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征夷大將軍被活活嚇死的時候,他口中的鍋島家的蠢兒子,九州佐賀藩的鍋島勝茂,早已戰死在朝鮮中部京畿道仁川港。


    那是一場慘烈的不對稱戰爭。


    一個月前,佐賀藩的第三代藩主,鍋島勝茂大人,在得到幕府將軍允許後,率家兵渡對馬海峽,登陸釜山,準備北上抗擊席卷朝鮮的齊軍。


    朝鮮人對日本援軍的態度,複雜而曖昧。


    朝鮮與日本乃世仇之國,此時距離壬辰倭亂結束,不過才短短三十年,倭寇殘暴不仁的形象,殘留在很多有識之士記憶深處。


    如今,曾經的世仇變為盟友,麵對這種突兀變化,無論從感情上還是理智上,君子之國都難以接受。


    好在朝鮮自詡為“小中華”,深受儒家文化影響,知道事急從權的道理。


    和母國“大中華”一樣,小中華的政治適應能力極強,具有充分的適應性靈活性。


    麵對比倭寇還要兇殘百倍的劉賊侵襲(劉賊揚言攻占朝鮮後要廢除私產,田地充公,廢除兩班製),與宿敵日本聯合,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


    半島局勢紛繁複雜,後世稱這場齊日朝三國之間的大亂鬥為:


    “太初倭亂”


    三十年間,漢人成了朝鮮之敵,而原先的敵人日本,則變成了思密達的盟友。


    曆史總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


    佐賀軍進入朝鮮後,鍋島勝茂嚴格執行幕府將軍命令,約束手下軍隊,使之秋毫無犯。


    日軍從釜山一路向北,很快抵達仁川,他們準備在此乘船,浮海向北進軍,在平安道痛擊不可一世的開原軍。


    奈何佐賀勇士們還沒來得及抵達戰場,沒和齊國陸軍交手,便在仁川港遭到齊國海軍迎頭痛擊,全軍覆滅。


    十一月初二日,第六兵團艦隊進入舒川海域,吳阿衡令隨行朝鮮通事,上岸向舒川府主官投遞《大齊太上皇致朝鮮王書》,敦促仁川朝軍立即無條件投降。


    倔強的朝鮮人不但派人來接收最後通牒,見到齊國海軍陸戰隊上岸,更二話不說,當場彎弓搭箭,嗖嗖的箭射過來。


    舒川駐軍的這個戰術動作,讓大齊水兵感覺莫名其妙,孟進寶哈哈大笑。


    “勇氣可嘉。”


    海軍將領們事先已經得知朝鮮海防空虛,軍紀鬆弛,可是,沒想到敵人竟使用弓箭和艦炮對抗。


    孟進寶舉起望遠鏡,視野中的舒川岸炮鏽跡斑斑,不知道是什麽朝代的老古董。


    “孟營官,和他們廢話什麽?開炮吧!”


    一眾水兵從東海到渤海,現在又來到朝鮮,早已摩拳擦掌。


    “開炮!”


    見朝鮮人如此挑釁,各艘戰艦立即開炮還擊,海麵炮火轟鳴,岸上的炮台和附近的守軍頓時成了驚弓之鳥,舉目四望,舒川炮台周圍逃得半個人影也不剩。


    雖說仗打贏了,可讓孟進寶感到無奈的是,人都跑光了,投書還是送不出去,武定皇帝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個目標看來是難以達成了。


    他隻好把《致朝鮮國王書》裝在一個漂流瓶裏,投入海中,等待有緣人將它拾起,開啟一段政治佳話。


    然後,艦隊匆匆起錨,繼續北上。


    按照武定皇帝製定的海軍戰略,大齊海軍從釜山開始,沿朝鮮海岸線北上,打一炮換一個地方。


    艦船的機動能力遠超過陸軍,吳阿衡雖然隻有五千水兵,然而卻能集中投遞兵力,在段時間內攻打任一一處朝鮮海港,這樣以來,為應付齊軍,朝鮮軍隊必然疲於奔命,從而陷入被動地位。


    這其實是模仿第一次鴉片戰爭中,英軍對付清軍的策略。


    ~~~~~~


    朝軍傷亡慘重,沿海炮台悉數被毀,五十名士兵死亡,一千二百多人受傷,齊軍無一傷亡。


    舒川府文官金廷楨將此戰描述成“舒川大捷”,奏報給兩百裏外的國王李倧,說自己將來犯齊軍悉數擊退。


    齊軍在占領舒川炮台後,發現有大炮上刻著的製造年代和鑄造者的姓名,不禁瞠目結舌。


    上麵刻著“托雷死呀1301”,也就是說,港口使用的火炮炮齡已超三百三十年,比真武大帝壽命都長!


    算起來,還是蒙古統治朝鮮期間,留下的老古董,鑄炮工匠名叫拖累死呀。


    套用某部電影名言:這是用元朝的炮轟大明朝(朝鮮認為自己仍屬於大明)的敵人,好大的膽!


    十一月初六日,舒川戰役結束後第三天,載炮74門的平遠號、載炮44門的威遠號和4艘輕型戰艦一路北上抵達仁川,開始攻打仁川西水道。


    仁川海域為全世界海域最高潮的地區之一。


    該水域流向為東向,經過千百年衝刷,形成一片廣闊的爛泥灘;當退潮時,這片泥灘自海岸向外延伸約6000碼。


    另外,進出仁川港口的航道彎曲狹窄,假如缺乏航道登標輔助,又在敵炮火下航行,進出港將極端危險。


    再者,在仁川港西側外800碼處有座月尾島,與港區有一堤道相連,堤道將整個港區包覆起來,於是月尾島成為鉗製仁川港內外活動的良好火力點。


    盡管齊國海軍船堅炮利,然而想在這座城市中央實施兩棲突擊登陸,對吳阿衡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威遠號、平遠號在西水道的正中下錨,用兩側弦炮對仁川炮台開火,轟擊該處朝軍炮台和軍營。由於朝軍火炮射程太短,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遭受連續幾小時的轟擊後,終於崩潰。


    至申時(下午三點),仁川港永固、鞏安兩炮台悉數被齊軍摧毀。


    由於兩座炮台朝軍陷入四麵炮擊,無處可逃,共有380人戰死,1000餘人受傷,另有2000餘人成了齊軍的俘虜。


    朝軍之前的戰法,本是層層阻截敵艦的闌入,特別是從東水道強衝硬過。


    然而在擁有絕對優勢火力的齊軍麵前,朝鮮人的任何戰術,都是蒼白無力的。


    11月14日,第六兵團海軍主官吳阿衡向仁川發出最後通牒,要求將港口一線朝軍陣地全部交由齊軍“據守”,截止天黑,齊軍沒收到朝鮮人答複。


    15日,齊軍再次進攻,海軍陸戰隊首先攻打仁川外圍島嶼,月尾島,在該島的製高點設立了共有八門重炮的野戰炮兵陣地,居高臨下,對仁川城中覆蓋射擊。


    此時,月尾島戰役已經瀕臨結束,即便再增援也毫無意義。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仁川城中守軍仍沒有投降,因為日本人來了。


    16日上午,北風起,帝國艦隊主力開動。


    載炮74門的定遠(旗艦)、鎮遠號、和武裝輪船靖安號攻打仁川南麓文山,佐賀藩援兵駐守文山,擋住了齊軍東進的腳步。


    定遠、鎮遠號分別在文山炮台西南半裏、一裏米處下錨,以猛烈炮火轟擊文山三炮台。


    齊軍主力選擇在文山防禦相對薄弱的東水道實施突破,而盤踞在西水道的齊國軍艦,又轉攻防衛力更弱的文山西北部。


    文山兩處炮台,因射擊夾角限製,在麵臨齊軍艦炮轟擊時,毫無招架之力,很快被摧毀。


    午後,孟進寶親率海軍陸戰隊五百人,搭乘小船登陸,突擊文山各炮台。


    五時,各炮台失陷,守將鍋島勝茂切腹自殺。


    五百倭兵戰死,另有一半在齊軍登陸前便已潰逃。


    自此,仁川戰鬥全部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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