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山也能遇到陳泰,沈哲無語。


    “昨天你說有事,原來是要陪嫂子玩耍!”


    沈哲連忙看看林語菡的表情,果然眉毛要豎起來了,斥道:“阿泰,瞎說什麽!”


    陳泰失言,訕訕道:“嘴快嘴快……”


    “你呢,你說有野外生存活動,怎麽跑這兒了,公園也算野外?”沈哲不滿道,嫂子是宿舍裏的稱唿,怎麽能當著麵叫呢,狠狠瞪了他一眼。


    和陳泰一起的是七八個學生,應該都是燕大的同學,裏麵有三個女生,看上去都挺漂亮。


    沈哲心道,這就是阿泰加入的原因了。


    “我們要去爬香爐峰,也算野外訓練,你們要不要一起去?”陳泰道。


    沈哲搖搖頭:“幾百米的山,爬上去有什麽意思,不去,我們隻看紅葉,不爬山。”


    說完拉著林語菡轉身就走,那幾個男同學的目光一直在林語菡臉上打轉,讓沈哲心裏很不爽。


    “迴去要交代哈!”


    陳泰在背後喊了一句,轉過身很不高興:“我說,你們沒見過美女啊,這裏有三個還不夠看?”


    一位男生湊過來,笑著問:“阿泰,那女生哪個係的,我怎麽沒見過?”


    “你死了心吧,不是燕大的,而且,你沒看見人家名花有主了?”陳泰翻了個白眼,不悅道。


    “那沒關係,我來鬆鬆土!”


    “嘿!”陳泰撇他一眼,“你如果能給他倆鬆土,我特麽叫你爺爺!”


    “靠,這麽邪門?”


    “人家都認識十八年了,再說,阿哲的牆角,你確定你能挖得動?”陳泰不屑道。


    “青梅竹馬啊,這個有難度……”


    一名身材爆好的女生忽然道:“陳泰,你說的阿哲,是不是文學院的沈哲?”


    “不是他是誰。”


    “他就是沈哲?”又一名男生插言,恨道:“難怪剛才看著眼熟,電視上見過一次,前幾天我們學院教授布置了一篇論文,關於他的專訪,抄都沒地方抄去,這是個害人精啊!”


    三個女生立即圍上陳泰。


    “陳泰,你要把沈大拉進社團哦,我早想認識他了。”


    “對哦,拉他到我們社團……”


    “難度不小,阿哲不愛參與社團活動。”陳泰被美女包圍,心裏爽的要死。不過心知,說服沈哲參加野外活動是不可能的,即使有空,也是窩著看書或碼字。


    “而且,名草也是有主的!”


    ……


    林語菡在沈哲背上捶了好幾下才解恨,“讓你亂說,讓你亂說……”


    沈哲苦笑道:“這不是我教的,他們非要那麽叫。”


    沿著“永安”牌樓,兩人拾階而上。


    燕京香山寺遺址,就是乾隆老頭舉行“千叟宴”的大永安禪寺,八國聯軍入侵時被燒了一把火。彼時空這個地方經過修繕,而華夏可能有足夠勇氣正視那段曆史,如今依然留著一片殘垣斷壁。


    這裏的遊客更少,林語菡疑惑道:“阿哲,香山寺和這個地方同名,應該最好才對呀,怎麽……”


    沈哲微微搖頭,說道:“帶香山名頭的寺廟就有十幾個地方,這裏不重要。”


    “是嗎,哪裏重要?”


    “香山是大悲觀世音菩薩得道之地,在釋迦牟尼出生地迦毗羅衛國都城附近,佛教傳到我國,最早的香山寺在中原平頂山。據說當地山川和原地相似,那座寺廟就被稱為真香山寺,供奉的是觀音菩薩。”


    “送子觀音?”林語菡問道。


    “對啊,不過這裏恐怕不靈,太破敗了。”沈哲笑眯眯的,“要不,我們去一趟平頂山?”


    “……正經點好不好?這是佛地!”林語菡無語道。


    “好吧,說點正經的,觀音菩薩在學術上叫觀自在,這個正經吧,其實拜哪個佛都有送子效果,關鍵在於心誠與否……”


    “那我聽說拜的都是觀音?”


    “因為中間發生過許多事,老百姓硬是的把觀自在先生弄成了女菩薩,自然深入人心。”


    “嗯,這個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高三國文課上,範老師講唐太宗李世民的時候,當作軼聞說的。”


    所謂軼聞,是說避李世民的諱,其實沈哲覺得就算沒有李世民,觀自在跑到華夏也必然要變個樣子。什麽東西到這片土地來,必須適應這裏的民間文化,馬列還要首先本土化才能運用呢。


    文學院任培學研究的就是這個方向,沈哲上課也聽過不少。


    林語菡忽然奇怪問道:“阿哲,你也沒離開過中海,怎麽對這些事那麽清楚?”


    告訴你我是查出來的?


    “書上看的唄,將來有本書叫《天龍八部》,裏麵有個吐蕃國僧就以是翻譯觀音的鳩摩羅什為原型。”


    “你寫的書?”


    “……嗯。”


    “那還不是任你瞎編!”


    “好吧,咱不說這些了,再迴剛才的地方看看。”


    林語菡主要是賞景,沈哲卻想再去看看彼世界那個聞名的地方。


    雙清別墅——太祖指揮渡江戰役的地方,並且在這裏寫下了《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


    遊覽勝地更多的是品味曆史、文化,單獨的景色對沈哲吸引力不大。


    時不時的冒出一首詩,林語菡早見怪不怪,看著沈哲偷偷摸摸在石頭後麵刻字,撇撇嘴等在一旁。


    “唉,不準隨地大小便!”


    不遠處一聲喝,一位公園管理員模樣的老頭快步走來。


    沈哲寫完最後幾個字,跳出來堆著笑:“老先生,沒有,沒有大小便,我在逮螞蚱呢……”


    “逮螞蚱?”老頭瞪眼,“騙誰呢,這都秋末了,哪來的螞蚱?”


    沈哲捶捶腦袋,怎麽瞎話都不會說了呢?


    “好了,年輕人少說謊話!”老頭不為己甚,放他們走了。


    “謝謝老先生。”


    ……


    迴去的路上,沈哲有些沉默,林語菡皺眉道:“阿哲,你還生那老頭的氣啊,以前你可沒這麽小氣!”


    沈哲搖搖頭,說道:“不是,突然想起一個典故。”


    “幹壞事被抓,想起典故?這也能連得上?”林語菡哭笑不得。


    “語菡,我給你說說吧。”


    林語菡拉起他的手向前走,等著沈哲說來。


    “孔子的一個門徒在院內掃地,有綠衣人想考考他,過來問,你知道一年有幾季嗎?”


    “怎麽忽然提起孔子了?”林語菡擔心的看著沈哲,“阿哲,你沒事吧?”


    沈哲又搖搖頭,繼續說:“那門徒當然說:四季呀,這還用問?”


    “綠衣人搖頭晃腦說,錯,一年有三季!”


    “門徒當然不服,誰不知道一年有四季?於是兩人爭執不下,吵得麵紅耳赤。”


    “綠衣人說,好吧,看起來誰也說不服誰,那咱們打賭,誰輸了,就向對方磕三個響頭,怎麽樣?”


    “兩人來到孔子麵前,孔子將綠衣人打量一番,一本正經道:一年當中,三季是也。”


    “門徒隻好咚咚咚磕了三個頭,綠意人滿意而去。”


    “門徒納悶,問孔子:老師乃豁達明理之人,卻為何錯斷一年三季?”


    “孔子敲敲門徒腦袋說:你沒看他一身綠嗎,蚱蜢一個呀。蚱蜢者,生於春、長於夏、葬於秋,何曾見過冰雪漫天之冬也?所謂夏蟲不可語冰也,你同他較什麽真?吃點虧,叩三個響頭,算了。”


    “門徒大悟:老師明智,此乃三季人,不可較真。”


    沈哲說著說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這麽多天一直在和別人較真,真是的,心境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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