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書生肯定練過什麽邪術，不然的話，他不會一死就能在第一時間內吞噬掉身旁其他的陰靈，來增強自己的實力。
難道我與秦夜宸被困在這裏，也是他的傑作？
我一邊想著前因後果，一邊為秦夜宸幾次差點被那書生黑虎掏心的將內丹抓出來而擔憂。
忽然瞧見書生腳下居然是有影子的！
又是影子！這些影子到底是有什麽問題？
秦夜宸打的吃力，我瞥向一旁隻剩下一簇小火苗的火堆，加了些柴火。將火焰燒的更旺了些後，我做個了簡單的火把，對著那書生的腳下就將火把丟了過去。
火焰燒到那書生的影子，頓時我聽到裏麵傳來好多人的哀嚎聲，有老有少，似乎都是剛剛那幾個被書生吞噬的人。
秦夜宸退迴到我身邊，讚許的看了我一眼：「看來你發現了。」他道，抽出了長劍，一道狠厲的劍勢便打向了那書生腳下的影子中。
秦夜宸居然還保留著實力！
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那書生的身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模糊的黑影。
「這是什麽？」我問秦夜宸。
「剛剛那幾個的魂魄被書生吞下後，在他腹中融合在了一起。但由於書生實力不夠，被這幾個人反噬了。然而，他們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沒有辦法分離，才變成了這副模樣。」秦夜宸解釋著。
他剛說完，那一團模糊的黑影也說話了：「原本想要跟你們借些柴火就放過你們，哪隻你們這般不知好歹！既然你發現了我們，那就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吧！」
這個說話的聲音是重合的，仿佛那幾個人在同時說話一般。
秦夜宸冷哼一聲：「借柴火分明就想要早些耗盡我們的陽火，好方便你們動手罷了！哪裏是會放過我們！」
他揮劍上前。我卻始終覺得怪異。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我還是不知道！
書生為什麽會懂邪術？為什麽吃掉那些魂魄後，卻會被那些魂魄反噬？
反噬之後，強盜與獵戶幾人明明是死對頭，為什麽還會這麽合力的對付秦夜宸？
一定是有哪裏我沒注意到！
我仔仔細細迴想著，將這破廟也仔細打量著，忽然腦海中閃過了一道亮光！
那個玉璽！
一切似乎都是在那個玉璽出現後變得不對勁的！
那些強盜們肯定不是第一次搶劫了，不會突然就分贓不均的。老人與小孩看得出是住在這附近的模樣，偶遇大雪進來躲雪而已說得過去。
獵戶自不必說了，這樣的人為了討生活，深山老林哪裏都有蹤跡。
而那書生，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敢一個人進入深山？他絕對不是進京趕考的，不然的話，依著這些人的尿性，肯定會主動說出來。
所以，問題一定是出在那玉璽上！
「秦夜宸！玉璽！」我大喊道。
那原本與秦夜宸纏鬥在一塊的黑影一下子就急了，轉身便想要去護住那方玉璽。
秦夜宸一手抓住他，另一隻手上，一道劍勢打出，猛地就擊中了那玉璽。
一個女人尖銳的叫聲傳來，秦夜宸反身退迴到我身邊護住了我。
我看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那一地的碎玉中閃現，眼神惡毒無比的盯著我們：「等著！你們等著！啊----」
她的尖叫聲刺得我耳朵疼，秦夜宸再次揮出劍勢，那女人發出一聲悶哼，消失不見了。
周圍的一切漸漸變得寂靜起來，破廟依舊是破廟，一邊燃著我們的火堆。另一邊有著被拿過去的柴火，卻是沒有點燃的。
屋外沒有雪，隻有一輪皎潔的明月。
秦夜宸放出陰氣搜尋了一番，打橫抱起了我：「我們迴去。」
「困住我們的東西沒了？」
「沒了。」秦夜宸抱著我飛出破廟，突然轉身看了眼這廟宇，忽然放下了我，對著那廟宇的正門拱手恭敬的鞠了一躬。
「怎麽了？」我問。
「這裏是鬼王廟。」他道，轉身帶著我走了。
「那我們不是進老鬼的老窩？」我有些後怕。
「鬼王廟是用來祭奠冥王的，沒有對冥王不敬的話，不需要擔心什麽。不知道這裏為何被荒廢了，但恐怕冥王大人還有分神留在這裏。」
我一驚：「你怎麽知道？」
「我從進來就感覺有一道目光注視著我們。」秦夜宸道，「我本以為會是那困住我們的東西，但那道目光沒有惡意。與那黑影交手時，我故意放水，也是為了引那目光的主人出來。然而，你提前發現了那玉璽的秘密，我便隻能快速解決了。離開的時候，才意識到那是冥王的威壓。」
我還是不太懂，秦夜宸卻略有幾分感慨的道：「那玉璽詭異，若非是冥王威壓鎮著，恐怕早就為禍一方了。」
我有點不高興了：「那我換衣服不是都被看到了麽……」
「傻瓜，冥王大人才不會看呢。」秦夜宸低頭啄了我一下。
「那到底是什麽困住了我們？」我又問。
「是怨氣，那些被玉璽吞噬的魂魄產生了巨大的怨氣，想要將過往之人拖入玉璽之中。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人，是因為我們點了陽火，他們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下手，才出來找藉口跟我們要柴火，好快點讓我們中招。」
「那冥王大人知道這裏的情況，都不管嗎？」
「他們已經將鬼王廟廢棄了，大人為什麽還要管他們？」秦夜宸反問，「更何況，大人已經仁至義盡了。即使廟宇被廢棄，不再有供奉，還是用自己的威壓震懾那玉璽。」
「那我們明天帶點供奉過來燒給冥王大人吧？」順便求冥王大人保佑我以後不要再遇上這些事了！
秦夜宸點了點頭。
「對了，那玉璽是什麽？」我又問。
秦夜宸搖頭，吐出兩個字來：「妖物。」
我們迴到了寨子，沒想到大半夜沒迴去，藍哲飛正帶著寨民們打著手電、舉著火把在找我們。
見我們平安迴去，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我謝過了大家的關心，在藍哲飛的追問下，將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茂才跟著我們一起聽故事，聽完連連搖頭：「不可能的！姐姐說的那口井。我也去打水呢！從來沒有遇到過水鬼！」
大概是你們寨子裏的水鬼也知道挑生人下手吧……
我心裏吐槽了一句，秦夜宸當夜就要去把那水鬼收拾了，被我攔下了。
「明天去吧，帶哲飛一起去。」大晚上的，他不在，我還有點害怕呢。
秦夜宸遂了我的意。
鬧了一晚上，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來。秦夜宸大概是知道我害怕，便也一直守著我。
去吃午飯的時候，見隻有商君豪一個人，我順口問道：「芷萱呢？」
商君豪聽見這個名字，有著幾分的不快，沒有出聲。
藍哲飛笑道：「她呀？見事情敗露，和君豪哥吵了一架，走了。」他著重強調著，「走前，她還非要說是我們誤會了她！她沒有下蠱！更不會下蠱！」
她一個人下山不會有危險吧？
我又想起了她在會館差點害我被毀容的事，將腦海裏的擔憂甩了出去。
正好茂才過來，我招唿了他過來，問道：「你知道這裏哪裏有買香燭供奉的嗎？」
「那要去山下呢……」茂才的眼睛亮了，「姐姐，你們要去山下買東西嗎？我也去好不好！」
帶他去倒是沒有問題，不過得跟族長打個招唿。而且，這大熱天的，我其實也不怎麽願意出去。
秦夜宸看出來我的心思，主動道：「我去吧，來迴快些。」
「那你多買些！」我囑咐道。
藍哲飛嘴欠的問道：「大姐夫餓了嗎？」
「你閉嘴！一會兒陪我去收拾了那隻水鬼！」我道。
「我陪你們先收拾那水鬼再走。」秦夜宸道。
也行。
吃過飯，我們便去了我落水的水井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迴我走進，還聞到了一股香燭的氣味。
茂才堅持沒有水鬼，跑到井邊打量了好一會兒，指著井口對我們道：「你們看！我都說沒有水鬼了吧！哪有！」
話音未落，一道長滿了青苔的手臂猛地抓住了他的小胖手，就把他往井裏拖去。
秦夜宸眼疾手快衝上前去，握住了拉著茂才的那隻手，狠心折斷後，將茂才救了迴來。
小傢夥都嚇哭了。
水鬼屬於地縛靈的一種，這樣的陰靈由於有著地理限製，對陽光的恐懼沒有一些遊魂高，所以大白天也會出現。
此刻那水鬼斷了隻手，知道事情不妙，立刻躲進了水裏。
秦夜宸翻身入水，我將茂才塞到商君豪手中，與舉著桃木劍的藍哲飛一起仔細看著井裏的形勢。
原本平靜的井麵此刻波濤洶湧，黑暗之中，我能看到秦夜宸的鬼火在水麵下閃起又滅掉。
是井水撲滅了他的鬼火嗎？
我不禁為他擔憂起來，忽然聽見背後傳來族長惱怒的質問聲：「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爺爺有水鬼！」茂才「哇」的一聲就哭著撲進了族長的懷裏。
我轉過身去，這才發現茂才的手臂上有著一道手指印，上麵還長滿了青苔。
我本以為那是他從水鬼手上沾到的髒東西，現在再一看，意識到不對勁，忙上前去。
小傢夥肉嘟嘟的手臂上，那些青苔仿佛長在了上麵一般！而且，密密麻麻的。
「染上那水鬼的毒了。」藍哲飛咋舌著，在自己的包裏翻出來了幾個折好的三角黃符遞給了族長，「族長，把這個燒了之後。將草木灰敷在茂才的傷口。」
族長接過，沒有道謝，反而是質問：「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麽！」
「驅鬼啊。」藍哲飛一臉茫然。
「哪有什麽水鬼！」族長冷著臉。
這下連商君豪都看不過去了，指著茂才的傷口道：「沒有水鬼，那這孩子的傷口是怎麽迴事？」
族長看了眼，臉色很難看，將茂才往自己的身後一藏，剜了眼商君豪：「我才給你們解了情蠱，你們不要恩將仇報！」
「老爺子，我不懂了，我們驅鬼怎麽成了恩將仇報？那水鬼不是不害人的主，她昨天還把我拖下水要我給她當替死鬼呢！」我有點生氣了。
由於秦夜宸是鬼，和他接觸時間長了以後，我也清楚並非所有的鬼都是壞的。
一般來說。隻要那鬼不害人，主要是不害我和我身邊的人，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是這迴，這水鬼可差點害死我！我怎麽能放過她！
正說著，族長惱怒之下，放下茂才，自己走到了井邊。
他伸手從袖子裏拿出一隻盒子，不等我們看清便打開了盒子，將裏麵的藥粉和一條蚯蚓般的蟲子撒入了井中。
藍哲飛低聲對我道：「夏笙姐，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也是……
話音未落，那翻湧著的井水竟然從裏麵如同噴泉一般湧了出來。
一條巨蛇從井中豎起，秦夜宸就站在那蛇的頭上，滿是怒氣。他從蛇身上落下，那條蛇沖迴到井邊。我們急忙讓開。
然而，那條蛇卻沒有迴到井水裏，而是圍著井圈打轉，用自己的身子將整口井全部包圍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秦夜宸惱怒的質問族長。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壞我水源，又是什麽意思！」族長不甘示弱的反問。
「裏麵有水鬼害人！」
「一派胡言！哪有什麽水鬼！」族長這老頭子強起來比連翹爺爺還難弄。
秦夜宸冷哼一聲：「沒有水鬼，你這麽緊張的把我從裏麵弄出來？」
「你身為陰靈本就不該出現在人世，如今入我寨水源，陰氣要是浸染了井水，寨子裏的人還怎麽用水！」
「我有分寸！與其在意我的陰氣，倒不如好好想想裏麵那隻水鬼！」
「你還想不想夏笙解毒了？」族長驀然問道。
秦夜宸一窒，他看向我，眼中滿是對我的不舍。再瞧族長，那老頭子一臉勢在必得的模樣，肯定是說不給我解毒，就不給我解毒的狠角色。
惱怒的冷哼了一聲，秦夜宸轉身牽著我走了。
藍哲飛急忙跟上。
迴到自己暫時居住的屋子，商君豪打量了秦夜宸半天，遲疑的問道：「你真的不是活人？」
「嗯。」秦夜宸心不在焉的應道。
「果然。」商君豪鬆了口氣。
「你不害怕嗎？」我疑惑道。
「我一直在猜測你不是常人，但因為你能在太陽下行走，所以也沒猜到你是鬼。」商君豪說著一笑，「你們放心吧，我也算是撞鬼的常客了，你也不害我，不怕這些。」
他的眼神忽然就有些落寞，「更何況，鬼又不全是壞的。」他應該是想起了那隻被煉成殭屍的女鬼吧。
女鬼一開始是為了吸他的陽氣，後來成為殭屍後，還陰魂不散的跟著他，卻是想要保護他了。
隻是話說迴來，族長為什麽不讓我們收拾水鬼？
「秦夜宸，我覺得族長肯定知道裏麵有水鬼。我們過去的時候，我還聞到了香燭的味道呢。」我道。
秦夜宸頷首：「昨晚我們睡下後，有人去那裏祭奠那隻水鬼了。」
「是誰？」我忙問。
秦夜宸搖搖頭。
族長不讓我們驅鬼的原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最後，藍哲飛道：「就別管這些了，以後我們見著那井繞著走。反正這寨子也很少有外人進來，他們不讓驅鬼，死的也是他們的人！」
商君豪有些意外：「你不是清虛觀的人麽？清虛觀不向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嗎？」
「那是正常情況下！別人有事求來清虛觀，我清虛觀在所不辭！但我們觀主說過，人活一世，要作死起來，天都攔不住。既然如此。還不如由著他們作死呢。」藍哲飛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我突然覺得他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商君豪倒有些不忍心了：「知道有水鬼的人，都不會往那裏去吧。被害死的，不是那些不知道的人麽？他們多無辜……」
「這些因果的清算，都是陰司輪迴的事了。相比於魂飛魄散，被抓去做替死鬼其實也不算什麽。所受的苦，陰司都記著。來世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秦夜宸不以為意道。
我知道，他這次這麽記著想要收拾那水鬼，多半還是因為那隻鬼差點弄死我的緣故。
不然的話，這隻水鬼也是隻可憐鬼，秦夜宸一般不會多事。
隻是他望著我的眼神很是擔憂，藍哲飛也嘆息道：「不知道夏笙姐你的蠱毒該怎麽解……我後來問了下族長，你肚子裏的東西吃掉了那蠱毒，但沒有全部吃掉。這也就是為什麽你中毒這麽久，還活著的原因。」
而這麽久我還會毒發，也就證明了肚子裏的東西無法將蠱毒完全吸收掉，我還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裏我有些煩躁，商君豪疑惑的問道：「夏笙，你肚子裏有什麽？」
這你要問秦夜宸……
我抬頭看向秦夜宸，秦夜宸再次避開了我的眼神，讓我那叫一個生氣。
「去買供奉！」我踢了他一腳。
「嗯。」他應聲站起來，走了兩步，又退迴來了：「笙笙……錢都在你那裏……」
瞧他那一副受氣的小媳婦兒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整天欺負他呢！
「自己去我錢包裏拿！」
好像是我在整天欺負他哦……
秦夜宸拿著我的錢包走了。
藍哲飛笑道：「夏笙姐，你可真厲害！把大姐夫管的服服帖帖的！一分錢都不給他！就該這樣！男人有錢就變壞！」
商君豪作為個有錢男人，聽見幹咳了一聲：「那還是分人的好不好？再說了，哲飛你也是男孩子，這麽幸災樂禍，將來小心你媳婦也這麽管你！」
「我才沒有我大姐夫那麽笨呢！一點私房錢都不藏！」藍哲飛無恥的笑著，還在跟商君豪商量私房錢該怎麽藏。
很好，將我都告訴你們媳婦去！
秦夜宸是用飛的，來迴速度很快，傍晚前就將香燭都買迴來了。同時，他還給我買了一大堆零食。
他迴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按自己的肚子。那裏依舊是有一個硬硬的肚子，卻不再發光了。
秦夜宸走進來將香燭放在了一邊，把裝滿了零食的袋子遞給了我：「看看現在想吃什麽？吃完了我們就去鬼王廟，還能敢在天黑前迴來。」
我嘟嘴看了眼他，手還是不安分的在摸著在自己的肚子。他伸手想要將我的手從肚子上拿下來，被我甩開了。
秦夜宸一愣。
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但心中壓抑了很久的疑惑最終還是壓過了那尷尬，問道：「我肚子裏的究竟是什麽？」
秦夜宸沉默的躲開了我的眼神。
「秦夜宸！」我大聲喊著他。忽然想起了我們初見時的許多畫麵，心莫名的有些涼。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被拖進一個鬼醫院，我問你會不會害我，你迴答了什麽？」我問。
「笙笙，我不會害你。」他道。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迴答？」我還記得他當時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
那個時候我與他非親非故，他的確不需要救我。後來，他一次次救我，我也就不計較當時的不愉快了。
可是如今，他在我肚子了放了個莫名其妙的東西，還不願意告訴我那是什麽！
他皺著眉頭閉上了眼，又慢慢睜開，似乎是做了一個很掙紮的決定：「笙笙……我當時，沒有想到會與你白頭偕老……你問我會不會害你，我不確定……我是鬼，你是人……你被我纏上，你的命格就被我壞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害你……」
所以才不迴答我的麽……
「那我原諒你這個……」我說著還是覺得有些委屈，「你知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害怕……我害怕外麵的鬼會害我，也害怕你……」
「我知道。」他將我擁入懷中，歉疚的給我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害怕了。無論再有什麽來，我都不會保護你，不讓你害怕了。好不好？」
「好……」我像一個孩子一樣被他哄著，又得寸進尺的問：「那我肚子裏的是什麽？你不讓我害怕的，可你不告訴我，我害怕……」
他微微嘆了口氣。
我鬆開他，抱膝坐在床上，他想要過來。我往後退了一步拒絕了。
許久，秦夜宸道：「笙笙……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
見他不像是說謊，也不是我會錯了意，有點炸毛的問：「那你怎麽把東西放進了我的肚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秦夜宸說起這個，有些頭疼的模樣：「當時我的封印剛解除，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為何要那麽做……」
想起他時不時的鬼格分裂，會有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笙笙，抱歉，我不說，一半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另一半……」他頓了頓，「我怕說了你不信我。」
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了，這理由的確是扯淡，他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我信你。」我抓住了他的袖子。「以後隻要你說的，我都信。但是，你不許騙我！不許瞞我！你要對我坦誠！」
「好！」他答應的爽快，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解釋清楚了，我們便去了鬼王廟。
裏麵的碎玉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了昨晚我與秦夜宸用來燒火的柴火等物。
我將香燭和供奉在案前燒了，對著那沒有神像的案頭，虔誠的拜了一下：「感謝冥王大人昨晚的保佑！希望冥王大人在天有靈，保佑我和秦夜宸以後不要再遇上這種事了！謝謝！」
我站起身來，等著供奉燃盡後才和秦夜宸離開。正要走的時候，耳中似乎是傳來了一聲輕笑。
我一愣，迴頭卻沒見到有人在笑。
秦夜宸好奇的看向了我：「怎麽了？」
「沒事……」應該是我聽差了吧。
秦夜宸將我打橫抱起，準備帶我迴去。剛飛起來，我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在天有靈的是冥王小舅子。」
是誰在說話！
我四下尋找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見身後的鬼王廟裏似乎是閃過了一道人影。
冥王顯靈了嗎！
我驚悚著，忍住了想慫恿秦夜宸迴去看看的衝動。
跟著秦夜宸的敘述，冥王在冥界的地位可不一般。要真是他，我們倆貿貿然折迴去了，衝撞了冥王可怎麽辦！
反正供奉已經燒了，我們的態度又好，冥王應該不會跟我們一般計較的！
迴到寨子，藍哲飛正愁眉苦臉的等著我們。
「怎麽了？」我問。
他給他倒了杯茶。
這懶小子也有勤快的時候，不錯喲！
我在心裏讚賞了他一番，正要喝，一股濃烈的腥味從茶杯裏竄進了我的鼻腔，我忙放下了杯子。
「這是什麽茶？怎麽這麽腥？」
「就是我們這兩天喝的大麥茶。」商君豪道。
「茶葉壞了嗎？」我又問，突然意識到那也不對。茶葉壞了，泡出來的味道也不會是腥味的啊！
藍哲飛捂臉：「是水壞了……」
我一愣，商君豪遞給我了一瓶礦泉水：「你先喝這個吧。這寨子裏的水源似乎是被汙染了。」
秦夜宸幫我擰開了瓶蓋，這水是我們從山下帶上來的，倒是沒問題。
我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茂才從一邊沖了進來。
「姐姐，我也想喝水……」他是個小胖子，但特別的可愛。
商君豪也給了他一瓶，同時對秦夜宸道：「你最好快點去山下多買點水迴來屯好了，不然的話，漲價是小事，我們要斷水可是大事。」
藍哲飛揶揄道：「你怎麽不趁機發一筆橫財？運水過來賣？」
商君豪斜睨了他一眼，正襟危坐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這樣的橫財發了。我怕遭報應。」
我們剩下的水不多，而我要在這裏等著族長給我解毒，還不能離開，秦夜宸就連夜下山去給我買水了。
晚飯前，我習慣性先去洗個手。
這寨子的基礎設施建設的不錯，家家戶戶都通了自來水。然而我一打開水龍頭，裏麵卻沒有水出來。
停水了嗎？
不是說水源被汙染，過段時間就好了嗎？那也不該停水呀！
我正想著，水龍頭裏麵傳來了「嗚嗚」的震動聲。
以前在槐樹村住著的時候，夏天供水不足，會間歇性的停水。而水快來的時候，水管裏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滿心期待著水從水龍頭裏冒出來，然而噗嗤一聲，水龍頭裏居然冒出來了一團烏漆墨黑的東西。瞧著還有幾分噁心。
入水處都有過濾網的，這麽一大團的髒東西，照理來說不可能進入水管裏的。
難道是被這東西堵住了水管，所以才沒水來？
想到這裏，我去一忙撿了根結實的小竹棍，準備把這一團東西先弄出來再說。
竹棍剛碰上那團東西便陷了進去，這黑乎乎的東西，怎麽那麽像是一團頭髮呢，還帶著股焦味……
正想著，那東西自己抖動了一下，一張發白的女人從那團頭髮絲裏探了出來。
又撞鬼了！
我覺得下午那堆供奉白給冥王燒了！都不保佑我！
我後退著，那女人的臉卻朝著我一步步逼近。眼看她已經朝我露出了尖銳的牙齒，我下意識的將手上的竹棍往她眼睛上一捅在，自己則拔腿就逃。
「哲飛！哲飛有鬼！」秦夜宸不在。我隻能喊藍哲飛了。
他立時拿著桃木劍衝出來了：「鬼呢！」
「水龍頭裏！」我接過他遞過來的銅錢劍和一遝黃符，心裏踏實了很多。
商君豪也在，我們三個人小心翼翼的朝外麵的水龍頭走去，那裏卻什麽都沒有。
藍哲飛知道我不會拿那種事說謊的，謹慎的囑咐道：「小心些，那東西很可能就潛伏在附近。」
我用的是屋外院子裏的水龍頭洗手，三個人走到門口，我忽然覺得脖子處癢癢的，仿佛被什麽輕蹭著一般。
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了下，手指間驀然摸到了一大股頭髮。我第一時間就認出那不是我自己的頭髮！
想起黑白無常與秦夜宸都囑咐過我，脖子涼颼颼的不要迴頭，我不敢迴頭。
然而不迴頭，我就沒有辦法確定那東西的位置，更沒有辦法攻擊她！
想到這裏。我咬牙將手指在頭髮上多纏繞了兩圈，用力猛地就將那團東西摔在了我們麵前。
那是一個長頭髮的人頭，沒有身子。
藍哲飛反應飛快，我一摔下去，他便一劍刺了上去。那長發鬼立刻便透明下去，化作了虛無。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掏出濕巾將自己的脖子好好擦了擦。
商君豪默默給我豎了大拇指：「女俠！」
「過獎了！」我也覺得自己徒手砸女鬼的行為真偉大。
「現在有水了嗎？」商君豪問，「手心都是汗，得洗洗。」
我有了陰影，不敢去開水龍頭。他上前去，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水。
無奈之下，我勉強用濕巾擦了手之後，先和藍哲飛他們去吃飯了。
然而去了才知道，晚飯並沒有人給我們做。茂才還在一邊餓的翻我的零食吃。
我招唿了小傢夥過來。問道：「茂才，你奶奶呢？」
平時都是這老太太給我們做飯的，而我們則交了一筆錢給她，算是夥食費和住宿費。
另外的，商君豪因為情蠱解了，還額外包了個大紅包。
茂才啃著薯片含含糊糊道：「奶奶和爺爺去後山了，還沒迴來呢！」
「他們什麽時候去的？」我又問。
「中午就去了。」
我記得鬼王廟在後山的山腰處，我之前被底下暗河就是衝到了後山。
想起茂才曾經的囑咐，我有點好奇的問他：「他們去後山幹什麽？茂才，你不是昨天還跟我說，千萬不要去後山嗎？」
他正好吃完一包薯片，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上的碎屑，一個勁的看著我身後的零食袋子。
我示意藍哲飛再拿一袋零食來，小傢夥接過吃了。才道：「爺爺說你們這幾個外人衝撞了水神，他得去謝罪才行。不然，寨子就要遭殃了！」
我一愣：「我們衝撞了水神？我們怎麽衝撞水神了？」
「就是大哥哥今天白天的時候去井裏了呀！我都說沒有水鬼了嘛！那是水神！」小傢夥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勁的給我強調著。
藍哲飛努嘴問道：「不是水鬼的話，你手上的傷怎麽好了？我那符紙的草木灰，可是專門用來治水鬼的毒的。」
茂才看了眼自己的手，疑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過是爺爺說的！爺爺肯定不會錯的！」
瞧著他那異常肯定的模樣，我們也沒跟他爭辯。
隻是衝撞了水神這件事讓我有些在意。
我知道各地風俗不同，所以來之前，我也做足了功課，免得壞了風俗得罪人。
藍哲飛有師兄在這裏呆過一段時間，學習蠱術。那師兄可沒跟我們說過什麽水神的事。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聚到一邊商量了起來。
「這裏的水是什麽時候出問題的？」我問他們兩個。
「你和大姐夫離開後不久吧，君豪哥想沖個澡涼快涼快。結果開出來的水那叫一個臭！」藍哲飛說著捏住了鼻子，仿佛那味道還在一般。
那就還真是秦夜宸想收拾了那水鬼之後的事了。
「對了，井邊的那條蛇呢？」我又問。
「還守在那裏。」商君豪說著還有些疑惑，「那麽大一條蛇，寨子裏的人都不怕的嗎？」
藍哲飛一笑：「那不是蛇，是蠱蟲的一種。你們看到族長之前往井裏倒的藥粉沒，那藥粉遇水溶解之後，可以把那蟲子放大成蛇的模樣。寨子裏的人都會蠱術，所以都不怕。」
原來是這樣……
「那水源被汙染又是怎麽迴事……」我覺得沒水簡直不能活。
「肯定是水鬼作祟！」商君豪專業的表情。
藍哲飛一攤手：「可是我從來沒聽說過水鬼能耐有這麽大的，能把水源都汙染了的。說實話，要排個厲鬼實力排行榜，水鬼肯定是倒數十個裏麵的。他也就在水裏力氣大點，上岸時間一長，就會脫水死的！」
「什麽脫水死？」秦夜宸的聲音驀然響起。一陣涼爽的陰風颳過，他手提肩扛的抱著好幾桶水出現在了屋子了。
商君豪和藍哲飛忙上前幫他將身上的礦泉水都卸了下來。
我粗粗數了數，三大桶水，還有兩大箱小瓶裝的礦泉水，真是辛苦他了。
秦夜宸是鬼，自然是不會流汗的。我讓他坐下來，給他好好捏肩放鬆了下，藍哲飛直笑我狗腿。
我們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是茂才的！
我們忙衝過去，就見茂才癱坐在院子裏，正驚恐的望著不遠處的水龍頭。
秦夜宸上前將茂才拎進來，那水龍頭並沒有再次出現人頭。我好奇的走上前去，看見那麵的水槽裏有著幾截斷指。
想起那人頭。我便已經猜到了過程。肯定是茂才想開水，結果裏麵冒出來了這麽幾截斷指，把小傢夥嚇到了。
秦夜宸一團火燒了，茂才躲在商君豪身後不敢動彈。
「你說他們去後山了？」秦夜宸問。
我點點頭，見他望著那裏若有所思，問道：「這麽了？」
「冥王大人的威壓淡了不少。」他低低道。
「是因為那玉璽沒了的緣故嗎？」我猜測著。
「不清楚。若是如此最好，隻是……」秦夜宸說著頓了頓，「我心裏不踏實……」
他說著走到茂才身邊，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們去後山？」
「爺爺說不能去的。」小傢夥道，具體原因他也說不上來。
「那後山有個廟，你知道嗎？」我問。
「知道呀！小時候爺爺說過，那裏有惡鬼，我要是不乖乖睡覺，惡鬼就會來把我抓走！」小傢夥說著自豪了起來。「我知道爺爺是騙我的！那都是騙小孩的東西！」
那你知道你爺爺把冥王大人說成惡鬼了嗎？
我突然覺得這冥王還留著威壓在這裏鎮守一方，實在是太善良了！
「那裏哪裏有什麽惡鬼，隻有一個漂亮的姐姐！」茂才忽然又道，笑嘻嘻的：「那個小姐姐跟姐姐你一樣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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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與秦夜宸被困在這裏，也是他的傑作？
我一邊想著前因後果，一邊為秦夜宸幾次差點被那書生黑虎掏心的將內丹抓出來而擔憂。
忽然瞧見書生腳下居然是有影子的！
又是影子！這些影子到底是有什麽問題？
秦夜宸打的吃力，我瞥向一旁隻剩下一簇小火苗的火堆，加了些柴火。將火焰燒的更旺了些後，我做個了簡單的火把，對著那書生的腳下就將火把丟了過去。
火焰燒到那書生的影子，頓時我聽到裏麵傳來好多人的哀嚎聲，有老有少，似乎都是剛剛那幾個被書生吞噬的人。
秦夜宸退迴到我身邊，讚許的看了我一眼：「看來你發現了。」他道，抽出了長劍，一道狠厲的劍勢便打向了那書生腳下的影子中。
秦夜宸居然還保留著實力！
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那書生的身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模糊的黑影。
「這是什麽？」我問秦夜宸。
「剛剛那幾個的魂魄被書生吞下後，在他腹中融合在了一起。但由於書生實力不夠，被這幾個人反噬了。然而，他們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沒有辦法分離，才變成了這副模樣。」秦夜宸解釋著。
他剛說完，那一團模糊的黑影也說話了：「原本想要跟你們借些柴火就放過你們，哪隻你們這般不知好歹！既然你發現了我們，那就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吧！」
這個說話的聲音是重合的，仿佛那幾個人在同時說話一般。
秦夜宸冷哼一聲：「借柴火分明就想要早些耗盡我們的陽火，好方便你們動手罷了！哪裏是會放過我們！」
他揮劍上前。我卻始終覺得怪異。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我還是不知道！
書生為什麽會懂邪術？為什麽吃掉那些魂魄後，卻會被那些魂魄反噬？
反噬之後，強盜與獵戶幾人明明是死對頭，為什麽還會這麽合力的對付秦夜宸？
一定是有哪裏我沒注意到！
我仔仔細細迴想著，將這破廟也仔細打量著，忽然腦海中閃過了一道亮光！
那個玉璽！
一切似乎都是在那個玉璽出現後變得不對勁的！
那些強盜們肯定不是第一次搶劫了，不會突然就分贓不均的。老人與小孩看得出是住在這附近的模樣，偶遇大雪進來躲雪而已說得過去。
獵戶自不必說了，這樣的人為了討生活，深山老林哪裏都有蹤跡。
而那書生，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敢一個人進入深山？他絕對不是進京趕考的，不然的話，依著這些人的尿性，肯定會主動說出來。
所以，問題一定是出在那玉璽上！
「秦夜宸！玉璽！」我大喊道。
那原本與秦夜宸纏鬥在一塊的黑影一下子就急了，轉身便想要去護住那方玉璽。
秦夜宸一手抓住他，另一隻手上，一道劍勢打出，猛地就擊中了那玉璽。
一個女人尖銳的叫聲傳來，秦夜宸反身退迴到我身邊護住了我。
我看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那一地的碎玉中閃現，眼神惡毒無比的盯著我們：「等著！你們等著！啊----」
她的尖叫聲刺得我耳朵疼，秦夜宸再次揮出劍勢，那女人發出一聲悶哼，消失不見了。
周圍的一切漸漸變得寂靜起來，破廟依舊是破廟，一邊燃著我們的火堆。另一邊有著被拿過去的柴火，卻是沒有點燃的。
屋外沒有雪，隻有一輪皎潔的明月。
秦夜宸放出陰氣搜尋了一番，打橫抱起了我：「我們迴去。」
「困住我們的東西沒了？」
「沒了。」秦夜宸抱著我飛出破廟，突然轉身看了眼這廟宇，忽然放下了我，對著那廟宇的正門拱手恭敬的鞠了一躬。
「怎麽了？」我問。
「這裏是鬼王廟。」他道，轉身帶著我走了。
「那我們不是進老鬼的老窩？」我有些後怕。
「鬼王廟是用來祭奠冥王的，沒有對冥王不敬的話，不需要擔心什麽。不知道這裏為何被荒廢了，但恐怕冥王大人還有分神留在這裏。」
我一驚：「你怎麽知道？」
「我從進來就感覺有一道目光注視著我們。」秦夜宸道，「我本以為會是那困住我們的東西，但那道目光沒有惡意。與那黑影交手時，我故意放水，也是為了引那目光的主人出來。然而，你提前發現了那玉璽的秘密，我便隻能快速解決了。離開的時候，才意識到那是冥王的威壓。」
我還是不太懂，秦夜宸卻略有幾分感慨的道：「那玉璽詭異，若非是冥王威壓鎮著，恐怕早就為禍一方了。」
我有點不高興了：「那我換衣服不是都被看到了麽……」
「傻瓜，冥王大人才不會看呢。」秦夜宸低頭啄了我一下。
「那到底是什麽困住了我們？」我又問。
「是怨氣，那些被玉璽吞噬的魂魄產生了巨大的怨氣，想要將過往之人拖入玉璽之中。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人，是因為我們點了陽火，他們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下手，才出來找藉口跟我們要柴火，好快點讓我們中招。」
「那冥王大人知道這裏的情況，都不管嗎？」
「他們已經將鬼王廟廢棄了，大人為什麽還要管他們？」秦夜宸反問，「更何況，大人已經仁至義盡了。即使廟宇被廢棄，不再有供奉，還是用自己的威壓震懾那玉璽。」
「那我們明天帶點供奉過來燒給冥王大人吧？」順便求冥王大人保佑我以後不要再遇上這些事了！
秦夜宸點了點頭。
「對了，那玉璽是什麽？」我又問。
秦夜宸搖頭，吐出兩個字來：「妖物。」
我們迴到了寨子，沒想到大半夜沒迴去，藍哲飛正帶著寨民們打著手電、舉著火把在找我們。
見我們平安迴去，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我謝過了大家的關心，在藍哲飛的追問下，將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茂才跟著我們一起聽故事，聽完連連搖頭：「不可能的！姐姐說的那口井。我也去打水呢！從來沒有遇到過水鬼！」
大概是你們寨子裏的水鬼也知道挑生人下手吧……
我心裏吐槽了一句，秦夜宸當夜就要去把那水鬼收拾了，被我攔下了。
「明天去吧，帶哲飛一起去。」大晚上的，他不在，我還有點害怕呢。
秦夜宸遂了我的意。
鬧了一晚上，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來。秦夜宸大概是知道我害怕，便也一直守著我。
去吃午飯的時候，見隻有商君豪一個人，我順口問道：「芷萱呢？」
商君豪聽見這個名字，有著幾分的不快，沒有出聲。
藍哲飛笑道：「她呀？見事情敗露，和君豪哥吵了一架，走了。」他著重強調著，「走前，她還非要說是我們誤會了她！她沒有下蠱！更不會下蠱！」
她一個人下山不會有危險吧？
我又想起了她在會館差點害我被毀容的事，將腦海裏的擔憂甩了出去。
正好茂才過來，我招唿了他過來，問道：「你知道這裏哪裏有買香燭供奉的嗎？」
「那要去山下呢……」茂才的眼睛亮了，「姐姐，你們要去山下買東西嗎？我也去好不好！」
帶他去倒是沒有問題，不過得跟族長打個招唿。而且，這大熱天的，我其實也不怎麽願意出去。
秦夜宸看出來我的心思，主動道：「我去吧，來迴快些。」
「那你多買些！」我囑咐道。
藍哲飛嘴欠的問道：「大姐夫餓了嗎？」
「你閉嘴！一會兒陪我去收拾了那隻水鬼！」我道。
「我陪你們先收拾那水鬼再走。」秦夜宸道。
也行。
吃過飯，我們便去了我落水的水井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迴我走進，還聞到了一股香燭的氣味。
茂才堅持沒有水鬼，跑到井邊打量了好一會兒，指著井口對我們道：「你們看！我都說沒有水鬼了吧！哪有！」
話音未落，一道長滿了青苔的手臂猛地抓住了他的小胖手，就把他往井裏拖去。
秦夜宸眼疾手快衝上前去，握住了拉著茂才的那隻手，狠心折斷後，將茂才救了迴來。
小傢夥都嚇哭了。
水鬼屬於地縛靈的一種，這樣的陰靈由於有著地理限製，對陽光的恐懼沒有一些遊魂高，所以大白天也會出現。
此刻那水鬼斷了隻手，知道事情不妙，立刻躲進了水裏。
秦夜宸翻身入水，我將茂才塞到商君豪手中，與舉著桃木劍的藍哲飛一起仔細看著井裏的形勢。
原本平靜的井麵此刻波濤洶湧，黑暗之中，我能看到秦夜宸的鬼火在水麵下閃起又滅掉。
是井水撲滅了他的鬼火嗎？
我不禁為他擔憂起來，忽然聽見背後傳來族長惱怒的質問聲：「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爺爺有水鬼！」茂才「哇」的一聲就哭著撲進了族長的懷裏。
我轉過身去，這才發現茂才的手臂上有著一道手指印，上麵還長滿了青苔。
我本以為那是他從水鬼手上沾到的髒東西，現在再一看，意識到不對勁，忙上前去。
小傢夥肉嘟嘟的手臂上，那些青苔仿佛長在了上麵一般！而且，密密麻麻的。
「染上那水鬼的毒了。」藍哲飛咋舌著，在自己的包裏翻出來了幾個折好的三角黃符遞給了族長，「族長，把這個燒了之後。將草木灰敷在茂才的傷口。」
族長接過，沒有道謝，反而是質問：「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麽！」
「驅鬼啊。」藍哲飛一臉茫然。
「哪有什麽水鬼！」族長冷著臉。
這下連商君豪都看不過去了，指著茂才的傷口道：「沒有水鬼，那這孩子的傷口是怎麽迴事？」
族長看了眼，臉色很難看，將茂才往自己的身後一藏，剜了眼商君豪：「我才給你們解了情蠱，你們不要恩將仇報！」
「老爺子，我不懂了，我們驅鬼怎麽成了恩將仇報？那水鬼不是不害人的主，她昨天還把我拖下水要我給她當替死鬼呢！」我有點生氣了。
由於秦夜宸是鬼，和他接觸時間長了以後，我也清楚並非所有的鬼都是壞的。
一般來說。隻要那鬼不害人，主要是不害我和我身邊的人，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是這迴，這水鬼可差點害死我！我怎麽能放過她！
正說著，族長惱怒之下，放下茂才，自己走到了井邊。
他伸手從袖子裏拿出一隻盒子，不等我們看清便打開了盒子，將裏麵的藥粉和一條蚯蚓般的蟲子撒入了井中。
藍哲飛低聲對我道：「夏笙姐，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也是……
話音未落，那翻湧著的井水竟然從裏麵如同噴泉一般湧了出來。
一條巨蛇從井中豎起，秦夜宸就站在那蛇的頭上，滿是怒氣。他從蛇身上落下，那條蛇沖迴到井邊。我們急忙讓開。
然而，那條蛇卻沒有迴到井水裏，而是圍著井圈打轉，用自己的身子將整口井全部包圍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秦夜宸惱怒的質問族長。
「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壞我水源，又是什麽意思！」族長不甘示弱的反問。
「裏麵有水鬼害人！」
「一派胡言！哪有什麽水鬼！」族長這老頭子強起來比連翹爺爺還難弄。
秦夜宸冷哼一聲：「沒有水鬼，你這麽緊張的把我從裏麵弄出來？」
「你身為陰靈本就不該出現在人世，如今入我寨水源，陰氣要是浸染了井水，寨子裏的人還怎麽用水！」
「我有分寸！與其在意我的陰氣，倒不如好好想想裏麵那隻水鬼！」
「你還想不想夏笙解毒了？」族長驀然問道。
秦夜宸一窒，他看向我，眼中滿是對我的不舍。再瞧族長，那老頭子一臉勢在必得的模樣，肯定是說不給我解毒，就不給我解毒的狠角色。
惱怒的冷哼了一聲，秦夜宸轉身牽著我走了。
藍哲飛急忙跟上。
迴到自己暫時居住的屋子，商君豪打量了秦夜宸半天，遲疑的問道：「你真的不是活人？」
「嗯。」秦夜宸心不在焉的應道。
「果然。」商君豪鬆了口氣。
「你不害怕嗎？」我疑惑道。
「我一直在猜測你不是常人，但因為你能在太陽下行走，所以也沒猜到你是鬼。」商君豪說著一笑，「你們放心吧，我也算是撞鬼的常客了，你也不害我，不怕這些。」
他的眼神忽然就有些落寞，「更何況，鬼又不全是壞的。」他應該是想起了那隻被煉成殭屍的女鬼吧。
女鬼一開始是為了吸他的陽氣，後來成為殭屍後，還陰魂不散的跟著他，卻是想要保護他了。
隻是話說迴來，族長為什麽不讓我們收拾水鬼？
「秦夜宸，我覺得族長肯定知道裏麵有水鬼。我們過去的時候，我還聞到了香燭的味道呢。」我道。
秦夜宸頷首：「昨晚我們睡下後，有人去那裏祭奠那隻水鬼了。」
「是誰？」我忙問。
秦夜宸搖搖頭。
族長不讓我們驅鬼的原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最後，藍哲飛道：「就別管這些了，以後我們見著那井繞著走。反正這寨子也很少有外人進來，他們不讓驅鬼，死的也是他們的人！」
商君豪有些意外：「你不是清虛觀的人麽？清虛觀不向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嗎？」
「那是正常情況下！別人有事求來清虛觀，我清虛觀在所不辭！但我們觀主說過，人活一世，要作死起來，天都攔不住。既然如此。還不如由著他們作死呢。」藍哲飛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我突然覺得他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商君豪倒有些不忍心了：「知道有水鬼的人，都不會往那裏去吧。被害死的，不是那些不知道的人麽？他們多無辜……」
「這些因果的清算，都是陰司輪迴的事了。相比於魂飛魄散，被抓去做替死鬼其實也不算什麽。所受的苦，陰司都記著。來世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秦夜宸不以為意道。
我知道，他這次這麽記著想要收拾那水鬼，多半還是因為那隻鬼差點弄死我的緣故。
不然的話，這隻水鬼也是隻可憐鬼，秦夜宸一般不會多事。
隻是他望著我的眼神很是擔憂，藍哲飛也嘆息道：「不知道夏笙姐你的蠱毒該怎麽解……我後來問了下族長，你肚子裏的東西吃掉了那蠱毒，但沒有全部吃掉。這也就是為什麽你中毒這麽久，還活著的原因。」
而這麽久我還會毒發，也就證明了肚子裏的東西無法將蠱毒完全吸收掉，我還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裏我有些煩躁，商君豪疑惑的問道：「夏笙，你肚子裏有什麽？」
這你要問秦夜宸……
我抬頭看向秦夜宸，秦夜宸再次避開了我的眼神，讓我那叫一個生氣。
「去買供奉！」我踢了他一腳。
「嗯。」他應聲站起來，走了兩步，又退迴來了：「笙笙……錢都在你那裏……」
瞧他那一副受氣的小媳婦兒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整天欺負他呢！
「自己去我錢包裏拿！」
好像是我在整天欺負他哦……
秦夜宸拿著我的錢包走了。
藍哲飛笑道：「夏笙姐，你可真厲害！把大姐夫管的服服帖帖的！一分錢都不給他！就該這樣！男人有錢就變壞！」
商君豪作為個有錢男人，聽見幹咳了一聲：「那還是分人的好不好？再說了，哲飛你也是男孩子，這麽幸災樂禍，將來小心你媳婦也這麽管你！」
「我才沒有我大姐夫那麽笨呢！一點私房錢都不藏！」藍哲飛無恥的笑著，還在跟商君豪商量私房錢該怎麽藏。
很好，將我都告訴你們媳婦去！
秦夜宸是用飛的，來迴速度很快，傍晚前就將香燭都買迴來了。同時，他還給我買了一大堆零食。
他迴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按自己的肚子。那裏依舊是有一個硬硬的肚子，卻不再發光了。
秦夜宸走進來將香燭放在了一邊，把裝滿了零食的袋子遞給了我：「看看現在想吃什麽？吃完了我們就去鬼王廟，還能敢在天黑前迴來。」
我嘟嘴看了眼他，手還是不安分的在摸著在自己的肚子。他伸手想要將我的手從肚子上拿下來，被我甩開了。
秦夜宸一愣。
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但心中壓抑了很久的疑惑最終還是壓過了那尷尬，問道：「我肚子裏的究竟是什麽？」
秦夜宸沉默的躲開了我的眼神。
「秦夜宸！」我大聲喊著他。忽然想起了我們初見時的許多畫麵，心莫名的有些涼。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被拖進一個鬼醫院，我問你會不會害我，你迴答了什麽？」我問。
「笙笙，我不會害你。」他道。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迴答？」我還記得他當時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
那個時候我與他非親非故，他的確不需要救我。後來，他一次次救我，我也就不計較當時的不愉快了。
可是如今，他在我肚子了放了個莫名其妙的東西，還不願意告訴我那是什麽！
他皺著眉頭閉上了眼，又慢慢睜開，似乎是做了一個很掙紮的決定：「笙笙……我當時，沒有想到會與你白頭偕老……你問我會不會害你，我不確定……我是鬼，你是人……你被我纏上，你的命格就被我壞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害你……」
所以才不迴答我的麽……
「那我原諒你這個……」我說著還是覺得有些委屈，「你知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害怕……我害怕外麵的鬼會害我，也害怕你……」
「我知道。」他將我擁入懷中，歉疚的給我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害怕了。無論再有什麽來，我都不會保護你，不讓你害怕了。好不好？」
「好……」我像一個孩子一樣被他哄著，又得寸進尺的問：「那我肚子裏的是什麽？你不讓我害怕的，可你不告訴我，我害怕……」
他微微嘆了口氣。
我鬆開他，抱膝坐在床上，他想要過來。我往後退了一步拒絕了。
許久，秦夜宸道：「笙笙……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
見他不像是說謊，也不是我會錯了意，有點炸毛的問：「那你怎麽把東西放進了我的肚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秦夜宸說起這個，有些頭疼的模樣：「當時我的封印剛解除，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為何要那麽做……」
想起他時不時的鬼格分裂，會有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笙笙，抱歉，我不說，一半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另一半……」他頓了頓，「我怕說了你不信我。」
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了，這理由的確是扯淡，他會擔心也是正常的。
「我信你。」我抓住了他的袖子。「以後隻要你說的，我都信。但是，你不許騙我！不許瞞我！你要對我坦誠！」
「好！」他答應的爽快，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解釋清楚了，我們便去了鬼王廟。
裏麵的碎玉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了昨晚我與秦夜宸用來燒火的柴火等物。
我將香燭和供奉在案前燒了，對著那沒有神像的案頭，虔誠的拜了一下：「感謝冥王大人昨晚的保佑！希望冥王大人在天有靈，保佑我和秦夜宸以後不要再遇上這種事了！謝謝！」
我站起身來，等著供奉燃盡後才和秦夜宸離開。正要走的時候，耳中似乎是傳來了一聲輕笑。
我一愣，迴頭卻沒見到有人在笑。
秦夜宸好奇的看向了我：「怎麽了？」
「沒事……」應該是我聽差了吧。
秦夜宸將我打橫抱起，準備帶我迴去。剛飛起來，我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在天有靈的是冥王小舅子。」
是誰在說話！
我四下尋找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見身後的鬼王廟裏似乎是閃過了一道人影。
冥王顯靈了嗎！
我驚悚著，忍住了想慫恿秦夜宸迴去看看的衝動。
跟著秦夜宸的敘述，冥王在冥界的地位可不一般。要真是他，我們倆貿貿然折迴去了，衝撞了冥王可怎麽辦！
反正供奉已經燒了，我們的態度又好，冥王應該不會跟我們一般計較的！
迴到寨子，藍哲飛正愁眉苦臉的等著我們。
「怎麽了？」我問。
他給他倒了杯茶。
這懶小子也有勤快的時候，不錯喲！
我在心裏讚賞了他一番，正要喝，一股濃烈的腥味從茶杯裏竄進了我的鼻腔，我忙放下了杯子。
「這是什麽茶？怎麽這麽腥？」
「就是我們這兩天喝的大麥茶。」商君豪道。
「茶葉壞了嗎？」我又問，突然意識到那也不對。茶葉壞了，泡出來的味道也不會是腥味的啊！
藍哲飛捂臉：「是水壞了……」
我一愣，商君豪遞給我了一瓶礦泉水：「你先喝這個吧。這寨子裏的水源似乎是被汙染了。」
秦夜宸幫我擰開了瓶蓋，這水是我們從山下帶上來的，倒是沒問題。
我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茂才從一邊沖了進來。
「姐姐，我也想喝水……」他是個小胖子，但特別的可愛。
商君豪也給了他一瓶，同時對秦夜宸道：「你最好快點去山下多買點水迴來屯好了，不然的話，漲價是小事，我們要斷水可是大事。」
藍哲飛揶揄道：「你怎麽不趁機發一筆橫財？運水過來賣？」
商君豪斜睨了他一眼，正襟危坐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這樣的橫財發了。我怕遭報應。」
我們剩下的水不多，而我要在這裏等著族長給我解毒，還不能離開，秦夜宸就連夜下山去給我買水了。
晚飯前，我習慣性先去洗個手。
這寨子的基礎設施建設的不錯，家家戶戶都通了自來水。然而我一打開水龍頭，裏麵卻沒有水出來。
停水了嗎？
不是說水源被汙染，過段時間就好了嗎？那也不該停水呀！
我正想著，水龍頭裏麵傳來了「嗚嗚」的震動聲。
以前在槐樹村住著的時候，夏天供水不足，會間歇性的停水。而水快來的時候，水管裏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滿心期待著水從水龍頭裏冒出來，然而噗嗤一聲，水龍頭裏居然冒出來了一團烏漆墨黑的東西。瞧著還有幾分噁心。
入水處都有過濾網的，這麽一大團的髒東西，照理來說不可能進入水管裏的。
難道是被這東西堵住了水管，所以才沒水來？
想到這裏，我去一忙撿了根結實的小竹棍，準備把這一團東西先弄出來再說。
竹棍剛碰上那團東西便陷了進去，這黑乎乎的東西，怎麽那麽像是一團頭髮呢，還帶著股焦味……
正想著，那東西自己抖動了一下，一張發白的女人從那團頭髮絲裏探了出來。
又撞鬼了！
我覺得下午那堆供奉白給冥王燒了！都不保佑我！
我後退著，那女人的臉卻朝著我一步步逼近。眼看她已經朝我露出了尖銳的牙齒，我下意識的將手上的竹棍往她眼睛上一捅在，自己則拔腿就逃。
「哲飛！哲飛有鬼！」秦夜宸不在。我隻能喊藍哲飛了。
他立時拿著桃木劍衝出來了：「鬼呢！」
「水龍頭裏！」我接過他遞過來的銅錢劍和一遝黃符，心裏踏實了很多。
商君豪也在，我們三個人小心翼翼的朝外麵的水龍頭走去，那裏卻什麽都沒有。
藍哲飛知道我不會拿那種事說謊的，謹慎的囑咐道：「小心些，那東西很可能就潛伏在附近。」
我用的是屋外院子裏的水龍頭洗手，三個人走到門口，我忽然覺得脖子處癢癢的，仿佛被什麽輕蹭著一般。
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了下，手指間驀然摸到了一大股頭髮。我第一時間就認出那不是我自己的頭髮！
想起黑白無常與秦夜宸都囑咐過我，脖子涼颼颼的不要迴頭，我不敢迴頭。
然而不迴頭，我就沒有辦法確定那東西的位置，更沒有辦法攻擊她！
想到這裏。我咬牙將手指在頭髮上多纏繞了兩圈，用力猛地就將那團東西摔在了我們麵前。
那是一個長頭髮的人頭，沒有身子。
藍哲飛反應飛快，我一摔下去，他便一劍刺了上去。那長發鬼立刻便透明下去，化作了虛無。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掏出濕巾將自己的脖子好好擦了擦。
商君豪默默給我豎了大拇指：「女俠！」
「過獎了！」我也覺得自己徒手砸女鬼的行為真偉大。
「現在有水了嗎？」商君豪問，「手心都是汗，得洗洗。」
我有了陰影，不敢去開水龍頭。他上前去，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水。
無奈之下，我勉強用濕巾擦了手之後，先和藍哲飛他們去吃飯了。
然而去了才知道，晚飯並沒有人給我們做。茂才還在一邊餓的翻我的零食吃。
我招唿了小傢夥過來。問道：「茂才，你奶奶呢？」
平時都是這老太太給我們做飯的，而我們則交了一筆錢給她，算是夥食費和住宿費。
另外的，商君豪因為情蠱解了，還額外包了個大紅包。
茂才啃著薯片含含糊糊道：「奶奶和爺爺去後山了，還沒迴來呢！」
「他們什麽時候去的？」我又問。
「中午就去了。」
我記得鬼王廟在後山的山腰處，我之前被底下暗河就是衝到了後山。
想起茂才曾經的囑咐，我有點好奇的問他：「他們去後山幹什麽？茂才，你不是昨天還跟我說，千萬不要去後山嗎？」
他正好吃完一包薯片，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上的碎屑，一個勁的看著我身後的零食袋子。
我示意藍哲飛再拿一袋零食來，小傢夥接過吃了。才道：「爺爺說你們這幾個外人衝撞了水神，他得去謝罪才行。不然，寨子就要遭殃了！」
我一愣：「我們衝撞了水神？我們怎麽衝撞水神了？」
「就是大哥哥今天白天的時候去井裏了呀！我都說沒有水鬼了嘛！那是水神！」小傢夥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勁的給我強調著。
藍哲飛努嘴問道：「不是水鬼的話，你手上的傷怎麽好了？我那符紙的草木灰，可是專門用來治水鬼的毒的。」
茂才看了眼自己的手，疑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過是爺爺說的！爺爺肯定不會錯的！」
瞧著他那異常肯定的模樣，我們也沒跟他爭辯。
隻是衝撞了水神這件事讓我有些在意。
我知道各地風俗不同，所以來之前，我也做足了功課，免得壞了風俗得罪人。
藍哲飛有師兄在這裏呆過一段時間，學習蠱術。那師兄可沒跟我們說過什麽水神的事。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聚到一邊商量了起來。
「這裏的水是什麽時候出問題的？」我問他們兩個。
「你和大姐夫離開後不久吧，君豪哥想沖個澡涼快涼快。結果開出來的水那叫一個臭！」藍哲飛說著捏住了鼻子，仿佛那味道還在一般。
那就還真是秦夜宸想收拾了那水鬼之後的事了。
「對了，井邊的那條蛇呢？」我又問。
「還守在那裏。」商君豪說著還有些疑惑，「那麽大一條蛇，寨子裏的人都不怕的嗎？」
藍哲飛一笑：「那不是蛇，是蠱蟲的一種。你們看到族長之前往井裏倒的藥粉沒，那藥粉遇水溶解之後，可以把那蟲子放大成蛇的模樣。寨子裏的人都會蠱術，所以都不怕。」
原來是這樣……
「那水源被汙染又是怎麽迴事……」我覺得沒水簡直不能活。
「肯定是水鬼作祟！」商君豪專業的表情。
藍哲飛一攤手：「可是我從來沒聽說過水鬼能耐有這麽大的，能把水源都汙染了的。說實話，要排個厲鬼實力排行榜，水鬼肯定是倒數十個裏麵的。他也就在水裏力氣大點，上岸時間一長，就會脫水死的！」
「什麽脫水死？」秦夜宸的聲音驀然響起。一陣涼爽的陰風颳過，他手提肩扛的抱著好幾桶水出現在了屋子了。
商君豪和藍哲飛忙上前幫他將身上的礦泉水都卸了下來。
我粗粗數了數，三大桶水，還有兩大箱小瓶裝的礦泉水，真是辛苦他了。
秦夜宸是鬼，自然是不會流汗的。我讓他坐下來，給他好好捏肩放鬆了下，藍哲飛直笑我狗腿。
我們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是茂才的！
我們忙衝過去，就見茂才癱坐在院子裏，正驚恐的望著不遠處的水龍頭。
秦夜宸上前將茂才拎進來，那水龍頭並沒有再次出現人頭。我好奇的走上前去，看見那麵的水槽裏有著幾截斷指。
想起那人頭。我便已經猜到了過程。肯定是茂才想開水，結果裏麵冒出來了這麽幾截斷指，把小傢夥嚇到了。
秦夜宸一團火燒了，茂才躲在商君豪身後不敢動彈。
「你說他們去後山了？」秦夜宸問。
我點點頭，見他望著那裏若有所思，問道：「這麽了？」
「冥王大人的威壓淡了不少。」他低低道。
「是因為那玉璽沒了的緣故嗎？」我猜測著。
「不清楚。若是如此最好，隻是……」秦夜宸說著頓了頓，「我心裏不踏實……」
他說著走到茂才身邊，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們去後山？」
「爺爺說不能去的。」小傢夥道，具體原因他也說不上來。
「那後山有個廟，你知道嗎？」我問。
「知道呀！小時候爺爺說過，那裏有惡鬼，我要是不乖乖睡覺，惡鬼就會來把我抓走！」小傢夥說著自豪了起來。「我知道爺爺是騙我的！那都是騙小孩的東西！」
那你知道你爺爺把冥王大人說成惡鬼了嗎？
我突然覺得這冥王還留著威壓在這裏鎮守一方，實在是太善良了！
「那裏哪裏有什麽惡鬼，隻有一個漂亮的姐姐！」茂才忽然又道，笑嘻嘻的：「那個小姐姐跟姐姐你一樣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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