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女的聲音猶如天籟,楊過自然不會聽錯。


    片刻間她到了石室門口,手上同樣拿著一根蠟燭,燭光鋪滿石室,也照得她白皙的臉蛋紅撲撲。


    俗話說燈下出美人,何況小龍女這等絕色?


    楊過是凡夫俗子,也一向沒有什麽“女神不可褻瀆”的執念,就覺得燭光下小龍女好看的過分,所以癡癡盯著她瞧。


    小龍女雖然自幼生活在古墓不通世故,可畢竟年過二八,漸懂男女之事,給楊過這麽盯著看,頓時臉上一紅,嗔道:


    “再瞧!你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楊過擦了一把哈喇子,笑道:“龍姑娘你太好看了,我目光移不開來。”


    要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那個冷若冰霜的小龍女,單憑楊過這句輕薄的話,說不得便要割了他的舌頭。


    幸好這個世界的小龍女心熱許多,聞言雖然亦作出嗔怪神情,可心裏卻因被異性誇“好看”而有些異樣。


    轉而又覺得楊過仿佛前世冤家,雖然此刻神情輕佻,卻討厭不起來。


    可能這便是眼緣吧。


    楊過畢竟理性居多,“沉迷”女色一陣,便即重新將話題拉迴正軌:


    “是你祖師林女俠讓你來的?”


    這倒不難猜,孫婆婆或許可能是自行來送吃的,小龍女卻是沒有祖師奶奶允許,必不便單獨來見楊過。


    小龍女點點頭,“我祖奶奶聽孫婆婆說你醒了,便囑我過來看看。”


    “林女俠應該沒這麽好心吧。”楊過笑笑,“我便是被她打昏的,傷勢如何,她自己應該最清楚,還需要你過來看看?”


    小龍女道:“祖奶奶隻讓我過來看看,其他我就不知道了。你既然沒什麽事,我這就迴去告訴她。”


    楊過沒想到她隻過來“看望”一下便要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悵然若失。


    小龍女朝外走了幾步,突然迴頭看著楊過,“對了,那天晚上…多謝你了。”


    她當時被歐陽鋒點中穴道動彈不得,卻仍有意識,從楊過嗬斥尹誌平的話語中,約莫知道有人要趁機輕薄自己,而楊過出聲嗬斥走了對方。


    這等清白大事,於黃花閨女來說自然比性命還重要,小龍女心裏對楊過大是感激。


    隻是當時事發突兀,她穴道一解,便急忙迴了古墓,忘記和楊過道謝。


    之後比武再次見到楊過,她便故意輸掉給了他。


    楊過聽她當麵道謝,看著她單純沒有被世俗汙染的眼神,不禁心裏一動:


    幸好我當日製止了龍騎士。這般仙子一樣的少女,要是給那畜牲玷汙了,可真是太讓人痛心疾首。


    口中則說道:“妹子,我才要多謝你比武故意輸給我。這場比武,對我非常重要。”


    按年齡其實小龍女比他大上幾歲,原本“過兒”要喊她姑姑。可小龍女習練清心寡欲的古墓派武功,駐顏有術,看起來比楊過要小。


    加之楊過看著美貌無雙的小龍女,想起當日若是讓龍騎士得逞,後果難以設想,心裏生出憐惜之情,這句“妹子”脫口而出。


    小龍女沒有留心楊過怎麽叫自己,聞言隻是故意板起臉道:“誰讓你了?我是一招不慎,被你所乘。下次再和你比試,卻不會給你機會了。”


    轉過頭再不說話,走了出去。


    燭光越來越遠,石室又複漆黑,楊過迴味剛才與小龍女對話的情形,隻覺得美妙無比。


    但同時心裏愈加好奇:林朝英究竟把我擄來幹什麽?難道像歐陽鋒一般,想要經由我而從全真教取得什麽東西?


    但林女俠顯然又和歐陽鋒截然不同,她如需要什麽,自然會光明磊落的去取,理應不至於使這等下道手段。


    胡思亂想一陣仍是想不通,便不再勞神。


    黑暗中百無聊賴,楊過又將腦海裏所學武功過了一遍。


    而後又在室內演練,用蛤蟆功一下下拍打地麵,直到地上被拍出一個坑,自己手掌也火辣辣疼,這才罷休。


    練武許久,燭火又起:是孫婆婆送飯來了。


    她對楊過大是疼愛,這次果真帶了五瓶蜂蜜過來,但又囑楊過一次不能多吃。


    除了蜂蜜,竟還有一碗米飯,兩碟小菜。


    全真教戒律甚嚴,酒、色、葷腥都忌,平日飲食也寡淡粗糙,楊過早覺得有些難熬。


    這時候吃孫婆婆帶來的兩碟小菜,雖隻是蘿卜幹、青菜加些肉絲,就著米飯卻也味道甚好,一會兒便見了底。


    孫婆婆看他吃得香,亦開心的緊,笑著讓他吃慢些別噎著。又端碗清水在旁,每當楊過稍有停頓,即讓他喝口水。宛如飼養寵物。


    待楊過吃完,孫婆婆即收拾好碗碟,端著木盒出去。這一次她沒有將燭火帶走,反而多拿出幾支蠟燭放在旁邊,讓楊過快熄的時候續上。


    於是,便有了光。


    雖然知道周邊環境如何,可亮堂著與一片漆黑顯然給人的感覺大不相同,有了燭火,時間便沒那麽難熬。


    楊過盯著忽明忽暗的燭火發呆,或者將幾根蠟燭點燃了,憑借蛤蟆功掌力隔空拍熄——無聊中找些消遣,打發著這段無處安放的時光。


    他十六歲,是可以揮霍歲月的年紀。


    期間孫婆婆的到來是計量時辰的刻度:她過來送上竹席、棉被,表明到了晚上入寢的時刻;她拍醒小楊過,讓他吃饅頭加蜂蜜,說明已是第二天早上;她送上第三次飯的時候,便意味著一天又過去了。


    期間小龍女再未來過。


    這種包吃住的日子除了無聊好像也沒有其他不好的地方了,但楊過知道,林朝英肯定有什麽目的,所以數著日子過去,期待人生下一段旅程。


    孫婆婆送了第九次飯後,楊過正拿著長劍演練全真劍法,想到自己如今全真劍法已是六品造詣,算一名不俗的劍客了,大是快慰。


    倏忽轉頭,卻見石室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位模樣極美的少女。


    雖然是美女,可還是讓楊過嚇了一大跳,尤其在古墓陰森氛圍之下,更增詭異驚悚。


    楊過苦笑道:“李姐姐,你們古墓派輕功天下無雙,走路沒有聲音的,下次來能不能先給點提示——我還想多活幾年,不能就這麽被嚇死了。”


    他已猜出,來人是小龍女的師姐,可能尚未黑化的“赤練仙子”李莫愁。


    楊過言語自嘲詼諧,李莫愁卻麵無表情,盯著他看了良久,看得後者心裏發毛後,才緩緩開口:


    “我想問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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