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哥。”


    “勝和老徐過世。”


    “一周過去,勝和還未能選出坐館,江湖都說勝和要分崩離析,就連字號都選好了。”


    “我們點能不開心?”


    元寶坐在椅子上。


    “哈哈哈。”


    大波豪朗聲大笑。


    “是呀,賓哥。”


    “笑口常開,好彩自然來。”美姐穿著一身綠色紗裙,翹起二郎腿,腳尖勾著高跟鞋,一挑一挑,姿態火熱。


    張國賓目光掃過長桌兩旁十一名堂主,知道這種喜事,攔是攔不住的。


    愛笑就笑吧。


    他嘴角也掛上一抹笑意:“好吧。”


    “既然勝和目前內亂,尖沙咀暫時停止用兵,勿要街頭灑太多鮮血,兄弟們性命要緊。”


    “我識得的,賓哥。”飛麟坐在末尾一張椅子,麵帶微笑,氣色也好不少。


    現在對方內亂當然是要靜觀其變,找準時機再一鼓作氣直接拿下尖沙咀。


    加緊用兵反而會逼得勝和內部不得不團結起來,賓哥真是胸有成竹,盡在掌握之中,作為最前線打擂台旳炮台,飛麟肯定是深有感觸,不會亂來。


    張國賓掃過飛麟那野心勃勃,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當即就明白飛麟仔腦袋裏在想什麽,不過眼下正是社團齊心協力的時刻,他不能出言否決底下的想法,而且還要允許底下的人有各自觀念,正所謂,黨內無派,千奇百怪,怎麽協調好各方利益,達成他的規劃、目標,便是一位坐館能力的體現。


    張國賓朝飛麟露出一個微笑。


    “賓哥,我給勝和分家的字號都想好了。”


    阿豪在旁說道。


    “天堂仔的字號叫和愛財,秀才的字號叫和忠狗,靚迪那條街叫和衰和。”


    “哈哈,豪哥,我覺得天堂仔叫天堂社就不錯呀,一個個都去上天堂。”元寶在旁大笑。


    “好了。”


    “開會吧。”張國賓輕聲說道。


    十一位堂主立即收斂起笑容,各堂口白紙扇立即遞上賬目。


    本月賬目較往常有一定變化,首先,隨著和勝和字號內亂,勝和許多馬欄生意下滑,馬王趁勢搶走顧客,導致社團馬欄生意紅火很多,馬王較以往多交數一百餘萬,砵蘭街在長期經營下已經打出紅燈街的名頭,美姐交的賬目有所上漲,尖沙咀堂口由於開始血拚,安家費,醫藥費花銷很大,本月交數不過二十幾萬,作為炮台堂口損失最大,紅利卻吃的最晚,實屬可憐。


    耀哥對完賬目之後,輕聲跟坐館溝通兩句,張國賓便微微頷首,端起茶杯,沏起茶盞。


    “唿。”


    “這兩個月尖沙咀堂口的規數就暫時免了。”


    “各位沒意見吧?”


    他輕吹口氣,拂過茶湯。


    “沒意見。”


    “沒意見。”


    元寶,馬王,美姐等人紛紛答應。


    飛麟仔麵露感激。


    “多謝阿公。”


    這種情誼,江湖中隻有義海。


    “不用謝。”


    “你為社團坐事,社團應該關照你。”張國賓飲下一口茶湯,放下茶盞,隨即再說道:“馬王,元寶,美姐。”


    “你們三個堂口既然在尖沙咀有撈到好處,那麽尖沙咀堂口需要銀錢,你們就該多幫忙。”


    “若是飛麟開口借錢,兄弟之間,不許收息,識得嗎!”


    張國賓語氣強硬,肅聲下令。


    “是!”


    “阿公!”


    馬王,美姐,元寶三人渾然沒有意見,直接開口答應,如果換作兩年前,自家兄弟借錢一樣明算帳,找社團借貸都得交利息,可阿公在社團內常常照顧兄弟,更把情義看得比天重,從來不跟兄弟們奪利。


    義海有坐館當表率,越來越把情義看得利重,反正一個個跟著阿公撈水,借兄弟一筆又不會窮死。


    和勝和內部爭權奪利,自相殘殺,結果呢?


    “多謝阿公。”


    “我會盡快拿下尖沙咀的。”


    飛麟愈加感動。


    阿公對他如此關照,必須拿下整個尖沙咀好好迴報阿公。


    張國賓扭頭望了飛麟一眼,麵無表情點點頭,看來社團內部一定要拿下尖沙咀的決心很大,這迴趁著勝和出事,尖沙咀真是不得不拿,不過就算要那也希望以和平的方式一統尖沙咀,主要是江湖講究以禮服人。


    “社團有沒有發展是一迴事,懂不懂互相關照是另一迴事,勝和當年紅紅火火,現在又怎麽樣?”


    “錐臉徐欽定天堂仔上位,靚迪卻號稱要成立新和勝和,要自立門戶!”


    “秀才在私下偷買選票,叔父們待價而沽,就等著靚迪跟天堂分出勝負,這種勝和點能長久!”


    張國賓坐在主位,捏著龍頭棍,一身黑色西裝氣宇軒昂,年輕的麵孔卻說出一番沉重道理。


    “我希望你們通過勝和的事件,能夠明白字號之間團結最重要,不懂得團結,遲早就會衰敗。”


    “用票選出來的龍頭,真的是個好龍頭嗎?”張國賓有感而發,或許義海這種坐館舉薦,代代傳承的方式,也是一種不錯的體製。


    “散會吧。”


    張國賓揮揮手,一幹大底們表情沉重,深受教誨,陸續走出會議室,張國賓迴到辦公室內,卻拿起電話,撥出一串號碼。


    “嘟…嘟……”


    黃誌明穿著黑色皮衣,坐在辦公室內傾聽夥計迴報文件,聽見電話響起,頭也不迴的拿起電話靠在耳邊。


    “哪位?”


    張國賓靠在辦公室內的椅子上,將大哥大放在耳邊:“黃sir,晚上有空過來一起食火鍋乜?”


    “打邊爐啊?”


    黃誌明摸摸肚腩,瞳孔內神色微變,嘴角掛著笑意,抬抬手,李勇力便拿著文件夾走出辦公室。


    黃誌明笑著說道:“張先生,ok呀,難得張先生有空揾我聊天,我肯定要給義海集團的大老板賞麵。”


    “明王哥,升到警司講話就是大氣不少,行,今夜旺角,犬肉火鍋。”


    張國賓麵帶微笑。


    夜晚,晚風徐徐,初秋的香江,偶會有一絲涼氣。


    一條小巷內,火鍋鋪拉開玻璃門。


    十幾名西裝馬仔沿途守在小巷內,三輛o記的便裝警車停在門口,黃誌明穿著黑色西裝,推門下車,同時六名戴著耳麥,腰間鼓鼓的下屬隨之落地。


    黃sir給下屬們打出手指,命下屬留在巷口,獨自一人叼煙走進小巷,當他在踏入火鍋鋪的那一刻,身體不自覺感覺有些不舒服。


    火鍋鋪內,一張圓桌,一尊銅爐。


    一個孤獨的人影坐在鍋爐前,用筷子正翻著裏麵的犬肉,咕嚕嚕,黃色濃湯沸騰,枸杞,當歸翻滾出湯麵。


    黃誌明坐到餐桌旁,笑道:“張先生,好久未見。”


    “黃警司,大駕光臨啊。”張國賓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麵孔。


    “叫什麽黃警司,叫我黃sir,明王,七哥都好聽點啦。”黃誌明拿起桌麵上的筷子,望向火鍋食指大動,直接挑了一片牛肉伸進熱湯涮了起來。


    “那你也別叫我張先生,叫我阿賓就行。”張國賓笑笑,二人之間,確實有一段時日未見,今夜相見頗有一種老友見麵的感覺。


    “明王哥,在香江食犬肉火鍋好像犯法的。”張國賓望向黃誌明一言不發,認真涮肉的樣子,出言打趣。


    黃誌明卻用瓷碗兜著下巴,狼吞虎咽的道:“賓哥,人食肉,天經地義,管他是犬是羊是什麽牛馬。”


    “要是有人抓你,沒關係。”他抬起筷子,很是威風:“我罩你!”


    “哈哈。”張國賓大笑。


    二人先是食火鍋,後又配啤酒。


    黃誌明去年試圖抓捕黑柴失敗,但依舊還是在上司的力挺之下,成功升職警司,這一可以證明警方對“壹戰行動”的肯定,二能夠說明黃誌明的表現優異。


    酒過三巡。


    張國賓仿佛在說一件小事,故作恍然道:“對了,黃sir,最近我們公司想要收購尖沙咀的一塊生意。”


    “黃sir有興趣乜?”


    黃誌明嘴角一笑,稍稍眯起眼睛,很快便睜開,答應道:“有!”


    “當然有!”


    “我這個人是財迷,對貴公司大大小小的生意都很有興趣,邊個不知道跟太子賓做生意,有的撈嘛!”


    “黃sir,有眼光!”張國賓很是讚同的舉起筷子,點向黃誌明,頷首道:“分杯羹?”


    “你說過,可以合作的嘛!”


    “我隻要想要尖沙咀平平安安,就算是打收購戰,我也希望你們跟在證劵交易所一樣,不要攪得滿城風雨。”


    “太子賓,我真未想到,你能這麽快能吞並勝和,現在勝和就算敗了,依舊還有兩萬多人。”


    “嗝!”


    黃誌明打出一個酒嗝。


    張國賓憋著鼻子,脹紅著臉。


    “昨夜食大便了?”


    “嗬嗬,以前混的時候跟大圈仔學的,吃飯配蒜。”黃誌明一張老臉露出羞澀笑容。


    張國賓真想把他腦袋摁進鍋裏,強忍著俊臉,說道:“我送你尖沙咀一場平安,不要動我底下的兄弟,否則一定讓你天下大亂!”


    “作為迴報我要捕天堂仔入獄!”


    “作為迴報莪為你奉上秀才的罪證!”


    黃誌明,張國賓幾乎同時快速說道,二人猛的止住話語,望向對方,臉上都露出奸笑:“天堂仔?”


    “秀才!”


    “天堂仔?”


    “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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