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你就不怕被抓起來嗎!」他怒道。


    秦夜宸的嘴角不屑的彎了彎:「不怕。」


    那領隊被秦夜宸這油鹽不進的態度氣得不行,他低頭思量了一下自己那裏的鬼比我和秦夜宸多出數十倍,心裏一下子又有了幾分底。


    隻見他後退一步,抬手命令道:「拿下他們!」


    陰兵們奉命上前,秦夜宸的陰氣炸出,將他們悉數震退。


    「該死!」那領隊暗罵了一聲,萌生了退意,卻又不甘心,指著我們大聲質問著:「你們攻擊陰差!等我報上陰司!可是死罪!要下地獄的!」


    「那就不能給你這個機會了。」秦夜宸的聲音冰冷。


    那領隊害怕的後退了一步,轉身就想要逃,卻被秦夜宸一道陰氣摔在了地上。


    「恃強淩弱,哪裏有一點陰兵的樣子!」秦夜宸怒斥,語氣間隱隱有著一股對陰兵這般姿態的失望,那氣勢將附近的陰靈都嚇退了。


    那領隊卻還是死要麵子,梗著脖子道:「這……這和你有什麽關係!老子是陰兵!你就是不入流的小鬼!」


    「你才不入流呢!」我沒好氣的反駁了。


    那領隊要反駁,忽然被身旁的一隻鬼拉住了:「領隊……領隊……你看她的腰牌……」


    我低頭掃了眼,他們看著的正是秦夜宸來之前給我掛上去的夜牌。


    我順手取了下來,朝著那領隊的臉就丟過去了。


    有夜牌在,除了冥宮和夜染,在陰間比身份,我們還沒怕過誰呢!


    領隊看到那牌子,腿徹底軟了。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夜……夜家?」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望著我們,滿是震驚。


    「不,我們就是不入流的小鬼。」我笑的無辜,說著大實話,奈何人家不信。


    「大人……大人不要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我真的不入流嘛……


    那領隊一下子跪倒在了秦夜宸麵前,慌慌張張的求饒。


    這段時間,我也總算是理清楚了夜家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究竟有多尊貴。


    大概是,冥宮之下,便是夜家。說隻手遮天,一點也不為過。而且,在陰間眾多有名望的大家族中,夜家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蓄養私兵的家族。


    其餘家族要是敢養私兵,養一個滅一整個家族。


    我看向秦夜宸,他眼中是有著對這種徇私枉法的陰兵的失望的。然而再失望,如今他是秦夜宸,不是夜宸。


    因為,他沒有說什麽。


    倒是我們身後傳來了一聲輕笑。


    我轉過頭去,看見夜染就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們。


    秦夜宸微微蹙了下眉頭。


    夜染走上前來,那些陰兵是認得他的,紛紛行禮:「見過夜君!」


    其餘陰靈也是一樣,但都被夜染無視了。


    他直接走到了我們麵前,看著秦夜宸不斷蹙起的眉頭,笑的意味不明。


    「哥。」驀然,他喊了一聲。


    頓時,那剛剛為難過我們的幾隻鬼,紛紛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得罪夜家的鬼就已經夠他們膽戰心驚了,更何況如今是得罪了前任夜君。


    秦夜宸沒有應聲,但已經抓緊了我的手。夜染若是有絲毫的異動,秦夜宸立刻就會反擊,然後帶著我離開。


    附近的陰靈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群,夜染見秦夜宸沒有理他,又掃了眼那幾個陰兵。


    「怎麽迴事?」他的聲音一瞬間就冷了下去。


    領隊顫巍巍道:「是這小子,一不小心得罪了……得罪了……」他指著肌肉男,敬畏的抬頭望向秦夜宸,卻不知道一時該怎麽稱唿秦夜宸。


    還叔叔呢,這下就把他侄子給賣了!


    我對夜染印象平平,畢竟第一次在長嘯之地相見的時候,他一路派陰兵把我和秦夜宸追殺到了人間。


    可是上次在花街上,要是他沒出手相救,我也就慘了。


    想起這些,我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秦夜宸抿著唇,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夜染。


    我賭了一把,對夜染道:「那個傢夥勒索不成,就要對我和秦……夜宸動手!那領隊是他叔叔,恃強淩弱、仗勢欺人的事一直在幹,就是不巧今天找茬找到我們這裏來了!」


    夜染微微挑眉,眼神瞥過我,又看向秦夜宸。見秦夜宸仍舊是麵無表情,他又看向了跪著的領隊。


    「她可有說錯?」夜染問。


    領隊顫巍巍的看向我,眼中滿是後悔,不敢承認,隻敢認錯:「小的錯了!是小的有眼無珠!小的也是被鬼蠱惑了!還請夜君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這一迴!」


    他不斷的求饒著,夜染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又看向了秦夜宸:「哥,你說怎麽辦?」


    秦夜宸瞥了眼他。


    夜染眼眸深邃,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那領隊急忙向秦夜宸求饒。


    秦夜宸揮開了他想要過來抓住他衣擺的手,冷聲道:「送去審判司,功過是非由判官定奪。」


    原來審判司不僅審判活人的功過,還能當軍事法庭呀!


    我長了見識了!


    夜染打了個響指,瞬間他的身後就蹭蹭蹭躥出來一群鬼影。


    「送去審判司。」他揮手示意了下,那些暗衛手腳飛快的上前抓住了那些鬧事的鬼,連著那領隊一塊扭送走了。


    周圍的鬼誰都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生怕被波及了。


    夜染捲起一道陰氣,將夜牌從另一隻跪在地上的陰靈手中拿起。看了眼,他遞給了秦夜宸:「大哥,你的腰牌。」


    我伸手想要接過去,秦夜宸卻按住了我的手:「不必了,你拿著吧。」


    「這是你的腰牌,不是我的。」夜染道。


    「不就寫了個『夜』字,有什麽差別嗎?」我疑惑的問。


    夜染似乎是心情不錯,將牌子丟給了我,道:「上頭有大哥的氣息。」


    這牌子跟著秦夜宸這麽久了,沒他的氣息才怪呢。


    我反覆看了眼那牌子,忽然一愣。


    平時我是活人,對陰靈的氣息感覺一般般。現在是魂魄狀態了,跟陰靈差不多,對陰靈的氣息分辨的就更細了。


    不注意看不知道,如今注意看了,這牌子上的氣息,給我的感覺有點像是夜宸的……


    他與秦夜宸的氣息其實是一樣的,但夜宸的所有東西都比秦夜宸的要凜冽上幾分。


    這牌子是我們在湘西的殭屍洞裏撿來的。難道說當初幫著他們震懾住那些殭屍的,是夜宸?


    一定是他!那洞裏的雕像不就長得跟秦夜宸一模一樣嗎!


    可夜宸身為夜君,怎麽會去管人間的事?而且,他那麽難相處的一隻鬼,又是怎麽會幫著趕屍族處理了紫僵之亂?


    我想不清楚,又不好意思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詢問夜染,隻能忍在了心裏。


    夜染瞧了眼山頂的三生石,爽朗的一揮手:「大哥,請。」


    秦夜宸低頭看了眼我,帶著我越過成千上萬的陰靈,朝著山頂飛去。


    沒一會兒便到了山頂,那裏有陰差守著。陰差帶著高頂帽子,上麵簡單粗暴的寫了一個「官」字。


    見到夜染,他當即就狗腿的過來了:「見過夜君!」


    夜染微微頷首,示意我看了眼那三生石:「想去看就去吧。」


    我這是不是用特權了呀?


    早知道我就早點拿出來夜牌了!就算陰差年紀小,不認識秦夜宸。那也是認識牌子的啊!


    我看向秦夜宸,他謹慎的瞥了眼夜染,對我微微頷首。


    我有些忐忑的朝三生石走去,遠遠的,聽見夜染在小聲問秦夜宸:「大哥,你總算是能徹底放下璐瑤了,我很欣慰。」


    夜染這傢夥絕對是來故意刺激我的!


    秦夜宸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夜染又道:「這女人我查過了,雖與墨淵大人有著幾分可以說是沒有的淵源,算不上什麽名門。但若真要比起門戶來,能與夜家比肩的幾乎沒有。往上。倒是有冥宮的小公主。」


    最後半句話,聽得出他是在玩笑。


    秦夜宸難得開口,反問他:「你什麽時候也在乎起門戶來了?」


    夜染一怔,似乎是秦夜宸的話戳中了他心裏的什麽隱秘。然而很快的,他的臉上又掛上了淡然的笑意:「我是為大哥著想。」


    「笙笙很好,你不必多想。」秦夜宸冷聲道,「你不必再查她的任何事。」


    後麵的話,明顯帶上了幾分不快與威脅。


    夜染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道:「大哥當年對璐瑤,也是這般維護。」


    不提璐瑤他會死嗎!


    我好生氣啊!


    從陰差辦公的桌子前走到三生石前,不到二十米的距離。我愣是走到現在還沒走完。


    秦夜宸不想再跟夜染廢話了,走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走到了三生石邊。


    他的步子比我邁的大,三生石因此先一步照到了他。


    三生石比我的人還要高出許多,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先響起,隨即光滑的石麵之上就顯現出來了一幢巍峨壯麗的古代大院子。


    秦夜宸的身子一瞬間僵住了。


    這是他家吧,當年的忠毅侯府。


    我抬頭,看見他即使已經在竭力克製了,眼底翻滾著的激動還是溢於言表。


    畫麵轉動,我便看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小孩子從屋裏出來。


    抱著那孩子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笑盈盈的沖門外焦急等著的一個男子福了福身子:「恭喜侯爺!是位小世子!」


    「好!」那男子朗聲大笑,「好!賞!都賞!」


    那抱著孩子的接生婆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見了。


    那孩子粉雕玉琢的,胖嘟嘟的,還沒睜開眼,小嘴巴卻是在嘟嘟,說不出的可愛。


    我忍不住戳了一下秦夜宸,笑道:「你誒!」


    「嗯。」他應了一聲,眼神卻落在了那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是他的父親吧……


    他大概是又想起了忠毅侯府滿門被滅的荒涼,我不由得抱了抱他:「都過去了。」


    「嗯。」他摸了摸我的頭,抱緊了我。


    三生石不會顯示出一個人的全部,通常隻會顯示出一個人重要的一些場景。否則耗費的時間就太長了。


    我看到了秦夜宸的出生,也看到了他弱冠之時帶兵出征時的颯爽英姿。


    當年的他,眼中不染風沙,沒有悲痛。


    畫麵跳的很快,秦夜宸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他驀然捂住了我的臉。


    耳邊殺聲連天,秦夜宸大概是不想讓我看到那些血腥的畫麵吧。


    之後便是他的死了,秦夜宸揮手朝三生石打入一道陰氣,那些畫麵就消失了。


    「誒,怎麽不看了?」


    「沒什麽好看的,看你的吧。」他摸了摸我的頭,「再看一遍我的死,讓你又跟著心疼一次可怎麽好?」


    還是他知道疼我。


    「好,看我的!」我鼓足勇氣道,心裏卻還是有些發慌。


    之前都幼薇已經給我看過證據了,眼下的三生石,是我最後的希望。


    秦夜宸往一邊退了些,確保三生石直會照到我。


    藍青色的石頭上慢慢浮現出模糊的畫麵來,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幾乎要從嘴巴裏跳出來了。


    然而等了半天,石頭上始終都是烏漆墨黑的一片模糊。我能從這黑暗的明滅上判斷出來畫麵是在變化的,可是具體的卻什麽都看不見。


    「三生石壞了嗎……」我更加忐忑了。這可不是我弄壞的!我什麽沒有做!


    秦夜宸也有些迷茫,迴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陰差:「怎麽迴事?」


    那陰差原本很識相的遠遠的站在一邊,確保自己不會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聽到秦夜宸的話,立刻走上前來。


    夜染也跟著他一起過來了,看向我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我看不懂的意味。


    「這……」瞧著三生石上模糊的畫麵,陰差有些犯難,「這位姑娘應該是有前世的,但前世與這一世的聯繫太淺,才會有這樣的畫麵。」


    「怎麽會聯繫淺了?」我忙問,我對自己前世是不是瑤瑤可感興趣了!


    陰差打量我,好半天,才不是很確定的道:「也許姑娘是走了大運……」


    「前世模糊的大運?」我忍不住吐槽。


    陰差一笑:「姑娘誤會了。下官的意思是說,也許姑娘前世的魂魄散盡,隻留下了一縷殘魂。如今殘魂重新修煉完全,成就了如今的姑娘。因此,由於魂魄與前世的聯繫隻有一點點的殘留,前世的虛影也是模糊的。故而,下官說姑娘是走了大運。當然,這也隻是在下的猜測。」


    要真是如他所猜想的這般的話,那我還真是走了大運了。


    我看向秦夜宸,他心疼的將我擁入懷中:「若是能知道前世是誰傷你到這個地步,我一定不放過他!」


    「嗯!」不放過他!弄死他!


    感覺跟秦夜宸在一起後,我越來越會仗勢欺人了。


    轉頭間,恰好撞上夜染的眼神。那眼神冰冷徹骨,將我一嚇。然而隨即,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又對我綻開了一抹笑。


    剛剛那個能將人殺死的眼神,仿佛不過是我的幻覺一般。


    我決定以後離他遠些了。


    「我們迴去吧。」我對秦夜宸道。


    秦夜宸大概是也顧忌著夜染,當即便同意了。


    我們轉身就要走,身後夜染卻忽然喊住了秦夜宸:「大哥。」


    秦夜宸腳步微微一頓,夜染又問:「大哥準備何時迴長嘯之地?」


    他這是在試探我和秦夜宸的態度吧?


    「不迴去了,我要陪笙笙。」秦夜宸想也不想便道,擁著我的腰便朝山下飛去了。


    秦夜宸的陰氣唿嘯在空中。仍在山路上排著隊陰靈感受到這股強大的陰氣,都對著秦夜宸露出敬畏的神色來。


    我迴過頭去,看到夜染站在三生石前,將自己的一道法力注入了石頭裏。


    遠遠的,我似乎能到站在他身旁的陰差發出一聲驚唿:「居然……」


    話音未落,夜染便揮手打斷了他。


    我好奇的盯著他,正好撞上夜染抬起的眼眸。那眼眸墨黑一片,明明什麽都沒有,卻有一種讓我被人扼住喉嚨的感覺。


    秦夜宸察覺到我的異常也迴頭看了眼,然而夜染已經背過身軀了。


    他負手而立,望著長嘯之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秦夜宸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笙笙,怎麽了?」


    「沒事……」我也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能摟著秦夜宸的脖子抱緊了他。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剛剛看到的秦夜宸的一聲,我有點好奇的問:「秦夜宸,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名字,和夜宸隻差了一個姓氏?」


    秦夜宸頷首。


    「你的名字是誰取的?」我問。


    先不說為何他與夜宸的名字那麽相似,光是「宸」這個字,在古代就是帝王的象徵。


    在那個封建等級製度分明的時代,即使秦夜宸家是一等軍候,這個字也是絕對不能亂用的。


    秦夜宸的眼神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道:「是先帝賜名。」


    見我驚訝,他繼續解釋道:「祖母是長公主,文帝的同胞妹妹。因此秦家與皇室也算是沾親帶故的。我出生後,一直臥病在床的先帝身體好轉,國師進言說是我的出生給先帝沖喜了。」


    「先帝大喜,因此特許我以『宸』字為名。至於『夜』字,當時匈奴屢犯邊境,朝廷內結黨營私、外戚當權,一片混亂。秦家是堅定的保皇派,因此先帝希望我的出生能打破這樣黑暗的格局,是故以『夜』字明誌。」


    「那不應該取個『明』這種字,來寓意對這樣黑暗格局的突破嗎?」我疑惑的問。


    「先帝一是想用『夜』字激勵朝臣突破當時的格局。二是用這個字來警示他自己,以免再出現那樣被架空的朝局。」秦夜宸耐性的給我解釋著。


    這麽說來,這名字相同倒是巧合了。


    「那個國師是怎麽迴事?他怎麽知道你的出生和先帝的身體好轉有關係呢?」我好奇的又問。


    秦夜宸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當年先帝迷信這些,國師或有真才實學,或隻是裝神弄鬼,除了他恐怕沒人知道了。隻是我五歲那一年,國師便辭官了,我也從未見過他。年末,先帝駕崩。」


    算了,這些和我們也沒有關係了。


    然而走著走著,我瞧著腳下陌生的景色。不由得有些奇怪:「這裏我怎麽感覺沒來過?是迴人間的路嗎?」


    「先去一趟輪迴司,看看你的前世究竟為何人所害!」秦夜宸壓著聲音中的憤怒道。


    對!先報仇!


    很快就到了輪迴司,這裏跟審判司的情況差不多,但裏頭來來往往的陰差不再是勾魂使和判官,而是另外一撥分類的陰差了。而且,這裏的陰兵數量比輪迴司要多上一倍。


    我們剛要走進去,守門的兩個陰兵就攔住了我:「輪迴司重地,外鬼不得輕易入內!」


    我拿出口袋裏的夜牌,那陰差看見詫異了一下,又打量了眼我們,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拱手道:「既是夜家的大人,那便請吧。」


    秦夜宸帶著我往裏走去,裏麵有不少穿白衣的陰靈被鐵鏈鎖著,被陰差帶著往屋後走去。


    我好奇的想要跟上去,秦夜宸攔住了我:「別去,那裏是輪迴入口。一不小心誤入了輪迴,這一世就結束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院子門口還守著不少陰兵。


    然而我還是有些好奇:「輪迴入口是長什麽樣子的?」我問秦夜宸。


    秦夜宸想了想,不是很確定的道:「每一個輪迴道似乎都是一道口子,根據審判司的審判投入相應的輪迴道,進行投胎。陰德高的就投胎為人,陰德低的就淪入畜生道。」


    「不會投錯嗎?每個輪迴道之前離得很近吧?」我異想天開的問著。


    秦夜宸還沒迴答。身後倒是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姑娘多想了。」


    我們轉過身去,看見一個長發男子正站在我們身後。他的年紀看起來與我們差不多大,容貌還有點眼熟。


    他沖秦夜宸有禮的拱手:「見過夜君。在下輪迴司司長,聞人羽。」又對我道,「這院子後麵,是一方廣闊的天地。每個輪迴道直接,相隔著上百裏的距離。隻要不走錯路,便不會投錯胎。」


    我的重點卻完全不在這個上:「你和聞人檀什麽關係?」


    「正是家父。」


    我一口老血。


    秦夜宸也是一樣的驚訝。


    我覺得我一定是聽錯了,又問了一遍:「聞人檀是你爹?」


    聞人羽頷首:「正是。」


    我淩亂了。就算他說他是聞人檀他爹我都能接受。


    嘴角抽搐了半天後,我決定無視掉這個問題。隻是越看聞人羽,越覺得他和聞人檀是一副父子相。


    我本來以為聞人檀那貨就是花心了些,沒想到兒子都當上大官了!


    果然男人的話不可信!


    反正我和聞人檀沒關係,吃驚過後,我的心情又平復下去了,對聞人羽道:「我們想看看我的前世記錄。」


    據秦夜宸說,前世的一些重要記錄,審判司與輪迴司都會有記錄。但審判司的那些記錄在冥城審判司司總部,在邊境處的審判司是沒有完整記錄的。


    但輪迴司隻有這麽一個地方,相比於審判司總部,輪迴司離三生石更近一些。


    聞人羽聞言一笑,搖了搖頭:「姑娘要查,不行。此乃輪迴司一等機密。」他的眼神不斷的瞟向秦夜宸。「但夜君若是要查,下官不敢阻攔。」


    說白了就是欺負我沒什麽牛叉的身份!


    「本君查。」秦夜宸冷冷道。


    「還請夜君出示身份標識。」聞人羽又道。


    我發現他除了臉和聞人檀有些像,行事作風也有些像是父子。聞人檀那賤兮兮的模樣是表露在外的,而聞人羽,則是內裏賤。


    就像這次吧,我和秦夜宸是一起來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我要查的東西就是秦夜宸要查的,他非要再跟我們繞這麽一個圈子。


    不過說起夜君的身份標識,我就隻能想起脖子裏的那塊玉了,取下來給了聞人羽。


    聞人羽檢查了一番,將墨玉雙手奉還給秦夜宸。伸手示意向一邊:「夜君請。」


    我們跟進去,那裏是通向另一間屋子的天橋。走在木質的遊廊之上,異常的平穩,一點也不像是懸空的。


    遊廊的盡頭是另一間塔樓狀的屋子,聞人羽推門進去,裏麵的牆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書架。中間也豎著一條條粗壯的柱子,柱子的書架上,也同樣擺滿了書籍。


    上不見頂,下不見底。不知道這裏究竟有多大。


    我驚愕著:「這裏是?」


    「輪迴司的檔案處。」聞人羽道。


    我們跟著他走進一個吊籃似的木箱子裏,這東西沒又任何支撐物,也沒有任何繩索,卻可以隨心所欲的在這偌大的塔樓裏遊走。


    不少捧著古籍的陰差正站在這木箱子裏辦差,有的是查閱資料,有的則是在抄寫著什麽。


    來來往往的,好不繁忙。


    聞人羽謙和有禮的問道:「夜君想要查什麽?」


    「查一下笙笙的前世。」秦夜宸道。


    「請提供所有詳細信息,包括全名、生辰、出生地。越詳細越好,以免出現誤差。」聞人羽道。


    秦夜宸一一迴答了,我有些詫異:「我怎麽知道我的生辰的?」秦夜宸還說出了我出生的具體時間,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爸媽聊天的時候,偶然聽到的。」秦夜宸躲開了我的眼神,大概是覺得聽到這事的渠道有點不好意思。


    我當然知道他是不會去刻意偷聽我爸媽談話的。隻是這隻老鬼法力高深,耳力自然也超群,能聽到也不足為奇。


    聞人羽拿出一支筆身鏤空的金琉璃毛筆,在空中用法力寫下了秦夜宸說的那些信息。


    「去」一聲令下,他將懸浮在空中的那些字往前一推,那幾排字就四散而開,在參天的書架中飛舞著,消失不見。


    「這是什麽情況?」我疑惑的問聞人羽。


    他沖我微微一笑:「字會告訴我們的。」


    我隻能等著。好一會兒,那些淡金色的字跟長了翅膀一般又飛迴來了。


    字的身後,還拖著一本看起來裝訂精美的藍底封麵的古籍。


    「怎麽把冊子直接拿過來了……」聞人羽嘟囔了一句,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與疑惑。


    他身後接過那飛過來的本子。淡金色的「笙」猛地往書頁裏一躥。聞人羽順著翻到它所在的那一頁,上麵最開始寫著我的名字,正好是記載我輪迴信息的那一頁。


    「夜君請。」聞人羽將本子雙手奉上,秦夜宸接過,我忙湊上去看了。


    上麵寫的很簡略:夏笙,女,丁亥年酉時三刻,出生於澤雲城春伊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第三號產房。父:夏國慶。母:展麗。


    我往後翻了一頁,那是別人的信息了。


    往前翻,一頁是我媽的,一頁是我爸的。而且兩個人的信息都比我的寫得多。還寫了他們的上一世。


    比如說,我爸上一世就是個教書先生。我媽是大戶人家的一個小姐,喜歡上了窮酸秀才。那秀才,就是進京趕考的我爸。


    這麽說,兩個人還是挺有緣分的。


    我不由得笑了笑。


    秦夜宸的臉色卻很凝重:「夏笙的資料都在這裏?」他問聞人羽。


    聞人羽探頭看了眼我手上的本子,恭謹的點頭:「都在這裏。」


    「可我那一頁為什麽沒有我上一世的信息?」我忙問。


    聞人羽一笑:「也許夏笙姑娘是新魂投胎。冥後上次來查,她弟弟就是新魂重投的。」


    冥後還有弟弟吶?


    正想要八卦下冥界的外戚是怎樣的存在,我忽然想起在陰宅的時候,小公主管新天道喊舅舅,忙問聞人羽:「冥後的弟弟不會叫慕昀之吧?」


    聞人羽點頭:「夏笙姑娘真聰明!說起來,我也上萬年沒見過有新魂入世了呢。」


    厲害了。我的冥後!老公管著地下,老弟管著天下,她全世界橫著走呀!


    那冥王包養玉妃小老婆的事她知道嗎?


    求天道看在我和秦夜宸那也是幫冥後處理情敵的份上,不要揭穿我們!


    我在心裏祈禱著,秦夜宸擰眉盯著那冊子,沉聲道:「若是新魂入世,會有標註。笙笙這裏沒有。」


    「冥後的也沒有。」聞人羽不以為意道。


    秦夜宸又問:「冥後是新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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