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黑色賓利車行駛至密林深處的一棟別墅跟前,汽車剛一挺穩,立刻有人上前打開車門,然後一輛黑色輪椅就出現在車門口。

    鍾立夜探過身子,一手抓住司機座椅的靠背,一手扶住輪椅扶手,利落而優雅地坐在了輪椅上。

    一個黑衣人打開另一側車門,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藍妮從車裏抱了出來。

    “三爺,已經很晚了,您先休息吧!”千葉走過來說。

    “不用。”鍾立夜淡淡地說。

    “李博士還在三樓實驗室。”

    鍾立夜沒有說話。

    黑色輪椅徐徐進入別墅,停在電梯跟前,千葉站在鍾立夜身旁,按下電梯開關,一行人進入電梯,千葉按下數字三,然後又按下電梯的關閉鍵。

    電梯停在了三樓,電梯門緩緩打開,一個四十多歲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等候在門口,他看見鍾立夜,立刻小心翼翼地行禮:“三爺,您迴來了。”

    鍾立夜:“準備好了嗎?”

    李博士:“準備好了。”

    鍾立夜:“那就開始吧!”

    李博士眼神糾結:“三爺,這個實驗並不成熟,一旦出現錯誤,很可能會讓實驗體從此喪失記憶。”

    鍾立夜神色淡淡:“沒事。”

    李博士:“三爺,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一個月,不,半個月就好。”

    鍾立夜:“就今晚。”

    李博士立刻噤若寒蟬。

    千葉推開實驗室的房門,鍾立夜走進實驗室,實驗室裏有很多儀器,每一個儀器上都貼著很多數字標簽。

    儀器對麵是一個層層疊疊的架子,架子上擺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籠子,籠子裏從小白鼠到龍貓,養著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大約有上百個品種。

    黑衣人把藍妮放在了一張窄窄的病床上,然後恭敬地退到一旁。

    “都出去。”鍾立夜淡淡地說。

    千葉和黑衣人立刻躬身離開了,李博士開始往藍妮的頭上貼各種連接著數據線的貼片,然後開始調試旁邊的一台大型儀器。

    一個小時以後,儀器終於被調試好,李博士一臉緊張:“三爺,這是我第一次用人體做實驗。”

    鍾立夜神色冷清:“萬事總要有第一次,開始吧!”

    李博士吞了口唾沫:“好。”隨著這一聲“好”,李博士按下開始按鈕,實驗開始了,一個電腦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如心電圖般跳動的曲線,而鍾立夜和李博士卻一直盯著另一個屏幕。

    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過去了,屏幕上始終一片漆黑,無論李博士如何操作,屏幕裏都沒有出現任何畫麵。

    鍾立夜:“為什麽沒有反應?”

    李博士不安地敲擊著鍵盤:“儀器並沒有故障,因為下午我還用兔子做過實驗。”

    鍾立夜沉默一會兒:“會不會因為我給她用了迷香,導致她處於休眠狀態,所以儀器檢測不到她的任何記憶。”

    李博士:“不會,人的記憶儲存在大腦顳葉,我們就是要用微電波,將她大腦顳葉裏存儲的記憶複製或提取出來,而大腦顳葉就是一個存儲器,即使她陷入深度昏迷,或者處於休克狀態,這個存儲器都不會受到影響,除非……”

    鍾立夜:“除非什麽?”

    李博士:“除非她的大腦顳葉受過損傷,或者,她受過這方麵的專業訓練,潛意識裏阻止有人窺探她的大腦。”

    鍾立夜:“她都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了,怎麽阻止別人窺探她的大腦?”

    李博士:“這就是人類大腦的神奇,即便它已經處於昏迷狀態,可是它的防火牆卻始終開啟著,捍衛著她的大腦。”

    鍾立夜抖動了一下睫毛,輕聲說:“那怎麽辦?”

    李博士沉默一會兒:“想辦法讓她的潛意識放鬆,隻有她的潛意識放鬆了,我們才有可能攻進去,三爺,這個……還得依靠您。”

    鍾立夜轉動輪椅,背對著李博士:“我又不是老四,沒有辦法讓她放鬆。”

    李博士:“或許,您可以試一試。”

    鍾立夜沉默一會兒:“怎麽試?”

    李博士:“三爺,其實您和四爺除了長得像以外,你們的聲音也很像,所以,您可以試著在她耳邊說一些悄悄話,讓她的潛意識覺得她很安全,這樣,她就會慢慢放鬆警惕。”

    鍾立夜沉默了很長時間,壓低了聲音:“你先出去。”

    “是,三爺。”李博士立刻躬身離開實驗室。

    鍾立夜驅動輪椅來到門口,伸手關了燈開關,屋子瞬間就暗了下來。

    燈光熄滅了,可是月光卻穿透玻璃窗,不遠萬裏地照了進來,鍾立夜在柔柔的月光中緩緩靠近藍妮。

    他目光冷清地望著窗外的月色,沉默,沉默,一直沉默,那無盡的沉默最後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寂寞,讓他看起來比沙漠裏的駱駝還要寂寥,還要落寞。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空間裏,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叫鍾立夜的男人,他找了你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

    “他找遍了天涯海角,海角天涯,甚至隻要有人類生存的地方,他都去過,因為,你是他生命中最最珍貴的寶,可是,他始終沒有找到。”

    “他絕望了,他足不出戶,他每天坐在屋子裏眺望著大海,可是眼前看到的,卻都是你的……海市蜃樓。”

    “他找人研究如何抽取大腦裏的記憶,他想徹底徹底把你忘記,因為……他很痛苦。”

    “他經常一夜無法入睡,因為你的笑容就藏在他心裏……永遠那麽清晰,可是他不敢去做那隻小白鼠,因為……他更害怕忘記你。”

    “他每天要想你百遍,千遍,每一遍,他都覺得……你就在他身邊,睡在他懷裏。”

    “可是那每一遍的想念,就像一把尖刀血淋淋地插在他心上,你究竟……在哪裏?”他垂下睫毛,眼底忽然閃過一道瀅瀅的水光。

    【10月27日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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