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連清共住一個院落的左鄰居是一個嗜愛穿紅衣的常性道家士子和一個祖上屠戶出身的李性男人。

    新是個能力出眾的包打聽,一圈下來,兩人的明麵上的資料也被他打聽個七七八八。

    常允,字安道,道家莊子一派的‘叛徒’,貴族出身,注重儀容,有嘴碎的毛病,善琴。之所以說‘叛徒’,這還要說起道家的兩大分支,自老子之後,道家漸漸因為理念和學說上的餓不同漸漸的分成黃老道一派和老莊一派。

    莊子講究道法自然,生性無為,教導人類迴歸本真,皈依自然,窮極一生追逐一種大自在大逍遙的境界,其派內弟子常常放浪形骸,不在乎外物,不拘禮禮法教條。

    莊子所著的《逍遙遊》中就常有雲:“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而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其行為之瑰麗,通篇之大氣,氣勢之恢宏以及文裏行間流露出的逍遙境界引天下士人心折。

    然,同樣是道家派係,黃老道一派,則是認為,真正的逍遙是離不開秩序和禮法的,人人講禮貌,君子的從容氣度離不開得法有度的言辭和舉止,也即是說才華和風度並存才能離道法更近,使人的心獲得自在和逍遙,這種理論頗有些魏晉的君子風骨的味道。

    兩種理論如琳琅美玉,各有千秋,但其理論作用下的弟子的氣質行為卻是南轅北轍。

    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在穿著吃住等日常行為上,老莊一派形容我行我素,粗陋麻衣亦可,襤褸的乞丐裝也可,可保暖遮體便可,他們從不在乎他人眼光,對於吃飯飲食時的個人形象更是全部顧忌,言語不羈。

    而黃老道則無論何等際遇都要保持儀容,舉止嫻雅,言行有度,說的是君子端方也不為過。

    可不是南轅北轍嗎?

    然而常安道卻是一個異類,他的師父是莊子門人,受的教育也是老子一派的學說思想,然令人費解的是,這個家夥對於吃住儀容上的要求嚴苛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比之黃老道門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氣的他的師父無數次瞧著胡人,揚言若是他再改不了這‘拘泥於外物’的臭毛病,便要將他逐出師門。

    常暗道不僅嘴碎還是個強脾氣,被他師父莫名其妙的這樣不公平對待,心傷的拔涼滴血,一師一徒互不相讓的鬥嘴,氣到極處,形象什麽的都沒了。

    常安道的師父看到對方和自己一樣形容不整的樣子,暗道一聲,“本來就是我的徒弟,成天裝模作樣,早這樣不就好了,這個徒弟就是找虐”,這個時候,其他看熱鬧的師兄師姐們才搖著扇子晃過來,象征性的扯幾句皮,說安道如何如何聰慧,如何如何有才華雲雲。

    師父什麽氣都沒了,滿心滿眼都是小徒弟的聰明才智來。

    常暗道在出師前十幾年的拜師生活就是這樣雞飛狗跳的度過的。

    許是在山上被其師父加上一幫子沒節操的師兄師姐們聯合在一起坑的慘了,以至於他下山出師之後,一直都不太能夠約束自己的暴躁脾氣,一通毒嘴罵道一片人,同事上司下屬都被他得罪光了。

    活該他在魏熬了五年還是一名三流門客。

    天下人聽聞過他的事跡,無不感歎一聲:“奇哉!怪哉!”但活過好幾個世界,見識廣博的連清知道,常安道不過隻是一個“潔癖兒+強迫症”罷了。

    何況血液是一種神奇的東西。

    它可以天生決定一個人很多的東西,所謂“天生貴族”便是這個意思。

    常安道在拜師之前是個貴族,貴族的教養從小就耳濡目染,你讓一個公主去學山裏村姑一樣說土話試試。

    有逆反心理這是無可避免的。

    李性門客名叫李成,身材高大魁梧,臉容卻生的斯文清秀,與其說是性情寡淡,不如說他是個宅男書呆。

    他喜歡讀書是真的,除了府裏必須三流門客參加的一些活動,他基本上都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讀書,真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他的行為也很好理解,這個時候,還沒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的言論,這個時代階層森嚴,貴賤天定,諸侯就是諸侯,賤民就是賤民,誰要是敢吼一嗓子“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全天下的人都會把他當做腦殘病患者,保準他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世界的法則如此,就是這樣殘酷!

    而前麵我們也說了,李家祖上是幹屠夫的,三教九流的下九流,比在田裏刨地的佃戶還要低賤粗蠻的存在,如果魏王室還在的話,他們李家窮盡幾輩子都沒有讀書的可能。

    但誰讓人家李成的祖父拚著自己一把老骨頭救了在秋山狩獵的尚陽郡主一命呢?時來運轉,想不改換門庭都不行。

    南陽郡主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麽忍心自己的恩人是一屆屠戶呢?太有損她的顏麵了。

    與時和她感情不錯的表哥魏少淩就接受了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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