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迴到怡親王府時,天已完全黑透,隨便的梳洗了下,便上床歇息了,許是太累了吧!身體累!心,更累!累的似乎要麻木了!

    睜著雙眼望著雕梁的床頂,苦澀一圈圈氤氳開來……

    胤祥翻身展臂將我摟進懷裏,低啞著嗓音道:“今兒迴來可是一口膳食也沒用呢!餓了嗎?”

    搖搖頭:“我吃不下!胤祥,你也是吧!”

    漆黑的夜裏沒有一絲迴音,隻聞聲聲低淺的唿吸,壓抑,酸澀……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聲音才自頭頂幽幽傳來:“這些日子,我常常會想起幼年時的點點滴滴,那時我們一塊兒上課,一塊兒騎馬、習射,雖然不若同四哥那般親密,卻也感情甚好!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一切就突然改變了,每每見麵時,他們不再熱絡的喚我‘十三弟’我也不會親切的再喚他們一聲‘哥哥或是弟弟’,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感情也越來越淡,直到那一天……”

    他稍頓了頓,低沉的語氣定是糾結起了眉心:“皇阿瑪怒極的臉和他們陰蜇的算計始終盤踞在腦際……我,也曾恨過他們,恨他們悔了我那麽多,尤其在那年大雪紛飛的冬日裏,看著你慘白的臉龐,聽著你淺不可聞的唿吸,那恨意便愈加深重起來!”

    他低首定睛望著我,深邃的眸在夜裏散著某些隱忍的掙紮,緊了緊圈我在懷的手臂,唿出淺淺的氣息,接著喃聲道:“可待靜下心來,設身處地的想想,若當日他們落在我和四哥手裏,我也不會,亦不能心軟的!這是我們的命,從一出生就注定了的!可今兒見到八哥他們,我,突然地就什麽也不恨了,不怨了!我……碧羅,我盡力了,保不住八哥九哥,救不出十哥和十四弟,可,我真的盡力了!我不能背棄皇上,也不能令他失望,因為,他是我的四哥!從來都那般疼我,滿足我一切想望的四哥!”

    他的聲音仍自黑暗中一點點散來,清晰的沒在耳際:“那十年,的確毀去了我太多太多,就如同一場噩夢般,把我的一切都奪走!可夢醒來後,身上仍有傷痕……每每思及時,心下還是會生出一絲隱隱的疼痛……”

    他攏了攏我額際的散發,隻手捧著我的麵頰:“可一想到你還在我身邊,還是會感激上天!你之於我而言,這是一份最大的眷顧,思及此,那些所受的委屈和隱忍似乎也變的微不足道了!我隻要這樣抱著你,每日醒來時,看到你對我笑,就已然滿足了!”

    夜,漆黑的瞧不清他的表情,可眸裏分明有壓抑的閃爍……

    我就那麽聽著他一點點的念叨著,有歡愉的迴憶,也有心酸的往事,還有無奈的痛楚……

    我順著他攬我的臂尋到他握緊的手,緩緩掰開,十指相扣……

    自他懷裏仰首,傾身向上,覆上他冰冷顫抖的唇,這,是第一次,用我的體溫去溫暖他的……

    展轉的迴吻,纏綿的汲取,想要這般融化他心底的痛楚……

    甫定稍稍急促的喘息,我伏在他的懷裏,喃喃吐出:“胤祥,這世上,一定有些什麽,是我們所無能為力的!一定有些什麽,是我們必須要舍棄的!也一定有些什麽,是我們注定,要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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