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的三個人都被連清這一番跌碎三觀的‘撒潑賣蠢’的舉動給驚呆了。

    這清先生是腦子吃錯藥了吧,亦或者被神力灌體,壓力太大,他沒過度好,所以轉性了?

    說好的高貴冷豔呢?

    剛剛他們還讚美你你如何如何的氣質清華,恍似神仙中人呢?

    怎麽一轉眼的功夫,你就如一朵遭受雨打的芭蕉般,抱著主公的大腿嚎哭起來了呢?

    棠越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也是眨眼再去看,果然就看到那個一見勢頭不好就秒變冰雪白蓮的某清。

    嗯,剛剛一定是他精神恍惚看錯愕了,可是事實真的是恍惚嗎?答案是絕不可能。

    不過,這變身的速度,該是孰能生巧,幹習慣了吧!

    棠越糾結臉,清先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清先生!

    曉樓冷冷的一聲嗤笑,他這趟並沒有跟著魏主公一同赴宴,故而並沒有親見這位如何霸氣側漏,威懾全場的,隻後來從當晚參宴的一些當事人嘴裏聽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各種被‘誇大’的版本。

    事實證明,三人成虎,當所有人都在傳播這則謠言,那麽久而久之,謠言也就成了真理。

    他當時就想,如果真的如這些人所言,清先生真的是一位斯辰,那麽魏主公讓他騎在他頭上辦事的事,也就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他雖然桀驁、毒舌、心眼子小,可對於比自己能力、實力強的人,也會真心敬服。

    這一路上他冷眼瞧著下人對那位的恭敬的態度,以及魏主公的‘心甘情願’的屈居次位,他險些就要認同這一位老大的地位了。

    雖知道,他這廂剛做好自己的心理工作,這人就一猛子紮過來,搞了這麽一出。

    曉樓眯著狐狸眼,挑眉譏笑,他表示:這事沒完。

    恢複了麵癱臉的連清此時多想挖個地洞躲進去,倒是魏少淩被他這一副暗自吞淚的苦逼表現給逗樂了。

    他在心裏笑翻了天,臉上依舊擺著一張身為主公嚴肅冷淡的臉,惜字如金的說道:“是什麽難題在困擾著先生?”

    連清氣得個倒仰,裝,你就裝,嘴上悶悶的說道:“也並非什麽大事,清是在為前些天晚宴的時來向主公請罪的”。

    魏少淩故作驚訝的挑眉,“哦?先生一身犯險,自揭出身,全是為了救我等於為難,保證計劃順利進行,勞苦功高,何罪之有”。

    曉樓也在旁邊涼涼的插言,“是啊,主公,清先生果然大才,始一出馬便建無上的功勳,護佑我等能順利離開虎狼京都,非但無罪,還有功呢”。

    “是極”,魏少淩眼眸清淡的轉頭看向連清,“先生想要何等賞賜”。

    賞賜你麻痹,裝你姨媽的仙人板板,連清好想在這樣罵一罵,但是忍住了。

    心想:“勞資可沒有上杆子鐵人冷屁股的習慣,本來就不欠你的,為你當賣身十年,也是你精心設計俺的,我當初計入不入不怪你”。

    “可是如今俺累死累活的為你做事,壓根就沒圖你以後給俺什麽獎賞,何必做低伏小的自我作踐,索性道歉的態度已經表示了,隨你接不就收,既然你自己說我有功該賞,那我就討賞又如何?哼!”

    連清淡唇如水,清冷的說道:“君所賜,不敢辭,清便請主公賜下兩物吧!”

    “何為兩物”。

    連清道:“其一,一道免死的口諭,清自認言行荒誕無忌,日後犯下重錯也未可知,為了日日睡得安穩覺,請主公賜之”。

    “其二,清與主公合作期間,請求最大的人身自由!”

    特特在‘合作’二字上加重了語氣,以提示對方不要拿你跟其他門客的君臣關係來束縛我,勞資在你身邊,隻是因為要還債,期間除了忠誠給你,生命和尊嚴啥的都是勞資自個的。

    魏少淩偽裝淡定平靜的臉出現一刹的皸裂,但旋即恢複如常問,“何為人身自由?”。

    連清都有些氣急敗壞了,“人身權包括人格權和身份權兩大類,其中人格權包括生命權、身體權、健康權、姓名權、名稱權、名譽權、肖像權等。身份權包括親權、配偶權、榮譽權、親屬權等。”

    三人懵逼臉望著他。

    連清解釋:“通俗的解釋就是,合作期間,乙方為甲方提供勞動力,和忠誠,而甲方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保障乙方的生命安全,身體和名譽不受侵犯,每天吃健康有營養的食物,盡可能的給予優厚的待遇,讓乙方衣食精美,睡覺美美,親屬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去留自由,並享有娶妻婚配的自由的權利。”

    他的大方,姓名權、肖像權啥的直接省略不提了。

    “哦,對了,主公是甲方,清為乙方”。

    小樓冷笑:“清先生莫不是半路夢神仙,太過異想天開了”,在他的認知裏,謀士一旦認了主公,生命和前途等一切都是主公的,君要臣死,死不得不死,這個人竟然在說什麽?

    簡直滑天下之大不羈!

    太過厚顏無恥了,他以為他是誰,真的牛逼到無人可以取代了嗎?

    棠離也有些懵逼問:“要求會不會多了些”。

    連清表示不多,這都是他因得的,當處被魏少淩閉著按合同手印時,他已經將這些要求口頭說清了,隻是當時旁邊沒有見證人。

    如今他舊事重提也不過為了要魏主公踐行自己的諾言。

    出乎兩個謀士的意料,魏少淩並沒有暴怒,而是一臉興味的望著連清,點頭,“但如清先生所願,南陽早就說過,先生乃不世大才,能屈尊降貴的輔佐在下,是南陽三生有幸,按情按理都該奉先生為上上賓,怎敢有怠慢的道理”。

    垂下睫羽,放低姿態,一臉的誠摯。

    放佛這個人怎的把連清當做斯辰上巫來對待,恭敬的不能再恭敬。

    反而咄咄逼人的他,頗有點故意為難人的樣子,一副小家子,落了下乘。

    連清心裏冷哼:“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曉樓和棠離二人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那些來往和約定,見自家主公如此卑躬屈膝,忍辱負重,心有憤憤。

    “主公——不可!”這不是壞了祖宗禮法的規矩嗎?

    魏少淩一臉心很累的樣子,揮揮手打斷了二人的勸誡,“本君主意已定,先生非我之凡人之輩,不可以世俗之禮約束之”。

    你不是愛裝神弄鬼嗎?你不是喜歡讓大家都跪拜你嗎?那本君就成全你,讓你坐上神棍的寶座,再也下不來台。

    本君擔著一個主公的名分,最多讓你騎在脖子上麵子上有點損失,可是斯辰,世界唯有一個,那可是能預測未來事,測端吉兇福,一言定皇權繼承人的主。

    本君有了斯辰相輔佐,想來如果將來真有那一天,隻這一條便可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了。

    魏少陵算盤打的霹靂嘩啦想,二人細細一想,也弄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隻連清自己處在氣頭上,忘了言語。

    一句話蓋下了棺材板,二人扭過頭去,都不再多言了。

    可是“不是凡人?”,說他不是凡人,不是凡人還能是什麽,這人是咽了一個虧,就著急忙慌給他挖好一個坑,這是想讓他掉進坑裏,再也出不來的節奏啊。

    哼,想著他低頭求饒,休想,你們愛咋咋地吧,小爺該吃該睡睡,實在逼極了,小爺就罷工歇業,關門睡懶覺,誰怕誰。

    車裏氣氛詭異,眼鋒浮動。

    突然,馬車一陣顛簸搖晃,大地震動,牛馬嘶鳴叫,細密如鼓點的馬蹄聲在嘶鳴聲中壓得人心沉沉的。

    有人在外麵驚恐的喊,“不好了,山匪來搶劫了!”

    “啊——--山匪來了,在那裏!快跑啊!”

    “別殺我,我有錢,我給你錢,啊!”

    “他爹啊!啊——”

    “娘——爹——你們怎麽了,你們快醒醒!”

    “不要慌亂,保持隊形!不要慌亂!”

    ...

    來的是一堆騎兵,數目不少,大約有百人,大家喊說是山匪,但是從滾滾煙塵掩蓋不去的整齊隊形以及旋風般的速度來看,這是一隻訓練有素的騎兵,偽裝了沿途山匪來打劫罷了”。

    塵土漫天,陽光炫目,高大的‘山匪’騎在精壯的馬上,揚著長刀,如同一群野狼衝勁了羊群,砍瓜切菜的收割著人們的生命。

    “全部殺光!”

    魏少淩四人對視一眼,麵色凝重,他轉頭對棠離吩咐,“保護好兩位先生!”便二話不說跳下了馬車,加入了對敵的隊伍裏去了。

    兵荒馬亂中,連清的心情竟然毫無一絲恐懼感,平靜的連他都覺得反常,不該啊!

    可是隱隱的,他的心底竟然福至心靈的升起一個念頭,“看似兇險,實則大安!”意思就是看起來兇險,實際上他們都會沒大事的意思。

    他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的一個機靈,臉色變了又變,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浮現了,事實上上次在進宮麵見魏辛王的時候,他也有過著這樣的感覺。

    就是心裏想著這件事,但是精神一瞬間變得很飄忽很明透。

    世界萬物的變化一下子清晰起來,就像樹葉裏的根筋脈絡一樣,纖毫畢現,雖然上麵罩著層層霧氣,他看不甚清晰,也看不太懂,但隱隱的他知道那是一種很玄很接近食物本源的東西。

    放佛自己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明白它們,透過它們的本源來判處出詳盡的信息。

    但具體改怎麽努力,他不並無頭緒。

    這次也是如此,雖然時間很短,念頭在腦海裏一浮現就消散了,但他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這難道就是“預知”,他因緣巧合之下觸發了“主角光環”,那古怪的浮屠君看的玩的挺嗨的,就真的賜予他斯辰的巫力了?

    四周到廣西,鮮血和斷肢橫飛四濺,棠離雙手執劍,火力全開,將兩人的四周圍了一方嚴絲合縫的安全地帶。

    曉樓坐在他旁邊,一邊焦急的觀察著戰局,一邊時不時的跟棠離做一下配合,將飛過來的肉沫子,眼珠子給揮袖子擋開,隻有連清他像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傻了,從一開始就兀自坐在那裏,兩眼發直。

    曉樓又是不屑的嗤笑一聲:“繡花枕頭罷了,真該讓主公瞧一瞧他這副膽色倉鼠的糗樣子,看一看國之大才到底是怎麽個大才法的”。

    魏少淩這次舉家遷徙,帶的可是他全部的身家,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

    沒有人知道,魏少陵的手上除了有淩霄軍,還有一支常年隱在暗處的近衛軍,人數近萬,擅長刺探和隱匿之術,跟連清訓練的影子頗有幾分類似。

    之隻前者因為時代文明的局限性,不若後者那麽全能而已。

    事情如連清‘預測’的那樣,前來刺殺的‘山匪’除了幾個頭目被抓,都被就地絞殺了,而同行的商隊也似得七七八八,餘下的都是一些身強體弱會些武力的青年女人。

    夏天的陽光炙熱,這些女人顧不上身上臉上的汩汩冒著血的傷口,跪在血泊裏哭的撕心裂肺,這時候簡單的語言已經沒法發泄他們的悲傷。

    故而在廣袤的野地裏,到處迴響著如野獸死後一般的嚎哭聲。

    哀莫大於身死,‘山匪’自然是衝著魏少淩一行人來的,飛來橫禍,也是她們倒黴。

    反觀魏少淩他們這一番,死三人,傷十七人,休整幾日,就可以恢複完好,真的就是“實則大安”了。

    “先生!快醒醒,沒事了,都結束了!”徐文修走上前來拍了拍他,連清迷茫的抬頭,樣子萌呆萌呆的,但叫人無端端瞧出一種委屈在心中。

    清先生為什麽會感覺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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