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來三甲的人數也算湊齊了,不過這名次卻沒有確定,按理說這時候皇帝該拍板最決定了,可他卻淡定的坐在龍椅上發話讓眾人暢所欲言。


    賈瑚可不相信皇帝陛下是為了民主才這麽做的,聽著眾位大臣們傳閱著考卷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的時候,賈瑚不由的懷疑皇上是不是為了看看他們這批三甲名單上的人和哪方勢力有牽扯才這麽做的。


    可偏偏徒臻竟然還直言誇讚了他一番,就差沒直說:“此子大才,堪為狀元了。”


    賈瑚被徒臻的舉動下了一跳,雖然明白以對方的個性但這麽做絕不是意氣用事,心裏卻還是免不了擔心皇上疑心徒臻是想拉攏四王八公才這麽說的。


    倒是一直以來和四王八公走的很近的太子殿下這次一反常態的沒有舉薦賈瑚,而是以賈瑚年紀太小還需要磨練為由,舉薦了那位來自江南的士子為狀元。


    來自江南的那位正是三個人中年紀最大的,看上去比賈赦的年紀都大了,不是賈瑚瞧不起他,可賈瑚總覺得這人並不像是太子門下的,與其說是太子秉公直言舉薦了對方,倒不如說是太子故意把他拎出來做擋箭牌的。


    三皇子這次卻沒跟太子殿下唱反調,洋洋灑灑的把三位的文章評價了一番,得出了個各有千秋的結論,最後請陛下聖裁。


    說了等於白說,但這時候被評價的賈瑚也隻有淡定的聽著。


    值得一提的是,隨後諸位大人們發表意見的時候,官居從二品內閣學士的周大人以內舉不避親的態度發表了他的看法:“不說旁的,從這三篇文章來看,當屬賈瑚為冠,立意精巧,文辭精煉,最要緊的是這文章裏並非泛泛空談,若實施起來也是為國為民的良策。諸位也別覺得我有私心,古人雲‘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我這也是就事論事。”


    還用說,這位周大人能是旁人,還不是賈瑚的外公麽。之前為了避嫌,賈瑚並沒有在大殿裏和外公有任何眼神或動作交流,免得日後成績出來了有人覺得他是得了他外公的提點才能有此成績的,如今他外公倒是直率,先自報家門了。


    其實賈瑚沒來殿試之前還以為會有人提起他和外公的關係呢,不曾想太子殿下說出他是榮國府嫡子的身份之後,突然外公的這層關係反倒沒人提了,難道是堂堂從二品的內閣學士還不如榮國府一個虛名麽?


    就算沒人提,朝中官員的姻親關係皇帝陛下也該了如指掌才對,這個時候才做出恍然大悟狀是不是太假了些,可偏偏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真的像是剛想起來這層關係似得說道:“朕還真差點忘了,這賈家小兒還是周愛卿的外孫呢……朕仿佛記得,周愛卿當年是中的探花,那幹脆今日朕也把賈瑚點為探花,好成全一對佳話。”


    賈瑚聽到這話連忙上前謝恩,心裏卻悄悄嘀咕著,他不隻有一個探花外公,還有一個探花姑父呢,今天諸位是怎麽了,難道是不自報家門,那些並不複雜的關係他們就都裝不知道了?


    不過旁人不提,賈瑚自己也沒吭聲,謝完恩就退下了。


    許是皇帝陛下沒有未嫁的公主的緣故,話本裏常出現的金榜題名之後的賜婚橋段並沒有出現,皇上也沒問賈瑚成親了沒有,直接就進入下一個議題了。


    各方都發表完言論了,皇帝陛下也不賣關子了,反正探花都確定了,狀元和榜眼就一次都定了吧。


    雖說最近太子失寵的架勢越發明顯了,可這迴皇上卻如了太子的願,點了三位裏頭年紀最大的做了狀元,另一位英年才俊則是榜眼。


    點完了三甲,剩下的那些人就由考官來選取了,名次在太和殿舉行的傳臚大典上宣布。


    除了這禦筆欽定的一甲三人,剩下的貢士裏麵取了三分之一定為二甲,這二甲第一的傳臚說起來還是賈瑚的熟人呢,雖然一直未曾得見,可一聽名字賈瑚就記起來了,這位可不就是當年他在金陵參加府試時讓他無緣小三元的那位仁兄麽,待出了宮一定要去會一會。


    二甲都是賜的進士出身,賈珠也在此列,賈瑚原本秋闈時相識的幾位友人中也有幾個幫上有名的,除此之外方行遠和閆唐也在名單當中,於是等宣布三甲名單的時候,賈瑚聽的沒那麽認真了。


    宣布完名次,然後就該賜官了。三甲入翰林是傳統,當朝的皇帝陛下非常沒有創新精神的給狀元授了翰林院修撰之職,乃是從六品,賈瑚和榜眼被授了翰林院編修的官職,正七品,真正的七品芝麻官。


    不過他們這好歹是有固定職位的,剩下的二甲三甲如欲為官還要在傳臚大典後再在保和殿考一次才行,考的好的能混個庶吉士,也就是俗話說的“點翰林”。這部分一般都是擅長詩賦文學書法的,日後會在翰林院庶常館肄業三年,期滿後考試優良才能晉級翰林院編修或是翰林院檢討之職。


    至於連庶吉士都沒混上的,不是還有各部主事或是外放的官職麽。當然更淒慘的就是候補了,考了那麽多年終於考到頭了,基本相當於大學畢業了,結果就落得個迴家待業的下場。


    這可不比現代,政府不給安排工作還能自己找工作,在本朝這中了進士的,除了到某個官員府上做門客或是主簿之類的,也就能開個學館了,其他農工商類的行業都不能幹,甚至終生不得官做的也不是沒有,真是令人嗟歎……


    不過這些賈瑚都不用攙和了,傳臚大典之後就可以各迴各家了。朝廷還算人道,知道折騰了一天了,跨馬遊街和瓊林宴這等力氣活都留在了明天。


    諸位官員們是和新科進士們一起離場的,出了大殿,就隻見人群走著走著便分了三波。在朝中沒啥關係門路的寒門學子們一塊走,大臣們也聚了一夥人邊走邊討論今日的殿試,說話間那語氣頗有幾分大媽們買完菜交流一下菜新不新鮮的架勢。還有一波人是當朝官員跟新科進士的組合,這些基本就是彼此有些關係的了,賈瑚便是這一波裏的,不過拉著他一起走的並不是他外公,而是他舅舅。


    賈瑚的舅舅周霖在翰林院任職,是有上朝的機會的,不過像殿試這樣的場合,以他的資曆暫時沒有發言權,所以剛剛一直都站在那裏充當柱子了,如今一離開大殿之中,立馬跑來和自家小外甥聯絡感情。


    雖然以往去周家的時候,賈瑚更常呆在外公身邊,但對於自己唯一的舅舅,賈瑚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聰慧不迂腐又文采風流的,端是前途無量。


    隻不過周霖比賈瑚大了一輩,不比同輩論交的表哥表弟這樣的關係,在賈瑚麵前的時候,周霖往往是一副對待晚輩的態度,因此兩人還沒發展到可以沒事一起喝個小酒玩笑一番的地步。


    隻是如今賈瑚就要成為周霖的同事了,這讓周霖放開了許多,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賈瑚勾肩搭背,也說明他總算不是吧賈瑚當成小鬼了。


    不過正和自己小外甥說著話順便傳授一下在翰林混的經驗,周霖暮然感到一個激靈,總覺的有什麽惡意的視線在注視著他,可左右看看,並沒什麽異常。


    賈瑚見對方的動作,以為有什麽不妥,也順著周霖的視線看了過去,但他也沒看出什麽來,倒是見到自己外公正和同僚們寒暄著,笑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而他的小夥伴徒臻則孤零零的走在路上,有個別上前搭話的也很快在他的冷臉之下敗下陣來。


    “舅舅在看什麽?”沒發現異常情況的賈瑚問了一句。


    “沒什麽,我說這高中探花你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不如晚上到家小酌一番如何,父親今天也很為你高興呢。”


    賈瑚果然不再管周霖剛才在看什麽了,笑著推拒到:“我也有日子沒去外公家了,不過今日怕是不成,隻得該日上麵叨擾了,到時候舅舅可別嫌我煩。”


    周霖也不意外賈瑚的拒絕,畢竟這金榜題名的大事,賈瑚今天理應在家裏慶祝一番才對,想必榮國府今日又要熱鬧非常了。


    府裏出了一位探花一位進士,能不熱鬧麽。賈瑚在宮門口和眾人一一拜別之後和賈珠一道迴府,一進門就被府上的氣勢嚇了一跳。


    打掃的打掃,張羅的張羅,榮國府簡直是要拿出過年的架勢了,張燈結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府上有誰要成親了呢。


    要說底下人動作也利索,雖然宮裏的消息沒有第一時間傳出去,送賈瑚和賈珠到宮門口的小廝們也是剛剛才知道少爺們的成績的,可架不住他們腿腳快人積極,賈瑚他們這坐馬車的還在路上呢,喜訊就先送到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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