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若是想要藏匿蹤跡,那麽哪怕不戒和尚與田伯光說話的聲音便小幾倍,也一樣能偷聽而不被發現。


    他見二人好似沒有什麽戒心,所以也沒有特意遮掩。


    可沒想到不戒和尚表麵大大咧咧,但其實粗中有細,背後有眼睛般,發現了他的異樣。


    不戒和尚這看起來威力十足的一掌,楊過當然不會怕,但“做賊”心虛,不想動手,隻是輕輕抬腿,躲開了這一掌。


    這一下躲閃恰到到處,好似一動也沒有動,可偏偏不戒和尚這本是必中的一掌堪堪擦中其衣角。


    其中進退之微妙,幾乎隻在於毫厘之間。


    不戒和尚性子暴躁,武功見識卻是有的,“咦”一聲,道:“灑家身平和無數人動手,似你小子這般渾然天成的身法,當真是第一次見得,你是什麽來頭?”


    楊過如實答道:“在下名叫楊過。因見二人談論起魔教...魔教之行徑與我正道人士不齒,是武林公敵,所以留上神多聽了幾句,還請大師勿怪。”


    不戒和尚道:“什麽羊過牛過,不曾聽過。你這小子武功應當不賴,再吃灑家一拳。”


    他性子剛烈,絲毫不因楊過剛才的巧妙身法而心生怯意,舉起砂鍋大的拳頭就要再上。


    “師祖,且住手,這位楊公子不是歹人。”


    說話的是田伯光,他比不戒和尚要更明江湖上的門道,聽楊過自報姓名,想起襄陽城裏的一個人來。


    不戒和尚猶豫著收迴拳頭,看向田伯光,道:“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壞人?你認識他?”


    田伯光道:“沒弄錯的話,這位楊公子應該是襄陽大俠郭靖的侄子,日前在襄陽城內殺傷了不少明軍...他與魔教,應當的確是不對付,按理不會有什麽不軌之心。”


    不戒和尚郭靖倒是聽說過的,聞言道:“原來是郭靖的侄兒,難怪這小子有些門道。


    小子,你和魔教有沒有仇,跟我們可沒任何關係。念在你沒有歹意,這次不和你計較,若再來鬼鬼祟祟偷聽,灑家拳頭須饒不過你。”


    田伯光見楊過武功了得,又言明與魔教有隙,本是極好的幫手,沒想到不戒和尚這般不近人情要趕走他。待想出言再勸說兩句,卻怕挨打,隻得苦笑不語。


    楊過知道不戒和尚性子直率,說要動手那是絕對不含糊的。


    雖然並不畏懼,可沒必要和這渾和尚起衝突。


    所以淡淡道:“既然大師不喜旁人多管閑事,在下不多聽你們說話便是,先走一步了。”


    說完身子一躍,消失不見。


    田伯光外號“萬裏獨行”,輕功方麵也是一把好手,可他看了楊過離開的輕身功夫後,不禁乍舌道:


    “世上竟有人能如此快法?和這位楊公子比起來,我這萬裏獨行簡直是烏龜一般了。”


    不戒和尚見楊過識趣先走,冷喝一聲,對田伯光道:“咱們走,若還是找不到儀琳,我賞你大耳刮子。”


    田伯光又驚又怕,但隻能陪笑隨不戒和尚繼續趕路。


    他們二人穿過洛陽,出了城門。


    城牆之上,楊過高高站立,看見他們經過後,從快十丈高的牆頂跳下,巨大風箏一般飄落。


    ...


    出了洛陽城很快就要到嵩山了,對楊過來說隻是盞茶功夫。


    但他武功再高,畢竟不是能算命的神仙,能算出恆山派的那些尼姑在哪裏。


    他既然知道了魔教可能設伏襲擊恆山派的人,那順手為之的事情,怎麽也要設法搭救。


    當然,也未必是魔教的人,因為左冷禪一心要五嶽並派,恆山派幾位定字輩師太未必肯答應,說不定是嵩山派的人假冒魔教算計恆山派的人。


    所以,楊過跟上不戒和尚和田伯光,看看這兩位有沒有門道,能找到那些尼姑。


    此時離嵩山還有七十裏的一段山間道路上,恆山派的一眾人果然在前往嵩山派的路上。


    恆山遠在北方千裏之外,按理她們不該出現在這裏。


    可是聽聞華山派一場瘟疫死了許多高手門人,連原掌門風清揚老先生都消失不見,恆山派幾位老師太十分關心,便專程先去了華山一趟,想看看是什麽情形。


    這一趟和楊過一樣隻見到幾個留守的年幼弟子,以及在奉旨督工的武當派衝虛道長,恆山派幾位老師太答應了到時候華山論劍會上來瞧瞧熱鬧之後,便率弟子前往嵩山派去了。


    她們並不知道,前麵有著十分兇險的埋伏在等著,甚至有可能覆亡恆山劍派。


    恆山派“三定”,是三位老師太。


    定閑師太是掌門人,慈悲為懷、見識不凡、臨危不亂,具領袖風範。


    定靜師太胸襟廣闊,不貪戀權位,本可接掌恆山派,但因知道二師妹定閑師太更適合領導恆山派,故謙讓掌門之位給了定閑師太。


    還有一位定逸師太,外剛內和,脾氣雖然暴躁連桃穀六仙中的桃花仙都知道其不好惹,心地卻極慈祥。


    她們三位帶著百多名恆山派尼姑,奔赴嵩山派,要去商討並派事宜。


    定靜師太向定閑和定靜兩位師太道:“之前五嶽結盟,相互馳援而各派獨立,其實十分合理。


    要知道五嶽劍派天南地北分散各邊,雖說同氣連枝,可終究還是隔著千山萬水。


    左冷禪左師兄一心想要我們合五為一,或許是另有考量,但似乎並不是最優之策。”


    這話題她們三位師姐妹已經討論過許多次,定逸脾氣直爽,還是忍不住道:


    “原來風師叔當五嶽盟主時,一心想著是團結我們五派,共同對抗魔教。


    尤其恆山派離黑木崖最近,五嶽和魔教每每新生仇怨,總是我們首當其衝。


    前年魔教什麽‘天王老子’向問天率了五位長老一同來犯恆山派,我們眼見就要給團滅了,便是風師叔聞訊後孤身一人千裏迢迢趕來,一劍嚇退魔教群妖。


    如今華山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蹊蹺事情,風師叔下落不明,左冷禪趁機提出要將五嶽合作一個門派,嘿,他的用意,當然是為了想做這個五嶽盟主。”


    雖然眼下路上沒有旁人,但畢竟是背後議論別人,定逸還是壓低了些聲音。


    定靜發表她的看法道:“哎,五嶽劍盟,說是說五個劍派,可其實倒多靠了華山、嵩山兩派。


    華山派風師叔坐鎮不提,嵩山派近年來在左師兄手上,著實是發展得好生壯大,嵩山派十三太保個個是一流好手,簡直可以比擬魔教的十大長老、左右使者。


    左師兄的武功也是突飛猛進,早幾年就聽嵩山派陸師兄說,已是武道大宗師的境界,這幾年有沒有再升,就不太清楚了...”


    恆山掌門定閑師太也歎一口氣,道:“便算陸柏他有誇大,想來也相去不遠,左師兄和魔教第二高手任我行大戰幾場,均不分勝負,武功之高可見一斑。


    如今華山派突生變故,五嶽劍派裏便是嵩山派一家獨大,我們其餘四派高手弟子一同算起來,賬麵實力加總也未必能比得上嵩山派。


    此去嵩山派,若是左師兄以禮相待,和我們友善商討,那總得據理力爭,說我們恆山派數百年基業,不想就這麽從此在江湖上除名、並入五嶽劍派。


    若他想恃強威逼,我們卻也不能畏懼,和他嵩山派抗爭到底便是。”


    定逸道:“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亦在嵩山,少林派和嵩山派是鄰居,嵩山派難道在達摩祖師近旁,亦敢逞強動武不成?”


    定閑道:“不管他作何打算,總之我們都咬死了不肯答應並派便是。


    說僵了,我們便率領眾弟子宣布推出五嶽同盟,徑迴恆山去。


    至於後麵黑木崖那邊要把我們怎麽樣,那是日後的事情了。”


    定靜和定逸聞言齊聲道:“合該如此!”


    說話間前麵她們三人都未特別關注到,她們和一眾恆山派弟子即將經過一處山坡。


    她們雖然武藝高強,畢竟不是行軍打仗的將軍,沒有想到山坡上若有人設伏,將十分難抵擋。


    三位老師太也並未想到過,竟然有人知道她們的行蹤,並且設下了十分厲害。的埋伏在這裏,是足以將一個門派覆滅的伏擊!


    恆山一眾弟子隊伍裏麵走在最前麵的是儀琳、儀和、儀清等年輕人,她們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一路走來不知疲憊,也不知道危險將至。


    山坡上,大批黑衣人蓄勢待發,其中一隊人手持弓箭,隻待恆山派尼姑踏足過來,便要彎弓射箭。


    就在她們幾人要踏足到山坡下麵,弓箭手即將動手時,一人大聲喊道:“儀琳,你在那邊嗎?爹爹來找你了!”


    儀琳的爹爹,正是不戒和尚。


    儀琳停了腳步,在這麽多人中被爹爹大聲叫名字,她不由得有些害羞,紅著臉往迴跑去,要去讓他不要再喊。


    沒想到就這麽一頓挫間,就逃得了一條性命。


    山坡上埋伏的弓箭手沒想到會有突發事件,如果他們的頭領能夠大聲指揮的話,肯定會讓他們先按捺不動,等待更好的機會。


    事實上頭領已經不住揮手,示意暫且不要放箭了。


    但信息的傳遞總不可能是毫無偏差的,雖然大多數的弓箭手都得到了這個指令沒有射箭,可總還有幾個人反應慢了半拍,張弓發射了出去。


    恆山派打頭的幾個尼姑被突然冒出來的冷箭射中,痛得“啊”一聲,響徹四周。


    幸好不戒和尚的到來讓她們都停下了腳步,沒有到達弓箭能夠很好發力的距離,而且箭矢就幾支,所以無人身亡。


    恆山派的尼姑雖然比起尋常武林中人來要柔弱許多,可畢竟也是在江湖上闖蕩的,立馬有人嬌唿道:“山坡上有敵人埋伏!大家快找地方躲箭!”


    恆山派三位定字派師太當然反應更迅速。


    定逸師太怒聲道:“是誰想暗算我們恆山派?”


    說著,三位老師太都來到了隊伍最前麵,護住了弟子們。


    山坡上埋伏的敵人見事跡敗露,那頭領咬咬牙,道:“殺下去!”


    雖然首輪的弓箭手沒有起到預想的作用,可他們本就不指望靠箭矢能殺幾個人。


    說是埋伏,其實武林中人哪有什麽兵法用計的概念,終究還是真刀真槍幹一場。


    真正的主力,這時候從山坡上迅速衝下去。


    儀琳來到不戒和尚麵前,道:“爹!你怎麽又來找我了,我不是和你說了,我和恆山派這麽些人在一起,不可能有危...”


    她危險二字還未說出,便是聽見恆山派尼姑尖叫的時候,接著所有人亂作一團。


    山坡上大批的黑衣人湧下來,聲勢浩蕩!


    儀琳首次見過這種陣仗,驚恐道:“有敵人埋伏?”


    她本是已到了隊伍後麵相對安全的地帶,這時候卻撒開腳丫要跑迴去。


    不戒和尚忙拉住她,道:“我的傻女兒,你怎麽還往迴跑?”


    說話間黑衣人已經從山坡上衝下,這些人腳步輕快,武藝竟似都不低。


    恆山派三位定字輩老師太護在弟子身前,或施展恆山派綿掌功夫,或抽出長劍以恆山派劍法應對,瞬間和敵人戰做一團。


    但三位老師太自保有餘,要保護所有弟子卻有些難度,幾名武功較低的小尼姑被黑衣人兵器打中,受傷不輕。


    儀琳越看越急,求道:“爹,你快去幫忙,師姐師妹她們有危險!”


    不戒和尚最聽女兒的話,見她此時快哭出來了,便道:“你跟著不可不戒在這,不能過來,爹去救你們恆山派的這群尼姑!”


    說著果真翻幾個跟鬥,撲入戰場之中。


    儀琳一向知道自己爹爹武功高強,見他過去援手,心下稍安。


    可想了一想,還是覺得無論如何不能坐視,所以按了按背上的長劍,便也要過去加入戰鬥。


    不可不戒,即田伯光忙道:“儀琳小師父,你這般武功,就別過去添亂了。


    你若是過去,師祖他老人家肯定一心要救護者你,可就沒有餘暇管你們恆山派的其餘師太了。”


    儀琳情知如此,淚水在眼睛裏打轉,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長相本就清純,這時候潸然淚下,就更加惹人憐惜。


    田伯光雖然已被不戒大師閹了,可看了她這樣子,還是忍不住看呆了。


    不遠處,恆山派眾尼姑和敵人混戰在一起,許多人已經倒下,或傷或死。


    鋪墊了這麽多,當然到了一直跟在不戒大師和田伯光後麵的楊過出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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