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賈瑚關於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並以此改善百姓窘迫生活的種種設想,足以見得此番賈瑚請命外放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於是賈瑚外放的折子很快就被批準了,知道這會兒自己被多方關注,徒臻並沒有留賈瑚在禦書房呆多久,這反倒讓賈瑚心裏有些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麽的感覺。


    不過賈瑚也並沒有多少時間去糾結,因為徒臻的行動不是一般的迅速,第二天早朝,賈瑚調任的聖旨就直接頒下來了,按理說賈瑚這種等級的人命,還輪不到放到大朝會上來宣布,可既然聖上這麽做了,底下為官者們還不得好好揣摩一下聖意。


    可這外放到一個偏遠的地方做個知縣,就算知縣和賈瑚原來的官職翰林院編修一樣是正七品,也完全不像是得到重用的架勢啊,要知道賈瑚將要赴任的那地方雖然靠海,可也不是什麽富裕的地界,百姓多靠打魚為生,從本朝一來換了那麽多任知縣了,不還是個窮地方,不少人都懷疑賈瑚這是被發配邊疆了。


    這麽一來,幾乎所有人都理解錯了皇帝的意思,還以為是賈瑚想靠銀子換前程惹怒了他。


    就連賈政和王夫人也是這麽想的,心裏還有些個幸災樂禍,倒是二房唯一好心性的賈珠竟顧不得不太曆爽的身子骨,跑來寬慰賈瑚。


    看著賈珠蠟黃的臉色,賈瑚不免在心中歎息,和賈珠寒暄幾句後,賈瑚免不了提起賈珠的健康狀況,順便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提議道:“你這看了幾個大夫都不見好,要不換換法子瞧瞧洋大夫?薛家倒是有位交好的洋大夫,就是之前救了薛老爺的那位,二嬸隻要修書一封跟薛家提一提就成,指不定就有法子了呢。”


    老這麽纏綿病榻總是不好,賈珠也有些煩悶了,對賈瑚的話也聽得進去,表示迴去就跟自己母親提起。


    就這麽幾句話功夫,賈珠已經咳嗽好幾聲了,賈瑚不敢多留他,囑咐賈珠好生將養,便差人用軟轎把賈珠送迴了他自己的院子。


    由賈珠開了頭,陸陸續續的又有好些人前來探望。


    落難見人心,賈瑚這會兒發現自己的人緣還真不賴,眼看失事的關頭竟還有這麽多人惦記他。甚至僅在瓊林宴上和他有過交集的齊嶺都約他出去喝酒,還是當年狂書生的樣子。


    賈瑚覺著自己馬上就要出京了,一起小酌一杯也不錯,遂欣然赴約。


    兩杯酒下肚,齊嶺忽然說他也要外放做官了,尋的家中一位族叔的門路,但不管怎麽說,幹點實事,總比賴在京裏整日茶會詩會的發牢騷強的多,說必定日後他倆還能比比政績。


    乍聞此事,賈瑚隻稍楞了一些,反倒並沒有多少意外的感覺,至於齊嶺的挑戰,賈瑚興然應約了。


    如此一來,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隨意,一頓酒的時間,已經可以勾肩搭背的玩笑了。


    就是齊嶺太過貪杯了些,賈瑚明顯頂不住,走出酒樓門的時候已經要靠攙扶了。


    目送齊嶺家裏的馬車把人接走,賈瑚才坐上自己的馬車。


    夜色已深,但迴府的時候他院裏的下人們都沒敢睡,知道賈瑚洗漱完喝了醒酒湯,才打發除了守夜的之外的迴去休息。


    晚上喝酒喝得有些頭暈,賈瑚也打算睡了,這時當值守夜的羅勒敲門進來給賈瑚遞了章帖子。


    賈瑚有些迷糊的壓了壓酒意,對著燭光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確定這帖子是徒臻下給他的,時間就定在他離京赴任的前一天。


    可實際上別說是他離京的前一天了,快要離京的前好幾天,他母親就開始恨不得整天拉著他的手再囑咐幾句,簡直是看一眼少一眼。


    最後一天的晚上,賈瑚還和家人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待各自迴房休息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


    賈瑚帶著微醺的酒意,迴到房中,對著燈罩中綽約的燭光,有些愣神,那張他隻翻開過一次的帖子就擺在桌上,映著燈光,還能看見封麵上細小的紋路。


    躊躇許久,他還是出了門……


    賈瑚隻帶了羅勒一人趕車,沒有交代去處,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賈府。


    這個時間,街上已經幾乎看不到人了,車軲轆的聲音顯得特別響,路過一家家已經歇業的店鋪時,賈瑚已經做好了看見一扇緊閉的門的準備。


    但當車停住的時候,真的看到酒樓門緊閉沒有一絲燈火,賈瑚卻沒有立馬打道迴府,而是走下馬車,佇立在門口,賈瑚覺著這夜裏的風還真是涼啊。


    正愣神著,門柱旁的黑影裏卻閃出一個人來……


    “公子請隨我來。”那人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率先朝側門走去。


    往裏走不遠是個雅間,說是雅間有些小了,這其實是個小院子,進門之後亭台樓閣,流水迴廊一應俱全。賈瑚不免在心裏自嘲一下:自己這踐行宴的規格還挺高。


    敢這麽大排場,這地方肯定是徒臻的了,這一點賈瑚一進門就猜到了,因此直接大大方方的推開門進去。


    這時候徒臻已經拿著酒杯自酌上了,見賈瑚進來,就一個字:“坐。”


    賈瑚非常聽話的坐下了,也沒行禮客套,拎起酒壺先把自己的杯子滿上。


    結果一眨眼功夫徒臻已經兩杯酒下肚了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賈瑚不禁挑了挑眉,這是給他踐行還是找他來喝悶酒的?


    眼看這種喝法非醉不可,賈瑚率先打破沉默:“我說……”


    “喝。”賈瑚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打斷了,徒臻眼皮都沒抬,用酒杯和賈瑚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一杯酒又入了口。


    得……他就什麽也不說了,賈瑚端起酒杯,微眯著眼,把杯中酒倒入口中。


    那辛辣的液體讓賈瑚微微皺眉,這似乎就真是酒樓裏常賣的那種酒,還是不怎麽上檔次的那種,味道並不醇厚,連榮國府的都比不上,賈瑚甚至懷疑徒臻的私庫現在是不是空的能跑馬了。


    賈瑚這會還真是摸不透徒臻的意思了,就這麽接連四五杯下肚,一句話也不說,也不知徒臻是怎麽想的。


    接連兩次想開口起個話題結果又被打斷,賈瑚也犯起倔來,不就是沉默麽,不就是和悶酒麽,他舍命陪君子還不行麽。


    一杯又一杯,賈瑚失去意思的前一刻,還瞧著已經出現重影的酒壺納悶,是自己酒量變差了,還是這酒太烈了?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之後的事情賈瑚一概沒有一絲記憶,以至於第二天早上醒來賈瑚整個人都是懵的。


    等察覺到身旁有人和自己大被同眠的時候,賈瑚就不隻是懵了,他簡直有種被用頭潑了一盆狗血的感覺。


    幾乎是下意識的,賈瑚挪動了一下身體,暗暗感覺了一番有沒有異樣,發覺自己除了宿醉的頭痛感外,並沒有什麽不可言說的感覺之後,賈瑚剛剛鬆了口氣,卻發覺自己在挪動中觸到了身邊人的腿,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種皮膚相接的觸感,明顯他們兩個人身上連件遮體的衣服都沒有。


    那一瞬間,各種酒後亂性被要求負責的小劇場蜂擁進賈瑚的腦海。更要命的是,賈瑚發覺自己對這種設想的抗拒並沒有多少,反而更多的是在感慨徒臻這會還真是下了大本錢,畢竟對方看上去怎麽都不像是個受的樣子。


    甚至賈瑚還覺得,徒臻還真是摸準了他的脾氣了,不管事情是不是在徒臻的可以安排下發生的,昨天的酒是否真的有問題,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他還真的不能再無視對方的感情了。


    至於他為什麽覺得昨晚他一定是對徒臻做了什麽,大概是因為徒臻那種時候並不想放開他的態度?誰知道呢?


    這樣想著,賈瑚忍不住側多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賈瑚看向徒臻的時候,對方同時掙開了雙眼,一扭頭便撞進了那幽暗深邃的眼神中,賈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不過他睡在床的外側,要想不掉下去,並沒有什麽可退的餘地了。


    不過能夠不免那種肌膚相觸的感覺,賈瑚還是悄悄送了口氣,見徒臻也已經醒來了,賈瑚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說些什麽:“昨晚……”


    才口中吐出兩個字,徒臻便忽的坐起身來,暴露在賈瑚眼中的便成了對方光潔的後背,賈瑚差點沒咬到舌頭,至於之前要說什麽,那一瞬間賈瑚有點想不起來了。


    徒臻卻並沒有留給賈瑚說話的餘地,他起身後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早已整整齊齊擺在床尾的幹淨衣服,然後掀起了蓋在身上的棉被……


    賈瑚就那麽呆愣的看著對方不緊不慢,舉止優雅的穿上裏衣,眼裏晃來晃去的都是那如玉如瓷般的肌膚的影子,直到對方穿好裏衣,踩著他的腿,然後邁過他,在地麵站定時,才迴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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