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倧本想利用開原軍兵臨鴨綠江,威勢逼迫光海君退位。


    沒想到劉招孫竟長驅直入,徑直來了漢城。


    李倧便臨時起了殺心。


    隻可惜高估了自己實力。


    李倧知道劉招孫打仗奮不顧身,沒想到平遼侯竟如此不要命。


    隻得答應平遼侯全部條件,許諾將鴨綠江口的三座小島租借給開原。


    劉招孫又向李倧索要了些糧食,算是對他的懲罰。


    風波過後,劉招孫對朝鮮人僅存一點信用也蕩然無存。


    李倧和林丹汗一樣,都是背信棄義極不靠譜的豬隊友。


    林丹汗臨陣脫逃,關鍵時刻掉鏈子,朝鮮新君李倧,則直接動了歪心思,想殺自己。


    人心險惡,不外如此。


    三月十二日,平遼侯留下三千戰兵留駐漢城周邊,給朝鮮君臣必要的威懾。


    他率騎兵營日夜兼程,越過黃海道,兩日後抵達平安西道鴨綠江口。


    黃海已在眼前。


    劉招孫策馬立於海岸山石間,從他所在的位置向西眺望,便是遼南丹東港口,是遼南最繁忙的港口之一。


    海麵上幾座小島隱沒在濃霧中,待旭日初升,薄霧散去,大和島、瑕島、椒島終於浮現真容。


    和劉招孫想象的不太一樣,這三座島嶼麵積頗大,島上遍布鬆柏,海風拂過,青翠的鬆柏隨風搖動,環境倒是很不錯。


    成群海鷗在島上翱翔,嫋嫋青煙升起,一些朝鮮漁夫在空地上晾曬漁網,周圍散落著一些破舊的窩棚,應當是漁民的容身之所。


    金大久在旁邊解釋道:


    “劉總兵,這三島皆是人跡罕至,平日隻有漁夫出海捕魚時在此歇腳,因此房屋也很破舊。”


    劉招孫頗為滿意,島嶼位置甚好,緊鄰鴨綠江口,距離平壤也不遠,無論是中轉礦石還是運輸貨物,都可以很方便。


    “平安道有個造船廠,迴頭和李倧說一說,也租給本官,多給他一些銀子,既然有了遼東水師,不能沒有戰船。”


    當日,各營把總率戰兵輔兵登上三座島嶼,立即開始就近砍伐樹木,修築營壘。


    原先住在大和島上的三百名朝鮮漁夫,聽到說遼東總兵要招募水師,給出的月餉是每月二兩,聽得他們熱血沸騰。


    一兩銀子就這些人一年的花銷,每月二兩,對這些漁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


    一些膽子大的漁民,立即搶著上前,要求加入開原軍,一起打韃子。


    這些漁夫都是貧困至極,老婆孩子都沒有,光棍一個,很多人窮的連褲子都穿不上。


    聽說光海君把這些捕魚人的賦稅收到了泰昌二十年。


    朝鮮大王不想讓百姓活,朝鮮百姓隻好換種活法了。


    劉招孫嗬嗬一笑,倒不是為光海君感覺可笑,泰昌若能再活二十年,鬼知道大明變成什麽樣子。


    他下令讓孟進寶負責選拔招納水手,劉招孫簡單給這位挑垛人介紹了下戚少保當年選兵的要求,要孟進寶按照這個標準選兵。


    劉招孫的遼東水師,兵源將來自各地,除了筏工,朝鮮水手,今年晚些時候到南方,福建浙江的水手也可招募一批。


    兵備道吳阿衡留守朝鮮平安西道,與金大久、孟進寶等人建造戰船,籌建水師。


    平遼侯留下五百戰兵在鴨綠江江口,指揮權歸吳大人。


    工商司的魏司長和兩個副手都留了下來,與平壤的朝鮮官員商談貿易細節,開原方麵要求以後經手北海道的貂皮貿易,朝鮮的人參貿易也要分給開原商人一部分。


    商業談判漫長且枯燥,這並非劉招孫的強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做,工商司的人在這方麵就很專業。


    這樣的布局,實際上等於說,未來幾年完全朝鮮後,平安道乃至整個朝鮮的權力,都將由這群人掌握。


    目前朝鮮事業隻是起步階段,前途艱險,隻有吳阿衡這樣的狠人,才能帶領眾人披荊斬棘,在朝鮮人的包圍中殺出條血路。


    三月二十日,平遼侯率騎兵返迴漢城,李倧在認清劉總兵實力後,態度比上次更加熱忱。


    當晚,朝鮮王在漢城王宮大擺宴席,為平遼侯接風洗塵,眾人宴飲,不再綴敘。


    劉招孫提出想要租借朝鮮平安道沿海船廠,每年一萬兩銀子租金。


    同時向李倧保證,以後遼東貿易都交由朝鮮轉手,不再與倭國後金交易。


    李倧心知肚明,眼下倭國和遼東貿易忽略不計,後金就更不用說,後金乃是開原的仇敵,雙方沒有任何貿易。


    所以這樣的條件對朝鮮王沒什麽吸引力。


    李倧自知不是劉招孫對手,隻得咬牙答應,好歹還有一萬兩銀子拿。


    兩人各懷鬼胎,推杯換盞,都要把對方灌醉。


    劉招孫借著酒勁勸說朝鮮王:


    “聽說光海君把平安道漁民的魚稅收到了泰昌二十年,希望大王能輕徭薄賦。”


    李倧嘿然一笑,舉起酒杯隻是勸酒。


    劉招孫又說在郊外見農人辛苦,衣不蔽體。


    李倧搖頭歎息一陣,最後紅著眼睛道:


    “我國窮困,自古而然,土地貧瘠,良田稀少,否則,我國早被周圍虎狼豺狼吞噬幹淨。”


    劉招孫酒意闌珊,也笑道:


    “當年倭寇侵害朝鮮,朝鮮宣宗三番五次請求內附遼東,若是此事成了,不知漢城如今是何光景。”


    “平遼侯切斷朝鮮與京師塘報,寡人愚鈍,不知眼下內附開原,可來得及。”


    眾人見兩人都已醉了,便上前勸說,兩人繼續喝酒。


    當晚飲之亥時,劉招孫酩酊大醉,站立不住,被金虞姬攙扶迴去。


    劉招孫與李倧初見,刀光劍影,次見,不歡而散。


    自此,開原與朝鮮貌合神離,矛盾漸漸積聚。


    次日辰時三刻,劉招孫才清醒過來。


    金虞姬幫他穿戴鎧甲,忍不住抱怨道:


    “喝酒便喝酒,非要和那李倧說些胡話,讓人覺得咱們開原咄咄逼人似得。”


    劉招孫感覺兩鬢一陣劇痛,決定以後不再胡亂酗酒。


    他想了好久,都沒想起自己昨夜說了什麽,轉身摟住金虞姬:


    “咄咄逼人?我昨晚說了什麽?”


    金虞姬翻了個白眼。


    “忘了便忘了,什麽要讓朝鮮內附遼東,讓李倧做個富貴閑人。”


    劉招孫大吃一驚,心想自己平日性格內斂,如何會說出這種狂妄的話,眼下已是一鎮總兵,不能酒後失言,這酒真是喝不得了。


    “李倧這樣的小人,背信棄義,恩將仇報,嚇他幾句也無妨,”


    金虞姬剛要說話,見夫君臉上神情變得凝重。


    “見百姓生存維艱,新生惻隱,我若來治理朝鮮,一定比光海君李倧做得好,至少不會讓百姓賣兒鬻女!”


    金虞姬聽了這話,又想起自己小時經曆,不由心中戚戚。


    劉招孫見惹她不開心,忽然想起一起,拉著金虞姬就朝外麵走。


    裴大虎見兩人出來,連忙派衛兵跟上。


    漢城之中,遍布朝鮮刺客,從李倧昨晚態度可以看出,兩邊兵戎相見是早晚的事情。


    劉招孫牽著金虞姬手,來到騎兵營駐紮的位置,和一名值守把總對了營號,報名身份,便欠了兩匹戰馬。


    兩人策馬出了漢城北門。


    “官人哪裏去?”


    “與你泛舟漢江。”


    金虞姬心中一暖,沒想到官人還記得此事。


    泰昌二年三月二十一日,朝鮮漢江,津門渡。


    當日清早,天氣涼爽。


    劉招孫攜金虞姬登上一條宜春畫舫,解開船纜,順江而下。


    但見江麵風帆沙鳥,水天一色。


    劉招孫飽覽江景,手擊船舷,縱情笑道:


    “這便是漢江,哈哈哈,和故鄉漢江比起,也是不遜色了!漢城山明水快,怪不得能生養出娘子這樣的美人!”


    金虞姬聽了,咯咯一笑,詫異道:


    “大明也有漢江?”


    正值淩汛,江麵開闊,風搖岸柳,水波不興。


    劉招孫大口唿吸著新鮮空氣,感慨自己既見天地之寬,又有佳人相伴,便覺不虛此生!


    “大明當然有漢江,就在我家鄉均州,武當山下,今年必迴均州,拜拜真武大帝,好讓咱們早生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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