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穀的報告隻有短短兩頁,但是澤田茂卻整整看了一刻鍾時間,最終在早就等到不耐煩的鬆岡催促之下,他才把那兩頁紙遞給了坐在一旁的外相。


    “這隻能說厚東少佐對陸軍大臣有所不滿,並且對上級的命令不夠理解,並不足以證明他就是此次事件的策劃者。而且他又為什麽要刺殺外務大臣閣下,這根本不合邏輯嘛。認識那個支那流氓的人也並不隻有他一個,我更相信那個人是受到了重慶方麵的收買,這隻是又一次蔣中正操縱的刺殺行動。”說完澤田捋了把唇上的八字胡,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刺殺的對象究竟是誰,還不能那麽早就做出決定,雖然刺客當時唿喊的是抗日口號,但是也有可能是針對德國元帥,目地就是破壞德日兩國的親善關係。”影佐在他的小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著,他低著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花穀現在在哪裏,能不能讓我見見他。”鬆岡沒有接茬,他把那份報告傳給了影佐,轉過臉對著三浦詢問到。


    “哈!他就在外麵等候,我馬上就讓他進來。”三浦點著頭答應到。


    “幸苦了。”鬆岡和氣的說到。


    “哪裏,這是在下分內的事情。”三浦向著鬆岡鞠了個躬,隨後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刺客的目標不是我,當時我距離對方隻有五六米遠。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個男人的眼睛,他的視線根本就沒有看向我,而是緊盯著布倫博格元帥。”看著三浦關上房門,鬆岡轉迴頭長噓了一口氣,然後微微搖著頭說到。


    “事後我反複思考過這個問題,刺客的目標如果是德國元帥,那麽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這種刺殺行動與其說是想要破壞德日關係,更像是要破壞支那重慶政府與德國的關係。


    那一刻我心裏最為懷疑的,就是南京汪兆銘方麵,因為他們有理由有條件也有足夠的能力搞出這種事情。他們中不少人一直與重慶方麵藕斷絲連牽扯不清,這些我們也是清楚的,但是同樣也有最為仇恨敵視重慶蔣中正的一夥人,中國人有一句話叫【成王敗寇】,相信你們都聽說過。為了不成為裏麵所說的【寇】,他們有時候會做出一些讓我們都難以理解可怕事情來。“梅機關”一直在和南京那邊打交道,相信影佐君也讚同我的說法吧。”鬆岡一邊說一邊走到屋角,拿起放在茶水架上的熱水瓶,走迴桌旁給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些熱水。


    “你也要加一點嗎?澤田君。”


    “啊,非常感謝。”澤田茂連忙掀開茶杯的蓋子,恭敬的欠身致謝到。


    “確實如此,閣下。汪兆銘手下確實有很多目光短淺的家夥,思考問題完全依照本能。如果沒有看過這份報告,我可能真的會有些擔心,說不定就是其中的某個膽大的家夥,指示七十六號做出了這件事。”影佐合上了花穀的報告,雙手遞還給了鬆岡洋右。


    “花穀大尉的報告,暴露出了這幾個軍官思想上的問題,士官學校和陸軍大學這麽多優秀教官,竟然無法教會我們的年輕軍官如何去服從命令。花穀提出的疑問是有道理的,厚東少佐確實有很大的嫌疑,具有這種危險思想的人竟然還擔任著聯隊參謀的重要職務,我認為憲兵特高方麵應該立即跟進調查。”影佐的神情無比認真,這可是在外務大臣麵前表現個人態度的絕佳機會。


    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這件事必定會捅到禦前去,即便厚東最終被證明是無辜的,這位少佐的人生也完蛋了,他竟然敢在陸軍大臣三令五申之後,背後非議對方的決定,這簡直就是公開戳刺東條的逆鱗,真當“剃刀東條”的外號是白叫的麽。


    不過相比到時候再痛打落水狗,最早把狗踹進河裏的那位,豈不是更能讓東條感覺親近,雖然影佐的職位使他不用怎麽在意陸軍大臣的看法,但是參謀本部裏都知道,這位陸軍少將是出名的會做人。


    “如果刺客刺殺的目標真的是布倫博格元帥,而且是我們的軍官所策劃的,那麽一旦事情被揭露出來...”澤田茂被自己的猜測嚇出了一頭冷汗。


    “不但帝國在世界上的聲譽會受到損害,而且和德國之間的關係也將受到嚴重的破壞。”鬆岡洋右神情嚴肅的說到。


    “所以現在我們必須立即查明事情的真相,而且要趕在英法兩國前麵。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那個劉阿根,這個人才是整件事情的關鍵,隻要把他掌握在手裏,我們才能獲得這件事情上的主動權。”影佐少將當即指出了問題的關鍵點。


    “我們現在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是如果刺客是南京方麵指派的,我們該如何解釋,其二是如果刺客是厚東少佐指派的,我們又該如何應對。”鬆岡手指托著下巴說到。


    “難道就不能是重慶指派的嗎?”澤田話剛出口就知道自己提了個蠢問題,因為在座的兩位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白癡。


    “閣下,花穀大尉到了。”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三浦站在門口報告到。


    “進來。”鬆岡大聲迴複到。


    三浦和花穀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站在距離會議桌兩米的地方各自摘下軍帽,向鬆岡鞠躬行禮。


    “你就是花穀真男大尉?”看著眼前的年輕憲兵,鬆岡的表情變得和緩起來。


    “是,本人就是花穀真男。”花穀大聲的迴答到。


    “不用那麽緊張,花穀大尉。”鬆岡手指挪向了桌上的報告。


    “嗬!在下並不緊張,閣下。”大尉態度恭謹的微微欠身。


    “嗯,確實是個優秀的憲兵軍官。”鬆岡轉過臉對著澤田說到,後者連忙點頭對此表示讚同。


    “花穀。”鬆岡轉過臉招唿道。


    “嗬,閣下。”大尉挺起胸膛。


    “這份報告我們都看過了,寫的非常詳細。但是,你並沒有提出讓我們信服的證據,證明厚東少佐和此事有關係。對此,你有什麽要說的麽?”鬆岡抖了抖手裏的報告,語氣溫和的問到。


    “嗬!閣下,這隻是初步的報告,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發現,應該可以證明厚東少佐策劃了對閣下的刺殺行動。”花穀表現的完全不怯場,他昂著頭大聲的迴複到。


    “嗯?說說看,你又有了什麽新的發現。”鬆岡瞥了一眼影佐,發現對方已經提筆準備做記錄了。


    “我查到厚東少佐在兩天前擅自離開兵營,與其他三名軍官在乍浦路東亞旅店秘密聚會,有四名目擊者可以為此作證。同時我還查到厚東少佐曾經在黑市商人手裏買到過一支勃朗寧手槍,與刺客使用的型號相同。”花穀報告到。


    “大尉,別忘了這裏是支那的上海,買到手槍並不是一件難事,外麵至少有上百支同型號的手槍在黑市上流通,這並不足以證明什麽。”影佐禎昭放下了鋼筆。


    “這隻是其中的一個疑點,將軍閣下。”花穀的視線轉向影佐,繼續說到:“另外,不隻有一個人在這兩天聽厚東少佐講起,他將要幹一件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大事,但是別人詢問時他又神色詭秘的不肯說明。


    還有軍司令部的塩見中尉,有人曾經聽他和外界打電話,說這幾天將會有大事要發生,讓對方做好準備。所以當我聽到外務大臣遇刺的消息時,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花穀大聲的迴答到。


    “剛才你說的這些為什麽沒有寫進報告裏,另外塩見所說的準備,做什麽準備?那個塩見又是在跟誰打電話?”影佐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如果確實是這幾個膽大妄為的軍官策劃了這起事件,那麽顯然他們還做了後手的準備。


    “因為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想要在進一步進行調查之後...非常抱歉,閣下,這是我的失誤。至於和誰打電話,因為是軍司令部內部的電話係統....”花穀說到這裏,突然會議室的大門被人用力推開了。


    “長官!黃浦路警察所剛才打電話來詢問,步兵第116工兵聯隊第一大隊和第109聯隊第二大隊正在通過外白渡橋進入公共租界,帶隊軍官宣稱是接到了軍司令官的命令,於是他們打電話來詢問究竟有沒有這件事情。”一名陸軍少佐衝進門大聲報告到。


    “馬鹿!帶隊的軍官是誰?是誰傳遞的命令!”澤田聽到消息猛的跳起身來。


    “據對方說是軍司令部的天野和塩見兩位參謀。”少佐抬著頭大聲報告到。


    ps:今天身體還沒好,暫時就隻能先更一章了,另外的一章明天再補上吧。


    謝謝大家的支持,希望諸位能夠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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