群外。


    他最終笑道:“嗬嗬,拜黃大仙當然不犯法,我每年初一都來拜,隻是你違規衝撞警戒線…”


    “唔好意思啊,阿sir,大巴車有死角看不見警戒線,你要拉去拉司機。”番薯財很是囂張,一名督察罵道:“你tm沒長眼啊!”


    “去你媽的撲街!”番薯財立即攥起督察的衣領,瞪向督察道:“我讓一千兩百名兄弟曬一場馬給你看看好不好?”


    “讓你睜大眼睛看一看,千人大曬馬是乜場麵!一千人不夠,我安排一萬人!”番薯財吼道:“一萬不夠就兩萬,我看你撐得住多少!”


    “阿平!”劉健文麵無波瀾,張嘴輕喝。


    馮平收聲,閉上嘴。


    番薯財眼裏帶著警告的撒開手。


    “我們集團總裁張先生讓我來帶個人迴去,那家夥黑了不少錢,得配合公司調查,正好現場被我撞見……”


    “阿sir。”


    “你不會阻止吧?”番薯財眼神望向人群裏。


    火龍半個小時前還意氣風發的麵龐早已變得煞白,七十四名兄弟簇擁著他,卻給不了他半點底氣。


    相反,兄弟們神色當中都浮現出畏懼。


    火龍扭頭望向林錦:“林總,太子賓不肯放過我。”


    林錦瞥向他一眼,冷漠的道:“阿龍,你還未過山門,新記也沒理由幫你。”


    “向先生,向先生。”火龍跑上前去要請求向言,幾個新記仔卻率先抓住他,劉健文審時度勢一番,望向番薯財道:“各行各的路,不過黑公司錢可以去商業罪案科舉報,如果你們事情做不清楚,o記也可以幫忙!”


    “好!”番薯財叫好一聲,啪啪,舉起手鼓掌:“各行各的路,這句話說真讓人鍾意。”


    “火龍!你背叛公司,黑下賬目,誰也保不住你!我們是按照江湖規矩辦事,新記要攔,新記就壞了江湖規矩!”


    現在新記話事人被捕,陷入群龍無首的地步,怎麽可能有膽量跟和義海血鬥,新記的聰明人都知道割斷關係,保全自身。


    可以說,和義海每一步在太子賓的計劃之中都是剛剛好,既不用讓兄弟們搏命,又奉行江湖規矩,對方挨打全是活該,捏緊拳頭卻無處還擊。


    善戰者無赫赫戰功,不戰而屈人之兵也!


    番薯財哪裏懂得那麽多,就知道跟大佬揾水很爽,跟大佬做事很威風,當即大手一揮,吼道:“奉香主令,擒下叛逆!”


    “嘩啦!”十幾名早已蓄勢待發的打仔猛地撲上,圍住人群中的火龍,動手將火龍擒下。


    番薯財再打出一個響指:“放阿sir們一條路行!”


    背後的人海緩緩分出一條道路,劉健文扭頭跟夥計們打過一個眼神,對場內的局勢不聞不問,徑直帶著新記話事人離開。


    火龍當場被擒,七十多名兄弟不敢亂動,新記三十輛大巴車緊急趕到現場,一千多名兄弟布滿嗇色園。


    “來,容易,想走,沒那麽簡單。”斧頭俊一身黃衫,留著寸頭,一身西裝,夾著支雪茄帶人上前,番薯財望向斧頭俊,呸出一口唾沫:“如果你要讓我番薯財打亮在江湖上的名聲,我番薯財今天就陪你玩到底,踩你虎中虎斧頭俊上位!就同我阿公用你新記話事人擦亮義海的牌子一般!”


    “你敢玩乜?”番薯財在腰間掏出一把彈簧刀,啪嗒,摁出刀鋒逼視對方。


    癸亥年,庚申月,壬午日。


    義海,新記兩方人馬,近三千人對峙黃仙祠廟門,新記話事人被捕,番薯財擒迴義海叛逆火龍,新記五虎“虎中虎斧頭俊”被社團勒令退避,江湖中,管湧番薯財名聲大噪,列入“義海十傑”。


    ……


    o記車隊正駛向總署。


    馮平驅車,咒罵道:“劉sir,這些古惑仔太囂張了!”


    “動不動幾千,幾萬人,tmd唬誰啊!”


    劉健文坐在後座,身旁拘著罪犯,輕笑道:“o記跟重案不一樣,重案麵對的都是散兵遊勇,看起來很拚命,實際上對社會危害不大,幹掉一夥就是一夥,o記麵對的卻是三合會組織,幹掉一夥隻會引來更大的一夥,那些古惑仔就跟雜草一樣,割掉一茬,還有一茬。”


    “你說別人唬人,可別人真有那麽多人,你又點辦?”


    他做事比黃誌明斯文,幹淨。


    吸取了黃誌明的教訓。


    馮平抱怨道:“可是那麽多人聚在黃大仙祠,真動手恐怕…”


    “你放心吧,他們打不起來。”劉建明輕笑道:“如果他們半個小時內不散掉,防爆部隊就會到場,到時候所有人都落不著好,這也是江湖規矩。”


    他目光望向車窗外。


    馮平若有所悟。


    “我新記可有十萬多人!”黑色頭套裏傳出聲音。


    “嗙!”劉健文一記肘擊砸中頭套,語氣淩厲的道:“收聲!”


    “輸家沒資格說話!”


    現在是整個警隊聯合廉記要動新記,負責行動的警司背後有港府撐腰,領了尚方寶劍根本不驚什麽新記話事人。


    “唔!”向言慘叫一聲。


    銅鑼灣。


    大頭坤拉開一輛麵包車門,站在街邊,望向大佬:“豪哥,新記的檔口全部掃幹淨了!”


    李成豪獨自一個人坐在車內,分腿而坐,腰杆挺直:“繼續掃,把大圈幫的檔口也掃出去,掃到渣甸街清一色!”


    “是!”


    “阿豪!”大頭坤拉上麵包車,轉身帶著兄弟們再戰。


    香主隻是下令插旗渣甸街,本意是要掃幹淨新記的檔口,趁勢拿下新記分給火龍的那條街,向江湖上宣告義海實力。


    可豪哥說渣甸街清一色,渣甸街就必須清一色!


    機會難得。


    聰明的先鋒大將都知道怎麽把握機會,擴大戰果,毫無疑問,阿豪是食腦的。


    “總有一天!”


    “和義海要和當年一樣挺進中環,在賓哥手底下做到香江第一大,渣甸街清一色算什麽?銅鑼灣清一色都隻是一個開始。”李成豪一身白色西裝,神情幹練,雙眸內閃過精光。


    今天。


    不過是一場小小遊戲,插支旗罷了,算什麽大陣仗?


    至於遊戲什麽時候真正開場,那就該由大佬說的算!


    劉健文剛剛把向言帶下車,準備同夥計們上樓審訊。


    “劉sir。”馮平接到一個電話,轉頭低聲報告:“劉sir,義海出兵掃了渣甸街,要不要派人去做事?”


    劉健文腳步一頓,扭頭望向他,良久後道:“算了,今天不能再把事情攪大,隻要沒有人報警舉證全部當看不見。”


    他明白為何黃sir會如此害怕張國賓。


    因為,這個打仔出身的家夥,早已不再是一個打仔。


    是對每一步戰略都拿捏至恰到好處的將軍,別看平時跟個正經商人般,在江湖事上,卻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做不做事,是新記的事。”劉健文推著向言上樓。


    ……


    三聖宮,正殿,香堂。


    張國賓站在神壇前,伸手接過海伯遞來的三支香,朝向神壇五祖三英,一百零八將,曆代義海坐館的靈位與關聖像焚香禱告,十餘名義海大底們全部手捧著香火,列隊站在龍頭背後跟隨龍頭向祖師敬香。


    三層高的香壇上,密密麻麻的黃紙飄蕩,偶爾空靈銅鈴之音迴響,大底和叔父們組成三列隊伍跟隨坐館一拜,再拜,三拜,陸續將香插進銅爐。


    張國賓坐會龍頭主位,一身西裝,捏著龍頭棍。


    十傑,叔父們分坐兩邊,陰暗昏沉的香堂內,燭火照亮房梁,龍頭半張麵龐隱沒黑暗之中,剩下半張側臉在燭光照耀下更添威嚴。


    “秉香主!刑堂已經備好!”長毛推開木門,抱拳而入,又有一人躬身進門,快聲道:“秉香主,叛逆火龍已被擒迴,勝義,合忠,和新三位同門香主請見!”


    張國賓目光不變,微微頷首:“請三位香主進門就坐。”


    “是,香主!”兄弟轉身離開,勝義坐館百裏伯,合忠坐館高佬,和新龍頭超叔一同進入香堂。


    張國賓望向三人,僅一句話:“請三位香主上座!”


    有兄弟添了三把椅子,三位和記坐館便坐在旁邊,地主,美姐等人對三位坐館的到來非常驚詫,更為番薯財擒迴火龍的速度感到震撼。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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