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最後一個突擊隊員離開休息室,韋爾貝轉過身向著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快步走去。


    行動已經開始,他已經做了他該做的一切,奧丁之眼為了這次行動可算是下足了本錢,餘下的隻有看上帝的安排了。


    韋爾貝是個職業情報員,他隻關心如何完成上司交給他的任務,其他問題一概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但是,當他在拿到這次任務的詳細說明文件之後,韋爾貝第一次對上司的意圖產生了一絲疑問。雖然那位直屬上司大人時常會下達一些猛一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命令,但是仔細一琢磨之後,韋爾貝總能看出一些大概意圖。


    不過,這次韋爾貝卻怎麽也看不出那位中校大人究竟想要搞什麽花樣,帝國在一個過氣許久的**前任領導人身上還能夠獲得什麽利益。


    韋爾貝的疑惑也僅限於此,一個職業間諜應該清楚,任何嚐試探究自己任務真相的企圖都是不明智而且危險的,因為這往往會牽涉到國家間的最高機密,越是優秀的特工越應該懂得保護自己。


    韋爾貝打開那扇小門走進了休息室隔壁的書房。這套別墅的上一任主人是一個墨西哥銀行家,據說在那場噩夢般的經濟危機中遭受了致命的打擊,最後在這間書房裏攥著著法院的傳票吞槍自殺。這套別墅隨後即被法院扣押,但是由於那位主人的下場實在悲慘了一點,迷信的墨西哥人相信這裏受到了詛咒,所以十多年來就一直空置在那裏無人敢於問津,直到一個月前才被韋爾貝以一個美國暴發戶的身份買了下來。墨西哥人這邊覺得宰了一頭外國肥羊,而韋爾貝這邊也為這麽容易就能完成計劃的第一步而慶幸,雙方皆大歡喜的很。


    韋爾貝走到書房的牆邊,揭開牆上那幅拙劣的風景畫露出了後麵的保險櫃。小心翼翼的打開密碼鎖,韋爾貝手腳麻利的把保險櫃裏所有的東西都堆放在書桌上,隨手從書桌下拿出一隻皮包,把桌上那堆東西裏厚厚的一疊護照,身份證明文件,一隻精致的黑色天鵝絨布袋以及三十多捆卷紮起來的美金放了進去。韋爾貝仔細翻檢了一下剩下的那些文件,把幾份重要的契約和單據以及通訊記錄挑了出來塞進了皮包。隨後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隻文件紙袋,把餘下的所有文件都放進了紙袋。做完這一切,韋爾貝輕鬆的點起一支煙扣上了皮包的鎖扣,隨後一手提著皮包胳膊下夾著文件袋走出了書房。


    順著書房邊的樓梯,韋爾貝提著皮包登上了別墅的天台。這是座非常寬敞的平台,錯落的放置著一些桌椅,甚至還有一個精致的秋千架,前任主人也許常常在晚飯後帶著家人在這裏享受墨西哥涼爽寧靜的夜晚吧。平台四周是一圈裝飾優雅的白色石膏圍欄,角落上有一座漂亮的木製鴿房,刷著雪白的油漆。


    韋爾貝叼著香煙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提著皮包一頭鑽進了那間鴿房。


    鴿房內部已經被重新裝修過,除了外形已經看不出任何與前任用途有關聯的東西,在麵對大街那一邊安置著一把小椅子和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台磁石電話和一隻高倍望遠鏡。


    韋爾貝走到桌邊放下皮包,把椅子拖到板壁前坐了下來,他先從衣袋裏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隨後撥開板壁上的一塊移動擋板,端起望遠鏡向著街頭觀察了起來。


    現在街麵上看上去還是老樣子,暴烈的陽光還在努力把柏油路麵裏最後的一滴水份都榨幹,對麵別墅小門前那兩個墨西哥精察已經重新躲進了他們的崗亭裏,岡薩雷斯還在和那幾個油漆工人爭吵著,聲音響到連這裏都聽得到,真是一個精力充沛的部下。


    韋爾貝看到了他的兩個突擊小組人員,他們現在正安靜的潛伏在他這套別墅的正門牆邊與邊門門口,等待著發動攻擊的信號。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這種感覺非常不錯,韋爾貝搖了幾下磁石電話的手柄隨後拿起了聽筒。


    “上尉,一切都準備好了,你這邊怎麽樣。”


    韋爾貝端起望遠鏡繼續觀察著街上的情況。


    “我在待命,少校。”


    電話裏傳來低沉的迴答。


    “目標現在怎麽樣?”


    “兩分鍾前目標在花園裏轉了一圈,現在又迴到屋子裏去了。”


    “今天不是個散步的好日子,我覺得我們。。。。他們來了,上尉,做好準備,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證目標的安全。”


    就在說話的時候兩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了街頭,在距離對麵那座別墅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明白,少校。”


    電話那頭繼續沉穩的迴答到。


    “很好,你可以隨意行動。”


    韋爾貝不等對方迴答就放下了電話,從望遠鏡裏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穿著風雨衣的家夥從其中一輛轎車上爬了下來,隨後緩緩的沿著人行道向著對麵那棟別墅走去。


    風雨衣?這個西班牙笨蛋,在這種天氣裏哪有穿風雨衣上街的,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怎麽就培訓出了這種貨色。


    韋爾貝氣急敗壞地看著那個人影緩緩的走向那扇小門。但是讓他絕倒的事情發生了,那兩個墨西哥精察竟然就這樣打開大門把這個怎麽看都有問題的家夥放了進去。


    “他們竟然還笑著跟他打招唿!墨西哥精察的素質都差成這樣了嗎?”


    韋爾貝目瞪口呆之餘把剛剛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感謝上帝!韋爾貝在胸口劃著十字,也虧得那兩個精察夠遲鈍,否則這次行動計劃可就全打亂了。


    “這就是二號目標?真是個蹩腳的刺客!”


    就在韋爾貝少校感謝上帝的時候,康尼格上尉發出了一聲感歎。


    透過四倍瞄準鏡鏡頭,康尼格上尉仔細的觀察著他的首要目標。對方頭上帶著風帽,看不到臉,但是從身形動作上來看很年輕。資料上顯示這個叫梅爾卡特的西班牙人才隻有二十多歲,受過特種訓練,是蘇聯國家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特別行動隊成員。


    康尼格上尉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刺客,但是他確信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眼前這個偽裝的更蹩腳的刺客了。從他走路的姿勢以及風衣下擺不太正常的搖晃就可以看出,那家夥在風衣口袋裏藏了個挺沉的東西,應該就是武器。


    看到目標走進了屋子,康尼格把瞄準鏡轉向一號目標所處的房間。


    康尼格上尉是被統帥部臨時抽調到墨西哥參加這次行動的,在此之前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離家這麽遠。康尼格參加過上次戰爭,是個戰爭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兵,也就是因為這個,在上次戰爭結束後他有幸留在軍中成為了十萬陸軍的一員。他是個山地作戰專家,同時是個頂尖的狙擊手。雖然上尉對外一直以山地戰術專家自稱,但是所有認識他的人都一致公認,與他那精妙的狙擊技術相比,他的山地戰戰術根本就不值一提。


    漢斯.康尼格上尉在被統帥部扔到墨西哥之前正在第一山地步兵師服役,擔任一個山地步兵連的連長,戰功顯赫,是開戰後第一批一級鐵十字勳章獲得者。可就在他站在冰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山麓雄心萬丈想要再接再厲之時,統帥部一紙調令把他調到了炎熱的墨西哥。


    此前上尉對間諜這個行當有所耳聞,年輕時候也曾經對那種神秘刺激的生活有所憧憬,但是卻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其中一員,他有些擔心,自己已經四十二歲了,現在改換爐灶是不是晚了一點。不過當他見到韋爾貝少校之後才明白,上麵不是讓他來當間諜,而是看中了他的狙擊技術,讓他來完成一次特別的狙擊任務而已。上尉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心裏微微有些遺憾。


    瞄準鏡裏顯現出這次行動的一號目標,一頭花白的頭發,留著一撮和他的戰友列寧一樣的漂亮的山羊胡,一付碩大的眼鏡,偉大的紅軍奠基者現在正佝僂著身軀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康尼格上尉已經監視了他一個星期了,這個老人的確有著令人敬佩的人格魅力,特別是在他沉思的時候,有時候會給人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很有威勢,不愧為掌握過國家武裝力量的人。


    那個刺客被護衛引進了書房,他態度謙卑地把一份東西交給了托洛斯基,隨後垂手站立在一旁,康尼格輕輕撥開了他那支毛瑟98獵槍的保險。


    托洛斯基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他和刺客閑聊了幾句之後,才拿著那份東西轉向書桌。托洛斯基帶上了眼鏡,隨後拿著那份東西認真閱讀起來,與此同時那個刺客開始悄悄的向著老人背後挪去。


    康尼格微微移動槍口,把那個一臉陰沉的年輕麵孔壓在了瞄準鏡的丁字線頂端。狙擊專家調整了一下唿吸,手指搭上了板機,他看著那個年輕的刺客從風衣口袋裏慢慢掏出了兇器。


    那是柄冰鎬,作為山地步兵專家,康尼格非常熟悉這種登山工具。白銅製的鎬頭,為了能夠藏在風衣裏兇手還專門截斷了木製手柄,現在這柄寒光閃閃的冰鎬正對著托洛斯基那蒼老的頭顱緩緩舉起。


    康尼格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板機,槍聲清脆而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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