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亨利參加過工人運動,經曆過思想探索之後,作品主要反映的就是下層勞動人民的悲慘生活。社會經濟怎麽發展,貧富對立很難消除,隻有強弱程度不同,二十一世紀也不例外。用彼世某些觀點看他的短篇小說,標準的反動文章,而米國報刊雜誌似乎很愛幹這事。


    所以《people》向沈哲發約稿函,指明這種類型的短篇小說,純粹是為米國社會找罵。


    地球另一邊的國度,對如今的沈哲太過遙遠,想了一會,很快拋之腦後。


    陳泰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手裏拿著一份雜誌,叫道:“阿哲,你居然把練霓裳寫成了真老太婆?”


    “廢話,百年一瞬,出場還是小姑娘,你信麽?”


    “……也對,可心裏不是滋味。”


    沈哲從凳子上轉過身,帶著興趣問道:“那你就沒從裏麵讀出點別的東西?”


    “還有別的東西?”陳泰愣道。


    “算了,沒有。”


    沈哲微微搖頭,不再理陳泰,無法交流。


    ……


    最近兩個月,一連上了幾十節《文學發展史》課程,講師係統介紹了各種文學類型的產生和消亡原因,讓他有時間和機會,再次梳理彼世武俠文學的發展曆程,驀然感覺時間不多了。


    這個世界,武俠剛在他手中誕生,似乎就看到了結局。


    俠,夾人者。引申為助人。


    抽空看了幾部最新出現的武俠小說,統統都在往這個字上靠,再高級點能表達出為國為民的思想。


    書迷們也願意往這個方向去解讀。


    聽說文聯副主席童百齡在征文辦公室說:“利他主義是我們的傳統道德要求,不需要討論。”


    俠,就是標準的利他主義。


    華夏傳統文化繼承較好,但總有一天,同樣會被金錢代表的利己主義所取代,出現新的流行文學。


    裝逼踩人、逆襲人生、財色兼收、超然物外、羽化飛仙……


    人間疾苦?


    那是什麽東西?


    到時,武俠必然像彼世一樣沒落。


    能不能複興,彼世武俠愛好者很有信心,因為金庸豎了一座大山在那裏,被認為無法超越。


    話音未落,古龍又在旁邊豎了另一座山。


    還有多長時間,十年?


    二十年?


    沈哲也不知道,看華夏民眾觀念變化需要多久,看媒體推波助瀾的能力。


    事實上,最強音“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隻是郭靖的台詞,卻不是金庸的台詞,更像是梁羽生的台詞。梁氏武俠的主角大都在為國奔走,而金庸武俠世界的主角,除了郭靖外,少有一心為國的。


    ——喬峰是命運的玩偶,一箭插死自己,隻為義


    ——黃蓉是靖哥哥幹啥我幹啥,靖哥哥帶著蒙古反攻大宋,我也去


    ——楊過和蒙古大戰,是為報郭靖之恩,“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正版聆聽著,後來也沒當迴事


    ——袁承誌為的是替父報仇,一經發現報仇沒什麽意義,馬上帶著美女,乘船遊覽海外去了


    ——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同學,認了乾隆當哥哥,反清大業被他徹底玩壞


    ——張無忌是個沒主意的,大家反元我也反


    ——可憐的阿青,為情所困……


    至於大財迷韋小寶韋爵爺,你問他什麽是俠之大者,估計他會說——“升官發財”


    彼世蔚為大觀的武俠文化中,“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連金庸本人可能都不讚同,民族、國家、政府分的清楚明白。反而是出身傳統的梁羽生,在作品中一直在角色中灌輸這種觀念,例外是《雲海玉弓緣》一書,正好也是梁氏作品巔峰,挺諷刺的。


    想這些,隻是沈哲一個人自娛自樂,華夏剛接觸武俠小說的讀者,沒有這種意識。


    整個文學圈都沒有。


    ……


    網絡事物的發展不能以常理看。


    僅僅一年多的時間,說文評書這個小論壇已經發展成評書網了。


    站長、版主隨之變為網站管理者。


    其中最大的原因,自然是沈哲為他們做到了原始ip引流,接下來的事情由馬太效應完成。


    還有首次出現的在網絡上的小說《第一次親密接觸》,當初沈哲以網戀為主題發表,包括鍾離、幾位主編都沒有說什麽。隻是上傳完畢後,鍾離向他提起不要再這樣做,會破壞文聯主導的版權環境。


    事實上,文學界根本沒拿這篇小說當迴事,隻當是網民發帖,大多數讀者似乎也是這樣認為。


    這麽一來,網絡小說當然不會隨著出現,“利己”讀者還不夠多。


    可見,再次讀讀大學還是有用的。


    今天,評書網武俠板塊忽然湧進大量讀者,不用猜肯定是作品出現了某種讓人不吐不快的情節。


    “唉,沈大似乎喜歡挑逗我們!”武俠愛好者小四在工作群裏說。


    胡子:“這不正說明故事寫的好麽。”


    “故事是好,可讀完總讓人憋了一口氣,上本書的白發魔女就不說了,那個情節實在震撼的不輕。可是《七劍》出來個飛紅巾,也為情一夜白發,並且安排為練霓裳的徒弟!噢,專門在小說裏蹂躪女子,男的都看不過去了。我不相信沈大是因為江郎才盡,唯一的理由就是在挑逗我們……”


    胡子:“淩未風探天牢、懾群雄,不是很過癮麽,其他幾位主角也厲害。”


    小四:“我就不去看評論了,肯定都是為白發魔女抱不平的,要不然就是為三代白發的事發泄。”


    上次飛紅巾知道與楊雲驄終生無緣,一夜黑發變白發,便引起武俠迷極大不滿。


    這次又有易蘭珠青絲夾白發,練霓裳百歲之齡。


    “老太婆?沈大不要這麽狠吧?”


    “蘭珠妹子……”


    “卓一航死了我都沒說什麽,前文交代過,還沒什麽感覺,這次出場心裏很不舒服。”


    “估計沈大以後也不會再寫,為母親自盡而白發,到蘭珠妹子為止了,感情悲劇畢竟沒有重演三代。”


    “書中已經有了交代,隻是來的過於艱難,心境的浮浮沉沉太讓人傷感,直到最終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所以悲劇結束了。雖然這部還沒有完結,尚不知道天山七劍、劉鬱芳等人最終結局如何,對我來說已足夠歡喜……”


    “練霓裳、飛紅巾、易蘭珠,師徒三代白發,無言……”


    “白發情節已被寫絕!”


    “同意,如若再有類似故事,純屬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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