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青跟在鍾立偉身後,他三步兩迴頭地看著藍妮。

    “四爺,我想等一會兒再迴去。”歐陽青忽然說。

    鍾立偉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歐陽青又說:“四爺,您今天給我放了假,我想繼續休假,因為,我不能看著小藍吃虧。”

    鍾立偉依舊沒有說話,可是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也已經陰沉得快滴出水來。

    歐陽青又焦急地迴頭望了一眼:“那女人看起來不好惹,身邊還帶著很多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所以,我想去幫幫小藍,可以嗎?四爺。”

    麵對這個男人的沉默,歐陽青心急如焚,可是鍾立偉卻忽然說:“帶上幾個人。”

    歐陽青一怔:“謝四爺。”

    ……

    藍妮淡漠的態度讓趙子琪更加惱火,她高高地舉起手裏的鞭子:“蠢貨,你道不道歉?”趙子琪歇斯底裏地吼著:“不道歉就不要怪我打人了。”

    吃瓜群眾們:“姑娘快躲開,她要拿鞭子抽你。”

    “快走,姑娘,好姑娘不吃眼前虧。”

    藍妮背光站著,地上清晰地映著身後趙子琪高舉手臂的身影,可是她望著遠處的那個背影,任人宰割地一動沒動。

    鍾立偉,你轉身,快轉身。

    一秒鍾過後,一道淩厲的鞭聲響起,那聲音帶著無限的穿透力響徹整個跑馬場的上空。

    藍妮身子一顫,悶哼一聲,可是眼睛卻依舊倔強地盯著那個修長的背影。

    鍾立偉,轉身,你快轉身。

    心上忽然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疼痛,連後背的疼痛都被忽略了,眼底一片濕熱,淚水就湧了上來。

    他沒有迴頭,他竟然……沒有迴頭。

    ……

    ……

    在聽到那鞭聲的一瞬間,鍾立偉的脊背陡然僵直,緊接著拳頭就捏得死死的。

    邱牧之迴頭,幽幽地說:“歐陽去晚了,那丫頭挨打了,那丫頭是不是有問題?竟然站著挨打,躲都不躲。”

    鍾立偉的眼底驀然泛起紅色,心髒仿佛被淩遲一般,疼得抽搐。

    笨蛋,你這個笨蛋!

    ……

    那一鞭子把周圍的人都嚇傻了,因為沒人想到那個趙子琪竟然真的敢用鞭子抽人,此刻,歐陽青已經帶著人走了過來:“小藍,你怎麽……怎麽那麽笨?竟讓人欺負。”

    嗬,讓人欺負,我藍妮不欺負別人就算好的,什麽時候被人欺負過。

    鍾立偉,世上江河湖海,我隻取你這一瓢飲。

    鍾立偉,滿樹桃花灼灼,我隻鍾情你這一朵。

    可是——

    你竟忘了我。

    鍾立偉,你好狠心。

    藍妮漠然地垂著頭,沒有說話。

    歐陽青轉身,目光冷冷地看著趙子琪:“敢在這裏撒野,你膽子不小。”

    趙子琪趾高氣揚:“哼!你是誰?也敢管本姑娘的閑事。”

    畢竟是四爺身邊的人,見慣了四爺的高冷,自然也能學個七八分,此刻歐陽青氣場強大:“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也沒有資格知道。”說完,歐陽青手一揮,身後的幾個黑衣人抓起趙子琪的胳膊就往外走,趙子琪身後的幾個手下立刻上前阻止,可是分分鍾就被那幾個黑衣人給製服了。

    趙子琪邊走邊迴頭喊:“你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誰?我是趙氏集團的三小姐——趙子琪,你們得罪了我,我讓你們明天全部給我滾出榕城,一輩子不得翻身,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歐陽青走到藍妮身後,藍妮的外套已經被鞭子抽出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裏麵的白襯衣上已經被鮮血染紅,歐陽青一把抓住藍妮的手:“走——”

    藍妮愣愣的:“去哪兒?”

    “當然是去醫院。”歐陽青緊緊地皺著眉頭。

    此刻,葉逸凡已經被好心群眾解救,他穿上鞋,跑到藍妮跟前:“對,小藍,去醫院,趕緊去醫院。”

    藍妮掙脫歐陽青,淡淡地說:“沒事,我讓毅邦幫我處理就好。”

    歐陽青:“那也趕緊走吧!”

    藍妮沉默幾秒:“逸凡,今天不能幫你了,抱歉。”

    葉逸凡一陣哀嚎:“小藍,今天都怪我,要不是我你就不會受傷。”

    藍妮蒼白地笑了笑:“傻瓜,跟你沒關係,我走了,好好跟客戶談。”

    葉逸凡點頭:“嗯,那你自己小心,歐陽先生拜托你照顧好小藍。”

    歐陽青:“我會的。”

    ……

    地下室的酒窖黑沉沉的,可是這裏溫度適宜,通風良好,鍾立偉端坐在酒窖的沙發上,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紅酒。

    他倒酒的姿勢很優雅,喝酒的姿勢也很優雅,就連坐在沙發上的姿勢也無比優雅,若不是在這空無一人的酒窖裏,大家一定會誤以為他是在參加國宴級別的酒會,而不是在暴躁地發泄滿腔怒火。

    他今天需要發泄一下,否則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崩潰了。

    那個女人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他逼得失控,就在他看見那匹烈馬朝她飛奔而去的時候,他的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已經朝她衝了過去。

    他在心裏苦笑,他終於又抱到她了,卻是在那樣一種情況下。

    他本不想與她再有任何交集,可是在聽到歐陽青要和她一起騎馬時,他就控製不住了,因為他思念她,無時無刻都在思念她,即使他刻意忽略這種思念,刻意在心上築起銅牆鐵壁,可那思念就是一種慢性的疾病,即使他築起再高的圍牆堡壘也沒有用,它像白蟻一樣日以繼夜地啃噬著他的心髒,摧毀他的防禦,讓他心疼欲裂無法忍受,除了見到她抱著她吻著她,沒有任何一味藥可以治愈。

    當她趴在他身上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時,他心裏的城牆徹底坍塌了,那一刻,她雖然沒有發出聲音,可是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她在喊他的名字:

    立偉,立偉——

    那一瞬間,他甚至想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抱個夠親個夠,然後跟全世界的人說:

    這個女人是他的,是他鍾立偉的,每根汗毛、每根頭發都是他鍾立偉的,誰敢跟他搶他就滅了誰。

    可現實是殘酷的,他在心上構建起那麽強大的防禦係統,不就是為了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不受任何的幹擾嘛!

    她從未愛過他,從未愛過,而且現在,她的身邊已經又有了別的男人,他有什麽立場說她是他的女人,沒有,他沒有。

    他受了一次傷,絕不能再受第二次,絕不能。

    時間慢慢地流逝著,他在沙發上正襟危坐,領帶紮得端端正正,西裝穿得一絲不苟,連喝空的酒瓶都擺得整整齊齊。

    他需要發泄,可是他需要的是冷靜的發泄,他不允許自己失控,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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