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天殿裏歌舞昇平,伶人的曲子彈的婉轉動聽,舞姬的身姿搖擺得婀娜,然而,殿裏很多人的心思卻不在那兒。


    比如,打著飽嗝的樓璿穎忙著灌水,不時發出違和的聲音。身旁的墨璟昊白了她好幾眼,逕自喝著酒。


    樓璿穎沒空和他瞪眼,幾杯茶水喝下,她終於拍著胸口鬆了口氣,而這時才發現除了墨璟昊瞪她幾眼外,還有一道強烈的視線也不時掃射過來,正是來自於上座的美人。


    她一抬眼,她就偏開了視線。


    樓璿穎以手肘捅了捅身旁的皇甫辰,湊過去小聲詢問:「喂,那個美人叫什麽名字?」


    「你問我做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說不說,不然,嘿嘿!」她說著舉起自己剛才拿過豬蹄肥膩膩的手,臉上的表情很明確,如果他不說,她就用油手去抹他的白衣裳。


    「你敢試試!」


    她邪惡一笑,反問道:「你真的以為我不敢?」


    皇甫辰嫌惡地看著她,果斷拉開與她的距離,丟下幾個字:「皇城第一美人莊欣柔,柔妃娘娘。」


    「果然人如其名,嘖嘖,皇城第一美人。」樓璿穎嘖嘖嘆道,當她再次抬頭看到莊欣柔偏開的視線時,她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有沒有發現她一直看著我們這邊?」


    「你以為她在看你?」皇甫辰沒好氣地問她。


    「難不成在看你?」


    「你想多了。」


    樓璿穎撓著腦袋,莊欣柔一定不時看著他們這邊,好幾次還能對上她的眼,隻是那眼裏過於淡漠,讓她一時之間辨不出她的情緒。


    看著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她點頭稱讚:「嗯,太漂亮了,不負皇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擦擦你的口水,快流下來了。」皇甫辰鄙夷地看著她,「樓大小姐,你不是男人,你是女人!按照常理,你們女人看到比自己漂亮的不是該嫉妒眼紅嗎?這些情緒你都沒有,反倒在這裏流口水,你確定自己沒問題?」


    「你才有問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能欣賞美的事物?我都承認她比我漂亮了還嫉妒啥?更何況,雖然不及她貌美,但我長得也不醜好吧?也算小美人,這就夠了嘛。」


    「……夠自戀,心也夠寬。」


    「本來就是啊。」樓璿穎無所謂地聳肩,說著口渴,又倒了杯茶要喝,一端起來,半抬的視線發現莊欣柔正哀傷地看向她的身旁,原來,她看的人是墨璟昊!


    狗血啊!他們父子的仇難道是因為第一大美人?


    「嘿,璟王爺,美人兒好像一直在看你……唔……」


    墨璟昊白了她一眼,筷子一拿,夾了塊大雞腿直接往她嘴裏塞:「閉嘴!吃你的東西!」


    樓璿穎被噎著了,待他筷子一離開,馬上伸手把塞在嘴裏的雞腿拿出來。


    「你想噎死我啊?被我說中也不用惱羞成怒……」


    「樓璿穎,你是覺得皮癢是吧?當真以為本王治不了你?」墨璟昊危險地朝她眯起了眼,越來越向她逼緊。


    熟悉的臉越放越大,可那臉上的寒霜卻過於陌生,她有些煩躁,不斷地向後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整個人都要貼在皇甫辰身上了。


    「你們倆夠了!要鬧迴璟王府去鬧,大家看著呢。」皇甫辰無奈極了,將樓璿穎推迴墨璟昊身上,他可不想惹得一身腥,他瞥了上座一眼,壓低聲音小聲道,「璟昊,莊欣柔可真的一直注意我們這邊的動靜。」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墨璟昊薄唇緊抿,不輕不重地反問這麽一句,從他話裏聽不出任何情緒,然而,在他發現被推到身上的女人竟用那雙油手抓捏他的衣袍時,狠狠地扣住她的手腕:「樓璿穎,你想死!」


    咬牙切齒的語氣透露著他的氣憤,手上的勁不自覺地加重了些。


    樓璿穎從他陰沉的語氣裏感受到他洶湧的憤怒,好女不吃眼前虧,忙賠笑道:「璟王爺,表生氣,我知道錯了,剛才隻是發現你衣服的料子很舒服,摸一下而已……」


    「迴去跟你算帳!」墨璟昊「哼」地一聲用力甩開她的手,又繼續自斟自飲起來。


    莊欣柔一直注意著他們這邊,當看到她趴在墨璟昊身上時,眼裏有抹受傷,嘴角泛起苦澀的笑。


    「皇上,臣妾身子不舒服,想先迴莊華宮。」


    「愛妃不舒服?」墨玄銘的眼裏閃過一抹異光,很快又隱去,臉上滿是擔心,見她起身,也跟著站起來攙扶,「來人,送柔妃迴宮殿休息。」


    「是。」宮女上前小心地攙扶住莊欣柔,在眾人的視線中一步步朝殿外走。


    經過他們桌子前,莊欣柔看到無動於衷的墨璟昊,眼裏的神傷更重了,再看他身旁那個低著腦袋在桌上美食堆裏搗鼓著的女人時,莫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樓璿穎仿佛感應到她的注視,抬起頭來就與她的視線對上了,驚訝於她眼中的嫉恨,無辜地眨了眨眼,還沒等她有更多反應,大美人已經恢復淡漠越走越遠。


    她剛才沒看錯吧?莊欣柔眼裏閃動的是嫉妒的火花?她何德何能竟然遭到皇城第一大美女的嫉妒。她越來越肯定莊欣柔和墨璟昊之間有過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莊欣柔也太武斷了吧,她跟墨璟昊坐在一起不代表他們有什麽啊,沒看到他們都沒給對方好臉色?


    她偷偷朝墨璟昊看去一眼,他那刀削般稜角分明的俊臉依舊波瀾不驚,似乎並沒有因莊欣柔的飄過而受影響。


    他竟然還在悠哉地品著酒!


    莊欣柔離開後,沒過多久皇上也走了,樓璿穎頓感無語,手肘撞了撞皇甫辰,說出了憋在心裏的疑問:「其實這場宴會主角是皇上和柔妃吧?」


    他們都隻是配角與小嘍囉。


    皇甫辰朝她伸出拇指比了個贊,那意思便是贊同她的話,之後的動作與墨璟昊如出一轍,都品酒去了。


    夾在中間的樓璿穎隻差沒捶胸頓足。


    「主角都走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不急。」皇甫辰轉著酒杯笑著迴答。


    她翻了個白眼,他們不急她急,她吃得很飽,坐在他們中間根本沒事可做,還不如讓她出殿去逛兩圈。


    「坐在這裏的四位皇子誰先離開都行,隻有璟昊不行。」


    「為……」


    在她將為什麽問出口之前,皇甫辰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搖頭摺扇道:「佛曰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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