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隨著金器落地的聲音,安昭儀捂著臉從內殿沉默的退出,她臉上有兩個紅紅的掌印。

    宮侍們紛紛對安昭儀報以同情的目光,自閨訓一事後,宮中的氣氛看似沉悶,實則和樂了許多,安貴妃的降位讓很多人都偷著樂,但這種和樂絕對不包括關雎宮,首當其衝最倒黴的就是安昭儀。趙旻對安貴妃的寵愛是毋庸置疑的,後宮妃位最多僅到九嬪為止,四妃中僅有安貴妃一人,這也是趙旻對安貴妃的承諾,她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可以跟她平起平坐。

    可眼下她一下子降為修媛,光排在她前麵的就有三人,安昭儀、江昭容、徐昭媛,平時都不被她看在眼裏的人,眼下的品級都被她還要高,她怎麽能不生氣?即便這三人見了她還是恭敬的行禮,可在安貴妃,不,安修媛眼中無疑是□□裸的嘲笑。她心情不順,關雎宮的人就倒了大黴,安昭儀是再怎麽躲都躲不過安修媛的怒火。不過今天總算是過去了,安昭儀從安修媛房裏後,舒了一口氣緩緩的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是安修媛的庶妹,入宮這麽多年,生了一子一女,身為九嬪之首依然沒有屬於自己的宮室,二十年如一日的握在一間小屋中,連個像樣的擺設都沒有,用具都是瓷器的,偶爾有一兩樣是子女孝順她的貴重器物。

    “姨娘——”四皇女正在她屋裏等她,眼見她進來了,連忙迎了上來,看到她紅腫的臉,心疼道:“我給你上藥。”

    “我沒事,小傷而已。”安昭儀笑望著女兒,“你今天怎麽來了?”四皇女還沒成親,但公主府已經修建好了,她偶爾也會住在公主府裏,她丈夫是林熙,也是趙旻目前的得力小將,小小年紀都任安西都護,四皇女的待遇比之前的小透明公主要好很多。

    “我進來看看你。”四皇女翻開母親的衣衫,發現很多地方都青青紫紫的,眼淚一下子出來了,“太過分了!”

    安昭儀拍拍女兒的手,“早不疼了,你是來給太後、皇後請安的?時辰不早了,該過去了。”

    四皇女道:“我去跟阿耶說去。”

    “四娘!”安昭儀拉住了女兒手,“別去。”

    “阿娘,她怎麽可以這麽對你!你也是阿耶的昭儀啊!”四皇女不平道,“不都說她溫柔嫻淑嗎?她這些年幹了這麽多虧心事,我——”

    “傻孩子,你以為你阿耶不知道嗎?”安昭儀搖頭。

    “姨娘?”四皇女困惑的望著安昭儀,她跟哥哥小時候也時常私底下會

    叫安昭儀阿娘,但每次都被安昭儀打,兩人也曾怨過姨娘狠心,等長大後才知道姨娘是真為了他們好,哪天要是真叫錯了,他們哪裏有好日子過。

    “你還小,不懂。”安昭儀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男人的心偏了,就迴不來了。”安清的所作所為不說十成,趙旻也知道了九成,在他眼中打殺幾個下人算什麽事?

    “你說阿耶都知道?”四皇女不可思議的望著安昭儀。

    “你知道的你阿耶都知道。”安昭儀歎了一口氣,安清這輩子最大的聰明就花在趙旻身上了,她哪怕再愚蠢狠毒,在趙旻眼中都是“率性單純”,“四娘,出嫁後就好好跟林元昭過日子。”安昭儀目光中帶了幾許輕愁,如果有可能她真不會讓四娘嫁給林熙,林熙她見過的,旁人都說他少年有為,可安昭儀在他眼裏看不出任何感情,安昭儀本能的不喜歡這樣的人,這種人往往是最肆無忌憚的,因為他們心裏沒有任何底線,無所懼,自然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我會的。”四皇女知道林元昭心裏有人,但她不在乎,反正她隻要他這個夫婿就行了。

    “你去給皇後請安吧,請安後就早點迴去,別耽擱了時間。”安昭儀催促著女兒。

    “可是——”四皇女還是不願意走。

    “去吧。”安昭儀輕鬆的笑道,“放心吧,有你有二郎在,我肯定不會有事的。”安清再傻也不可能現在殺了她,頂多拿她出去而已,她早就習慣了,她催女兒快走,“走的時候別忘了跟貴妃去請安。”

    四皇女嘴角一曬,想說她已經不是貴妃了,但一想要是把話咽迴去了,禍從口出,她還是謹慎點。給太後和皇後請安後,四皇女就迴了自己公主府,心裏心心念念的還是母親的傷勢,姨娘嘴上不說,可這些天肯定受了安清不少苦,四皇女手緊緊的握著,指甲把掌心掐出深深的印記。

    “在想什麽呢?”一雙手伸了過來,抓住她緊握的拳頭輕笑。

    “阿兄?”四皇女抬眼才發現二皇子不知什麽時候居然到了自己房間。

    二皇子抱起妹妹,輕咬著她耳垂問,“想什麽想的那麽入神?”

    “想姨娘。”四皇女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問,“最近安清脾氣越來越暴躁了,我說要告訴阿耶,姨娘不讓。”

    二皇子低低的笑了,“當然不能告訴阿耶。”

    四皇女忿忿的瞪著他,“姨娘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笑?”

    二皇子斂了

    笑容,“傻丫頭,我是說告訴阿耶沒用。”他輕輕的撫摸著妹妹的臉,“就算別人告訴我,你打殺我小妾了,難道我還會對你生氣不成?我隻會惹你生氣的小妾弄得遠遠的,不讓你生氣。”

    “可——”四皇女心中不平,安清也是妾啊,二皇子柔聲道:“想替阿娘報仇嗎?”

    “當然。”四皇女斜了他一眼,“你又出什麽壞點子了?”

    “怎麽是壞點子呢。”二皇子失笑,摟著妹妹在她耳邊細細說著,四皇女越聽眼睛越亮,“阿兄,這是真的嗎?”

    “當然,我辦事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二皇子說。

    “好。”四皇女大笑,“我倒是要看看最後他們怎麽有臉見人!”

    二皇子手按在了她的腰上,四皇女白了他一眼,“你走開,我可不想跟衡山一樣。”

    “怎麽會?衡山那是跟她娘一樣的沒腦子,我會這麽對你嗎?”二皇子臉埋在妹妹的頸脖處,“你可是我的寶貝啊。”

    四皇女略一猶豫,二皇子趁機壓了下來,“放心吧,我都辦好了。”

    “阿兄——”四皇女摟住了他的腰,兩人糾纏成了一團。

    天外夜色漸漸深沉,靖王神色微沉的走出了宮中,他剛從關雎宮出來,這些天姨娘情緒不穩,他每天入宮想勸她放寬心,降級隻是權宜之計,等事情過去後,分位依然會升上去的,可姨娘還是生病了,大皇子看著陰沉沉的,輕歎了一聲,對送自己的妻子道:“今晚你就在宮裏照顧姨娘吧。”

    羊氏溫順的應聲:“夫君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姨娘的。”

    大皇子看著這些天消瘦了一圈的妻子柔聲道:“這些天難為你了。”母親心情不好就愛折騰人,他不是不知道,可一個是生養自己的生母、一個是替自己生兒育女的妻子,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唯一慶幸的就是妻子從來不向自己抱怨。

    “照顧姨娘是天經地義的,有何抱怨。”羊氏眉眼笑得溫柔,她相貌不過清秀,但氣質端方溫柔,大皇子有兩位孺人、五六位媵妾,目前為止連嫡出的在內一共生了五兒八女,除了夭折三個孩子外,全部健康的成長,後院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見絲毫紛爭,一直讓靖王對其尊重有加,十三個兒女中有五個皆是正妻所出。

    就是王夫人都誇獎過靖王妃有大家之風,這才是真正的世家長女,趙旻的確偏愛自己的長子,給他選的妻子都是那麽合適。這話曾引起薑長暉抗議,因為

    王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餘光一直掃著她、阿文和她的貼心小棉襖,搞得她們好像當長女如何不合格一樣,對女兒的抗議王夫人壓根沒說一句話,就迴了兩個字“嗬嗬”。這兩個字太絕殺了,薑長暉一下子息聲了,而薑微和沈沁一直很淡定的圍觀,長女那是什麽東西?她們都是幼女吖,她們下麵都沒有弟弟妹妹,兩人絲毫不覺得膝蓋中槍了。

    能讓王夫人這麽偏心眼挑剔的人開口稱讚,就足見靖王妃素質之好,所以安修媛再嚴苛,靖王妃都能應付的遊刃有餘,就大不了卷了地鋪睡在安修媛房裏隨時伺候,可這樣趙旻就不好來了,安修媛眼下最離不開的就是趙旻,所以安修媛隻能讓三個兒媳婦住在後麵,白天輪流來伺候。靖王妃和益王妃(四)沒什麽怨言,她們本來就是親媳婦,韓王妃(二)就非常不舒服了,她看二皇子看得一向緊,二皇子身邊妃妾雖多,但沒幾個能也有身孕的,韓王的孩子幾乎都是嫡出,眼下自己天天住在宮裏,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偷腥。

    大皇子同妻子溫情款款的說了好一會話後才離開,四皇子妃鄭氏對長嫂戲謔而會意的笑了笑,而韓王妃則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二皇子對她可沒那麽好的感情,夫妻隻能說相敬如賓。羊氏寬容對二媳婦笑了笑,這些天她也受了不少怒氣,修媛對她這個長媳還是收斂些的,但是二媳婦的話就沒什麽估計了,不過隻是一個庶子媳婦。

    大皇子離了宮,直接迴了靖王府,他騎著馬在路上慢慢走著,前後方侍衛開道,突然一條人影串到了他麵前,大皇子還在想著心事,那條人影已經被侍衛壓住了,“大膽!”侍衛就要把那條人影拉下去。

    “大郎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嘛!我是老烏頭啊!十年前的老烏頭啊!”來人聲音尖利非常。

    大皇子原以為隻是不小心衝撞上的人,正想讓侍衛將人放了,但聽到十年前三個字的時候心頭一顫,不過他已經遠非十年前那個十三歲的孩童了,他臉色微沉,“讓他跟在後麵。”

    侍衛應聲,一把拉起來人,來人一頭雪白的亂發,臉上沒有胡須,身上一股尿騷味,加上那過分尖銳的聲音,很容易讓人區分出是內侍,讓侍衛很是厭惡,一腳踢開他後,讓他跟在後麵。那內侍聽大皇子讓自己跟上,也不再吭聲,而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夜漸漸深了,天空飄起了零星的雪花,京城大部分人都已經歇下了,但也荒郊野外,卻有一行人在急行軍,馬匹時快時慢,轉走那些荒僻無人煙處,眼看就要快入京了。

    “

    停。”一聲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聲音不高,但是隨著說話人的停下,身後的人也漸漸停下。

    “林都護?”為首一名聲音低柔的男子策馬停下,看著騎在駿馬上的俊朗少年。

    “快下雪了,今天就走到這裏吧。”林熙沉聲道。

    “林都護,聖人的旨意是什麽你我都清楚吧?”那名玄衣相貌平凡的男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林熙。

    “吳監軍,聖人的旨意我自然清楚,可眼下馬上要下大雪了,再找不到地方休息,說不定我們晚上就要露宿荒郊了,萬一有人生病怎麽辦?”林熙說。

    那吳監軍抬頭望著那飄下的雪花,皺了皺眉頭,“好吧,那就隨便找個村莊休息吧。”

    “前方就有一個荒廟,我們可以去荒廟休息。”林熙淡然道。

    吳監軍似笑非笑的望著林熙,“林都護真是菩薩心腸。”

    “吳監軍過獎了,在下隻是不想提早暴露而已。”林熙完全不接他的話,他們一路疾行,路上盡量隱蔽自己的行蹤,這吳監軍許是下麵沒了的緣故,性格陰晴不定,路上竟無緣無故的屠了好幾個村莊,要不是林熙後來拔刀相向,並且以會暴露行蹤為由,此人還不肯收手。

    “哼——”吳監軍從鼻子發出了一聲“哼”聲,“我們找地方休息。”

    “敬諾*。”同樣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吳監軍身邊同樣有一批內侍。

    林熙眉頭緊皺,自從收了趙旻的密旨後,這群閹人就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要不是怕打草驚蛇,真想殺了這群閹貨!

    “郎君。”興文快速給林熙打掃出一片幹淨的地方,給他鋪好幹草後,低聲道說:“我去燒一壺熱水。”

    林熙微略一頷首,他始終記得阿識的囑咐,一定要保持幹淨,所以除非逼不得已,他都是天天換洗的。

    興文趁人不注意,“郎君,眼下怎麽辦?”

    “把那些東西埋好,自然有人來取。”林熙神色淡定的說,那些閹貨監視是自己,對興文沒那麽緊張。

    興文點頭。

    大部位在荒廟中縮成了一團,幾乎是人擠人的睡著,等天剛蒙蒙亮,雪一停就離開了,在大家離開後三個時辰,一行裝著薪炭的車隊路過荒廟時候暫時休息下,過了半個時辰後車隊再次往京城出發了。

    宮中眼下並沒有因為安修媛的降級而減少歡樂的氣氛,何太後甚至看到自己院子裏的梅花開的好,還

    在宮中舉辦了一場小小的賞花宴。何太後平時深居簡出,眼下舉辦賞花宴,除了“生病”的安修媛,她不來,三位皇子妃和安昭儀也沒來,她們要侍疾,不過衡山公主和四皇女來了,陪同的還有宗親女眷和一些同皇家有親的命婦,連衡山公主的大家也跟著來了。安太後是慣例不會來的,何太後也沒想讓她來。

    說是賞花,但一群嬌生慣養的貴婦和小貴女不可能真在庭院裏賞花,是故宴席是擺在花廳裏的,大門口架了一架透明的帶著淡淡綠色的琉璃屏風,隔著屏風就能看到外麵梅花秀美的身姿,廳裏則燒著暖暖的炭盆。

    四周壓地衣的落地花瓶裏也插上了梅花,廳內梅香清冽,後妃們一個個盛裝打扮,妝點得嬌豔欲滴。這種非正式的賞花宴才是後妃們真正爭奇鬥豔的場所,如果是宮中正式擺宴,所有人就隻能穿著禮服赴宴,那還有什麽好妝點的,一切隻能依照品級來。

    薑微是陪著薑長暉一起進來的,兩人到的時候,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到了,何太後看到她們就就笑道:“你們來了。”

    薑長暉領著薑微給何太後行禮,然後眾人再起身給兩人行禮。

    何太後慈愛的看著薑微,“阿識這些天恍惚又高了些。”

    薑長暉對何太後笑道:“阿娘你看的沒錯,她的確比入宮的時候長高了些。”

    “可見是你養的好。”何太後看著薑微的目光隱隱帶著幾分期許,東宮不是沒有媵妾,但一直沒人受孕,何太後一猜就知道想來太子不願意庶子比嫡子早出生,既然媵妾沒希望懷孕了,那就早點讓太子妃受孕也沒關係。

    薑微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一想,自己過年後不是十三歲了嗎?雖然她是九月生日,這裏很多女子十三歲就懷孕生產了,所以何太後是希望自己早點懷孕嗎?薑微囧了,她還不想生孩子呢,即便是十五歲也不想,太早懷孕會容易宮外孕,這時宮外孕是絕對死啊!她起碼要等十八歲以後再開始考慮生孩子,她果斷低頭裝害羞。

    薑長暉還能不知道侄女的意思,好笑道:“也是阿娘會教調人,阿識天天來你這裏一趟,人都長得漂亮多了。”

    何太後大笑,“你啊,就會說好話。”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太後和皇後說得其樂融融,下麵宮妃不時的湊趣幾句,還有幾個小皇女、小皇子搖搖擺擺的在宴席裏跑著,一派三代同堂的和樂景象,薑微感慨難怪古人喜歡多子多孫,孩子多一點就是熱鬧,不過

    她還是少生幾個,薑微實在是怕了,她兩個舅母和三位嫂子,一個接一個生,就跟生育工具一樣,太可怕了,要生這麽多孩子做什麽?夭折率高也沒那麽生的,一生最精華的時光都在生娃?

    衡山冷眼瞧著其樂融融的主人,臉色略顯陰沉,這時候宮侍正好上了一道鮮魚羹,這在冬天也算是珍貴的菜式了,等閑也吃不到,衡山素來喜歡魚肉,宮侍挾了一筷子無骨的魚肉在她的碗中。衡山還沒有舉起食肆,就覺得一股讓她作嘔的腥氣,“嘔——”她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她的舉止立刻引來了眾人的關注,“衡山你怎麽了?”何太後關切的問。

    “我沒事,許是有些受寒了。”衡山說,取過宮侍遞來的帕子拭嘴,這帕子熏了她慣用的香料,以往覺得十分好聞的香料讓她感覺肺腑一陣翻天覆地,她又忍不住吐了起來。

    “來人,快叫太醫來!”何太後連忙下令,又讓人扶著衡山去房裏,衡山成親也有一年多了,這樣子不會是有了吧?何太後連忙命人去叫太醫。

    何太後身邊的女官也猜到了,去太醫署的時候也是叫專精婦科的醫正,那醫正聽說是衡山公主,想著她已經成親一年多了,又上吐下瀉,心裏大致有數了,等到了太後宮中,一把脈立刻恭喜道:“恭喜何太後、恭喜皇後、恭喜公主,公主這是有二月左右的身孕了。”

    眾人一聽喜上眉梢,唯獨衡山一聲驚唿,“不可能!你這庸醫!”她厲聲嗬斥道,“定是給我胡亂診脈的!”

    衡山的驚唿聲讓眾人都驚了,大家皆怔怔的望著衡山公主,不解她為何要如此生氣,懷孕不是好事嗎?

    那醫正也是楞青頭,“公主,若是旁的事小的還不敢肯定,但懷孕這等事,小的是短短不敢診錯的,你卻是有了二月左右的身孕。”

    “閉嘴!”衡山氣急敗壞喝道。

    她這樣子眾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往衡山的大家望去,隻見衡山的婆婆僵著一張臉怔怔的望著衡山,注意他們的目光,她勉強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像哭的笑容。

    四皇女低下了頭,掩去了眼底即將噴薄而出的笑意,衡山的夫婿四個月前代替父親、大哥迴鄉祭祖,半個月才迴到京城,哪裏能讓衡山有兩個月身孕?哥哥這手擺的太妙了,安清不是一向自詡堅貞嗎?還寫了一本女訓,眼下她女兒這樣了,不知道她有什麽臉來見其他人?

    衡山的駙馬目前就領了一個虛職,在朝堂上動靜不大,平時何太後跟安修

    媛也不會聊起自己女婿迴鄉祭祖的家常,即便聊起眼下都迴來半個月了,誰還能記得?大家都知道她成親了,也該有身孕了,四皇女越來越覺得這發明出避孕套的人太造福大眾了!

    薑微感覺自己耳朵有些癢,是有人在說自己壞話嗎?

    被衡山鬧了這麽一出,大家都沒什麽興致參會了,草草完結。高敬德立馬派人去查,這不是秘密,一查就出來了。

    薑長暉困惑的問:“衡山跟駙馬感情不好?駙馬人不好?”不會吧?趙旻對安清的孩子那麽疼愛,媳婦都是選好的來,更別說唯一的女兒了。如果駙馬不合衡山心意,她要找麵首還說得過去。

    “駙馬跟公主感情極好,駙馬也是品貌出眾的才子。”高敬德說。

    “那她好好的找什麽麵首?”多一個男人多煩心,薑長暉不覺得有個情人是好事,“就因為好奇?”

    高敬德苦笑不說話,誰讓聖人的姐妹大部分都有麵首,公主肯定是看了姑姑如此才動了這種心思。

    薑微咂舌,她不是都研發了避孕套了嗎?怎麽衡山還會鬧出人命來?這避孕套還有側漏?薑微不禁同情那個沒出生的小生命,這孩子的前途坎坷啊,說不定都保不住,太造孽了。

    薑微的疑惑也是衡山想問的,這避孕套為什麽不避孕?為什麽旁人都有用,為什麽她就沒用?

    二皇子在四皇女耳邊笑著說出了答案,“在套子上戳上幾個動不就行了?我還是讓人試過後才知道的。”

    四皇女吃吃笑道:“真不知道我們賢良淑德的安修媛會有什麽反應?我們阿耶會有什麽反應。”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趙旻遇上了一件更讓他驚怒的事,以至於衡山的婚外情已經被他忽略了。

    楊延年和林熙是受了趙恆的密旨分別帶了一千精兵進京的,這兩人一個是自己親家、一個是自己準女婿,他當然要比郭家和薑家更信任,但自古帝皇多疑,他也不可能真讓這兩人孤身帶兵進京,所以分別派了一隊內監出去監督,還封了兩個監軍,這官職不在百官譜上,但實權可比那些百官大多了,這是直接對皇帝負責的。

    那一千兵到了京畿附近後就散開了,楊延年和林熙兩人由兩位監軍領著去了趙旻規定他們的地方,這地方比較偏僻,是先帝順陵附近的一個村莊。這地方讓楊延年和林熙有些詫異,他們沒有想到聖人會跟他們在這裏匯合,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說得通,這是皇帝父親的陵墓,皇帝每年元旦後都會來

    這裏祭拜,林熙神色微沉,果然趙旻已經忍不住了嗎?要在這裏動手?

    關雎宮裏,安修媛生平第一次將巴掌打到女兒身上,“你這個廢物!”安清怒道,養男寵就算了,居然還鬧出人命來,時間還對不上號,她到底有多蠢!

    “姨娘——”羊氏看到安清氣得臉色都白了,連忙扶著她要坐下。

    安清捂著胸口,半天都迴不過神來。

    “阿清。”趙旻接到消息匆匆趕來,就看到安清臉色雪白雪白的,滿肚子怒火不翼而飛,連忙上前摟住她。

    安清喘了半天才迴神,她撲到了趙旻懷裏,“三郎,我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孽障啊!”

    趙旻拍著她的肩膀,“別氣壞身體了。”

    安清哭道:“三郎,現在應該怎麽辦?三娘將來還怎麽見人?”

    趙旻沉著臉看著衡山,衡山滿臉蒼白,跪在父母麵前哀求,“阿耶、阿娘,你們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趙旻看著女兒如此,閉了閉眼睛,沉聲道:“駙馬迴鄉祭祖,衡山思念至深,入夢有孕。”

    “……”薑微怔怔的看著趙恆,她來古代後一直被刷新下限,她以為快極限了,但是她沒有想到沒下限的事如此之多!

    趙恆輕啜一口茶水,“怎麽了?傻了?”

    “你說什麽?”薑微不可置信的問,“你說衡山是怎麽解釋這件事的?入夢生子?”

    “對。”趙恆看著胖丫頭這樣不由好笑,這事有這麽驚異?

    “李家能接受?”薑微不可思議的問。

    “為何不能接受?尚了公主他們就要有這個準備了。”趙恆淡定的說。

    “……”

    趙恆笑眯眯的摟著薑微說,“時辰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說不定你會想我想入夢呢?”要是真有入夢也不錯啊,現實裏吃不掉,夢裏嚐點甜頭也不錯。

    薑微黑線,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揪著他的衣領說,“你今天幹嘛把阿福要走?”

    “吃醋了?”趙恆逗她。

    “別跟我東拉西扯,你想對阿福做什麽?”薑微瞪著他。

    趙恆笑著親了親她的麵頰,“我做好事呢。”

    “什麽好事?”薑微懷疑的問。

    “我替她找耶耶。”趙恆漫不經心的說,希望那個耶耶不要太驚喜了,他都沒想到老大居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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