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轉動,僅為一瞬。程立收起心念,凝聲道:“夏無病,你大嫂究竟在哪裏?為什麽不來見我?”

    夏無病下意識地還想推諉。可是一看自己二姐夏玉寒這副模樣,登時什麽小心思都沒了。隻好哭喪著臉,道:“大嫂現在,在我們夏家的祠堂裏,暫時不能出來。”

    程立沉聲問:“在祠堂裏幹什麽?”

    夏無病受逼不過,老老實實道:“在祠堂裏反省思過。”

    程立喝問道:“思什麽過?”

    夏無病硬著頭皮答道:“家主明喻。身為夏家長媳,不守婦道,隨意結交男子,敗壞夏家門風,過錯之一。得罪江湖同道,惹禍燒身,致使夏家有覆滅之危,過錯之二。最後,隨意把夏家重寶轉贈他人,是過錯之三。”

    程立越聽越怒,麵色也越來越黑。他冷笑道:“犯了這三件大錯,不知道按照你們夏家的規矩,應該怎麽處置啊?”

    夏無病心驚膽顫,本能地感覺雙腿發軟,無論如何都站不穩當了。登時一下子坐倒,脫口道:“按、按照家規,應該在祠堂裏思過七日,然後剝去衣衫打七十大板,淨身趕出戶,不準帶走夏家一針一線。”

    “……唿~”

    程立深深吐了口氣,籍此把胸中那股猛烈升騰的怒意壓下。他站起來,麵無表情地鼓掌道:“不錯。夏家家風真正嚴謹,果然是有規有矩的大戶人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行家法,我倒真想參觀參觀。夏無病,祠堂在哪裏?帶路!”

    夏無病心裏打個突,暗暗叫苦。這樣一個煞星,假如讓他到了夏家祠堂裏,事情可就鬧大了。到時候不管究竟是個什麽結果,總之自己都沒有好果子可吃。

    想到這裏,夏無病就忍不住想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夏無病啊夏無病,你說你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仗著二姐的勢,就想過來拿迴琉璃寶刀?也不想想,這煞星連‘一刀斬風雷’杜鬆都說殺就殺,快刀堂說滅就滅了。憑你那三腳貓的本事,有啥資格來沾這趟渾水?這下子好了吧?自找苦吃,說的就是夏無病你啊!

    假如世上有後悔藥賣,不管多貴,這時候的夏無病都肯定毫不猶豫就買了。可惜,這隻是個夢想而已,根本不切實際。所以哪怕再怎麽後悔,夏無病也隻能老老實實站起來,哭喪著臉往外走。

    程立跟在夏無病身後,大踏步跨過門檻,踏上門外的走廊。

    以“地藏劫”能力展開重力場,首先有距離限製。距離程立本身越遠,對重力的控製越薄弱。其次用重力場“定”住目標,需要消耗很多劫力。所以也不能長久持續。程立既然離開房間,那麽對於夏玉寒的禁錮,當然也隨之解除了。

    霎時間,夏玉寒感覺施加在自己身體上的那股沉重壓力,徹底消失了。驟然恢複自由,一下子還意料不及,赫然失去控製,不由自主向前就撲。幸好她及時向前邁了一步,好不容易才穩住了,沒有真的撲下去。否則的話,太霞閣弟子居然連站都站不穩當,把鼻子給撞壞了。這事假如傳出去,她夏玉寒也不用做人了。

    夏玉寒又羞又惱,又氣又急。用力一跺腳,提著劍就追出去。喝道:“姓程的,你別跑!使妖法算什麽本事?是男人的,就堂堂正正和姑奶奶打一場!”

    對於這種說話,程立當然嗤之於鼻,連理都懶得理。夏無病更不敢耍什麽小花樣,隻是老老實實地在前麵帶路。

    夏玉寒雖然心高氣傲,畢竟不是傻子。人家連手都沒動,就把自己給“定”住了。真要殺自己,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可讓她就這麽認慫,她又不甘心,隻好恨恨咬了咬嘴唇,提著劍也從後跟上。

    三個人前後排成一行,彼此也不說話,隻是悶頭走路。氣氛極是詭異。沿路所遇上的夏家下人見了他們這一行,都禁不住詫異莫名。

    隻是這一行人當中,打頭的是夏家五少爺,夏家二小姐則殿後押尾。兩個臉色都不好看,又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主,所以也根本沒人敢上前多問半句,反而一個個趕緊低下頭去,假裝看不見一樣,專心做自己的事。

    夏家大宅占地廣闊,裏麵房屋眾多,又有好幾處庭園點綴其中。要是不明情況的外人貿然跑來,非要在裏麵轉得頭暈不可。

    但有夏家五少爺帶路,那又是另一種說法了。過不多久,三人已經穿過幾層院落,來到夏家祠堂之前。

    飛簷鬥拱,青磚黃瓦,這座祠堂修建得高大華麗之極,幾乎可以與王公大臣的家祠相比了。一看就知道肯定僭越了。

    不過天高皇帝遠,夏家在綿州城裏,就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他們愛怎麽搞就怎麽搞,也沒哪個不開眼的,會拿這個去告夏家的黑狀。甚至告了也沒用。因為朝廷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對夏家這種地方豪強大動幹戈的。

    祠堂四周,有高牆環繞,隻得一道拱門可以出入。祠堂和拱門之間,則是大片空地,無遮無掩。即使輕功再好,也絕不能從高牆上飛躍進入祠堂,非得老老實實走過去不可。

    來到這裏,夏無病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走半步了。他哭喪著臉,向程立解釋道:“夏家的家規,除家主外,其他任何人等,無事都不得擅入祠堂。違者家法伺候。程兄,你要去找大嫂,那就請便。小弟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奉陪了。”

    程立向兩姐弟分別瞥了一眼,輕聲冷哼。也不管他們,舉步就踏入院子之中。

    夏玉寒看著他的背景,眉宇間既咬牙切齒,但眼眸裏又有幾分遺憾。忍不住又是一跺腳,低聲道:“姓程的,你倒死得輕鬆。便宜你了。”

    夏無病縮了縮脖子,低聲問道:“二姐,妳這麽說,是覺得姓程的死定了?”

    夏玉寒冷笑道:“廢話。咱們夏家的祠堂,就是龍潭虎穴,可以隨便闖的嗎?”

    夏無病又縮了縮脖子:“說不好,真的說不好。我總覺得這小子邪性。二姐,剛才妳不是領教過了嗎?”

    夏玉寒麵色一黑,恨恨道:“哼,剛才我隻是一時不小心而已。怎麽小五?你要胳膊肘往外拐?”

    夏無病歎氣道:“那怎麽可能?我也姓夏啊。隻不過……大嫂一向待我不薄。這次的事……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夏玉寒冷哼道:“那女人就是個天生的狐媚子,掃把星。和她扯上關係的男人,就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她親生的爹是這樣,大哥也是這樣。哼,我就不信了!現在輪到這個姓程的,難道還會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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