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一道接著一道,震得整個大孤山都晃動不停。


    俞晴等人呆立在原地,隻聽到張陽低低的計數聲,“一、二……七,七道劫雷。”


    原來這就是雷劫?


    俞晴驟然想起以前在玉簡上讀過的知識。


    上古時候的修士在渡劫期會迎來天劫,若是平安渡過就會飛升仙界,要是渡不過輕者毀去修為,從頭再來,重者就此喪命。可惜,人間已經有數十萬年沒有天劫的傳說了,就連出竅期修士都寥寥無幾。


    此外,妖獸從七階晉升到八階時,會迎來化形雷劫。一旦成功,就能褪去獸身而擁有人類的模樣。


    再有,當天材地寶現世或者煉製出驚天丹藥及法器時,也會引來雷劫。


    聯想到方才看見的許多高階修士,俞晴猜測許是有什麽稀世珍寶出現了。


    蔣遊也是這麽猜測的。


    看著西邊烏雲散去祥雲環繞的情形,他眼中充滿著豔羨與渴望,“也不知是何物,厲道友,要不要過去看看熱鬧?”


    厲行掃一眼眾人,麵無表情地說:“算了,還是找異葉青蘭重要。”


    張陽等人隨聲附和,“這麽多高階修士在,怎麽也落不到咱們手裏,還是離遠點免得成為池魚。”


    蔣遊微微一笑。


    幾人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前行,雖未遇上異葉青蘭卻看見不少二階靈草,還都是七八十年甚至上百年份。


    因受傷而悶悶不樂的李貴喜不自勝地說:“總算沒白受傷,采到這些靈藥就能好好休息幾天了。葉道友,你的丹藥我不白用,迴頭給你靈石。”


    俞晴莞爾,“區區幾粒丹藥而已,一起出來曆練用不著分這麽清楚。”


    李貴大咧咧地說:“話不能這麽說,有些人就是有好藥也不拿出來。哪像葉道友這麽坦誠?”


    這話倒是真的,修士的法器丹藥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願意亮出來讓別人看見。


    一來怕別人看穿自己的底細,二來怕無意中為自己招來禍害。


    名門正派以及修真世家的子弟還好點,見過世麵,有些散修眼皮子淺,也不講究風度或者規則,看上眼了就直接動手搶。


    因露財而死的修士不知何幾。


    俞晴給他丹藥時也是思量過了的。


    養元丹是煉氣修士服用的丹藥,也是煉丹師的入門丹藥,品相好的養元丹比比皆是。


    空雲煉製的養元丹好在藥草的純度上,要知道昆崳山的靈氣在泰中大陸都是出了名的精純,空雲的藥圃更是純粹的木靈氣,極適合靈草生長。


    她身為築基修士,有點上好的煉氣期丹藥,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說話間,隻聽有破空聲傳來,俞晴抬頭,看到足有上百道劍光漫天飛舞,伴隨著金光四射、山石崩裂。


    一些膽小的靈兔、靈鼠被嚇得四處逃竄。


    厲行皺眉道:“不好,怕是有高階修士在附近打鬥,咱們繞道而行。”


    話音剛落,天空已多了兩道身影,都是結丹後期的修士,一人穿著真紫色道袍,另一人穿玄色道袍,均是深衣廣袖,飄蕩在烈烈風中,豐姿清雅,宛若仙人。


    兩人相向而立,不見有什麽動作,就看到一張金色小弓在空中穿行,不時有金箭飛射而出,而另一方則是柄龍泉劍。


    箭來箭往,激起滿地土石飛揚;劍起劍落,斬斷無數草木飛鳥。


    金箭神出鬼沒,劍氣更是防不勝防,好幾次擦著俞晴的臉頰、裙邊飛過。


    俞晴心中憤懣,卻迫於高階修士的威壓敢怒不敢言,隻能灰溜溜地跟著大家往遠處躲。


    未走幾步,忽聽腦後風響,俞晴本能地矮身一躲,就見金光閃動,沒入李貴後心,接著從前心穿過,再度飛了出去。


    血噴湧如注。


    李貴愕然轉身,眼睜得老大,手顫巍巍地指著金箭,似是有話要說,隻是尚未出口,便斷了氣息。


    竟然就這麽死了?


    前一刻還談笑風生的人,轉眼就成為枉死冤魂?


    俞晴雙手捂住嘴巴,有點難以置信。


    而空中兩人仍在激鬥,並不曾朝這裏看過半眼。


    厲行半跪在地上,麵無表情伸手替李貴闔上圓睜的雙眼,驀地起身衝半空怒吼道:“兩位真人,害死無辜修士,作何解釋?”


    紫衣人輕蔑的聲音傳來,“已是築基修士,連強弩之末都躲避不了,早晚也得死,早死早超生。”


    金箭是因龍泉劍相格而飛出來的,餘威確實不大,可李貴本就有傷在身,行動不太靈便。


    厲行再喊:“若非真人罔顧他人性命,他完全可以不死。”


    紫衣人廣袖一甩,令人窒息的威壓壓下來,除厲行外,其餘三人都不受控製地跪在了地上。


    就聽玄衣人得意地笑:“為善,你輸了,約定好的事可不能反悔。”


    道號為善的紫衣人惱道:“都是這些無知小兒亂吼亂叫……罷了,也怪我未能堅守心神。寶圖,這次暫且讓給你,下迴我決不會拱手相讓。”


    兩人哈哈笑著揚長而去。


    籠罩在俞晴等人頭頂的威壓撤去,幾人終於抬起了頭。


    俞晴看著天際一紫一黑兩道身影,默默地將為善、寶圖兩人的名字記在了心裏。


    人既死,原本的封印也沒了效用。


    厲行取過李貴的乾坤袋遞給張陽,“你跟李道友交好,這個交給他的家人吧。”


    張陽歎息幾聲,道:“我與李貴一共修煉已四十餘年,從沒聽他說起家中有什麽人……他身上沒什麽值錢之物,咱們就地分了,以後要是哪位有能力就替李貴報了此仇。”


    一言既出,幾人都有些沉重。


    連修為最高的厲行也啞口無言。


    厲行是金火雙靈根,資質不錯,加上修煉刻苦,二十三歲築基,三十七八歲就達到築基後期的修為。可他在築基後期上已蹉跎了近三十年,始終達不到大圓滿境界,更別提結丹了。


    假如他在十年內結丹,要達到結丹後期,恐怕得近百年的修煉加上極好的運氣。到那時,那位紫衣人恐怕已經結嬰了。


    說起報仇,談何容易?


    張陽似乎也知道自己要求太高,歎口氣,將李貴乾坤袋裏的東西倒在地上。


    果然裏麵的物品並不多。


    除了這幾天采集的靈草以及金雷蛇、十數隻遊隼外,也隻有一百多塊靈石,幾塊刻著丹方跟法訣的玉簡還有一套飛刀一隻鐵竹筒。


    俞晴不由欷歔,原來散修的日子這麽拮據,怪不得修士都希望加入門派。


    最起碼,在仙緣閣,築基修士享受的待遇還不錯,每月有固定的靈石與丹藥供給,師尊或者師兄等還時不時給點丹藥或者法器作為獎賞。


    看來,以後自己也得精打細算地過日子,現下有的那些靈草能不動用還是不動用了。


    因為李貴的東西實在不多,大家便都沒有客氣,各人估摸著取了四分之一的量。


    唯有那套飛刀跟鐵竹筒沒有人拿。


    厲行把飛刀遞給張陽,“這個你留作紀念,”又將竹筒給了俞晴,“你沒有防禦法器,這個正好用得上。給了你,李貴想必也願意。”


    俞晴低聲道謝接了過來。


    鐵竹是產自南嶼的一種竹類,材質堅硬,能抵禦尋常刀劍以及毒氣侵蝕,算是相當不錯的防禦法器。也不知竹筒上麵繪製的陣法是什麽功效。


    在李貴的遺物中,恐怕鐵竹筒算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厲行見各人收好物品,使個火球術將李貴屍體燒了,骨灰用玉盒盛著,念了幾套口訣埋在地裏,堆了個墳丘。


    張陽折了枝柳枝插在墳頭,各人依次上前拜了拜。


    輪到俞晴時,俞晴默默地說:“李道友,隻要我有能力一定會替你報仇,至少,不會再讓他人跟你一般遭遇。”


    墨狼在識海裏聽到她這番話,微微頜首:俞晴雖道心不穩,意誌不堅,但為人處事自有天道在其中,若真能摒棄紅塵潛心向道,前途不可限量。


    十天後,厲行等人終於采到異葉青蘭平安地迴到了孤山鎮。


    此時,俞晴所有的五套俗家衣物均都破爛不堪,再無可換之衣。


    俞晴先去黃家交了異葉青蘭,又到了聖手堂。


    安老伯看著她交上來的金雷蛇與鐵甲蠍,搖了搖頭,“打蛇要打七寸,扼住咽喉不久就斷了氣。鐵甲蠍怕光,遇紫光就傻了,夜裏捉最好。”


    竟是教她捕捉方法。


    俞晴雙眸一亮,問道:“老伯,您這裏還收金雷蛇跟鐵甲蠍嗎?”


    安老伯慈祥地笑,“都是常用的藥材,有多少收多少。”


    俞晴想了想,又問:“那您還收靈草嗎?”


    安老伯摸著胡子道:“收倒是收,價錢得看過年份跟品相才行。”


    俞晴將在大孤山采到的靈草取出來,“就是這些。”


    安老伯大致掃了眼,“加上金雷蛇、鐵甲蠍,我給你一千靈石。”


    仍是比俞晴設想得要高,而且還高不少。


    俞晴看一眼安老伯,恭敬地接過靈石走了出去。


    接下來,她要好好地選幾樣東西為下次去大孤山做準備。


    因想起上次安老伯的提醒,她打算先去坊市買隻麵具。


    坊市上,仙凡混雜,穿著俗家衣物的修士比比皆是,俞晴走在其中毫不突兀。


    她一邊走一邊逛,耳邊突然傳來女子的說話聲——


    “厲行真的不去大孤山了?”是個清脆的聲音。


    另一個低柔的女聲答道:“對,他說剛迴來,要休養數月。”


    清脆女聲歎息道:“哎呀,真是不巧,我聽說他帶隊最是迴護修為低的人,我還想這次多采點東西,換上兩粒築基丹,衝擊一下試試。”


    低柔女聲附和道:“我也是這麽打算的,其他人都不想帶煉氣期的修士,就他還能通融通融……要不是他臉上的疤痕太可怕,其實找個這樣的人做道侶也不錯。”


    “他心裏有了人,你沒聽說?”清脆女聲聲音漸低,“他臉上的疤痕就是因為保護那個女子被金羽鷹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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