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我還有些震驚。


    秦夜宸應了一聲,伸手想要推門,又想起了我,用陰氣將我整個包圍了起來。


    他推開門,巨大的石門在他的手上輕盈的仿佛一扇木門,輕而易舉的就被他推開了。


    積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塵因此被激起,若不是秦夜宸早有預料,先一步用陰氣護住了我,恐怕我此刻已經被這些灰塵給埋了,肯定不住的咳嗽呢。


    好半天,等灰塵都落下來了,秦夜宸才帶著我往前走去。


    「少爺!」


    才走了一步,身後便傳來穀雨焦急的聲響。


    我迴頭,看到他頭上頂著一張剛剛飄下來的蜘蛛網,整隻鬼都灰頭土臉的。


    他依舊是跪著,而方向,正對著秦夜宸的墓穴。


    古代人會給罪人建造跪像放在別人的墓前,比如說嶽飛墓前有著秦檜夫婦的跪像。


    如今,穀雨這般跪在秦夜宸的墓前,恐怕也是同樣的懲罰吧。


    「少爺!帶小的走吧!少爺!」穀雨迫切的望著我們,眼神滿是哀求。


    秦夜宸冷眼望著他,穀雨抽咽著又道:「少爺……您忘了……小時候您犯錯,夫人都是打小的的的……」


    不打秦夜宸,打小廝,還真是親媽。


    秦夜宸聞言遲疑了一下。


    穀雨又道:「少爺……還有小時候抄書……夫子罰您抄書,都是小的幫您抄的……」


    其實在古時候,這些事都是很正常的事吧。


    我想破了這一層,見他如今用這個做人情想要打動秦夜宸。對他還有幾分不待見。


    秦夜宸收迴了想要邁入墓中的腳,轉身朝他走去。


    我拉住了他:「秦夜宸……」


    「沒事。」他對我道,鬆開了我的手:「在這裏等我。」


    我點點頭,秦夜宸上前,走到那小廝麵前,冷眼瞧著他,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穀雨感激的點頭:「謝謝少爺!謝謝!」他激動的給秦夜宸磕著頭,我卻總覺得怪怪的。


    「少爺,您隻要拉小的起來就可以了!」他異常興奮的朝秦夜宸伸出手來。


    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有什麽,但是總覺得這件事透漏著怪異。正想要阻止秦夜宸,卻見他已經拉住了穀雨的手。


    穀雨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隨即那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他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看見秦夜宸的另一隻手貫穿了他的胸口。


    「少……爺……」他震驚。


    秦夜宸神情漠然:「我說過再給你一次機會,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


    他丟開穀雨,掏出了刺入他胸口的手,上麵握著穀雨的內丹。


    穀雨倒在一邊,我上前,看到他原本跪著的地方有著一道詭異的陣法。


    「那是什麽?」我問秦夜宸。


    「替死陣。」秦夜宸冷聲,「若是我剛剛拉起了他,如今代替他跪在這裏的,便是我了。」


    這狗奴才好惡毒!


    我看向一旁的穀雨,他居然還要趁機偷襲秦夜宸!


    秦夜宸一道陰氣卷向他,將他卷飛。瞧著他,秦夜宸臉上閃過從未出現過的厭惡。


    「我自小待你不薄,即使母親對你苛刻,你替我遭受的一切我也都記在心上。出征刻意帶上你,便是為了給你一個建立軍功的機會,好方便迴去之後給你加官進爵。」


    穀雨臉上閃現出震驚,他大概是從未想到秦夜宸能夠為他打算到這一步。


    「忠毅侯府的祖訓你還記得麽?」秦夜宸問他。


    穀雨不解的看向他嗎,秦夜宸慢慢道:「忠、勇、仁、義、信,看來你是一個都不記得了!」


    他伸手,在穀雨錯愕的麵容前攤開手,上麵靜靜躺著他的內丹。


    穀雨立刻就想要衝上前來爭奪,秦夜宸當著他的麵,將內丹捏成了粉末。


    「不----」


    在穀雨極為悽厲的哀嚎聲下,他的身子逐步透明下去,最後消失不見。


    秦夜宸望著那裏愣了愣,收迴神,甩開手上的灰轉身牽上了我的手。


    「走吧。」他道。


    我們走入墓中,我擔憂的問:「會不會有機關?」


    他搖搖頭:「應該不會。」


    「這麽確定?」我狐疑、


    秦夜宸點頭,眼角瞥了眼坍圮在門口的石碑,若有所思道:「我大概已經能猜出來是誰給我收屍的了。」


    「是誰?」我忙問。


    「匈奴王。」秦夜宸道。


    我詫異:「那不是你的敵人嗎?」


    他點頭,解釋道:「匈奴王還是個孩子時,曾經在都城為質。我與他年紀相仿,一起玩耍過。後來他迴匈奴繼位,就斷了聯繫。」


    大概家國是家國,情誼是情誼吧。


    「你怎麽知道是他?」我問。


    「門口墓碑上刻文,就是他的字跡。」秦夜宸牽著我又往裏走去,「匈奴乃是遊牧民族,他們不會精巧的工藝設計,故而這裏不會有什麽機關。」


    說著,他將自己的陰氣很平均的前往鋪去。果然,所到之處一路暢通,沒有任何機關暗器。


    我長長了鬆了口氣,跟他走了進去。用手電將這裏仔細照明了一圈,發現這裏還真是簡陋。連副棺材都沒有。


    偌大的一個墓室裏,空蕩蕩的就隻有一個高台。高台還隻是一整塊大石頭,沒有任何的雕琢。


    石頭之上積了兩層灰塵,隱約可以看出來一個人影的模樣。


    我不由得咋舌:「這裏不會就是存放你屍體的地方吧?」


    秦夜宸伸手摸了摸,他放出自己的陰氣上前感應了一番,確認了:「嗯。」


    真是寒磣……


    我心疼起他來了。


    正想著,忽然瞥見一旁的石頭邊上掛著一小條絲帶。我正要伸手去摸,被秦夜宸攔住了。


    「別碰。」


    「怎麽了?」我不解。


    「那是我的裹屍布。」他道。


    我乖乖收迴了手,又覺得自己有些慫,提醒秦夜宸道:「你忘了我之前已經燒過你的裹屍布了嗎?」


    他點點頭,啄了我一口,低頭撈起了那一絲的裹屍布。


    要是我沒推斷錯,匈奴王應該是看在幼年情分上,幫秦夜宸收屍了。


    但他不清楚漢人的規則。隻能將秦夜宸裹了一層裹屍布後,就將他埋在了這墓裏。


    如果是這樣的話,秦夜宸的屍體是怎麽保持千年不腐不爛的?而且,裹屍布上的封印又是誰下的?


    我不解,間秦夜宸正皺眉盯著那一小截裹屍布,我湊上前去看了下。


    上麵有一點點的黑點,我當時收到的裹屍布上也有。


    「這是發黴了吧?」我道。


    秦夜宸卻搖搖頭,皺著眉頭道:「是封印。」


    我錯愕:「那我當時燒掉的那裹屍布,上麵都是這樣的黑點!都是封印?」


    「是同一個封印。」秦夜宸解釋著。他打量了眼周圍,沉聲道:「恐怕我被下葬後,那個偷襲我的人將我帶迴了這裏,封印起來了。」


    「偷襲?」我有些迷糊。


    「笙笙,你忘了我從陰司逃出來後,被偷襲的事了?」他提醒道。


    原來是這樣。


    一旁有盜洞,風幹的不是很嚴重,應該是這些年才打的。褚天樂當時應該就是從這個洞裏滾下來的。不然的話,他很有可能進入穀雨的那個幻境。


    思來想去,我覺得穀雨除了被懲罰一直重複經歷著那一晚,還有可能是被罰在這裏給秦夜宸守墓。


    這裏一無所獲,我們隻能打道迴府。


    正想走,秦夜宸抱住了我:「休息下吧,你累一天了。」


    睡在這裏嗎?


    我思索了一番,這裏是秦夜宸的墓,就是他家了。他都住過我家了,我住他家也不為過!


    我踮起腳往身後的大石頭上就想要坐下去,被秦夜宸攔住了。


    他從背包裏翻出一層防水墊,撲了上去。又拿出充氣床墊,鋪好之後,才把我抱了上去。


    我躺在上麵,不由得笑出聲來了。


    「怎麽了?」躺在我身旁的秦夜宸不解。


    「我沒想到有生之年,作為一個活人,還能躺在墓裏?還躺的這麽心安理得。」想想,還真是又有趣又驚悚。


    秦夜宸抱著我的懷抱緊了些:「以後,我會努力賺錢給你買大房子的。今晚就先湊合一下?」


    「嗯。」我應聲,轉身對秦夜宸麵對麵,撲進了他的懷裏:「其實我爸媽留給我的小公寓也挺好的,咱們也不要孩子,犯不著換大房子。有那錢,還不如吃好喝好呢!」


    「都聽你的。」


    嘿嘿,感覺我就是家裏的女王大人!


    「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生同衾死同穴?」我又胡思亂想過的想到了這個。


    秦夜宸微微嗔了一下:「胡說什麽,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那我也會死的嘛……」我撇撇嘴。


    秦夜宸沉默了一下,才道:「若真到了那麽一天,我便送你去投胎。你的屍體,我幫你火化。」


    「那我投胎後,你會來找我嗎?」我又問。


    他有些閃躲,見我一直盯著他,知道躲不過才道:「笙笙,我已經壞了你一世命格。下一世可以,我不想再壞你命格。」


    我的心說不出的難受,仿佛被一根針狠狠的戳過一般。好半天,才忍住了眼淚問道:「那你不要我了嗎……」


    秦夜宸沉默。


    我狠狠踢了他一腳,又問:「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沒有說話。


    我生氣的坐起身來,轉身就要下去,被他從身後抱住了。


    「我還會去找你的。」他道。


    我這才好受了些。


    「那說好了。」我轉過身去。盯著秦夜宸:「人和鬼之間的話是快要當做契約的!等我死了,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要如約來找我!不許失約!」


    「好。」秦夜宸無奈。


    我伸出了小拇指:「拉鉤!」


    秦夜宸好脾氣的跟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我說著又想起對秦夜宸而言,一百年不是什麽問題,忙改口道:「一千年不許變!」


    秦夜宸無奈,隻能由著我鬧。等我開心些了,他才抱著我再次躺下。


    抱著秦夜宸,即使是躺在墓裏,我也沒怎麽害怕,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白天騎馬騎了一天,此刻躺在這裏,還覺得身子一顛一顛,仿佛還在馬背上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顛著顛著,我聽見一旁傳來了秦夜宸的聲音。


    「不知道第三匹九幽紅蓮骨馬在哪裏。若是能找到便好了。」他道。


    一旁傳來一聲極為微弱的輕笑聲,一個女聲響起:「你想要?」這聲音我一聽就火大,是那個叫瑤瑤的!


    「嗯。」秦夜宸大方的承認了。


    又是他們兩個在一起!不知道我討厭他們在一起出現麽!


    然而,這樣討厭的夢做多了,我這一迴倒是沒有急著就走,反而是耐著性子想要看看他們到底要說什麽!


    「九幽骨馬可遇不可求,還是隨緣吧。」她嘆息一聲,又有些狡黠的轉頭看向秦夜宸:「不然,你也學學冥王大人,去紅蓮業火處守著?說不定能瞪到第四匹九幽骨馬出世呢?」


    她笑的很輕盈,那愉悅的笑聲讓我嫉妒。


    秦夜宸卻是搖了搖頭:「哪有那麽好運。冥王大人也是算好了時機才去的。」


    「不然,你去問問他們,第四匹什麽時候出生?到時候你去守著?」


    「大人說沒動靜,還早著。」原來他早就去問過了。


    那一顛一顛的感覺還在。我這才看清原來這個瑤瑤和秦夜宸是在騎馬。


    唯一慶幸的,是他們分別騎了一匹馬,沒共騎。


    畫麵不知不覺又是一轉,是藏書樓裏。


    我正盯著一本書看,上麵是密密麻麻的符咒,我看不懂,卻能感受到此刻的愉悅:「宸,你看我發現了什麽!」


    原來這是瑤瑤的視角!


    討厭!


    我的視線跟著她轉過身去,看見不遠處秦夜宸就屈膝坐在一邊的案幾上寫著什麽。


    瑤瑤走過去,將書中的符咒攤到他的麵前,指著上麵:「你看。」


    秦夜宸掃了眼,不以為意:「契約封印?」


    我的心突突了一下!


    剛剛那本書上,密密麻麻畫著的東西,難道就是秦夜宸的契約封印?


    我還在想著,看見秦夜宸抬頭朝我身後看去。


    「大哥。」背後傳來一聲恭謹溫和的聲響,是個陌生過的男人。


    我沒有心情去理會他,滿腦子都是在努力的記著那陣法書上的陣法,試圖將上麵的內容記下來!


    瑤瑤的視線開始轉化,想要迴過頭去了。我心裏暗罵著她的不靠譜,不由得為自己還沒記全那陣法而感到著急。


    越是著急,我越覺得身子在晃動。


    越是晃動,我就越是看不清書上的內容,不由得大怒,衝著秦夜宸就是用頭重重的撞了下去。


    秦夜宸自然是不會痛的,反倒是我自食惡果,捂著額頭疼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他忙伸手給我揉著,一臉的無奈。


    「你幹嘛不讓我看清上麵的內容!」我忍著因為疼痛而帶來的哭腔沖他不滿道。


    秦夜宸一愣:「看清什麽?」


    他打開手電筒,我被這明晃晃的燈晃得刺眼,眯起了眼睛,這才發現我是從夢中醒來了。


    「剛剛是不是又做噩夢了?」秦夜宸關切的問。


    我本想搖頭,可是一想起那個瑤瑤給我帶來的傷害,我就努力的點了點頭。


    秦夜宸道:「迴去吃點安神的藥養兩天。」


    「先不說這個了!我有發現!」我說著撈起放在石頭邊的背包,從裏麵拿出筆記本和紙,按著為數不多的記憶,將記下的符咒畫在了紙上。


    畫完抬頭,我看秦夜宸的麵容凝重了幾分。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他問。


    「我剛剛夢到的。我夢見了一本書,上麵有著這個。說是什麽契約陣法,是你裹屍布上的那個嗎?」


    秦夜宸望著我,點了點頭。


    我想起那個沒做完的夢,有些惋惜:「要是沒那麽早醒來就好了,說不定還能多偷聽到他們說些什麽呢……」


    「他們是誰?」秦夜宸問。


    我想起那個瑤瑤,心裏就是不舒服。對著秦夜宸搖了搖頭。


    他也沒有再多問,盯著我畫出來的陣法鑽研了起來。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做噩夢了?」我問。


    「你睡覺都不開心,我怎麽能不知道?」他說著啄了我一口,擁著我仔細看起了上麵的陣法。


    我其實是有點佩服秦夜宸的。我畫的歪歪扭扭的連自己都看不清,他居然能看出來。


    看了會兒,他將筆記本丟迴了背包裏,擁著我重新躺下了。


    我有些意外:「不看了嗎?」


    「嗯。」他應了一聲,「看了也沒什麽用,封印都已經解開了。」


    也是,其實該查查是誰下的封印才有用。


    那個夢反覆的出現在我的腦海,其實秦夜宸是想知道的吧。隻是我不說,他就不問了。


    我不能這麽自私的,因為一個不喜歡的瑤瑤。就不告訴秦夜宸。


    「秦夜宸……」想到這裏,我喊了他一聲。


    「嗯?」他應的很快。


    「我夢見那個瑤瑤了……和你在一起……」我其實不想加後麵那句的。可是說著說著,就醋了起來。


    秦夜宸無奈:「笙笙,我真的與她沒有什麽。」


    我撇撇嘴,總覺得自己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夢。


    但眼下不是跟秦夜宸討論這個的時候,我便將自己的夢大致說了一邊,同時道:「那個陣法,就是瑤瑤在一本書上看到的……」


    怎麽感覺自己有些在挑撥離間呢?


    我才不是這樣小心眼的女人呢!


    我又忙補充道:「我不是故意誤導你說是她封印的你,我就是看到是她發現的陣法!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實話實說……」


    「笙笙,」秦夜宸瞧著我的眼神愈發的無奈與寵溺,「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別緊張。」


    那就好。


    我在他懷裏抬起頭來,見他正睜眼在沉思著什麽。怕打擾了他的思緒,也不敢出聲多問。不知不覺的,就躺在他懷裏睡著了。


    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手錶顯示已經是白天了。


    我們收拾了一下,最後看了眼這墓穴,轉身走了。


    沿原路返迴,原本在一棵胡楊上綁著的馬卻是不見了。


    韁繩還在,這馬就算能掙脫掉綁著它的樹,難不成還能掙脫掉韁繩?


    我與秦夜宸對視了一眼,覺得這迴完了。這麽一匹大馬,我指不定得陪人家老鄉多少錢呢。


    而且,家裏養個小貓小狗還能養出感情來呢。更何況是可以當做腳力的大馬,租馬給我的老鄉要知道了,指不定多傷心呢。


    一邊心疼著錢,一邊心疼著馬,我問秦夜宸:「這下可怎麽辦?」


    「我當年帶軍之時,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他道。


    我一驚:「那怎麽處理的?馬找迴來了嗎?」


    他搖搖頭:「恐怕是找不迴來了。」


    他牽起韁繩,往外走了兩步,驀然用陰氣吹起了一層厚厚的黃沙。黃沙之下,居然有一大副骨架!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馬的骨架!上麵還有破損的馬鞍等物件呢!赫然就是我們租來的那一匹!


    「撞鬼了?這年頭鬼飢不擇食,連馬都不放過?」長期撞鬼,見到這種事,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秦夜宸卻否定了:「不是鬼,是螞蟻。」


    他這麽一提醒,我想起自己曾經似乎是聽說過什麽非洲黑刺大齶蟻能夠吃掉一整個軍隊。


    這個是真是假還不清楚,但秦夜宸居然說是真的……


    「你以前就遇上了這種吃人螞蟻?」我錯愕的問。


    他點點頭,還有些驚險:「當時我們處在高地,正好遇見這種螞蟻遷徙。穀底有一些野山羊,原本是打算去打獵的,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說著微微頓了頓,「我問了長期駐守在當地的守軍,這裏的確有一種稱為行軍蟻的螞蟻,但正常的行軍蟻一般隻吃蟲子。」


    秦夜宸說的我也知道,但現在是怎麽迴事?


    看出來我的疑惑,秦夜宸道:「軍中當時有隨行術士,說這是巫術,能夠將行軍蟻煉製,成為這種吃人螞蟻。」


    「那後來呢?」我又問。


    「後來我就沒再見過。今日是第二迴。」秦夜宸實話實說,讓還以為有什麽驚天動地大故事的我還有些失望。


    這馬應該是在昨天晚上被吃掉的,後來又來了一場風沙,就將馬骨埋在沙子下了。


    我思索了半天,讓秦夜宸把周圍的風沙全部吹掉,露出了完整的馬骨架後。拍了幾張照。


    到時候老鄉要是看了照片還不信我,我就沒有辦法了。


    隻是沒了腳力,怎麽迴去我還有些犯難。


    秦夜宸忽地將我的遮陽帽拿出來給我戴上了,自己走到我身前背起了我。


    「沒有大馬了,就隻能我給你當大馬了。」他一邊背著我往前走去,一邊還玩笑般說道。


    別說,烈日炎炎下,他的身上冰冰涼涼,我趴在上麵一點不累不說,還不怎麽熱。


    我不知道秦夜宸怎麽分辨方向的,但他走的非常的快。我們迴到租馬的村子的時候,天才剛剛黑。


    我給老鄉解釋了一遍,又給他們看了照片,老夫妻倆當場就哭了出來。


    兩人對我和秦夜宸要打要罵的,都被秦夜宸擋下了。一直到我說願意照價賠償,他們倆的臉色才好一些。


    租馬我是付了五千塊錢押金和五千塊錢租金的。現在這一萬塊錢是別想要迴來。


    不僅如此,我正在思索著該陪多少錢的時候,老鄉已經伸出了五根手指頭。


    我天真的問:「再加五千?」


    「五萬!」老鄉立刻道。


    我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我知道馬匹貴,但我們租的那一匹又不是什麽名貴血統的馬,不至於要這個價。


    更何況,我身上就一萬多塊錢現金了。這裏沒有自助取款機,我哪裏拿得出五萬來。


    「最多一萬,我沒有錢了!」我道。


    「好!一萬!」老鄉答應的飛快,我覺得我被坑了。


    然而,話都說出來了,我要是再改主意,老鄉估計要打人了。


    想起我小時候養的狗死了,我都傷心了好久。他們現在沒了馬,我也就體諒體諒他們了。


    「秦夜宸,一萬塊錢。」我苦著臉看向秦夜宸。


    家裏的財政大權是在我手上的,但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我怕遇上小偷,就把錢都放在了秦夜宸那裏。


    秦夜宸將錢包給我,我從裏麵拿出一遝錢,一張張數給了他們,老夫妻兩個才走了。


    我望著空蕩蕩的錢包,覺得自己的心也空了。


    認識秦夜宸後,雖然也發了幾筆小財,但我的花銷也比原來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別看了。」秦夜宸收起了我的錢包,「以後我都會賺迴來的。」


    「嗯!」我覺得迴去要找找有沒有沒煉化的屍丹去賣掉兩顆了!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們隨便吃了些後,便踏上了歸途。


    去鎮上的銀行取了些錢,我看著那沒剩多少的餘額,覺得暑假結束後,我不能再跟導師請假了!要開始好好工作賺錢了!


    我們如約去了爺爺奶奶家,剛迴去,奶奶就數落我了:「笙笙,你怎麽還留我們留錢了?你走那天,我都沒來得及給你錢,倒是你給我了。」


    走前的前一天晚上,秦夜宸聽到爺爺奶奶在商量明天給我多少錢的紅包。我是故意躲開沒拿的。


    「奶奶,你們就拿著吧。我爸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你們就靠爺爺那點退休金……」


    「你爸還給我們錢的!」奶奶打斷了我,「你還在讀書呢,錢快自己拿著用!」她說著將那兩千塊錢全部塞迴給了我。


    我卻是愣住了:「奶奶,你是說我爸還在給你們寄錢?」


    奶奶點點頭:「是啊。寄到郵局的嘛。你爸知道我和你爺爺不會弄銀行那一套,都是給我們寄郵局的。咱們家有一個遠方堂侄就在郵局工作,每次都是他來告訴我和你爺爺的。」


    她說著長長嘆息了一聲,「你爸也真是的,光寄錢不見人!我缺他那點子錢!迴來看看我和他爸才是真的!也不知道我們兩個老傢夥還能有幾天活頭……」


    我還愣著。


    我爸不會就給爺爺奶奶寄錢不給我寄錢的,可是我的那筆錢,他沒寄多久就斷掉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外公外婆懷疑我爸媽已經遇難了。


    如今,初七叔說他和我媽都死了,怎麽還在給爺爺奶奶寄錢?


    我倒是不貪圖這點錢,就是……不明白……


    我爸很疼我的,不可能放任我不管的。


    我還在糾結著,倒是秦夜宸,看出了關鍵。問道:「爸上次給你們寄錢是什麽時候?」


    「就上個月吧,笙笙和你來之前。我和老頭子還去了一趟鎮上存錢呢。其實,我們兩個老的花銷也不大,笙笙爸寄來的錢,大部分都存起來了。」奶奶是個直腸子,又把我和秦夜宸當做了自己人,什麽都跟我們說。


    她說的應該是郵局的儲蓄銀行。


    我與秦夜宸對視了一眼,問道:「能不能給我看一下匯款單?」


    「那個我倒是不懂,要問你爺爺呢。」奶奶說著進屋把還在睡午覺的爺爺喊醒了。


    爺爺先是歡喜了一把我迴來了,聽說我要匯款單,忙去拿給我了。


    那是一疊厚厚的單據,有些都破損了,看得出這些年爺爺奶奶都是睹物思人的。


    我看了眼最上麵的匯款單,日期果然就是我和秦夜宸來之前。


    這東西大概是兩個月或三個月寄一張過來。錢也不固定,有時候多一些,有時候少一些,但都是幾千。


    如果真的是我爸寄來的,這些不穩固的匯款金額,能夠讓我判斷出來他的生活也不穩定。


    不然的話,寄過來的金額就會是一個穩定的數額。


    爺爺望著那些匯款單嘆息著:「我也想要你高逸哥哥去查一查,國慶到底是從哪裏給我們寄錢的。可是,高逸卻說沒辦法。說這是匿名匯款,沒法查!」


    高逸就是那個在郵局工作的遠方堂侄,算是我堂哥。


    說著說著,他問我:「笙笙,你爸也該給你寄錢了吧?你能查到嗎?」


    我搖搖頭。


    我那裏倒是用的銀行卡,但好多年前就沒有後續的錢過來了。


    秦夜宸忽然問爺爺:「初七來過嗎?」


    「什麽初七?」爺爺一頭霧水。


    「就是一個叫初七的大叔。」我道。


    爺爺搖搖頭:「沒有啊,就逢年過節,高逸會過來看一下我們。也是這小子有良心,不然呀,我和你奶奶死在家裏都沒人知道!」


    我聽著有些心酸。


    我爺爺當年聽說也是當教授的,但是很早就退了下來。原本也是在澤雲城住著,後來因為澤雲城物價太高,就搬迴了老家。


    唯一慶幸的是,老家這裏親戚們都在,又都住得近。雖然人不多,但真要出什麽事,彼此幫襯著些也方便。


    我跟爺爺將匯款單全部拍了照,打算跟秦夜宸從這裏去查查。


    迴房間去的路上,秦夜宸有些沉默。


    「怎麽了?」我問他。雖然平時他話也不多,但我能看得出他現在是有心事的。


    他看著我,道:「我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


    他有些遲疑:「我怕你將來失望。」


    「你覺得我爸還活著?」我問。


    他詫異了一下,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


    「我也覺得他還活著。」


    根據初七叔的說法,我爸媽應該已經去世好久了。


    銀行卡可以設定每個月固定的轉出一筆錢給另一個帳戶,卻不可以不穩定的相隔兩個月或上個月再轉帳,還是匿名的。


    這必須人工操作!


    除了我爸,我想不出還會有誰給爺爺奶奶打錢。而且,還非要匿名!


    我那張銀行卡上,也是匿名的!


    隻是走著走著,我忽然自嘲的笑了一聲:「秦夜宸,你說,都是匿名的,我和爺爺奶奶都覺得那一定是我爸。查到最後,要不是我爸,就搞笑了。」


    「先查了再說。什麽人會無緣無故給別人寄錢?肯定有關係。即使不是爸。也一定是和他有關係的人。」秦夜宸道。


    得到了他的肯定,我心裏也有了底。


    等下次見到了初七叔,我決定再炸他一把!看看能不能從他口中騙出什麽話來!


    他肯定知道實情!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我陪奶奶去買了菜。她說要把家裏的親戚都喊過來,給大家好好介紹介紹我和秦夜宸。


    這些年來,因為我總是記得小時候她對我和我媽的不待見,所以對她也沒什麽感情。


    但是奶奶也沒怎麽傷害過過我,如今更是真心對我,我還是很高興的。


    買了菜,我幫著她一起做飯。家裏的許多親戚都早早的就來,或者幫著奶奶一起做菜,或者去跟爺爺聊聊天。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沒有多問我爸媽的事。


    我知道這歸功於我奶奶往年的潑辣。我爸媽剛失蹤那段日子,附近總有不長眼的,有事沒事就來問我奶奶我爸媽的下落。


    那些人打著關心的名號,實際上就是來看熱鬧、落井下石的。最後呀,我奶奶遇見一個罵一個,老太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問的人就少了。


    外麵來了不少人,我幫著端菜,還要忙著記親戚,有些應接不暇。


    倒是秦夜宸,不見了蹤影。


    我好奇的迴房,找出那塊陰槐木,上麵的陰氣比平時還要濃鬱幾分,是秦夜宸迴到了裏麵。


    他已經好久沒有附身進去了,怎麽今天進去了?


    我正想著,他也許是感應到了我的。從裏麵出來了。


    不等我開口詢問,他便道:「外麵有道士。」


    我一愣:「哲飛那樣的嗎?」


    他點點頭:「差不多,但修為比哲飛高,能看出來我的身份。」


    我知道他刻意躲起來倒不是怕了那道士,不過是為了不給我增加麻煩。


    不然的話,好不容易才迴來的大孫女被鬼纏上這件事被揭發,我也擔心爺爺奶奶時接受不了。


    「笙笙,出來吃飯啦!」奶奶在外麵喊我了。


    我應了一聲,秦夜宸重新迴到了陰槐木中,我仔細將牌子藏了起來後才出。


    奶奶是那種老式的平房,裏裏外外擺了三大桌,坐滿了人。


    爺爺招唿我過去了,給大家介紹著我:「來來!大家來認認人,這就是我的大孫女!」


    前幾天和秦夜宸去找他的墓之前。有人不信我是夏國慶的女兒,覺得我冒充夏笙,過來騙爺爺奶奶錢的。


    我當時在離開的時候,就剪了些頭髮留給奶奶,讓她留著去做親子鑑定。


    現在爺爺這麽說,沒有人反對,恐怕是親子鑑定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不是說笙笙結婚了嗎?他人呢?」忽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我順著聲音望去,那是一個年紀比我爺爺還要大上許多的老爺子。


    經過他這麽一提醒,爺爺也想起了沒見到秦夜宸,問道:「對了,小秦呢?」  「我讓他去鎮上買點東西了。」我隨口扯了個謊。


    爺爺不疑有他,不過說了我一句:「讓他吃了飯再去好了,這都趕不上吃飯了。」


    其實秦夜宸也不需要吃飯……


    我心裏吐槽了一句,爺爺又對那老爺子道:「舅公,笙笙讓他去買東西了,等他迴來了我再讓他來見你!」


    那老爺子居然是我爺爺的舅公!


    那我該喊什麽?


    正在思索,那老爺子咯咯笑了:「好!來見我!見我好!」我奴知道他為什麽要刻意這麽說,總感覺有幾分怪異。


    「笙笙,以後你也管他喊舅公好了。人活到這個份上,就不計較那麽多輩分了。」爺爺拉著我坐下,低聲給我囑咐著,我一一應下了。


    這飯吃的很熱鬧,看得出爺爺奶奶家很久沒有什麽喜事了。


    吃完了飯,我幫著一起收拾桌子。


    奶奶家的小院子裏有口井,裏麵的水很清澈,可以直接用來洗衣服洗碗。奶奶為了省點水費,都是在院子裏洗東西的。


    我正幫著她在院子裏刷碗,忽然聽到一旁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那是我在屋子了留下的一串警示鈴鐺,為了防止有人進屋拿走秦夜宸的陰槐木牌子!


    我出門的時候是將屋子鎖死的,現在鈴聲響起,鐵定是有人進屋了!


    怕有人揭穿秦夜宸,我手上的泡沫都來不及洗掉,就朝屋裏衝去。


    秦夜宸已經從陰槐木裏出來了,他握著長劍,對麵站著一個老態龍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牙齒都沒有了的舅公。


    此刻,他手中拎著一道符咒,整個人都異常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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