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和胤祥聊了很久之後,我就跟爺爺稱病在房間裏呆著再也沒見他,他披在我身上的坎肩我好好的保存在了衣櫃裏,偶爾看著它會楞神,想著他在幹什麽,然後輕輕甩甩頭不許自己胡思亂想,就這樣過了7、8天,心情也逐漸恢複平靜。

    這天下午,我閑來無事在房間裏有一搭沒一搭的彈著古琴,塔娜在旁邊坐著繡花,紮木素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我看他滿跑得頭大汗問道:“不是跟額布格和阿布陪皇上去了嗎?怎麽跑到我這來了。”估計是跑的有點累,紮木素一屁股坐在我正對麵的圓凳上,我起身給他倒了杯茶,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說道:“本來是和皇上他們在一起,可是太後要見你,估計一會兒就有公公過來傳旨,額布格讓我先過來通知你一聲,做好迎接懿旨的準備。”我彈琴弦的手一頓:“不是讓額布格說我染了風寒不方便外出嗎?”估計這小鬼也是不知道情況不耐煩的說:“誰知道,額布格跟太後說了你身體有恙不能出來,可是太後娘娘非得要見你,說有事要跟你說。”我一愣,腦子迅速運轉:“這太後身份這麽高的人能有什麽事跟我這種小女娃說。”

    正想著,一個傳旨的公公進來說奉太後娘娘口諭,要我去見駕,我與紮木素、塔娜跪地接旨就跟隨公公來到了府第的正堂,剛走到門檻,我腳步一頓,好家夥,這能來的全都來了,康熙和太後依舊一左一右坐在正坐上,和碩純僖公主和她的額駙班第緊挨著右手下方坐著,他們之後依次坐著爺爺等四位親王和阿布,左手方按輩分依次坐著幾位阿哥,胤祥坐在最後的位置。他見我一臉的欣喜,我正暗自納悶,旁邊的公公小聲提醒道:“格格,快進去吧,別讓皇上和太後久等了。”我抬眼看向他:“多謝公公提醒。”他隻是小聲的說了聲不敢當然後向堂內通傳了一聲:“慧姸格格到,”就躬身退下。我挺了挺後背,穩住心神便低頭恭敬地走了進去。

    當我出現在正堂,所有人的眼睛瞪的像探照燈一樣看著我,我心想:又來了。我能感覺到除了胤祥,其他阿哥看我的眼神沒有什麽善意,九阿哥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嘴裏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就不再看我,十阿哥眼神有點呆愣一直望著我,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和其他三個蒙古親王的眼神一樣,對我感到好奇。而爺爺和阿布看向我則是一臉不舍,我看著眾人的反應心裏不禁犯嘀咕:難道我做錯什麽事了?

    正想著來到康熙和太後的麵前,跪地俯身磕頭道:“臣女博爾濟吉特慧姸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吉祥。”說完,康熙開口道:“恩,起吧。”我站起身,就聽見和碩純僖公主向康熙說道:“兒臣之前身體抱恙沒能參加宴會,倒是錯過了這麽標誌的美人兒,看著靈氣的很。”太後在一旁接話:“現在看也不遲。”然後把目光轉向我:“慧姸。”

    我趕忙迴答:“臣女在。”

    “今年多大了?”

    “迴太後娘娘的話,臣女今年11歲了。”

    “恩,年齡也不算小了。”太後說道。

    我暈,這才11歲,按現代來說小學還沒畢業呢,太後又接著問:“平常都學些什麽?”

    我想了想,恭敬地答道:“迴太後娘娘,平日裏隻是學些樂器、讀過《女戒》《女訓》唐詩宋詞和幾本雜文,偶爾習武鍛煉身體。”

    太後一聽,笑道:“還是個文武雙全的姑娘。”我立馬迴答:“迴太後娘娘的話,臣女隻是粗略的涉及一點泛泛可陳,登不了大雅之堂。”太後和藹的看著我:“可願跟在哀家身邊?”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什麽叫跟在她身邊,難道是想讓我跟她去京城?不會想把我指給哪個阿哥吧?我可不想去蹚皇家的這趟渾水。而且爺爺、阿布和紮木素怎麽辦?爺爺雖值盛年,但身體也時好時壞,阿布身邊連個照顧的女人都沒有,紮木素才9歲也需要人照顧,我怎麽能離開他們?!我舍不得!但還是想再確認一遍,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問:“太後娘娘的意思是?”見我猶豫,康熙在一旁有些不悅:“太後的意思是把你留在她身邊伺候她,你可是不願?”

    沒錯!我確實是不願!!就因為你們生在皇家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就能隨便掌控一個人的人生嗎?別人覺得是天大的榮耀可是我不稀罕!我就不遂你們的意!!心裏想著,緊緊攥起微微濕膩的手掌,咬了咬唇,鼓起勇氣緩緩的開口:“迴皇上的話,臣女不。。。。。。”“啟稟皇上,小女隻是過於緊張,能在太後娘娘身邊侍奉可是天大的恩賜,並不是有意冒犯太後娘娘,還請皇上恕罪。”我還沒說完,阿布就起身打斷我向康熙行了個禮說道,我猛的迴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嘴裏無聲的喊了一句:阿布。阿布沒有說話隻是皺眉看著我,說不出的威嚴,讓我無法反抗,我隻能轉過身磕頭一拜,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謝太後娘娘恩典。”一滴眼淚砸到地毯上,把紅色的地毯暈成了黑色。

    之後怎樣我也記不得了,隻是麻木的走迴房間在床上坐著,看著塔娜著急忙慌的給我整理行裝,明天康熙他們啟程我也得隨太後一起走。紮木素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什麽也沒說隻是緊緊地抱住我,我迴眼看了看他,仿佛見到了我剛醒來時在我床邊拉著我的手不停叫我姐姐的小鬼,然後一件一件迴憶這一年發生的事情,我是真的把爺爺、阿布、紮木素當成了我的親人,現在要跟他們分開我是要多不舍有多不舍。紮木素見我不說話,也坐在一旁安靜的陪著我,塔娜因為是我貼身丫鬟所以也要跟我一起走,這裏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自然也很是不舍,收拾完了,在我另一旁坐下,嚶嚶的哭泣。我就從下午坐到了天黑,飯也沒吃,直到阿布端著我愛吃的奶酪和烤羊腿走進來,塔娜向他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阿布走到床邊的圓凳坐下,看著我:“怎麽不吃飯?”我欲語淚先流,小聲哭了一會兒對他說:“阿布,你知道我舍不得。”他看向我,眼眶微紅,把我拉進懷裏說話有些哽咽:“阿布,阿布也知道,可是皇命難違,阿布又何嚐舍得你。”然後把我從懷裏拉出來,看著抽噎的我心疼的說:“你額吉也是從那嫁過來的,雖然她總跟我說不後悔,可是也會偶爾在晚上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跑到門外看著月亮小聲的哭,她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看在眼裏,但是又不能安慰,越安慰她她就越想,隻能裝作不知情。你額吉最想要個女兒結果真如她願生了你,慧姸就是她給你起的名字,希望你聰慧漂亮,如果你額吉還在世的話,看到現在的你應該會很欣慰。她最遺憾的應該就是沒有把你倆帶迴去給家裏人看看,你就當替你額吉迴去看看可好?”

    他說起額娘的時候滿臉的柔情,這個男人把他一生的感情都給了額娘,如今額娘不在了他隻能把感情寄托在這兩個孩子身上,我不能再讓他操心,於是暗暗下了決心,擦幹眼淚向他說道:“阿布說的是,我就當替額吉迴去看看,阿布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阿布一動不動的望著我,熱淚盈眶,摸了摸我的頭頂道:“好孩子。”那一晚我、紮木素和阿布睡在一個房間,我撒嬌的摟著阿布讓他哄我睡覺,他就給我唱草原上的情歌,我就在他輕聲哼唱中睡著了,熟睡中,感覺到一滴熱淚砸到我的臉上,我下意識摟緊了阿布。。。。。。

    第二天早上,我便隨著康熙的大隊人馬前去盛京謁陵,許多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我的馬車就緊隨在太後的後麵,爺爺、阿布和紮木素來送我,我站在馬車前,仔細的看著他們,好像要把他們刻在腦子裏,爺爺看著我眼裏十分的不舍,我走過去,抱了抱他:“額布格,您肝不好,以後要少喝點酒,多吃一些蔬菜。”爺爺輕輕拍著我的背,柔聲的說:“好好好,都聽我乖孫女的,你在那邊機靈一點,要謹言慎行,知不知道?”

    我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阿布麵前抱住他:“阿布,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過操勞,也不用擔心我,你要說的我都知道。”阿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每過一兩個月我就會給你寫封信的,不用太掛念我們。”“恩”,我衝他一笑,看著紮木素,這小子從剛才開始就自己從那無聲的抹淚,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還真是辛苦,我過去抬起拳頭在他肩膀輪了一拳:“劄木巴勒劄木素,從今以後額布格和阿布就要拜托你照顧了,你要好好學習孝敬他們,能不能做得到?”他不情願的瞥了我一眼,偏過頭不服氣的小聲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這麽羅嗦。”我看著他孩子氣的神情不禁莞爾,大力的把他摟了過來:“就算你再大,在我眼裏你也是小孩子,快讓老姐好好抱抱你。”

    他本來還能控製住情緒,可在我摟過他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聳動肩膀抽泣了兩聲,我見他一哭眼淚也流了下來,然後用力眨了眨眼睛,推開他:“自己都說自己的大人了,怎麽還哭鼻子,好了,我要走了,你不要忘了我說的話。”他用力的點了下頭,就轉過身去,看著他抽動的肩膀心想:還是個小孩子呀。用手抹了抹臉,跳上馬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對著他們喊道:“親愛的們,我還會迴來的!要記得想我啊!”說完,給他們一記飛吻接著轉身撩起簾子準備進去,在我轉身的刹那用餘光看到騎在馬上的阿哥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估計他們的潛台詞是:“這是哪來的野丫頭。”胤祥則是滿臉無奈,我衝他呲了個大牙也不管他的反應就進了馬車。

    沒一會兒,馬車就晃晃悠悠的跑了起來,塔娜隨我坐在車裏,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離別的情緒漸漸被新奇所取代,在我身邊憧憬著我們的新生活,我看著她一臉期盼,隻是淡笑不語,抬起窗簾,看著在馬車周圍的士兵和不遠處樹林,心裏一沉,前途未知,既然躲不過,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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